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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白鸽与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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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数学老师叫住的黎洛愣了一下,这才走到数学老师面前,十分有礼貌地问道:“老师,什么事?”

    数学老师斟酌片刻开开口,他的语气十分温和:“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年级上有很多人都在说你作弊,就算我澄清了作用也不大,所以我在想你再单独考一次,这样对你也好。”

    黎洛望着他,黑眸沉沉,一时分辨不出情绪。

    半晌之后,她说:“为什么呢老师?你知道我没作弊,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还要我向这些造谣的人低头?”

    站在旁边的李冰清和胡月面面相觑,她们两人在听完数学老师的话后还一团浆糊,在黎洛说完之后却恍然大悟。

    是啊,为什么?凭什么?

    黎洛什么都没做错,反被泼一身的脏水,而今还要她向这些泼她脏水的人低头。

    根本没有必要!

    黎洛向前走了一步,她仰起头,盯着数学老师:“老师,你也觉得我作弊吗?”

    不知为何,被黎洛这么看着,数学老师莫名有些愧疚。他摇摇头,否认道:“我当然不这么认为。”说到此处,他说:“这样吧,我们都回去再考虑一下。我先走了。”

    他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黎洛站在原地,看着数学老师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在很快,李冰清走上来,她拍了拍黎洛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没事吧?”李冰清问道。

    黎洛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她知道,数学老师的态度很明显,他是相信她的。下午他已经在班上澄清过了,还提醒大家不要捕风捉影道听途说,现在又突然来找自己,提出让她单独再考一次。之前黎洛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这明显是背后煽动,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是谁呢?又为什么?黎洛想到了一个人,但她实在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和李冰清告别之后,黎洛一个人走在路上,出了这种事,任凭谁也不会高兴。黎洛本来可以当做无所谓一笑置之,她以为很快就会过去的,她也没必要为这些莫名其妙的言论生气。

    被风吹得呼啦作响的树叶像是在哭泣,昏黄的路灯忧郁沉闷,天空是令人厌恶的暗紫色。黎洛一言不发地打开门回家,将书包随手丢在沙发上,全然没有了早上出门时的开心。

    方华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黎洛摇头,没有说话,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只想静静地坐一会儿。

    晚上睡觉之时,小九出现了,它依旧吵吵闹闹,喊道:“黎洛!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啊,明天就是最后一次任务!”

    最后一次任务……不说这个黎洛倒真是忘了,她哦一声才说:“几点钟?”

    “下午四点。你可别忘了。”小九不放心地嘀嘀咕咕,“你这个状态我可真害怕。”

    “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黎洛说。

    这么重要的事她当然不会忘,就算是出了别的状况,她没忘记自己的初中,赶紧做完这个任务才是正事。

    然而第二天,黎洛接到了班主任打过来的电话。班主任那里一直有花名册,基本上登记了每个学生的联系号码,但他很少会往学生家里打电话,除非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黎洛起初没有认出来这是班主任的号码,等到在电话里说过话之后,她才忽然发现这是班主任给她打来的电话。

    “老师,是有什么事吗?”黎洛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过不了一会儿她就得去北方广场找时年了。

    “嗯……”班主任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从头开始说。

    就在半个小时以前,他接到了一个家长打来的电话,也不知道那个家长是听谁说了什么,一口咬定这次期中考试有人作弊导致她孩子退步,才进不了年级前十。班主任好说歹说,那个人就是不信,甚至说他们纵容学生作弊,她要告诉教务处去。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家长,老师都非常无奈,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有时候谣言传得太远,假的都会变成真的。

    黎洛静静地听完班主任的解释,她忍耐地闭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单手握拳,说道:“老师,你知道我没有作弊。”

    “我当然知道,也相信你。”班主任忙不迭地回答,“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相信,你也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有时候,也要适当澄清一下。”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错。

    “那我要做什么?”黎洛淡淡地问,声音之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就像早已经想好那般,班主任给出了解决方案:“我和数学老师通过电话了。他说的是你单独考一次数学就行,这次难度最大的是数学,你差一点满分,很多人的质疑点也在数学。只要你能考到相近的分数,就一定没问题。”

    “如果那些人还是不信呢?”黎洛反问了一句,她的牙齿在打颤,但她说出来的话仍旧平静,“谁知道那些人还会编出什么新的花样?!”

    黎洛生气了。

    她很生气。

    显然的,班主任也发现了这一点,兴许是觉得理亏,他的语气很温和,劝道:“这样的话,有什么问题学校会担。我们都相信你没有作弊,只是现在需要一个交代。”

    交代?向谁交代?她什么都没做错还需要什么交代?

    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人明明没瞎却永远看不见事实的真相,一味捕风捉影,只相信听来的,名副其实的调查结果却被他们说成是弄虚作假。

    “好的,我知道了老师。”黎洛说。

    她挂掉了电话,却抱住自己的双臂缓缓蹲下去,最后坐在冰凉的地板之上,望着空荡荡的反光的地板。就这样许久之后,小九的声音忽的响起来。

    “快起来了,走了走了。”小九叫嚷嚷的。

    黎洛用手撑在地板上,站起来走进卧室,穿上外套出门去。但在出门之前,她特意洗了一把脸,然后不急不慢地穿上鞋出去。

    从她家到北方广场需要三号线转四号线,因为是周末,地铁上的人不少,黎洛挤在人群之中,再跟随人群上上下下,直到走出位于地底的地铁站。

    今天的天气其实很好,阳光晒在身上是暖和的,但黎洛浑然不觉。她慢慢地向前走,走向时年出现的地方。

    在广场散步的人很多,黎洛走上楼梯,穿过人群和小贩,不停地往前走。

    她抬起头看见广场之上的钟楼,红色的楼墙上镶嵌有一个巨大的古铜色钟盘,银色的指针一动不动,仿佛停留在这一刻。

    黎洛看到了时年,他坐在公园的长条木椅上,许多白鸽停留在他的前面。他手上拿着一袋饲料,正漫不经心地洒出去。

    她微笑一下,慢慢向他走去。

    四点的钟声响起,远处的喷泉变换了形状,小孩的欢呼声传来,身穿白色外套的时年转过头来看向了她。

    眼眸灿若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