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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导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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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半空的风和畅爽朗,一阵一阵地呼呼吹过琉璃台。

    周黎想象中的琉璃台是玻璃一般的质感,冰冷、坚硬,但其实它温温润润,就像一块嫩滑又比较坚硬的豆腐。她光着脚踩在上面,甚至有陷下去的错觉,十分舒服。但它又是透明的,透过台面能清晰地看到地下的建筑,于是这种陷下去的错觉就让周黎更脚软了几分。

    “导气令和,引体令柔是为导引。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舒筋活络为精气之本,精气又为命之本……”

    “性之造化系乎心,命之造化系乎身。在突破结丹,精气神三宝合一之前,修士性命双修,样样轻乎不得。”

    “你刚中断了炼气,吃完辟谷丹再重新进入修炼也容易心绪不宁,体魄有损,不如先做导引以炼精气……”

    徐夫子指着那些认真做导引的弟子对着周黎循循善导,他本已经不用时时照管弟子引导的事,这一次却是特意上来教导周黎。

    那些弟子耳朵也尖,只是听到最后“因没吃辟谷丹中断了炼气”时一个个脸色扭曲,步伐虚浮,一副忍笑忍得没力气了的样子,让周黎无语极了。

    总感觉这件事得让他们笑一年。

    她还记得自己早上修炼得好好的,却被徐夫子神识传音叫醒,那一瞬间,功法运行中断的感觉别提有多不畅快。之后徐夫子告诉她,之所以中断她的修炼是因为叶箴忘了给她辟谷丹,而师父说她之前吃的那一颗时间也到了,所以叶箴就传信托徐夫子来叫她。

    这种理由对周黎来说倒没什么,她也并没有养成修炼前吃辟谷丹的习惯,但对徐夫子和宗门弟子来说却都成一个笑点了。徐夫子这个一直嘲笑叶箴的不说,其他弟子对她这么快醒来都十分惊讶,又有人从徐夫子口中探听到情况之后,这个笑点就传播了出去,所有人再见了她就是一副又同情又要笑不笑的模样。

    看得她都想暴起打人了。

    甚至她被洗脑得都开始怪起了叶箴——他一股脑灌了那么多灵气给她,却给个反应过来吃辟谷丹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居然逃之夭夭,找徐夫子叫醒她,留她一个人面对别人的嘲笑。真是岂有此理!

    但事实上周黎也只能当没看到,专心听着徐夫子对导引要诀的讲解。她现在已经炼气,所以导引时为了效果更好还可以辅助功法运行。说起来,徐夫子并不知道她的心境比肉身修为高,所以并不赞同周黎吞下辟谷丹继续炼气的想法,生怕导致她像唐瑛那样心性控制不住行为。

    周黎也一边打量着其他弟子。导引术不是武术,动作大体都十分柔和,如果不用灵力,表面看着就跟广播体操或五禽戏之类的差不多。但其实所有动作都经过正确的规范,一套做下来,身体筋脉完全活络一遍不在话下。每日要求在琉璃台上做这一个时辰,不仅打熬了筋骨胆量,回头打坐时更有静心凝神的作用。而用灵力练习,则又可以熟悉修为增高之后的身体力量,并把握行为尺度。

    以徐夫子的说法,真正的修炼者永远都不能放松对修为的追求,却更不能放下对自身的掌控。周黎也深以为然,不能掌控的力量怎么能算力量。

    两人一说一听,站了好一会儿。在其他弟子看来,徐夫子对周黎的态度多少与对别人有所不同,而且对她的意愿要认真对待得多,此时更是笑眯眯地直接问她:“场中那么多套动作,可有一套喜欢的?如果有,就学那一套即可。”

    众弟子就有点不服,要知道,他们之中除了不想换原来身法的散修与附属宗门弟子,其他人学的动作可都是夫子直接找给他们的,都没有挑选的份。

    但是周黎在新弟子中也是有些名头,有些“传说”的。一开始作为宗主的真传弟子压在众人之上,之后有徐林徐树传的“喜欢打人”的说法。再次出现又在唐瑛的攻势下救了徐清,更何况这几天又出了叶箴顿悟的事情。所以不管心里怎么想,大家见了她都不由得对她比对别人关注。

    她会选谁的动作呢?大部分弟子竖着耳朵,仿佛事不关己地认真锻炼,心中隐隐排斥却又是隐隐期待。

    “看着都挺好。”众人只听周黎清脆的声音夸了一句,然后却笑道:“不过,我以前在宗外受教了一套成体系的动作,也修炼几年了,如果它适合的话我也不太想换,不如夫子帮我看看这套动作吧。”

    “哦,以前修炼过啊……”没见她选择哪套身法了,之前有意见的弟子心中居然是失望的情绪多些。而同一个琉璃台的张清灵跟王勇则不由自主地同时面露恍然。他们都想起了周黎以往吓唬徐清又一次次把人反揍回去的样子。

    “宗外得的功法……”徐夫子摸了摸她的头,在她手脚处打量了一下,点头说道:“不错,你如今骨骼清奇,那套身法想来即便无益也该无害。那你便做出来看看吧。”

    周黎看自己的手,是一双十分粉嫩的小孩的手,但是怎么也看不出哪里骨骼清奇了。

    她便往前走了几步,对身边平行线不远处盯着她的小弟子微微一笑,转过身背对着他的侧面,看得那弟子一愣,还以为她是生气了。

    周黎双手双脚分开,站了个形象的“大字”,然后两手直伸,在头顶合十,右脚从向前转向右,身体随之转了向,整个人就像侧身拿刀剑将要劈砍一样。最后整个上身又直直往前倾去,右膝曲成直角,左腿则成了一条笔直的斜线,脊背与头部与合十的双手都挺得直直的。正是瑜伽动作中的战士第一式。

    她目视前方,轻轻吐了一口气,整个身体整体隐隐向上牵引,线条流畅又紧绷,带着仿佛在流动的力量感。

    徐夫子捋着须,不由得又点了点头。这是个静止的动作,却直接牵引了任督二脉以至冲脉。脊背、腰、腹、腿等地方也都受了力。而且以这个动作为本,稍微变幻方向姿势,便能把其他未被牵引到的筋脉都全部带起。

    “的确不错,周黎,你把左腿再往外移些。”徐夫子对修炼毕竟眼光老辣,在评估了动作能够达成的导引效果后,马上就能凭此指出周黎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周黎便听着徐夫子的话做出调整,然后又在他的指点下开始运行功法。灵力从丹田出,在身体里缓缓运转,但这一次与平时打坐炼气不同,她只觉得身上那些受到牵引的经脉也自己牵引着灵力流动。就像平日炼气一般,那些灵力开始疏通经络、充斥毛孔,并随着隐隐作痛,一点点把身体杂质排斥了出来。

    然而这个过程也不能长久,她在炼气时不知事,只试着牵引了这么一回,停下时就已觉得筋骨拉扯过甚,腰腿手臂都又酸又痛起来。

    周黎连忙收回了动作,又松散了几下手脚,自己比对着导引炼气与打坐炼气双方效果的不同。结论是,配合着导引的炼气效果比较迅速又有针对性。

    比如现在,她身上虽酸痛,但灵力被牵引到的地方痛过之后又别有一番爽朗,还有隐隐的松快,而打坐光靠灵力运转,短时间内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但打坐却能长时间修炼,又平稳谐和,也安全得多。

    周黎向徐夫子讲述了自己的体验,问道:“夫子觉得这个动作怎么样?”

    “甚好甚好!”徐夫子赞赏道:“对部分经脉牵引得恰到好处,很精细,看得出是成体系的一套动作。”而且这种静止的动作很适合弟子学习运用灵力,等到熟悉以后再连贯地做起来,便是从易到难了。

    他又问周黎:“其余动作可还要在这里做出来?”见周黎点了头,更是笑得皱纹都舒展了。

    周黎便开始把其它动作也一一做了一遍。

    战士二式、战士三式、猫式、厚板式、肩立式、轮式……

    大体上,她都是挑了这些式样中有代表性的动作做了一遍,然后听徐夫子的指点加以改进,再试着炼气看看效果。徐夫子看着看着便拿出了一个玉简,把她的正确动作记录了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小弟子已经光明正大地停下了锻炼,跑来与徐夫子一起看她试验动作。而周黎也完全无心避讳,依旧仔细地跟徐夫子论证每个动作的要点。

    如原蝶所说,这个世界的修士才是修炼方面的专家,所有对修炼有益的东西只怕都已经被研究出来了。周黎觉得与其抱着自认为好的东西敝扫自珍,却还不如拿出来交给真正有眼光的人改进。反正她有天赋、有勤奋,也有信心成为众力成城之下的受益者。

    她的动作越来越难,需要注意的点越来越多。渐渐的,有几个无法一眼学会的弟子便随着他们的讲解,跟着摆起动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