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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不若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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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一天的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苏迟默已然接到了小二出门报信回来的消息,他坐在靠近窗子的躺椅上,淡淡地摸着手上的玉扳指,心里细细地盘算着每一步。正在他思忖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另一个人几日前也如他一般,静静地坐在靠窗的躺椅上,思考着些摸不着边的事情。

    萧乐然看着自己的肚子越发的大了,“下个月我们就能见面了,不知道你会不会满意我这个母亲。”

    “您这是睡了刚醒,还是一夜未睡?”宜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主子,心里说不出来的有些烦躁。她死命揉了下眼睛,算是清醒了一点,见萧乐然一点回应都没有,她更有些不舒服了,“夫人,再这般我真的要生气了!”

    萧乐然扶着椅子半晌起不来,宜喧很是无奈,勉为其难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宜喧,我想回家,我想要孩子出生的时候见到父亲。”

    宜喧一边扶着她坐回床上,一边像个老者一样说道:“早就该这样想了,那眼下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需要准备一下吗?”

    萧乐然很艰难的坐下,眼下这般的身子已然容不得她有大动静了,甚至连行动起来都觉得颇为不方便,现下回去养着才是最安全的,但是,她连想都没想就说道:“不是现下,还需要解决些事情。”

    宜喧听了这话也没生气,她想着只要能回去便是好的,“要做什么?您吩咐了我去。”

    “杀人放火敢不敢?”萧乐然看着她回家心切,便逗趣地说了这番话,谁料这小妮子也当真是不示弱的。

    “这有什么可怕的。”

    萧乐然被她这番话小小地惊了一下,她干干地咳嗽两声说道:“首先,我需要把苏窈淑的嘴永远的堵上,这个能解决吗?”

    “您是想活着堵,还是死了一了百了。”

    萧乐然被她这么一问,顿时觉得头有些晕,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缓声道:“宜喧,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先来与我说说,怎的感觉你这方面这么有经验呢?”

    宜喧的表情复杂了一下,那一瞬间,有吓到萧乐然的成就感,有对自我成就的肯定感,还有便是对过去的耻恶感,“以前我便和您说过,我从前是被仇人利用的,还利用了很多年。我是个学医的,但是不是治人的,是专门杀人的。所以,您方才问我,杀人放火行不行,有何不行,宜喧十岁便开始做了。”

    萧乐然听完这些头更晕了,她闭着眼睛说道:“你先下去,我再歇会,想好了再告诉你应当如何。”

    宜喧那股子执拗劲头,哪里是萧乐然说要走便会走的,她淡然地站着没动,“夫人,因为从前我总是被骗着杀人,所以,现下,我需要你告诉我原因。”

    萧乐然自顾自的躺下了,不想搭理她。可这倒好,宜喧干错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旁,一个劲地盯着她,她就算是闭着眼睛,也着实是让心里发着毛。

    “因为我和她有约定,永世不见苏迟默。”

    “是威胁吧,夫人,说实话。”

    萧乐然当真是败给她了,闭着眼睛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闭着眼,想要佯装睡着了,可是宜喧依旧是执拗的,“夫人,别装了,睡着的呼吸声不是这样的,说吧,今日给我说清楚了,我已经忍了太久了,在这样下去,我怕是要得魔症了。”说完这话,她见萧乐然动静不大,认真思考后决定下一剂猛药,“还有,夫人,现下维持生意,照顾您的可都是我,万一我当真魔症了,那可怎么办?”

    萧乐然睁开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看来你也想与我约定一下啊。”

    “如若夫人觉得是,那便是了。”

    萧乐然已然没了奈何,其实她也没打算瞒她许久,于是便说道:“迟默不是苏家人,你是知道的。”

    “嗯。”

    “苏家夫人和苏窈淑知道了,似乎还知道了很久。苏夫人那般讨厌迟默,一心想要整垮他。而苏窈淑——”说到这里,萧乐然不得不停下来缓一缓,这对于她来说,也当真是不好开口的,“苏窈淑心里有迟默。”

    萧乐然把这话说完后,便瞧见宜喧张着的血盆大嘴,她淡然地等着眼前这人缓过来后才接着说:“她与我说,只要我离开,让她能守在迟默身边,她就可以保住迟默。”

    “这苏窈淑是不是出生的时候把脸掉在了自家娘胎里了。”

    萧乐然听了这般的说辞,不知不觉的竟然笑了,这一笑惹得宜喧的暴脾气便上来了,想来她也是忍了许久了,一直想要教训眼前这位颇不顺眼的夫人,现下也总算是找到机会了,她干干地清了清嗓子便开始了。

    “夫人,我说你啊,从前那抗争精神去哪里了?现在这窝囊的样子,啧啧,我看了都觉得丢人。您就好生歇着,我去解决了,保证让您在生产之前回到冯虚阁。”

    萧乐然有些迟疑,“你要做什么总的先知会我一声吧。”

    宜喧已然站起来,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道:“夫人,您知道我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什么?”

    “您是口狠,但心不够狠,而手太软。我是口狠,心更狠,而手最狠。如此您才需要人守护,需要守护的人来将这世间清理干净,再来迎您。您且睡吧,我自有计较,定然会留她一命,安然余生。”

    萧乐然听完这话,脑子还在努力运转着,宜喧已然推门走了,萧乐然计较一二后,果断放弃了再去思考,被子一捂淡淡睡下了。

    宜喧是个行动能力极强的女子,当天她便亲自在迦陵阁里等着,一见到豊见,二话不说地便对他说道:“公子又是来买酒的吧,这几日,公子来的少了许多,是我们阁子里的酒不好了吗?”

    豊见被这么一问顿时有些踟躇了,“不是……不……是……酒是很好的……很好的。”

    宜喧听了这话,拿着小酒坛子故意凑近了豊见,佯装在他身上闻了一闻道:“公子,这酒平日里是您喝吗?”

    “是啊……是是是……啊……”

    宜喧颇是俏皮地嘟起嘴来说道:“那便奇怪了,我们迦陵阁里酿出来的酒香,一向喝过的人都会沾染上一股子淡淡地桂花香味,怎的公子身上却没有了呢?”

    豊见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问题当真是问得有些懵了,宜喧见豊见半晌未曾答出个所以然来,便咧着嘴给了个台阶道:“公子大约是换了衣服吧,我瞧着这一身的皂角味,估摸着是将酒香味给洗掉了。”

    “是是是,正是这样。”

    豊见接过酒便想走,他抱着酒坛子转身便要走,却被宜喧一把拉住了,他回过头来颇有些惊恐的看着宜喧,“又怎么了?姑娘。”

    宜喧掩嘴笑道:“公子还未曾付钱呢。”

    豊见愣在当场已然是满脸通红,他急急忙忙从袖子里拿出银子与了宜喧,宜喧一边说道:“公子,我来与你找钱”,一边拉着豊见向掌柜处走去。

    豊见对这女子依然是惶恐至极,连连地想要把手从她手上抽出来,奈何宜喧抓的太紧,他挣扎得有些徒劳,“姑娘,不必找了,当真不必找了。”

    宜喧回头掩嘴笑了笑道:“那怎么行,我们迦陵阁做的可是正经买卖。”

    说罢,宜喧走到柜台后面,拿出些碎银子找与豊见,顺道塞了一袋子装好的东西与了他,见豊见眼神有些迷茫,宜喧轻笑解释道:“这是本店的新口味,公子且拿回去试试,若是喜欢便可再来。”

    豊见见这女人终于愿意放行了,转身飞也似得便跑得没了影子。宜喧靠着柜台处笑得前赴后继,已然完全没了正经模样。

    豊见回了屋子,二话不说的便把东西交与了苏童,“师父,那女子太可怕了,往后我不去了。”

    苏童懒得搭理他,看了一眼那装好的包裹。

    “这是什么?”

    “那女子说是新送的口味,要我尝尝,我才不尝,师父,我走了。”说罢便很是不悦的转身走了。

    苏童打开包裹,里面赫然出现一张纸条:怎么找这么个蠢人来,也不怕出乱子,心当真是大,我要见荭蕊——宜喧。

    苏迟默起身之时,寺里的线人悄然进了他的屋子,“寺主,这是家里的消息、本县的消息、朝廷的消息。”

    “辛苦。”

    “小人告退。”

    “等等,我有事想细问你。”

    “是。”

    苏迟默拿起三封收的颇好的信件,细细的将信件一一在火苗上烤了烤,随即浮现出了字迹。

    “二家派人随来,意在捉住一星二点。”

    “县里底层已然行动,高层仍在观察。”

    “宜喧与荭蕊联系,似要对苏窈淑动手。”

    苏迟默看着家里的消息表情有了细微的起伏,“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低头道:“目前查到的消息是夫人想要对苏窈淑动手,原因是想要回家。”

    “窈儿是她回家的阻碍,说清楚。”

    “荭蕊姑娘给的消息是,夫人被苏窈淑威胁了,方才不可回冯虚阁。期间原因未曾细说,小的细察了夫人离开那日的情况,在您拼杀的时候,苏窈淑与井锡似乎见过,我们查到了外墙处井家来过的踪迹。”

    “窈儿和井锡有联系?”

    “更确切的说是苏窈淑是太子一派的人,是苏家族母献给太子的人。”

    “这个为何不早说?”苏迟默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的火气越发的大了起来。

    “这些消息是刚查到的,因为荭蕊传递的消息,小的觉得苏窈淑有问题,便查了一查,便顺藤摸瓜查出了不少问题。”

    “还有吗?”

    “苏家夫人和这小姐似乎是知道公子身份的,而苏窈淑也就是靠着这个来威胁夫人的。还有——苏窈淑爱慕您。”

    苏迟默听了这话,心里的肠子一瞬间扭到了一处,如同一团乱麻。

    黑衣人看着主子已然陷入了沉思,便自觉地说了声“小人告退”便转身离去了。果然,苏迟默也未有什么阻拦。

    苏迟默坐下来拿起一杯冰凉凉的茶泼在了自己脸上,似乎脸上的冰凉也可直直通过身体直达内心,他需要平静,快速地平静下来。

    “褚桡。”

    褚桡闻言便推门而入了,想来早先便是听到了动静在外候着了,“公子。”

    “让家里的人全力配合宜喧,无论把四小姐怎么样都可以,当然,必要的时候死了是最好的,但不可在我们屋子里没了,先下毒再把她送回去,过些日子再毒发是最好的,算了,这些宜喧能做好,不需要我们操心。只是,这般放在冯虚阁里着实太不安全了。还有,苏家族母是什么底细,要他们顺着查查,一个妇人,还当真是个人物,居然查到我的头上来了。”

    “是。”

    褚桡看自己主子当真是动怒了,心里嘀咕了一番还是说了,“公子,絮鸢没了,在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