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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学校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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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能理解陈莉为什么要拖两天才去医院,然而这在陈莉看来却很是正常,有病拖两天,自己随意买点药,没准就好了,去医院做什么呢,那个地方还不得花钱啊?

    但是她这次运气不好,她自己在药店买了消炎药吃了,病情却并没有好转。

    他们行色匆匆,他们很快来到了医院,晚上了,医院的人很少,门庭冷清,灯色昏暗。

    他们来到医生值班室,值班医生看了看陈莉脸颊肿胀的地方,开了张单子,让去化验血,于是江伟陪着陈莉去抽了血,不一会儿血的化验结果出来了,那医生看了看化验单,对陈莉说道:“血里有炎症,是腮腺炎,得住院输几天液,你们现在就别走了,办理住院手续吧,待会我就把药开好,让护士把点滴给你挂上。”

    陈莉不想住院,她怕花钱,她问道:“医生,能不能不住院,简单的开点药吃一下,你看行吗?”

    医生摇头,告诉陈莉:“你这个病虽说不重,不过也不能说轻,按正常处理流程,就是要住院输液消炎,这输液还得输一个星期才能好,可不是简单的输两三天就能好的。”

    那医生好心,多问了两句:“为什么不想住院,你有什么顾虑吗?是因为经济原因吗?你放心,学校医院不是盈利性质,看病很便宜的,你只需要先交五百块钱押金就可以了,这个费用比外面社会上的医院可是便宜很多。”

    陈莉低下头,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我没那么多钱。”

    那医生一愣,便不再跟陈莉说话,转而对江伟说道:“你。。。女朋友不愿意住院,你劝一下,这个病不住院不行。”

    江伟很奇怪陈莉的想法,有病怎么能不住院治疗呢?不过他也听到了陈莉说的话,他这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贫困给人造成的窘境和困顿。

    他对陈莉说道:“有病怎么能不住院呢?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来帮你承担,治病要紧。”

    那医生看着他俩,微笑了一下,便不再说什么,就直接开住院单了,她想道,这女生对男朋友也太客气了,花点钱还不好意思,这可是头一回碰到。

    值班医生开好了单子,叫来了值班护士,值班护士把江伟和陈莉领引到一个大病房里去了,那病房很大,放着两排病床,每排有四张病床,那病房空荡荡的,一个病人也没有,他们进去的时候灯还是黑的。

    值班护士让陈莉选一张病床,陈莉看了看,就挑了一个靠窗的病床,她脱了鞋,躺在床上,那护士把药液输上,就走了。

    在值班护士给陈莉输液的时候,江伟就去帮陈莉缴纳了住院的费用,缴完费用后,江伟就赶紧来到了病房。

    他站在病房内,扫视了一下病房,病房很大,空空荡荡的,墙壁也好像是很多年前粉刷的,有点发黄了,有的地方石灰泥都脱落了,露出了斑驳的内墙体。

    病房内灯光很昏暗,陈莉在病床上躺着,显得特别孤单弱小。

    江伟想道,这学校医院的条件的确是差了点,怎么连个灯光也不弄得明亮点?是为了节约用电吗?怎么都节约到这个上面来了?

    他很是担心,陈莉晚上一个人在这是不是有些害怕?一个女生孤零零的躺在这么一个空荡荡的、灯光昏暗的大病房里,怎么样都显得特别孤单、特别落寞!

    江伟决定先陪陈莉说说话,陈莉也并没有让他立即就走的意思。

    他搬了张凳子,坐在陈莉病床前,这好歹有了一点陪护的样子。

    陈莉内心确实很想跟他说说话,这是个好机会,不过她还是先向江伟表示了感谢,她说道:“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还帮我垫付了医药费,不过这钱恐怕我要到年底才能还给你。”

    江伟说道:“你先安心治病,钱什么时候还都行,把病治好了再说。”

    说完,他意犹未尽,他又补充了一句,他很真诚的说道:“也没多少钱,不还也行。”

    听到这话,陈莉很是感激,她自然不会不还这个钱,她想道,这江伟同学不但学习成绩好,而且为人还很纯真、很真诚。

    她开口说道:“你家里条件很好吗?我只是你的同学,借你的钱也不用还吗?这可是好几百呢,不是小数目。”

    江伟说道:“我家里条件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不过我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我妈妈每个月都给我打一千块钱的生活费,可是我连一半都花不了。”

    陈莉心里一动,江伟提到了自己的妈妈,她也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于是她问道:“你妈妈是不是特呵护你,是不是城市里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里怕摔了的那一类?”

    “也差不多是那样,她总觉得我没长大,照顾不了自己,我大一大二的时候她还老来学校看我,现在大三了,来得少了,却又老给我打电话,每次打电话都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我要是不主动提几次挂电话,那电话都挂不了。”

    江伟说完,陈莉心里立即对江妈妈有了一个基本的印象,这是一个爱子如命的妈妈,儿子是她的命。

    “你真幸福,你有一个好妈妈。”陈莉说道。

    “这有什么幸福的?天下的妈妈不都是这样的吗?”江伟说道,他觉得这个很是平常,没有什么特殊的。

    是啊,天下的妈妈不都是这样的吗?陈莉想道,我自己的妈妈不也是爱我如命吗?只不过我妈妈是个农村妇女,不善言辞,跟我话也不多,可是她还不是咬紧牙根供我读大学吗?

    于是陈莉接着江伟的话茬说道:“是啊,天下的妈妈都差不多,不过我妈妈话语少,跟我没什么聊的。”

    “那可能是你们农村农活忙,整天忙去了,所以没空多说话。”

    “你在农村待过吗?”

    “待过的,我姥姥家是农村的,有一年农忙的时候我妈妈专门带我去见识了一回,我那些舅舅们大太阳底下割麦子,然后捆成一担担的草头挑回家去,可辛苦了。”

    江伟说的是典型的落后农村的生活,没有农业机械,甚至牛马畜力也很少,一切都是靠人力来完成。

    这种落后农村生活的艰难,陈莉体会深刻,因为她就是在这样的农村里生活长大的,而她家的情况,比一般的农户更为艰难,因为她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家里没了壮年男劳动力,那家里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不言而喻。

    不过,陈莉很少在学校里提及家里的情况,到目前为止,班级里很少有同学知道陈莉家里的情况。

    他们聊了农村的生活,对于农村生活的艰难,他们有共同的感触。

    聊完农村,陈莉好奇,就直接问到她一直好奇的问题上去了:“你读大学怎么年纪这么小啊?我读书跳了两级,可是我还是比你大两岁,听说你没读高中?”

    陈莉其实在此之前也已听说过江伟高考的传奇,但是那是道听途说,这次当事人在前,她想当面问个真真切切。

    在自己的同学面前,江伟丝毫没有半点隐瞒:“我是没读高中,我是参加完中考随后直接参加了高考考过来的,所以年纪小一点。”

    尽管早已有预闻,然而江伟亲口说出来,陈莉仍然很是吃惊,不过她心中很快也就释然了,怪不得考试老考不过人家,原来人家是这么一个天才人物呢,也怪不得学校给予他本硕博连读的机会,这种机会,不给予这种少年天才,还能给予谁呢?

    “那你真厉害!”陈莉由衷的称赞道。

    “不厉害,”江伟说道,“你看我除了读书马马虎虎之外,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很笨的一个人的。”

    “谁说你笨?你除了读书,篮球不是也打得很好吗?等我好了,我就跟你打篮球去。”

    “你跟我打没问题,只是怕其他一起打的同学不愿意,他们不愿意跟女生打,总觉得女生没劲。”

    “我不跟他们打,我只跟你打,就咱们两个人,你教我打。”

    “行,教你打球没问题,当年颖儿人家也不让上场,也是我单独教的。”

    颖儿是个典型的女性名字,这也是个很亲密的称呼,江伟说得也很是自然随意,显然那是个跟他关系很亲密的人。

    陈莉一惊,她不由自主的问道:“颖儿是谁?”

    江伟有点后悔提到杨颖的名字,那是他内心深处最珍贵的情感,他不愿意随意拿出来示人,正如在宿舍里有时候有同学接到了杨颖打来的电话,问江伟那是谁,江伟总是以那是一个初中女同学搪塞过去,这次他也想以这个说法搪塞过去。

    他说道:“那是我初中一个女同学,她爱跟我一起打篮球。”说完这个,他便不再提起杨颖的任何事情了。

    然而陈莉并不是江伟宿舍里那些心思粗糙的男同学,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学生,她记住了颖儿这个名字。

    目前她并不知道颖儿这个人与江伟是何特别关系,这个人对江伟有何重要意义。

    时间过得很快,那瓶药液很快输完了,他们按了床头的呼叫铃按钮,叫来了值班护士,拔了针头。

    值班护士离开病房的时候说道:“这病房里其他几张病床虽然空着,但那都是提供给病人的,不允许陪护的人睡,陪护的人,只能在凳子上坐一晚上。”

    陈莉没有让江伟留下来整晚陪护的意思,药液输完了,她让江伟回去。

    江伟不免担心,他说道:“你一个女生在这么个空荡荡的病房里呆一晚上,你不害怕吗?”

    陈莉故作轻松,说道:“这有什么怕的啊?外面过道里多亮堂啊,并且护士值班室就在病房门口不远,有什么事情我一按呼叫按钮护士立马就能过来了。”

    江伟想想也是,于是他就离开了,回到宿舍去了。

    周六的学生宿舍,熄灯比平常晚一个小时,因为第二天不上课,学校体恤民情,给予学生们晚上的自由时间就长一些,给宿舍供电照明的时间相较于学习日往后延长了一个小时。

    江伟回到宿舍有点晚了,也快要熄灯了,张志飞问他去哪儿了,他知道江伟一般周六晚上回来的比较早,今天回来的这么晚了,估计是有什么事情。

    江伟说了陈莉生病的事情,于是整个宿舍就都知道班级里的女同学陈莉生病了,他们纷纷询问江伟陈莉是什么病、严重不严重,江伟一一作了回答。

    第二天早上,江伟起了床,准备出去。

    张志飞在床上问道:“干啥去?还是去教室里学习吗?”

    正要出门的江伟停住了脚步,他答道:“是去教室里坐坐,不过我先去医院里给陈莉送个早餐,也不知道医院里有没有食堂,供不供应早餐。”

    张志飞说道:“那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看一下陈莉,咱们好歹一个班级里的同学,生病时总该去探望一下。”

    那个一直抱怨没有女朋友、十天半个月跟女生说不上半句话的梁新民同学也要去,于是,江伟等了一会,等张志飞和梁新民收拾利落了,他们便一起出了门。

    他们出门的时候,宿舍里另外三个同学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不过唐海洋却不在,他早早出去了,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出了门,梁新民说道:“唐海洋有点奇怪,一大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们跟他是朋友,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吗?”

    江伟和张志飞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他去做什么没跟我们说。”

    梁新民说道:“这个人做事阴里阴气的,不知道你们两个性格开朗的人怎么跟他好像还说得来。”

    江伟和张志飞两个人没有做声,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接梁新民的这种略带贬损同学的话茬,其实道理说出来也很简单,唐海洋喜欢跟江伟交往,主要是江伟学习成绩好、自律性强,他喜欢跟着江伟去学习,而江伟对待同学又甚是真诚诚恳;张志飞呢?却是豪爽大度的好像跟任何人都说得来,唐海洋尽管自己不豪爽,但是他却喜欢跟豪爽的人打交道、做朋友。

    三个人去了学校食堂,他们自己随便吃了点,然后江伟给陈莉买了一份稀饭还有几个包子,提拎着就去了医院。

    梁新民和张志飞在江伟的带领下来到了陈莉的病房,他们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声音很熟悉,却是唐海洋。

    唐海洋在劝陈莉吃早餐:“你快趁热吃点吧,这是我早早跑到食堂里专门为你买来的。”

    陈莉说道:“好,谢谢你了,你放这儿吧,我待会吃。”

    江伟很奇怪唐海洋怎么不声不响的一大早跑到陈莉病房里来了,而作为同龄人的梁新民和张志飞很快明白了,唐海洋在追求陈莉,他生怕别人抢先了机会,故而一大早不声不响的爬起来就直往医院里来了。

    梁新民很不屑唐海洋的这个行为,他总觉得他行事阴郁、不够光明磊落。

    他立即拦住了同行的江伟和张志飞,他们停在了门口,聆听着病房里面的对话。

    唐海洋说道:“你在等江伟吗?我走的时候他还在睡觉,估计他待会会来吧?”

    陈莉语气平静:“跟他无关,你来了快一个小时了,你快回去吧。”

    唐海洋说道:“我知道我什么都比不过江伟,不过。。。。”他停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说道:“可是他有女朋友了,我们整个宿舍的人都知道。”

    陈莉依然平静,她不惊不怒,显得早有准备:“一个初中的女同学给他打过几次电话而已,他都跟我说了,我都知道了,那不是什么女朋友。”

    张志飞内心雪亮,决定不能再在门口听下去了,再听下去还不知道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

    他冲破了梁新民的阻拦,他特意使自己的笑声传进了病房:“哈,唐老弟,你一大早从宿舍里跑出来,原来是给陈莉送早餐来了啊。陈莉同学,昨晚小伟回去说你病了,你看,一大早我们几个就过来看你来了。”

    话音未落,张志飞便哈哈大笑拉着梁新民和江伟走进了病房。

    唐海洋讪讪,有点难堪,他不敢确认他刚才的话张志飞他们一定没有听到,不过他还是为自己掩饰了一下,他说道:“早上我睡不着,就先过来看看了。”

    张志飞走到病床旁边,看着陈莉说道:“还行,昨晚江伟回去说你脸上有点微肿,现在看着还好,看来是输液起作用了。”

    其时陈莉已经输上了液,她躺在病床上笑道:“谢谢你们来看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还是得在医院待几天。”

    江伟提拎着早餐,他给陈莉看了一下,说道:“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意买了些稀饭和包子,我给你放这儿了,你待会输完了液想吃就吃一点。”

    说完,他将手中提着的早餐放到了病床旁边的桌子上,和唐海洋带来的早餐放在一起。

    他们几个见陈莉精神状态还行,病得不重,于是心情也并没有那么压抑,病房里的气氛还是很活跃的。

    张志飞毫无疑问的在这儿成了谈话的引领者,江伟还小,不知道怎么安慰病人,更不知道调侃别人或者自己来活跃气氛,唐海洋和梁新民两个人又没有他能说会道,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沉闷。

    张志飞对陈莉调侃道:“现在看你精神状态还行,昨晚小伟回去一说你病了,好几个男生都急了,火急火燎的当时就要来,要不是觉得太晚了打扰你休息,昨晚就来了。”

    他们同学三年了,相互之间已经不是大一时那般陌生和腼腆,陈莉也不是刚入大学时的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女生了。

    这在场的四个男同学,陈莉跟梁新民不是太熟悉,话说得少,跟其他人话说得还算多,气氛很好,同学们一大早来看她,她心里很感激,也没有那么拘谨,她似笑非笑,反问张志飞:“别人都急,那你急不急啊?”

    张志飞反应极快,早有话茬等着了:“我急啊,妹妹生病了,我这个当老哥哥的能不急吗?不过我不是最急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