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清断情 > 第一章 盛京月

第一章 盛京月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本文为以清朝为大背景的架空历史,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清朝寿丰十六年

    我尽量去控制呼吸更慢一些,但此处实在狭窄,愈发觉得呼吸困难起来。除此之外,全身也流了不少的汗。我却坚持着不在柜门露出一丝缝隙,我深知如今的“负隅顽抗”,不过是他人眼中的任性,但我还是不想就此妥协了。

    更何况,我还盼着一个人。

    意识模糊时,我似乎见到了,那个人轻轻打开柜门,拿着他送我的团扇。

    “少惜,你想要离开,怎能忘了我赠你的团扇呢?”他皱着眉头,眼睛里满是怜意。他拿出一方丝帕,帕上绣着他喜欢的天南星草药。他拭去我额头的汗,而后挡住门口吹来的风,用团扇轻轻扇着。

    我渐渐清醒了些,望着他却愈发难过了。

    “京墨哥哥,阿玛和额娘呢?”我拉住他的衣袖,探头望向门外,见四下无人,又觉不妥,放下手来。

    他望着我,见我汗退了,将他的手臂伸出让我搭上以扶我出去。他瞥了眼我的脚只穿着袜子却没有鞋子,我见他的眼神,忙躲闪一步。

    “我将一只鞋子放在了外墙边……”我心下觉着羞愧,他却轻笑出了声。“果真是你的作风。少惜,边大人和夫人急坏了,以为你翻墙跑出去了。

    说罢,他去往桌边,我才发现桌上有一个包裹。他拿出一双新的鞋子来放在脚边,而后转过身去。“换上吧,待会儿让边大人他们见了,又要恼你了。”我穿上鞋子,才叫他:“京墨哥哥,你总是能找到我在何处。”

    他没有回头,只走到门边,四下看了看,才走到我面前。他的眼神含着几分复杂的意味,叹了口气:“少惜,我知晓你对后年的选秀心怀忐忑,但皇命难违,边家又是汉军旗。如今的形势,你很难不入选。”

    如今的皇上已然有四十八岁了,他比我的阿玛还要大十五岁。选秀三年一期,去年我刚好十二岁,逃了选秀。可后年的大选,是再怎么也逃不过去了。我指望着撂牌子赐花回家,可如今的皇上看重满蒙汉军旗的平衡,身为汉军旗的我,希望很小。

    我瞧着他,心中生出几分希望来:“京墨哥哥,你苦了那么些年,便为了和你阿玛一样进入太医院,如今明年你便可以进了。若是我入了宫,若是我熬不住了,还请哥哥用些温和的法子送我上路。”

    他看起来十分讶异,眼里满是痛苦:“你一定要活下去,无论什么境况,你都要好好活着。我会想法子…我会帮你。”说罢,他敛去眼中似有若无的泪光,笑道:“你应当听一件值得欣喜的事,为了后年的选秀,也为了你哥哥的任职,边大人申请开了一个家塾。你知晓还有谁要来吗?是你小时最喜欢的姐妹,阿克占家的嫡女姬兰。”

    提起这个熟悉的名字,小时在一起玩耍的画面涌现上来。大约也有七八年未再见过面,七八年前,她的阿玛任职独自留在盛京,她与额娘回到故乡镇江府。

    我愣了许久:“姬兰?是了,她与我同岁,也是要选秀的。”他见我失神,拿出一个香囊来,香囊上绣了天南星,他递予我。近了,才闻见淡淡的草药香:“少惜,随身带着吧,这里面是我配的草药,戴在身边可驱散蚊虫,闻一闻也能祛痰化瘀。”

    我看着他手中擦拭过汗的帕子上的天南星,又看了看这香囊上的天南星,我有意试探:“京墨哥哥,这上面绣了你喜爱的天南星。”他神情未有变化,只笑道:“因为是我的祝福,给我的少惜妹妹。”

    是了,他只是把我当做妹妹的。十年前他的阿玛本是太医院院使,凭着这份关系,他可以直接进太医院。但他的阿玛死了,不知什么缘故,就被抬回了家中。阿玛曾受过他的阿玛之恩,以义兄相称,便收养了当时十岁的京墨哥哥。

    本来寿丰十二年十六岁的他就要娶妻,但他本着阿玛遗志,从地方医馆做起,不愿婚配,到了如今许多年,他终于在明年可以进入太医院。

    而如今,他的心愿已了。且不说他对我并无他意,选秀明令言说在撂牌子前不能私自婚配。若是我真的被撂牌子了,已然是后年的事,他那时又会否娶妻呢?

    思虑间,他已随我走到了正厅,见阿玛在主位坐着,盘着手上的佛珠,见我来了,哼了一声。额娘急得四处乱走,见我来了忙走向我拉住我的手,眼里尽是焦急模样。哥哥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实行家法的棍棒,见我来了缓缓走过了,上下扫视了我一眼:“少惜,你真的愈来愈过分了。”

    额娘将我乱了的鬓发缕在耳后:“先去换套衣服吧,整理一下。”阿玛站起身来,将额娘拨开:“就是你惯着她,她才会有那么多主意。今日幸亏府上都是自家人,若是有外人在,知晓我女儿为了逃选秀出走,不知我在朝上又要有什么风波。”

    我见眼下颇有混乱之势,知晓如今我造下的局势也只有我才可解开。我心下本就难受,这时流下泪来也是易事。他们见我一哭,都止住了声。我抹去一处眼泪:“阿玛,我只是不舍,怕进宫以后在不能侍孝于父母跟前,今年哥哥便要婚配,若是我也不在了……”

    额娘听完,在一旁轻轻抽泣,哥哥拍了拍额娘:“虽说既不可能撂牌子,但就算入选了。我们就在盛京,你若获宠,父母可以去看你,我在地方任职听到你的消息,也能有所慰藉。“

    阿玛眼中也有泪光:“这些话在家里说说便罢了,出去后,万万要将入选看做是天大的荣耀。”我的思绪空了,只听京墨哥哥说:“我带少惜去换套衣服,整理下仪容吧。”

    穿过长廊,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只听得见我和京墨哥哥的呼吸声。

    我有我的思绪,他似乎也在思虑什么,一路无言,直至我换好衣服,我们再度回到正厅,见我的丫头知善候着,见到我们来了,还带着些哭腔:“小姐,夫人他们在用膳的地方等着了。”

    我见她的样子,大概也是替我被训了,心下有愧,愈发知晓自己的顽抗毫无意义。

    我拍拍她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

    “小姐,我知道你心里很难,我却不能为你分担什么。”我望着她,却比起方才是真心实意的想哭了。京墨哥哥见我如此打断道:“再哭一次,边大人他们见了,心下更是难受。”说罢,便径直拉着我到用膳厅去,快到门口了才放手。

    我缓了过来,感激他的心意:“谢谢京墨哥哥。”他点点头,让我先进去。

    进去坐着,才发觉气氛比起方才似乎更加低落了些,见我来了,众人才挤出些许笑意。

    额娘盛了一碗汤给我,又盛了一碗给哥哥:“余行,此去安西州万万小心,安西州近邻和硕特部,和硕近年常有小乱,若是有所波及,定要保全自身。”哥哥接过汤勺,又盛了给阿玛和额娘:“额娘,此去我担任安西州知州,也算是从五品的官职,若安西州遇乱,上有知府,下有知县县丞,我自不能只保全自身。”

    阿玛接过哥哥的汤:“做官自是要为百姓考虑,但你也不可让自身过分操劳。前几日提亲,对方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那姑娘吃苦耐劳,陪你去安西州,我们也可放心些。”

    我见他们感伤,只想说个其他的由头引开来:“哥哥,嫂嫂何时进府?”哥哥听我问话,皱着的眉头笑着散开来:“明日,只是最近京墨也收到了太医院的任职,我也是,若是婚礼大办,阿玛朝廷那边只怕风头有些大。”

    阿玛任职国子监祭酒,每次选秀前些年都有不少官员申请办家塾,为自己的女儿儿子补一些能进宫的知识。如今正是忙着的时候,万万要理好了。

    我想起前日收到的莲纹累丝香包,便拿出来:“嫂嫂未过门,便如此有心了。我收到的这个,是嫂嫂亲自绣的,里面的香料也是嫂嫂亲自调配的。阿玛额娘也收到了嫂嫂亲自做的东西呢。”

    额娘也拿出一个香包来,笑道:“是啊,重在用心,她擅于调香女红,给我的这个带着都好睡了很多,而且与一般香囊不同,这都是贴身带的。”阿玛喝了一口汤:“如此甚好,此去安西州,她一定能将你照顾的很好。”

    用完膳我与京墨哥哥在后院布置,才想起方才的香包来,我记得他也收到了一个,便问了他。他拿起一张剪纸:“我也收到了,她十分有心,竟也记得我的份。但我闻草药惯了,因此并不十分喜爱其它的味道,便没有带。”说罢,他叫我将剪刀递予他:“你可别告诉你嫂嫂,这怎么说也是她的心意。”

    我点点头,未再问什么。

    等布置完了,府上已是一副新气象,我想着明日定会更加热闹。可这般的热闹喜庆,与我而言,怕是一生都不会有了。

    京墨哥哥见我愣神问我:“少惜在想什么?”我回道:“我在想明日的光景,以往在诗词中读过,明日的热闹,定是如‘牲酒赛秋社,箫鼓迎新婚’一般的场景。”

    他点点头:“婚礼的时候一定是最美好的时候,不论是眼里心里都是期盼与喜庆。”说罢他问我:“若是少惜有一日得觅良人,会想要怎样的婚礼?”

    这明明既不可能的,但只当他在宽慰我,我望着他:“十里长街,萧鼓相迎。”若是没有选秀,我大概就想要这样的婚礼。“少惜想要的,原来是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的婚礼。”

    我望着他,望着他随风慢慢扬起的发丝,他望着月光洒到的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