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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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事总有个开始

    窄巷里,五个小太妹正轮番围攻据守墙角的一名女学生,斗意正酣。

    “臭婊子!本大姐跟你借点钱花花,你竟敢不给?”烫着一头失败爆米花细卷发的大姐头伸出五爪的同时,不忘宣读被殴者的罪名,好令其死得瞑目。

    “废话!不然老娘该任你们敲诈到爽吗?”看似纤细的女学生在踹开跟班甲的当口,堪堪闪过那长尖指甲的深掐。“年纪轻轻不学好,小心出门被陨石砸死!”

    妈的!纤细女学生抚着横阵左臂的五道抓痕直跳脚。那死太妹是原始人不成?指爪这么锐利!

    “哟大家听听,‘向日’的学生也说粗话呢!”身着超辣小肚兜、绝短热裤的跟班乙在一旁嘲讽地叫嚣。

    “妈的!哪个白痴规定名校学生一定要有口德的?”一面还口,一面不忘甩着书包将鬼祟近身的跟班丙打飞出去。

    “x你娘!‘向日’了不起呀!”跟班丁一鼓作气地拳脚齐上,却出师未捷地惨遭便当袋击中自认晶莹剔透的脸蛋,当场号号大哭:“大姐,这个婊子好狠啊!”  “哭哭哭,哭个屁呀哭!”威风八面的大姐头莫也被眼前的暴力女给吓着了,心烦地提着她的耳朵就骂:“***!是谁告诉我向日的女生都很柔弱的?”

    “我我我我人家怎么知道嘛”

    “嗟!”高佻的女学生报以一声轻哼。向日的女生“绝大多数”都很柔弱没错,可她正是那异于常人的极少数;衰就衰在那帮太妹惹错人了。

    她悠哉游哉地收拾细软正欲走人

    “慢着!***,你这样就想落跑?”大姐头重整旗鼓完毕,率着一票姐妹们又杀了过来。

    “你有意见?”美丽的凤眼眯出一抹凌厉的味儿。

    “我我”大姐头无意识地瑟缩几下,吞了吞口水。“我要和你决、斗!”

    “啥?”她先是愣个两秒,紧接着喷笑不止:“哈凭你?”

    搞什么啊,勒索不成不是应该夹着尾巴快快逃吗?跟她宣什么战啊!

    “x你娘的!你看不起我吗?”大姐头恼羞成怒,先发制人地就扑上前去,必杀不传密技照旧是“九阴白骨爪”

    “喂”她机警地蹦跳开来。这女人怎地这么“青番”啊?决斗?好啊,她奉陪!期中考数学不及格已经让她十分不爽了

    她“啪”地一声,脱掉制服的百褶裙,露出里头迷你得很清凉的黑色安全裤。

    “决斗是吗?好啊,来啊!”  太太干脆了吧?太妹们面面相觑得眼睛都快凸了那双修长有致的美腿,哪是她们十根萝卜所能猜想的?

    “快点快点,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她不耐烦地跨开三七步,抖得很江湖。“要是怕了就别逞强,姑奶奶不会为难你的。”

    “谁谁怕了?”大姐头脸红脖子粗地抡起拳头,不肯正视自己在气势上就输人一截的事实。“今天要不打到你这婊子哭爹喊娘,我就跟你姓!”

    跟她姓?她才不要咧,这算什么鸟咒诅?

    然后,双姝正式开打!

    两分钟后

    原本晾在一边无所事事的跟班妹们因见大姐似乎陷入后继无力的窘境,于是护主心切地亦奔赴战场,使得有些混乱的局面更加难以平复

    “妈的!不是说好一对一单挑的吗?”

    “我们大姐才没说过这句话咧!”

    “你***小学没毕业喔,连‘决斗’的意思也不懂!”

    “臭婊子!别以为你读名校就可以扁成副德性!”

    “死三八!我哪里碍到你们了?我有拒绝被恐吓的自由好吗?”

    “妈的!你不上道!”

    狭隘的巷道里,只听得一阵又一阵的三字经、五字诀此起彼落,放眼四界俱是拳来脚往所撩起的尘土飞扬  另一个两分钟过去

    “哔哔哔”忽然,一长串尖锐的哨音响彻在这素来静谧的住宅区。

    “前面的!你们在干什么?”跟着,是声如洪钟的熊吼回荡:“住手”

    喝长脚女生险险地倒抽一口气,管不得干架干到一半溜走是种很孬的举动,当下奋力排开五个番邦女,逃难似的草草捡拾散落一地的家当,三步并作两步转身就跑!

    笑话,她的死对头大头周向日魔头级主任教官都追来了,她怎能不逃?打群架那,这种严重破坏校誉的行为,被逮回去不给记大过才有鬼!

    天晓得她究竟抄了多少小路、捆了多远的距离才甩掉猎犬似的大头周,总之待她觉得气喘如牛时,后方、以至于大后方早早是一片杳无人迹的开阔。呃,也不全是啦

    她回头,狭狭的东方眸倏然瞠了个铜铃大,不敢相信这方圆百里除了大头周之外,竟有能够追上她脚程的奇人异士!

    远处的小黑点渐成大灰点,很快地,一圈人形的轮廓浮现;最后,则是一个活生生的躯体停在她流露错愕的眼前

    “学姐你的呃,‘东西’掉了”

    她由涣散重新锁定焦距,忽然看清立在身前两公尺处的居然是个一脸尴尬貌的男生,而且,那身制服他是向日初中部的三年级学弟。

    当她的视线自他颇为清秀的五官直移而下后,她面色铁青地发觉自己几乎濒临崩溃了瞧瞧,他手里拎着的是什么“东西”啊?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学姐”青涩的男生因紧张而解释得零零落落。“只是刚好看到,所以捡起来我没有别的意思”

    “闭嘴!”长腿女生窘迫地气怒了起来。“你的眼睛看哪里啊?”

    “我对不起”他脸红地赶紧背过身。

    “拿来啦!”她颐指气使地伸出手讨回“失物”真她妈的衰到家了!

    “喔”男生始终谨守分际地没有暼过任何一眼,朝后递上她指定的物件。

    真是走霉运了,***!连这也能丢掉她碎碎念地快速穿上“曾经遗落”的制服裙,表情臭得仿佛生了霉菌的土司。最最可耻的是,她的裙子竟然是让个小男生给拾回来的!靠!之前还仅着那块小小布料一路狂奔咧,以后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转回来了啦,你是要站到天黑喔?”

    “呃,不是”

    “***,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啊?”她毫不讲理地迁怒于救“裙”恩人。

    “我我尽力追了”拜托,他从不知女生也能跑出那种神速。

    “你!”她用力扳正他的脸。“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我可是认得你的!知不知道:”很小人地恐吓起好心没好报的学弟。

    他点头如捣蒜。

    她满意地笑了笑。“学姐真的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哦。”

    他依然点头如捣蒜。

    “那好,bye-bye。”甩甩清爽的短发,她潇洒地迳自往家门方向前进。

    抛下从头到尾认命的他很苦命的。

    即将届满十六岁的耿玉宇在某个绿意仍盎的夏末午后,第一次遇见那个为她寻获失裙的十五岁男孩。

    当然,虽她曾扬言会记住他,可依她那款大而化之的粗线条性格,遗忘率想必是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高一生活于焉在她科科勉强及格下,尚称安然地度过。高二的日子,脱离菜鸟的稚嫩,多了闲散,少了压力。史称“黄金年代”

    总该是多采多姿喽?

    向日中学系由知名财阀“驭日集团”与“向氏企业”共同斥资经营,自成立以来升学率连年翻红,直逼老牌子的公立名校;所以说,尽辟学费贵了那么“一点”慕名前来就读的学生却有增无减,其中不乏家世垣赫的贵胄子弟。

    然而近年来,为因应“望月中学”扬言做掉向日以夺得“南台湾最优秀私立学府”荣耀的挑衅,向日高中部除透过联招吸纳菁英外,更对初中部的高材生们晓以大义、多所慰留::大凡弃公立明星高中、女中而奔返向日的成绩杰出者“重重”有赏重啊,奖学金新台币十万元整,且,一年给一次。如此雄厚的财力,真个令所有学校咋舌不已。

    向日学生会力公室

    “今年又有不少神童给拐进门喽。”一名甜美可人的梦幻美少女正抱着心爱的帐簿和计算机,数银子数得不亦乐乎,她是总务长,纳兰心御。

    “又不是你的钱,你数得那么爽干嘛?”窗台边传来一声不以为然的哼斥活动长,耿玉宇。

    “我就是喜欢看钱愈变愈多啊。”奇特地,美少女在谈论这话题的时候,纤美的脸蛋上从来不会出现铜臭味。

    “你复习考考昏了喔,每年九月是校库大出血期好不好?不愈变愈少就很好了,哪里会变多?”

    “不不不,企业家的眼光不能这么短浅啊。想想,今日我们砸个区区三十万去栽培一个高材生,来年他功成名就时,向日的回收率可不止如此呢。到时我就能巧立各种名目去榨出好几百个三十万,让向日的银库永远富裕,然后我也可以从中趁机污一笔”纳兰心御一一核对着奖学金数额与新生名单。“咦!有欧阳逐呢,今年的状元唉,之前不是听说k中抢得紧吗?”

    “大概是耳闻k中k女联合大露营有停办的可能吧。”耿玉宇懒懒地应道:“咱们会长老大去年不也是因为这个因素所以才来念向日的?”

    “拜托!别把欧阳逐拿来跟那个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相提并论好吗?”

    “你说谁是禽兽啊,心御妹妹?”办公室的雕花门扇在下一秒被推开,扶框而立的是一个有着职业名模身形与脸形的男孩相信不久之后,更有机会长成祸国殃民的美男子。

    他是耿玉宇口中的会长老大,也是纳兰心御所谓的禽兽、欧阳还是也;鼎鼎有名的学生会长,亦即本年度新科状元欧阳逐的亲亲胞兄。

    “谁应了谁就是喽。”那厢,心御妹妹巧笑嫣然。

    “这么毁谤上司,不怕我炒你这未来总务主任的鱿鱼?”他扬起英锐的眉峰。

    “我并不介意到十条街外的望月管帐,真的。”

    “望月和向日是死敌呢,你愿意投诚?”欧阳还倒感有趣了。

    “别指望她多有节操!只要有钱,她有哪是不能待的?”耿玉宇凉凉啐道。

    “喂,我哪那么唯利是图啊?”美少女鼓着娇俏的玫瑰颊,语意颇为不满。

    “你就是。”两支炮口一致对向她,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

    “喂!我才没有”

    “铃铃铃”恰逢其时的电话响正好淹没纳兰心御的辩解。

    趁着欧阳还接听的当口,耿玉宇嘿嘿地笑。“天意哟”

    “大头周找你啊,阿宇。”欧阳还搁下话筒。“你不会又干了什么好事吧?”

    “妈的,你少乌鸦了,我最近可是很奉公守法的咧。”耿玉宇帅劲地跳下适合晒日光浴的窗台。“反正他就是一天不传唤我觐见,就一天***全身不爽啦!”

    “天意哟”纳兰心御模仿着她适才的戏谑。

    “够了,同学,听说咱们还要相处两年呢。”她一面跨着大步朝外头走,一面撂下警告。“想早点死的话就尽量笑没关系啊,我不会阻止你的。”迎面,与一个清瘦的男孩擦身而过

    她本能地闪出一个不至于相互碰撞的间隙,并未细看来着何人;所以,她当然不知道男孩的眼神自始至终全兜在她的身上打转。

    只是,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令她无端端地顿了几秒

    “欧阳逐!”背后传来纳兰心御惊喜过度的高呼,接着则是一阵快速按压计算键的笃笃声“天哪,学弟你的身价成无穷等比呢!千万不要随便转学哟,你一定得成为向日的优良杰出校友才行嗯,这样我们至少能省下一笔广告宣传支出噢!真是太划算了,净利回收,稳赚不赔耶!”

    去!在纳兰心御眼里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换算币值的包括从小被老师灌输到大的“宝贵的人命”耿玉宇甩甩头,继续往教官室的方向前进。

    蓦然涌上的几许心绪,于是就此搁置。

    早晨七点三十五分。正值向日学生拥进校门的高峰期,所以,眼下这诡异的一幕可是千人有目共睹的

    一名上身着热带水果图纹的缤纷彩衫、下身一件宽松银灰滑板裤的男生,瞧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吧,手捧一束多得离谱且红得俗艳的玫瑰,脚下级着一双名牌运动凉鞋,黑黝黝的脚楹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拍子。就这样大刺刺地站在大门边的人行道上,一副等候人的姿态。

    哦,不但诡异,而且妨碍视野。

    犹仍睡眼惺忪的学生们在遭此震撼后,也很难继续打盹下去了吧?当下有默契地全闪到一旁静观其变

    七点四十分。红砖道的远端隐隐可见两抹宜人的黄橘俪影正渐行渐来。

    “阿宇,十点钟方向!”纳兰心御示警道。

    “喔。”耿玉宇含糊地应道,好技巧地边瞌睡边收回将出的左脚,准确地避过那佗堡礁似的狗屎。

    “醒醒吧你,一点钟方向!”

    “喔。”呼噜呼噜混着口水发出个单音,她斜着身子和満筒垃圾闪了个正好,分毫不差。

    “喂,学校到了,正前方出现不明障碍物,绕道请早。”

    “钦?”敏感的嗅觉即刻拦截到某种具刺激性的香味,耿玉宇当下如遭醍醐灌顶一般,霍然瞠亮原本朦胧的美眸哇咧,玫瑰花?

    很好,非常好挑了挑英丽的眉柳,她慢慢地调整眼界,直到瞧见那隐在大把殷红玫瑰后的一张大饼脸。

    “敢问兄台贵姓?”她问。真是好极了,上天果然厚爱她啊,让她大清早就有免钱的沙包可供练拳

    “古有志!”他十分自豪地高声朗诵名衔。

    干嘛,人人都该认识他吗?“他是什么东西?”她狐疑地望向纳兰心御。

    “古有志,十条街外私立望月中学理事长的宝贝独生子是吗?喔,这样算来的话,他还是小有价码的;只是往后贬值的机率颇大,建议投资人谨慎为妙”

    “耿玉宇,我要把你!”他再度洪声宣告。

    在场的众人狠狠地倒抽一口气!这这什么志的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该死的,什么叫做‘你要把我’?”难听死了!雹玉宇暴怒地吼道:“我不认识你,妈的!傍我滚一边去!”望月那种菁英储备所为啥会容许这颗大老鼠屎存在?

    “以后慢慢就认识啦,我可是很有诚心的。”把妹妹嘛,还不就这么回事?饶她是以火爆闻名的耿玉宇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咯,送你。跟我交往吧?”

      以着帅帅的姿势他觉得,将红艳的玫瑰顺势递上

    玫瑰耿玉宇的眼角隐隐抽搐的几百回合。

    “你确定?”优美的唇瓣难得不吐出对他人母亲的“问候”并且笑得格外动人。

    古有志一时痴了,为那样的笑容所迷醉。

    “快快快,大家退远一点”四周起了一阵騒动,只见得学生们迅速成辐射状向外扩散,连该当维持秩序的纠灿谟都跑光了。

    “靠近一点好吗?”她甜蜜地眨眨清瞳。

    古有志不疑有它,骄傲地跨步上前。女人呀,就是这么好哄,一把玫瑰花就搞定!

    “快快快,大家赶紧找掩护!”四周二度騒动,学生们马上见树爬树,见柱攀柱。

    “你可以再靠近一些。”向日葵似的俏颜灿烂无比。

    古有志简直骄傲到不行。把个妞而已嘛,瞧,随便就上手了

    “大家快逃啊!”四周三度騒动。

    正当学生们争相作鸟兽散的同时

    “***带着你的烂玫瑰给我死到太平洋某不知名的荒岛去”一只黑色大背包随声猛地挥将而出。

    赫然,古有志沿着抛物线完美坠落,摔在一旁的致命背包内容物也得以公诸于世

    哇靠!向日的学生们个个目瞪口呆,古文观止、文馨最新英汉字典、红楼梦精装版加来有十公斤吧?

    “妈的,一大早哪来这么个不知死活的白痴!”耿玉宇气焰犹炽。

    “来哟,娇艳欲滴的新鲜玫瑰,一朵只要十五元就好,送礼自用两相宜咩”

    突然,一声声市侩的叫卖轧进耿玉宇的耳里

    “纳兰心御,请问你在干什么?”一字一句皆迸自齿缝之间。

    美少女甜甜一笑。

    “卖花啊。”答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这不是你的所有物吧?”分明就是古有志捧来向她示好的。

    “我知道是要送你的啊,可你最讨厌的不就是玫瑰吗?与其让你插在垃圾筒,不如拿来变卖好挣点零用钱花用喽。”

    “谁的零用钱?”

    “废话那你,当然是我的啊。”美少女全然问心无愧。“校外营利行为没理由要充作公帑吧?”

    “说得好啊,同学!”忽地,一记丹田十足的熊叫介入两人的对话中。“既然如引,你也该晓得本校校规禁止任何不当之校外营利行为吧?”

    耿玉宇的后颈开始凉飕飕了

    大头周!

    “有不当啊我不知道那。”纳兰心御好不无辜地翕了翕羽扇似的黑睫。“对不起喔,周教官,人家真的不知道嘛。来,送你一朵玫瑰花,不要生气哦”  只见她快速地将玫瑰别上大头周的衣襟后,转瞬间便揣着钞票零钱逃逸得无影无踪。

    “喂”耿玉宇连把尘埃也拦不住。妈的,等她一下会死呀?

    “唉?溜掉了?”大头周左顾右盼寻不着那个小钱嫂,倒是逮着了蹑着脚像小偷的某人“站住,耿玉宇!吧嘛一见我就跑?又打架滋事了?我就知道有你在的地方,准没好事儿。”

    “冤枉啊,教官,我哪有?”妈的,死收御竟然抛弃她不管了。

    “没有?那个摊在地上的不是你的杰作吗?”

    “妈的,是他”她急着辩解,不巧那惯用的“问候语”就这样顺口溜了出来。

    “耿玉宇!傍我戒掉你那该死的发语词!”

    “妈是他长得太欠揍又死纠缠着我!”

    “反正人是你打的就对了?”大头周瞄了一眼人行道上的“尸体”“走走走,跟我去望月道歉!你谁不好招惹,偏要痛殴那小王八蛋?可真会找麻烦啊你!”

    “喂妈的,大头周你讲不讲理啊?”她被他拖得连滚带爬,待遇可比囚犯。

    “你叫我什么?”

    “没啦没啦,放开我啦”妈的,她今天被衰神附身了吗?

    “教官早。”清朗的男声不期然地扬起。

    “你再挣扎也没用!”大头周当时正忙于调诫这顽劣的野丫头,一听见那男声,本能回应:“喔,早啊?”

    原只是单纯不过的职业病对学生有问必答,却万万没料到在他分神的刹那间,箝于熊掌中的人犯竟然被劫走了!

    “你哪个年级哪个班的?给我停下来”大头周跳脚地直朝早已飙进校园深处的单车狂喊:“***!雹玉宇,你给我滚回来!”

    后门的车棚处

    “你这算是帮我,还是害我啊?”耿玉宇叉着腰,没半点落难被救的感恩。“妈的,大头周这下更恨我了,铁定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石烂海枯,做鬼也不放过我”

    说真的,前一瞬间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的记忆便是她莫名其妙地被拦腰掳起,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站在这里,同一个她不认识的家伙大眼瞪小眼。

    “对不起。”

    “唉,我也不是怪罪你啦。”她这才抬头正视起身高至少一七五公分的“救命恩人”靠,挺斯文的小斑一咧,一看就是那种模范生型的乖孩子。“只是唉,我跟大头周的恩怨情仇不对,没恩没情,可不是三言两语所能带过的啦。”

    “对不起,造成学姐的困扰了。”他的眸光切切地焦聚着她的脸庞。

    “噢,拜托,我最害怕人家这样看我了,好像我很专横一样。”那真挚的目光令她不习惯得又躲又闪。“不要再道歉了啦,那应该是我要说的话咩。”

    妈的,上课要迟到了!她一面整饰着因仓卒逃难而皱巴巴的裙摆,一面四处搜寻那颇为贵“重”的nike背包

    “学姐,这里。”他呈上已先行整理妥当的她的“失物”他呀,怎么总是在捡她不慎丢掉的东西?

    她开心接过。“谢啦,好心的学弟。我赶着上课,bye了。”

    语尾甫落,就见她老早飞奔到百公尺外的校舍区了

    好心的学弟?听来总有些戏谑的味道不是吗他摇摇头,莫可奈何地。

    靠!去***死大头周,居然连记她三个警告又逼迫她行善销过!妈的,什么“斗殴生事”、“口出秽言”、外加“违令拒捕”就这么让她在盛夏的广大校园里徒步捡了三个多小时的垃圾!妈的咧,真是死没人性的烂人!

    唉,好好的星期六下午为什么只有她在干这种蠢事?

    在前往学生会办的途中,甫做完苦工的耿玉宇一路骂、不停骂、碎碎念地骂、中气十足地骂倘无形的口语可以凭恃强烈的怨念化作有形的利箭,想必周教官早成一头人工刺猬了。

    她气喘吁吁地登上五楼后因为电梯待修中,真***衰到极点!第一件事便是替会办那两扇崭新得碍眼的门扉添上杂乱无章的鞋印,以暴力宣泄她心中涨溢的不満。

    怎知,她“不过”踹了几十下“咿呀”一声,门开了?

    妈的,连门也跟她作对!以往都可以撑上数百下的。耿玉宇余气未消,粗鲁地推门复甩上门后,将自己抛进惯坐的老位子里独自磨牙,恨不能把死大头周生吞活剥,好造福向日。

    靠!她瞄了瞄手表,三点三十五分。不是早约好每星期六下午三点半开例行会的吗?那群死没时间概念的同僚照例迟到。她则照例对着空气干瞪眼,非常能够体会所谓的“望眼欲穿”是什么样的滋味。

    突然,后头厨房的锅碗挪动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学生会中是哪位仁兄仁姐大彻大悟,竟比她早到?难怪今天的门板如此尽弱不禁“踢”原来是早卸了锁的。

    正当她欲举步探个究竟时,厨房霍然转出的一个挺拔身影吓了她好大一跳!

    “哇你打哪冒出来的?”这男的,不是学生会的任何一个成员,但他却令她有相当眼熟之感。“靠,是你?”

    是那个过度热心的路人学弟!

    “报上名来!”

    “欧阳逐。”他扬开浅浅的微笑,那样的不慌不忙,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遇见的会是她。

    喝!会长老大的胞弟,纳兰心御强力背书的状元学弟耶!

    “妈的,不要用你那副优等生的嘴脸给我笑得那么开心!”她不问他来这儿是偷是抢,她只管拿他泄愤。“你!妈的,当初你闭着眼睛骑过去会死啊?要不就把死大头周辗过去也可以,干嘛多事劫我?靠,都是你,害我莫名其妙多背一条‘违令拒捕’的罪名。”

    “那,我去跟教官解释”

    “妈的,解释有个屁用?他只会以‘包庇同伙’、‘知情不报’的鸟理由叫你再去把校区扫一遍!靠,大头周要有那么好说话,他的头就不会这么大了,猪头!”她哇啦哇啦直骂不讳:“去***死大头周,每次都这样是非不分、冤人下狱,我知道他就是看我不爽啦,姓古的脸上明明就写着‘我犯贱,请揍我’嘛。妈的死狗腿,既然只担心对古有志他娘有没有办法交代,他何不去望月当教官算了?”

    他闻言笑了,笑她的率性。“消点气吧,学姐,喝碗绿豆汤?”

    她这才留意他手上捧着的一只锅子。“学生会啥时拨下预算请了个童工来?”

    “是义工。我没支薪的。”他将锅子往长形会议桌一搁,舀了一碗沁凉并佩上汤匙递给她。

    仿如经久干旱似的,耿玉宇呼噜噜地灌进好大一口。

    “你你怎么都不嫌烦啊?”和着滿嘴甜滋滋的酥松绿豆沙,她口齿不清地问道。

    “嫌什么烦?”欧阳逐侧望着他霸气的吃相,又一阵失笑。

    “嫌我烦啊。”三两下只见已朝空的碗底,兀自晶滑。“其实你也没帮错什么啦唉,我只是有一点不平罢了。每次我跟我妹叫嚣,她总是说既然我事前懒得深思熟虑,事后就别巴着她净哀号些有的没的,听了很烦”

    活该自找。她那性格迵异常人的妹妹一向这么回她。妈的,乱没手足爱的。

    “空个耳朵听听而已,无所谓烦或不烦吧?”

    “那是你脾气太好了,学弟。”她奉劝似的摇摇食指:“这样是不行的哦。”

    “怎么说?”

    “会被某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学姐吃定到死呗。”欧阳还姗姗来迟地推门而入。“而且是不吐骨头的那一种。这下懂了吧?”

    “妈的,迟到的人没有资格发言!”她龇牙咧嘴地朝向来人。“滚去你的宝座上思过吧你!”

    “啊可凶着呵!”欧阳还不怕死地在那挤眉弄眼。“敢情是你没让咱们的活动长伺候好啊,阿joe?”

    “你!信不信我会让你的眉毛掉光、两眼脱窗?”

    “哎呀,人家好怕喔”

    欧阳逐置身事外地瞧着她与兄长看似火爆、其实无啥营养的一搭一唱,心下着实是有些羡慕的。两个,都是耀眼无伦的发光体啊,不得不承认,他们其实是很相配的,不似他,习惯了平寂无波的步调之后,便脱离不了影子一般的淡静,没有动力催使自己融入喧哗与热闹,也令自己同她好比两个世界的人,难以交集。

    门扇再度开启

    “咦,原来我不是最晚到的嘛。”纳兰心御笑得极为甜美,无时不刻都是一副青春美少女的模样。

    “干嘛?你觉得这样很值得骄傲吗?”耿玉宇冷冷哼声。

    “理智点,又不是我抓你去行善销过的,别对着我发飙。”美少女转而一脸悲悯地拍着欧阳逐的肩:“真是难为学弟你了,第一天上工就遭受这么不幸的待遇。”

    欧阳逐颇有疑虑地蹙起眉结。不幸?有这么严重吗?

    “学弟不这么以为?”“正巧”走进会办的文宣长乔萱接着质问。很神奇地完全没有不搭题的困扰。

    “躲在门外边喂蚊子边偷听很有趣吗?乔同学。”妈的,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朋友啊?

    “门没关好,非我之过;再者,招惹气头正上的女人是不智之举。我原想待室温转凉再行入内,可你实在火得太久,我脚酸了。”她慢条斯理地给了耿玉宇答案。

    “学姐没那么可怕的。”欧阳逐含笑着替她洗刷污名。

    “耶!”又一个“凑巧”入内“凑巧”续上话题的家伙。“原来我们阿宇的人缘还不差,学翟葡帮你说话呢。”温温软软的独特鼻音来自副会长沐情兮。

    “意思是说,阿宇在嫁不出去时有‘备胎’可资利用了?那么,这次的临时会议可以取消‘耿小姐征婚启事’这一条喽?”走在最后的季叠颖当真拿起草拟的会议流程涂改起来,相当善尽秘书长该有的职责。

    “妈的!你们这些人”耿玉宇人单势孤,简直难以招架了。

    “喝碗绿豆汤好吗?”他仍是一派亲切尔雅地询问刚来的每个人。

    “好啊好啊,太小碗的我不要哟!”容易嘴馋的纳兰心御不改钱嫂本色地呼喝道,用最少的投资换取最大的利润

    “真好,学生会里多编制一个管家的员额果然是正确的抉择。”沐倩兮感恩地双手合十。

    “我就说阿joe能干吧?”欧阳还与有荣焉地骄傲起来。

    “总算有点人性化的回馈了。”嗜甜如命的季叠颖马上撇下公事不顾。

    总之,当食物的诱惑大于一切时,人的脑袋就不会有多余的空间去想些不三不四的事情欧阳逐非常顺利地以经济实惠又美味的绿豆汤堵住了众人喋喋不休的“吐槽”堪堪保住了耿玉宇被削得七零八落的面皮。  持着汤勺背对四位饕客的欧阳逐,悄悄地,浮上一泓耐人寻味的笑意。

    “唉,学弟,你笑得很悬疑哦?”耿玉宇眯着眼审度他。

    真是奇怪她对他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形容词颇为老套,可的确是那样没错。

    “你想多了,学姐。”他含蓄地推诿。

    有些事,不好明说特别是说来尴尬的事,还是留待各自体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