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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无所苛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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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洛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她先起来读了一会儿英语,再默写几遍要求背诵的古诗,这才出门去星海湾。

    她赶到星海湾时,在门口处不意外地见到了程默。这次程默理了头发,看起来清清爽爽的,穿得也厚实了一些,他一见到黎洛,便挥了挥手。

    “路哥让我亲自出来接你,我可是走了好长一段路。”程默吐槽。

    程默不是路泽,黎洛跟他不熟,只能抱歉地笑笑:“麻烦你啦。”

    “麻烦倒是不麻烦,我这个人只是有点儿八卦。”程默说到此处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凑到黎洛面前问道,“你跟路哥什么关系,说说呗?”

    小孩子都心思果然大都一样,在青春期对世界充满好奇,躁动不安,竭尽全力想要窥探成年人的世界。

    黎洛想起以前自己的读初中时也是如此,总喜欢谈论谁喜欢谁,谁和谁又谈恋爱了,对这种幼稚的游戏乐此不疲。她在程默脸上看见了同她那时一样的表情,天真又可爱。

    因此她不可避免地笑了起来,像个年长的姐姐那般:“小孩子想什么呢。”

    “你不也是小孩子?”程默双手交叠放在自己脑后,随意地往前走,“对了,你不会又是来找那个时年吧?”

    “对啊,路泽没告诉你吗?”黎洛说话时,用余光张望了一下。

    此刻小九正在她脑海中说话,为她指出具体的位置。

    黎洛很快停下脚步来,对着程默鞠躬表示感谢:“就到这里吧,谢谢你。”

    “诶……?”程默不明所以,他挠挠头,“可是还没到时年家啊?”

    “没关系,我自己走过去,已经很麻烦你了,怎么好意思让你继续带路呢。”黎洛笑笑说。

    程默疑惑地盯着她,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嗯”一声,转身离开了。不过当他走出一句,又回头道:“那你自己小心。”

    黎洛朝他挥了挥手:“嗯,再见。”

    送走了程默,黎洛这才放下心来,她可不想再在别人面前表演偶遇。

    可是,她的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继续往左边走啊,黎洛别愣在这里,当心错过时年。”小九催促道,而后它接着说,“往左边走你可以看见一个湖泊,看见湖泊之后再网上,那边有一个凉亭,等会儿时年会从凉亭那边路过。”

    “知道了。”黎洛嘴上不耐烦,实际还是按照小九提供的信息老老实实前往目的地。

    深秋的早晨极冷,更别提散发着凉气的湖边。黎洛走到凉亭之后,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她裹紧自己的衣服,用手心隔着厚衣服摩擦手臂想要暖和一些。

    她现在无比想念自己温暖的家,只想时年早点出现,见完他赶紧回去。她还得回去买黄油做饼干呢!

    然而当时年真正出现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了。

    小九提醒她时年出现时,黎洛不可避免地想到上次在医院见到他。

    他还好吗?从阴影中恢复过来了吗?

    不过既然系统还在好好运行,至少证明他的性命无虞。

    冷空气随着呼吸进入黎洛的胸腔,她转过身去,刚好看到时年从对面走过来。

    他的目光沉静如水,在看向黎洛的一瞬间,她忽然忘记了要说什么,忘记了任何,也忘记了要呼吸。

    再一次的,黎洛从他澄澈的双眸里看到了深切的悲哀,他试图用自己平静的面容去隐藏,试图以冷漠来对抗。

    出乎黎洛的意料,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她的身边,看着水汽笼罩的湖泊,低声说:“又见面了。”

    黎洛回过神,突然有些受宠若惊。

    时年,主动,和她,说话了?

    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带着满脸的惊喜:“嗯,又见面了!”她说完这句话琢磨着又有些不对劲,便多加了一句:“最近过得怎么样?”

    听起来好像更怪了?黎洛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她也没奢求时年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想也知道时年能理她就差不多了,他们不熟,怎么可能像熟识已久的老朋友那般嘘寒问暖。

    “为什么我总是能看见你呢?”时年望向她,“如果是偶遇,频率太高了,就像……”

    他幽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完全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黎洛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如同一个毫无秘密的人。惶恐就像藤蔓攀爬上黎洛的心头,她脚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手指蜷缩进手心,这些微小的动作无不表明了她想要逃跑的心理和防备的姿态。

    “所有的一切都精心策划过。”他说。

    “天啊!天才果然就是天才,这也太可怕了呜呜呜呜。”小九嚎了起来。

    黎洛本来害怕得要死,但当她心里的话被小九泄露出来,反而给黎洛壮胆了。

    “我怎么知道呢?”黎洛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每次出门还老是遇见你呢,连去个医院都能遇见你。我就没想过什么阴谋,我觉得呢,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就是老天说明我们之间有机缘。”

    “黎洛,我推翻我之前说的话,你就是本系统最优秀的执行人。够聪明,够有种,够厚脸皮!”小九点评道。

    要不是现在时年在她面前,黎洛真想让小九闭嘴。

    时年仍旧盯着她,半晌之后总算是移开了目光,他的声音飘在空气之中:“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

    黎洛摸自己的脸,一咬牙想继续辩解,却听到他说:“没关系,就算你有其他目的也没关系,我没什么好苛求的。”

    说完他便离开了。黎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能看见他孤零零的背影。

    见他走远,黎洛如蒙大赦般在凉亭的椅子上坐下,她捂住自己的脸松一口气。明明是深秋,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此刻正从她的脸上滑落。

    刚才与时年的谈话,比她第一次面试还让她紧张许多。

    时年根本就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太聪明了,聪明到让人害怕。

    然而最让人害怕的不是因为他的聪明,而是他的冷静,他什么都看得透,黑曜石般的眼眸之中仿佛包罗万象。

    明明脸上稚气未脱,表情却像是见多识广的成年人;明明还没变声,却用波澜不惊的语气揭示出答案,只留给他人一声惊雷乍起。

    所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他好像两个都占了。

    “我不想见他了。”黎洛说。

    实际上小九心里也虚得很,但它像个刺猬一样虚张声势:“喂喂喂,你怎么能放弃呢!时年再怎么聪明,他又不可能猜到本系统的存在!”

    “话是这么说,他要是真的猜出来会怎么样?”黎洛无精打采地问。

    小九没有说话。

    见状黎洛立马又询问了一遍。

    好半天后小九终于回答道:“我查了系统使用手册,上面写的是‘在被拯救者死亡或发现系统时,进行时间回溯’。所以别担心,咱们时空回溯一下,时年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还是头一回想回溯,想到自己跟个小丑一样每天表演还自以为演得很好,她就无比尴尬。

    世界上怎么会有时年这么难缠的小孩?

    “你可是成年人,你可是二十五岁!”小九安慰她,给她打气,“你可别跟我说你怕一个十二岁的时年,他现在个头还跟你一样高呢。”

    黎洛点头,起身之时忽然又想到了一件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