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一屋暗灯 > 第42章

第42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宋星阑拿过他的外套往前放到副驾驶座,然后抬起宋谨的脚放在自己的膝上,宋谨缩了一下腿,有些局促地低声说:“脏。”

    他极度不习惯宋星阑这样,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以来都饱含着尖锐的冲突,宋谨抗拒、抵触,是因为两人过去所有的矛盾,但此刻放在这样一个简单的场景下,那些情绪可以先收一收,宋谨只是单纯地不适应这种状态。

    宋星阑没说话,握着宋谨的脚腕将他的鞋子和袜子脱掉,然后拿过毛巾替他擦干净。他低着头,露出一个白皙的侧脸,说:“你换衣服。”

    雨水早就渗进了衣领里,身上冰凉一片,宋谨看了宋星阑一眼,然后抬手将自己的毛衣连着里面的T恤都脱了下来,空调暖热的温度贴上皮肤,宋谨的身体生理性地颤了一下,幅度很小,但宋星阑还是感觉到了,以为宋谨是哪里不舒服,于是抬头看他。

    视线交错的时候,连沉默都变成了尴尬的暧昧,明明车子很宽敞,可宋谨还是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狭窄压迫,宋星阑的眼神里总带着沉静的审度感,没什么情绪,却始终让人想要避免直视,即使宋谨知道宋星阑应该不会再发疯,但他仍然无法承受这种对视。

    “冷吗。”宋星阑的目光扫过宋谨光裸的上半身,最终定在宋谨的脸上,说,“我再调一下温度。”

    “不用。”宋谨低头套上干净的T恤,一边穿毛衣一边说,“不冷。”

    T恤和毛衣都是宋星阑的,比宋谨的尺码大了不少,袖子长,领口也大,宋谨摸了摸自己露在外面的锁骨。他的头发被弄得有点乱,背靠车门坐着,在暖黄的灯光下,宽松柔软的衣料和凌乱湿漉的发给他添了些不合时宜的慵懒感,从眉头到锁骨,皮肤是晃眼的白,笼着光,看着很温和,漂亮又秀气。

    宋谨的脚没被弄脏,只是湿了而已,宋星阑替他擦干之后,把毛巾放到一边,说:“裤子换了。”

    宋谨很想拒绝,但他全身上下最该换的就是那条湿透的沾了泥的裤子,实在没理由说不。

    “你上前面坐着吧。”宋谨说,“两个人在后座,地方小,不方便换。”

    宋星阑没回答,将宋谨的双腿放回座位上,然后他整个人单膝跪了下去,把椅座的空间都让给宋谨,说:“脱吧。”

    没有人能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被人单膝跪地看着脱裤子而泰然自若,就算有,这个人也绝对不会是宋谨,他觉得自己的脸都烫了,但到了现在要是再犹豫就显得过度矫情,况且湿裤子贴着腿确实冷,于是宋谨低头拆了运动裤的带子,虎口夹着裤腰往下推,宋星阑帮他拽住裤腿,说:“抬一下腰。”

    宋谨抬了抬腰,宋星阑顺势拽着裤腿往下拉,整个场景有种画卷慢慢摊开的意味,宋谨的双腿在裤子下褪的过程里一点点展露,宋星阑握着他的小腿抬了一下,把裤子完全脱掉了。

    宋谨一手扯着毛衣下摆挡住腿根,一手去拿干净的裤子,结果宋星阑起身坐回了座位上,把宋谨的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头去看他膝盖上的伤。

    不算严重,只不过宋谨皮肤白,一点点的红痕淤青在上面都显现得尤为清晰,看着刺目,宋谨也没那么娇气,他动了动腿,说:“没事,回去擦个药就好了。”

    “小腿呢。”宋星阑替他捏着受过伤的小腿,问,“会不会痛。”

    宋谨想说不痛,但顿了顿,他还是说:“这段时间总下雨,有时候会痛。”

    宋星阑点了一下头,仍然替宋谨按摩着小腿,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瘦了。”

    他失忆时,在知道宋谨腿受伤的原因后,给宋谨按摩过不少次,时隔几个月,再做这件事,从手感上确实能清楚地估量出宋谨是胖了还是瘦了。

    回忆好像和现实重叠了,无论是熟悉的脸还是认真的表情,宋谨别开眼,说:“好了,我穿裤子。”

    宋星阑拿过裤子替他套上,宋谨的腿确实很漂亮,伸直弯折间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美感,宋星阑曲起一只膝盖抵在座椅边沿,弯腰在宋谨面前俯身,说:“抬腰。”

    宋谨双手撑在座椅上将胯抬起来,宋星阑帮他把裤子穿了上去,指背蹭过宋谨光滑的腿侧,温热微麻的触感。两个人靠得近,宋谨被宋星阑的阴影笼罩,能嗅到他身上清冽的香水味,视线里是一抹线条优越的下巴弧度,再往上,薄抿的唇,挺拔的鼻梁,深黑的眼睛。

    宋谨偶尔会在宋星阑的脸上找到几分自己的神似,但他们单看五官和长相类型又极为不同,一个凌厉一个柔和,或许跟性格也有很大关系。

    总感觉温度上升了不少,外面还在下暴雨,可是好像已经听不到雨声了,耳朵里一清二楚的只有双方的呼吸,安静的空气变得有点黏糊,暗中将一些隐晦的不可说粘连在一起。只是对视而已,但宋谨依然撑不住,仿佛再仰一仰头,自己的唇就会碰到宋星阑的下巴,让人有些分不清回忆和现实,他垂下眼扯了扯松垮的衣领,问:“你公司怎么样了。”

    话题开始得很生硬,但宋星阑没拆穿,只是又看了他几秒,然后坐回了另一头,边给宋谨穿袜子边说:“还好。”

    宋谨点点头:“嗯。”

    穿好袜子后,宋星阑拆了包湿纸巾,拉过宋谨的手,从手腕到十指,全部擦了一遍。其实从宋星阑给他按摩小腿开始,宋谨就好几次想开口说他自己来就可以,但他不得不承认,宋星阑此时跟失忆时的样子真的很像,像到他舍不得说停。

    宋谨知道自己心软,永远无法拒绝那样的宋星阑,虽然他说宋星阑只是沾了那个人的光,但其实没有区别,宋星阑是他的亲弟弟,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倘若清醒的宋星阑真的能和失忆时那样对待自己,自己可以为此再心软一次吗?

    宋谨想不出答案,他也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既然宋星阑不同意消失在自己面前,不同意和自己一刀两断,那么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要宋星阑不再发疯,宋谨愿意把一切交给时间,交给未来,交给什么都行,反正他敌不过宋星阑,永远都敌不过。

    他确实累了,也碎过了,宋星阑要是有意让他再碎一次,宋谨确定自己真的可以头也不回地去死,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一直想问你。”宋谨靠着车窗,身后是在玻璃上流动的雨珠,车外动态的液体与车内静态的他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很舒服的画面,他看着宋星阑,问,“那天晚上,我们去找葡萄柚。”

    “你跟我说,你不想要我喜欢你了,光是喜欢还不够,你要我爱你。”

    “当时我总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很冷静,很有条理,你那时候……是想起来了吗?”

    宋星阑用湿纸巾擦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他握住宋谨的脚腕替他捂暖,说:“没有。”

    “但是有种预感,觉得自己马上要想起什么了。”

    “又怕清醒之后忘记了,所以跟你说了那些话。”

    听起来真像是遗言,失忆的人察觉到自己将要恢复记忆,害怕清醒的自己无法再将告白说出口,于是在最后关头向宋谨吐露,希望宋谨能记住他赤诚的心意,记住他单纯爱着的模样。

    或许宋星阑当时是想要一个答案的,他想听宋谨说爱他,如果不爱,喜欢也行,在记忆恢复之前,那个宋星阑应该真的很渴望着宋谨的回答。

    这就是宋谨一直念念不忘的原因,他被那样地喜欢过、爱过,所以后来在面对清醒的宋星阑时,他一次次地崩溃、瓦解,因为始终无法接受这样的转变。

    宋谨抬眼望着车里的灯,问:“那你会觉得我很可笑吗,总是把你区分成两个人,在你失忆的时候……”

    他有些酸涩地笑了一下:“跟你乱伦。”

    “只是互相喜欢而已。”喉结滚动,宋星阑的声音有点低哑,“不是乱伦。”

    “是你自己说的。”宋谨慢慢眨了眨眼,灯光倒映在眼底,像一泓清澈又凄凉的秋水,他说,“你一遍遍地提醒我,那是乱伦,是我发疯,跟自己的亲弟弟上床,是你说的。”

    宋星阑垂着头,半晌,他说:“哥,对不起。”

    宋谨看向他的侧脸,问:“你是不是觉得失忆时候的自己很丢人,那两个月对你来说,是不是很耻辱?”

    “我没有那么觉得过。”宋星阑说,他转头看着宋谨,“但在看到你的态度之后,我发现你把我分成了两个人。”

    宋谨淡淡笑了笑:“你觉得这能怪我吗?”

    宋星阑沉默下去,他的掌心笼着宋谨的脚腕,两个人的体温交叠在一起,宋谨仰头轻叹了口气,说:“算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算了”是指什么东西“算了”,有些话对质到这里就好,再深的说出来他们此刻未必能好好思量,还没到那种靠三言两语就能解开心结的地步。

    雨小了一些,宋星阑下了车,去后备箱拿了块木板绑在轮胎上,把车开出了泥坑,一路开到院子外,宋星阑将宋谨抱回了房间,接了热水让宋谨泡脚,然后找了药水涂在他的膝盖上。

    “你这次什么时候回多伦多。”宋谨问。

    “晚上的飞机。”宋星阑说,“前天回来的,处理了一点这边公司的事。”

    “那你早点走吧,我这里没有晚饭做给你吃。”

    宋星阑“嗯”了一声。

    “回市里之后,你住在我上次说的那套房子里。”宋星阑拿棉签在宋谨的膝盖上轻点,说,“我不会过去打扰你。”

    宋谨靠在沙发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