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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西北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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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慕丽娟心不在焉的带着弟弟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她走神发呆、丢魂落魄,任由弟弟到处乱跑,她也不在意。

    见闺女沉默寡言,不似往常,慕妈妈说道:“丽娟,你想什么呢?你要不愿意看弟弟,你早上就该跟你爸爸一起去镇上,去找李秘书。”

    慕丽娟说道:“找他做什么?他对我有意思,我可对他没感觉。”

    慕妈妈说道:“你对他没感觉,那你收他的花做什么?大冬天里买束鲜花可不容易,镇上可没有,李秘书肯定是跑县城里去买的,没准县城里都没有,还得跑市里去。”

    慕丽娟说道:“那花是我收错了,昨天我已经送人了,以后我也不想再见李秘书了,更不会接受他的花了。”

    慕妈妈一愣,颇感意外,问道:“怎么好好的就变了?你爸昨天还跟我说你接受了李秘书的花、你俩成了呢!怎么变得这么快?你没什么事吧?”

    慕丽娟说道:“我没什么事,我才多大啊,就要跟别人成?我要像杨姐姐一样,做个城里姑娘,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慕妈妈嗔怪一声,说道:“你是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啊,我和你爸爸难道还强迫你不成?我们只唯愿你好。”

    慕丽娟说道:“那就好,那李秘书你们以后就别在我面前再提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说罢,她问慕妈妈:“妈,我爸一大早去镇上干什么?他昨天不是才去过镇上吗?”

    慕妈妈说道:“你爸一大早去镇里买东西去了,他说杨老师的男朋友难得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他还说江博士既然是杨老师的男朋友,那怎么样都是咱们家的贵客,得好好招待一下。”

    慕丽娟说道:“是得好好招待一下,女婿第一次上门吗?不热情点,人家不要你们的闺女了!”

    “女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慕妈妈佯叱道。

    慕丽娟脸微微一红,笑道:“妈,你把杨老师当闺女,她男朋友远道而来,可不就是新女婿第一次上门吗?”

    说完,她自顾自叹道:“杨老师的命真好,找了这么一个博士男朋友,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干有才干,对杨老师也百般好。”

    说完这些,她转而问道:“妈,你知道北华大学吗?你知道博士学位吗?”

    慕妈妈说道:“博士学位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北华大学我可知道,那是国内最好的大学,咱们整个县城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考上,咱们市里能考上的人也不太多。昨晚你爸跟我说了,杨老师这个男朋友学问很大,他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他想好好跟人家说说话。”

    慕丽娟说道:“我也知道江博士学问大,他还会说外国话呢,跟外国人说得一样好,我也想好好跟他说说话。”

    慕妈妈说道:“那趁他这两天在咱们家,你好好跟他说说话,跟他学学。”

    慕丽娟说道:“这两天他是在咱们家,可是明天他就走了,学不成了,要不这样吧,妈,我不教书了,我跟江博士一起去北京吧?”

    “你这孩子,净说疯话。”慕妈妈佯叱道,“你去了北京,你这学校的书还教不教了?你这个老师的职位,可是你爸费了好大的劲才争取来的,不能不珍惜,再说了,你去北京能做什么?总不至于打工吧?那可不是一辈子的事情,你是女孩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咱们这儿当个老师就好,可不敢想别的。”

    见慕妈妈对自己的心事完全不知情,慕丽娟微微有些失望,她已经说得够明目张胆的了,慕妈妈却还是毫无感觉,她也不好再说下去了,她只是问道:“妈,你说杨老师和江博士单独在一起能干点什么?会不会说点悄悄话?”

    慕妈妈说道:“年轻人的事情,我哪儿能懂?再说咱们关心人家这个干什么?你还是关心关心李秘书吧!”

    慕丽娟惘然,说道:“妈,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在我面前再提李秘书了,一点感觉都没有,收他的花是我的错,我已经跟你挑明了,以后切莫再提。”

    她终究不耐,说道:“妈,我走了,弟弟你自己看吧,记得中午做豌豆面馒头。”

    她转身欲走,慕妈妈喊住她,说道:“这大冷的天,你一个人去哪儿?我记得中午做豌豆面馒头,那面早和上放在灶台上取暖发酵了!”

    慕丽娟回头说道:“我不去哪儿,我一个人在村里瞎转悠去,家里挺闷的。”

    说完,她就出了自家的庭院,信步走去。

    她其实也没地方可去,村里倒是有村民聚集晒太阳的地方,但是她不能去,因为她是受人尊敬的慕老师,不能与那些毫无见识、说话粗鲁的普通村民混杂在一起。

    她信步由缰、漫无目的的在村里瞎溜达着,她忽然发现自己来到了去学校的那个路口,她暗自脸红了一下,骂自己没有出息,然后她赶紧离开了那个路口。

    她不想再闲逛,她想找人说话,她往村里走着,她去了慕丽虹家,堂妹慕丽虹正搬了张桌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做作业,她看见慕丽娟走进了院子,问候道:“二姐,你来了。”

    慕丽娟走近了来,问道:“你忙什么呢?在做周末家庭作业吗?”

    慕丽虹说道:“其实杨老师也没有布置什么家庭作业,我在做课外练习册呢!”

    慕丽娟说道:“那你好好学习,以后一定要考取大学,免得像二姐这样没读大学的,人家都不正眼看一下。”

    慕丽虹只有十岁,懵懂、幼稚,世事不知,她自然不明白她二姐话语的意思,她只是睁大了眼睛,好奇的问道:“二姐,你是学校的老师,谁敢不正眼看你了?”

    她突然想起了昨天路上的事情,于是问道:“二姐,昨天你带的那个大哥哥是谁啊?”

    慕丽娟说道:“那是杨老师的男朋友,专门从北京过来看杨老师的。”

    说完,她特意问道:“三妹,那个哥哥帅不帅?”

    慕丽虹说道:“是挺帅气的,一看就不是咱们这个地方的人,是从大城市来的,只有北京名牌大学里的高才生才能有他那种气质。”

    慕丽娟心里暗暗吃惊堂妹的才气与见识,说道:“你一个小孩子,还知道北京的名牌大学?还知道什么叫气质?了不得,不过你看人还挺准的,人家的确是从北京最好的大学北华大学来的。”

    说完,她不顾慕丽虹的惊诧,问道:“大哥呢?在干什么?”

    慕丽虹朝屋里努了努嘴,说道:“在他自己房里发愁呢,你快去看看他。”

    慕丽娟于是走进厅屋,然后往一间半掩着门的房里走去,未及门口,那房里便走出一个年轻男子,他个子高高壮壮的,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衣。

    慕丽娟立时驻足,问道:“大哥,做什么去?”

    那男子片刻也没有停留,直往厅屋门口而去,他边走边说道:“能做什么去?去给老丈母娘家干活去,当牛做马去。”

    他说话带着怒气与怨言,尽管这种怒气与怨言肯定不是冲自己,慕丽娟也还是微微有些不悦,说道:“干活就干活,干嘛还这么大怨言?冲谁呢?”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外面的庭院里,不待那大哥解释,慕丽虹已经替自己的哥哥说出了原因:“他冲谁也不能冲你我,他冲的是他那个老丈母娘,彩礼临时涨价了,还差五千块钱。”

    既然三妹已经给二妹解释清楚,那大哥便也不再停留,他气哼哼的往外就走。

    慕丽娟在后面喊住了他:“大哥,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那大哥停下匆匆往外行走的脚步,他看向慕丽娟,他终于发现二妹神情有异,他问道:“你有什么话,你问,只是得快一点,我得去兰兰家干活呢!她家彩礼临时涨价,我哪儿找这个钱去?只得手脚勤快点,看能不能少点?”

    慕丽娟于是问道:“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当初看上兰兰嫂子,是觉得她哪点好,看上她哪儿了?”

    大哥惊诧、奇怪,不明所以,他问道:“你到底是问我的事情还是你自己的事情?怎么扯到我和你嫂子头上去了?”

    慕丽娟说道:“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就想知道,一个男的喜欢一个女的,究竟是喜欢哪一点?是模样、性情,还是要女的乖巧听话?”

    大哥愈加惊诧莫名,他说道:“是我听错了吗?你用得着关心男的喜欢女的什么吗?你要模样有模样,性情又好,又是学校受人尊敬的老师,只有你挑人家的,你哪儿用得着揣摩人家男的心思?”

    慕丽娟摇头,说道:“不,我需要揣摩人家的心思,我再怎么好,也是一个没有读过大学的农村姑娘,比不了人家大城市吃公家饭的。”

    大哥轻轻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自己了解妹妹的心事,他说道:“你说李秘书啊?他是吃公家饭的,可是那又怎样?还不是他追求你?我听人说了,他可喜欢你了,对你神魂颠倒,大冬天去县里市里买鲜花送你,你不用揣摩他的心思,你做好你自己就好。”

    慕丽娟说道:“不是李秘书,他可不是大城市的,镇上与咱们这儿差不多,同样是山沟沟里。”

    大哥一时默然,他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丽娟心里暗自叹气,她知道大哥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也不能怪他,他都不知道自己遇见了什么样的人物,他怎么能猜得到自己的心思呢?

    她踌躇、犹豫,她不知道是该进一步明说还是该就此打住,犹疑半晌之后,她终于决定还是放弃了,她对大哥说道:“算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处理,我走了,你也赶紧去求你丈母娘少要点彩礼钱,尽快把嫂子娶进家门。”

    她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却又回了头,她问道:“大哥,你觉得我和我们学校支教的杨老师相比,哪个更好看些?”

    那大哥正在发愣,他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话没有说到妹妹的心坎上,他正欲找补回来,但是不待他答话,一直在院子桌子旁坐定做作业的慕丽虹抢先说了话:“二姐,我觉得杨老师更好看些,就是丹霞山上的金凤姑娘,也不能与她相比。”

    大哥一愣,赶紧训斥自己的妹妹:“你哪儿懂得好看不好看的?一个小女孩子家家,不知道好好做作业,整天就知道谁好看不好看的?”

    慕丽虹年纪尚幼,哪儿知道大人的弯弯绕绕?她嘟起了小嘴,不服气的说道:“我就是觉得杨老师比二姐好看嘛,杨老师教我们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我也不能说假话啊!”

    大哥顾不上再次训斥自己的妹妹,他赶紧安抚堂妹:“二妹,三妹不懂事,她一个小孩子,哪儿知道好看不好看的?我就觉得你比杨老师好看,真的,等我去迎亲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把新嫂子接回来,到时候乡村四邻一定被你的容貌惊呆了,他们一定从没见过你这样漂亮的姑娘。”

    慕丽娟淡然笑笑,说道:“谢谢你这么说,大哥,我走了。”

    说完,她走了。

    等慕丽娟走远,大哥回头教训自己的亲妹妹:“你没看到你二姐有心事吗?还不顺着她说话?”

    他顾不得听自己亲妹妹的辩解,便匆匆忙忙的走了,他自己的烦心问题还没有解决呢,他还得为那临时增加的五千块彩礼钱奔忙!

    江伟和杨颖一路看了这里的山川地貌,又在学校待了会,估摸着家里要做午饭了,杨颖就赶紧领着江伟回来了,她想帮忙做饭。

    他们回到家,家里只有慕妈妈和浩浩,慕妈妈给他们倒水喝,杨颖制止了慕妈妈,给自己和江伟倒了水,边喝边问道:“丽娟呢?出去了吗?”

    慕妈妈说道:“她刚才觉得闷,出门散心去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他们正说着话,慕丽娟从外面回来了。

    杨颖给慕丽娟倒了一杯水,问道:“去哪儿了?外面挺冷的。”。

    慕丽娟边喝水边说道:“家里闷,去村里转了转,太冷了,就赶紧回来了。”

    说完,她转向江伟,说道:“昨天我带你回来,天色昏暗,这白天一路过去,觉得我们这边山川原野和风土人情怎么样?”

    江伟说道:“山川壮阔,重峦叠嶂;人物灵秀,颖悟聪明。挺好的一个地方,挺好的人。”

    慕丽娟笑道:“明明一个山沟沟里,你非得说重峦叠嶂,只是我不知道你在我们这儿碰到了谁,我们这儿的人,又有谁称得上灵秀?”

    江伟正不知如何回答,杨颖在一旁说道:“咱们这儿的乡民,勤劳勇敢,称不上灵秀吗?咱们学校的学生,刻苦努力,不也称得上灵秀吗?”

    慕丽娟勉强赞同,说道:“你要这么说,倒也说得通,只是我所理解的灵秀,是天资聪颖、是灵动秀美、是傲然挺立,与你理解得很有不同。”

    不过她心性豁达,很快将这些分歧放置一边,她问江伟:“江博士,是不是担心杨老师在这大山里过得憋屈?”

    江伟说道:“没有,这里地好人好,杨颖在这里过得不憋屈。”

    慕妈妈在厨房做饭,于是几个年轻人就不在厅屋里聊天了,他们都去厨房帮忙,很快,午饭做好,是豌豆面馒头,还有几样菜品,他们将饭菜端到厅屋桌子上去,准备吃饭。

    杨颖见慕校长没有回来,问慕妈妈:“慕校长呢?咱们等他一起吃饭。”

    慕妈妈说道:“他去镇上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不用等他了。”

    说完,她转而对自己的闺女说道:“丽娟,你带杨老师和江博士去吃饭。”

    慕丽娟“嗯”了一声,就带杨颖和江伟去围着桌子吃饭,慕妈妈照例不上桌吃饭,只是在旁边给浩浩喂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