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有条件的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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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有条件的恶作剧
老樵夫笑着用手去挠头,整个动作显得木然,表情有些尴尬,那种神色似乎是答不上来的样子!见此肖文方忙小手儿摆了一下道:“爷爷!你先别说,我倒是听到了一个说法儿……您听听看对不对?”
这孩子真是太机灵了——不但能给别人台阶下……还能借机展示一下自己!老樵夫笑眯眯的看着他,双眼中充满着期待的目光,郑重的点点头道:“好啊!也让老头子长长见识。”
刘文生斜了他一眼道:“肖文方真是烦人!你都来了五六年了还时间短吗?我看知道的事情比我们这些来了十多年的都多!”
老樵夫哈哈大笑了起来,抚摸着刘文生的头道:“你才几岁啊就敢言来了十多年?”
刘文生一下认真起来,板着脸道:“我都十岁了,没有我的时候我们就在这儿住啦!”
冯剑秋瞪了刘文生一眼,哼了一声道:“可别说是你哭着要你爹娘来这儿住的?!你如果知道的话就先听你先说……”
这话可就是童言无忌了!老樵夫使劲憋着终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脸却是通红了,嗓子里也是发出压抑的声音!忙将身子转到了一边,三个孩子眨着眼睛看着他,都是奇怪的表情,老樵夫压了压情绪,恢复了正常,转身看着肖文方道:“方儿!你说吧……”说着坐正了身子,冯剑秋也是饶有兴趣的凑近了几分,刘文生却是一脸不屑的表情,身子斜靠在了山石之上,眼睛看向了别处……
肖文方眨了几下眼睛,一本正经的道:“我……我是听村口的一个大叔说的,可能你们也听说过,到时候可……可不能笑话我呀!”
老樵夫忙摆着手道:“不会不会的……小生子!快坐正你的身子,听别人讲东西的时候一定要专注,这是最起码的礼貌,无论你是什么人!”
冯剑秋转头去看他,刘文生慢腾腾的坐正了身子,依然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肖文方倒没有在意,咧嘴笑着道:“你们在这儿住的时间比我长,还要听我讲村名的来历?真是笑话了!那我就不谦虚的说啦……从前有一个人姓万,天天总想着突然发财,天上掉元宝,走路绊倒地捡个金镏子!能一下像自己的姓一样家财万贯!又想着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还想着统领千军万马,更想着有万亩良田……”
刘文生一下笑出了声,指着他道:“就这些啊?这个人到头来一事无成,万事皆空!只好乞讨为生,最后就饿死在了这儿,他的尸体顺小溪冲到了这个山村的村头,村里人以为这个人是喝水毒死的,便没有人再敢喝这条小溪里的水了,想不到这样竟然救了全村人的性命——有仇家在溪水里下毒想毒死这儿的人!因为以后在河里饮过水的牲畜都死了!后人为了纪念他,便改名叫万空山庄了!你……还不如我讲的好呢!以后啊说点儿我们没听说过的东西……”话到这儿却一下停住了口,只因见老樵夫和冯剑秋正斜着眼看他,都是一副怪嗔的表情,便左右的看看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们……那样看我干什么?”说着话指了指肖文方道:“他讲的话……也是这么回事儿的!你们是应该知道的。”
老樵夫摇着头看了一眼肖文方,见他的表情有些难堪,便笑了一下对刘文生道:“对不对不说,你的行为有些不太礼貌啊!以后可不能随便抢人话题哟!”说着抬头看着身边的孩子们问道:“谁能说出这个万姓人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呢?”
刘文生第一个站起来说:“命不好!”
老樵夫不置可否的看着冯剑秋,冯剑秋转了一下眼睛,慢腾腾的站了起来道:“光想有什么用啊?想实现就得去努力嘛!反正我也没有想着发大财什么的那么多,不会落到那个地步的,种地吃饱饭就挺好的!像砍柴爷爷清清静静的活一辈子我就满足啦!”说着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心里好像在想着什么……抬头看着天,脸上有一种不开心的表情。
老樵夫默默地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似要说什么,但还是欲言又止了,头转向了肖文方问道:“孩子!你说这个故事是真的吗?你怎么看?”
肖文方眨眨眼睛,站起了身子,看着老樵夫认真的道:“剑秋哥哥说得对!可是后面就……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故事未必都是真的,但有深刻的意义,做人不要刻意去追求很多,有时候顺其自然了反而得到了更多的尊重!”
这些话让老樵夫简直是目瞪口呆了!——这就是大人的思维啊!他看着肖文方心中暗道:家人对一个孩子的影响可见至深啊!以至于秋儿……他抚摸着肖文方的头道:“孩子!真聪明,你们说的都对,你们呀现在年龄还小,有些事情还理解不了那么深刻,这个啊以后要好好的学习,长大后就懂得的更多了!所以以后……还是多听方先生的话,振家声还是读书啊!”
冯剑秋听了直撇嘴,头扭向了一边,轻声的道:“砍柴爷爷真是啰嗦,庄名来历的那个传说讲不通,因为没有人会知道一个乞丐的历史,更不知道他的万事皆空之说……反正——我是不信的,这样你可是没有满足肖文方的要求啊!倒反而在数落我们,以后再也不用你帮我们撒谎了,被先生打死拉倒,讨厌我们这就走……”说着起身作势抬步:“你的歌我以后再也不唱了,光唱那一首有妹妹的歌,就说是你教的……”口气理直气壮,气势咄咄逼人。
老樵夫忙抬手拉住了他,笑嘻嘻的道:“秋儿!你看你的倔性子又来了?真是没办法……不过——你的那番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啊!让我不忍心拒绝你们了,赶紧坐下,听爷爷讲万空山庄之名真正的来历……”
这句话使得三个孩子都是睁大了双眼,冯剑秋一下脸上绽笑,冲老樵夫做了个鬼脸儿,紧挨着老樵夫坐下了,小拳头轻轻地捶着他的大腿,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老樵夫一脸的无奈,嘴角却是绽笑,轻摇着头,自语的道:“唉!都这把年纪了,还让一群孩子耍得团团转!没办法啊!怪谁呢?谁让我有一颗顽童之心呢!”看三个孩子专注的看着自己,哈哈一笑道:“每一个地方的名字大都有一个典故,可咱们住的山村名字却是个事实……这个山庄杂姓太多,如果你们再大一点儿的话就会发现——庄里的人就像是村头的溪水……在不停的流动着!住上一段时间就搬走了,来来去去的从没有停止过,最长的也不过三代!不是不留恋山村的安静和美丽,而是……庄里的规矩!这个规矩现在你们不需要知道!这个山庄已经存在一千多年了,流动的人口也不下几万啦!就这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约束着!从没有人在庄里留下过什么……日子久了就得了个万空山庄的名字!事情啊只要知道了皮毛……其中的内涵要靠自己慢慢去理解、渗透……爷爷就知道这么多,别的就讲不出来啦!再要是逼问……可就是强人所难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的严肃,让三个孩子有些望而生畏了。
三个孩子自然是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可是看着老樵夫这个样子……许久……刘文生将目光落在冯剑秋身上道:“剑秋哥哥!我觉得还是第一个庄名有道理,这个我听不太懂。”
冯剑秋似在想着什么……肖文方眨着眼睛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的树叶,轻声的道;“还是这个有道理……人走皆空!唯有声名流芳千秋!爷爷!你说得对——我们是该听先生的话,我们这个年龄空闲的时候再来陪爷爷砍柴也不迟。”
老樵夫听了仰天哈哈大笑,没有人注意他的眼眶里有泪珠儿在打转……冯剑秋的表情有些淡漠,拉了一下老樵夫道:“砍柴爷爷!别笑了……你还没有满足小生子的条件呢!”说着话头转向刘文生问道:“小生子,你想到了什么问题没有?”
老樵夫慢慢的止住了笑,刘文生摸着脑袋,好像是无从问起,他盯着老樵夫看,突然眼睛一亮道:“砍柴爷爷!我喜欢你胸前的挂坠,你就送了与我吧?”
老樵夫脸上的表情慢慢的沉了下来,见此肖文方忙轻轻推了刘文生一下道:“小生子!别闹了……还是提一个问题吧?要不就跟爷爷学唱歌咋样?”
刘文生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手指着老樵夫理直气壮的道:“是砍柴爷爷自己说的嘛……想不出问题要东西也行,你们这么快就忘啦?我没有问题要问的!”
老樵夫还没等别的孩子说话就伸出手使劲摆了几下,随着点头整个身子都在前后摆动,像是在使劲鞠躬!然后大声的说道:“对对……是我说的,老人怎么能骗孩子呢?只是……拿了这个挂坠之后……从此就别再来找我了!”他的口气变得非常的生硬!
老樵夫的这种表情让孩子们好是意外,肖文方忙抓住了他的手摇了几下道:“爷爷!小生子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冯剑秋推了一把刘文生道:“再不问咱们就走了,明天不能逃课了,我都忘记自己的板凳放哪儿了?”
想不到刘文生一扭头道:“不!砍柴爷爷都答应了,你们看……他都摘下来了!砍柴爷爷就是好人,对谁的要求也答应,我一定记住你的话了,做一个好孩子!”
老樵夫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将精美的白玉胸坠儿挂在了刘文生的脖子上,摸了一下他的脑袋道:“爷爷有什么舍不得的呢?都这把年纪了,死了又带不走!上面还刻着字呢!”
冯剑秋和肖文方的表情都很扫兴!刘文生显得十分兴奋,不去在乎别人的眼光,煞有兴致的拿起了胸坠儿,顿时爱不释手了,满脸兴奋的道:“真好看啊!我太喜欢啦!只是回家别让爹爹看见,否则以为是我偷的呢!真的有字呀……这是什么字啊?剑秋哥哥!你帮我看看……”
冯剑秋白了他一眼,拉住了肖文方的手,对着老樵夫一弯腰道:“砍柴爷爷!我们走啦!改天再来找你玩,那时候咱们再……”说着将嘴贴在了老樵夫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又大声的道:“一定记住了见面的地方,那时候有好玩儿一定要教我们啊?”
老樵夫煞有介意的点着头,表情有些古怪,刘文生忍不住问道:“剑秋哥哥!啥时候再出来玩儿啊?不带我了吗?”
冯剑秋没有理他,对老樵夫说了声再见,拉着肖文方就走……刘文生站了一会儿……看了老樵夫一眼,忙转身在后面就追,还大声的道:“你们不理我……我可要和先生说实话啦!”
二人更不理会,反而加快了脚步……老樵夫将一片树叶儿含在了口中……一阵悠扬悲凉的口哨曲子传了出来……肖文方停了一下脚步:“爷爷好像是伤心了!”
冯剑秋咬了一下牙,拉着肖文方继续走……二人都是学过功夫的人,老樵夫美妙的曲子声在慢慢的变远……没多大功夫就将刘文生远远的抛在了后面。走着走着冯剑秋问肖文方道:“你身上有没有铜钱?”
肖文方在兜里掏了掏,真的摸出了两枚铜钱,看着他道:“干什么呀?半路上又没有卖东西的,这可是我压口袋的钱,还要还我的。”
“谁要了?……”冯剑秋说着将铜钱抓在了手中:“我只是用一下而已……”说着话将一枚铜钱抛在了路当中:“那个小生子太贪财了!我要教训他一下,走路注意着点儿……看看路上有没有牛粪什么的。”
肖文方睁了一下眼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的点点头,抬手指着前面道:“不用找,路上车来马往的挺多,那种东西随处可见。”
冯剑秋先将铜钱放在了牛粪上,然后拨了一把草做了一下伪装,拉着肖文方藏到了一棵树后,小声的道:“小生子如果捡到了那枚铜钱,再走路肯定会注意脚下的,刚才他惹砍柴爷爷不高兴了,这回让他尝一尝贪财的滋味!”
肖文方皱了一下眉,心里一下明白了冯剑秋的行为……看着冯剑秋道:“剑秋哥哥!这样……不太好吧?”
冯剑秋挤了挤眼睛,吐了一下舌头道:“没事儿!这小子就是喜欢赚小便宜,教训他一下看能不能把那东西还了砍柴爷爷,要不再也不和他玩儿了。”
肖文方点点头,像是在想着什么……许久才道:“对!这倒是个主意”说着拉着冯剑秋的手慢慢的坐在了地上,身子靠在了树干上,轻声的道:“那东西好像是爷爷很珍惜的东西,虽然给了小生子,但看出来十分的不舍得!不然就不会吹出那样的曲子来了!”
冯剑秋也将身子往树上一靠,抬头看着上面,压低了声音道:“那快玉坠砍柴爷爷经常爱不释手,我问过很多次了,他说是值钱的东西,跟了他一辈子,都有感情了,想不到这个小生子竟然……虽然是砍柴爷爷有言在先,可这家伙也太贪心了!不行……一定想办法要过来。”
肖文方轻声的答应,听到了远处隐隐传来小孩子欢快的歌声,他拉了一下冯剑秋的衣服,嘘了一声道:“别说话了,他来了……”
二人躲在大树后面,偷偷的看着……等待着事情的发生……没多久,刘文生一蹦一跳的来了,他左顾右盼的似在寻找着什么?二人心里明白——他肯定捡到了第一枚铜钱!果然——他的脚步一下加快了许多,咧开嘴几乎就笑出了声,口中还在自语:“就是两个小瞎子,幸亏没和他们一起走,不然买好吃的还得分着吃!哎呀……不会是他们丢的吧?不管了……反正谁捡到了就是谁的,这可是我和冯剑秋之间定的规矩,你们口袋破了,倒霉可是怪不得我了。”
说话之时已经小跑到了伪装的铜钱边,二话没说伸手就抓……结果可想而知了——抓了一手牛粪,登时一下苦起了脸,嘴巴咧的老大,先是举着手看了看,马上使劲的甩了几下,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谁那么坏啊?怪不得没有人捡?我知道了……”
还没等他说下去,冯剑秋笑着身子从树后面滚了出来……看那样子已经笑得直不起了腰!用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兴奋时双脚在地上乱踢!紧接着肖文方跟着走了出来,他的笑没有那么夸张,但是憋得面红耳赤!刘文生一下明白了怎么回事……看着二人的样子委屈的快要哭了!冲过去就要动手,冯剑秋忙向外滚出了好远,摆着手喊道:“你别胡来啊!打架你两个都不行的,别自讨苦吃,再不老实的话我可要和全私塾的童生们说,就说你为了铜钱抓牛粪吃,还到处放赖,怕别人说出去……你要是不信的话就过来和我打一架好了!”
刘文生眨了眨眼睛,一下站住不动了,有两颗泪珠儿掉在了胸前的衣衫上,说话的声音似在抽泣:“果然是你们俩在捉弄我,我要告诉方先生你们欺负我……看谁挨板子?”
冯剑秋趴在地上双手托着腮,双脚有节奏的踢着地,咧着嘴笑道:“你想说就说呗!反正我不怕,我们可是两个人呀!看看到时候谁更亏?”
肖文方走到了他的面前,忍住笑正色的道:“小生子!只要你还了爷爷的玉坠,我俩保证什么都不会说的,而且以后还是好伙伴。”
刘文生使劲咬着嘴唇,斜了他一眼,猛挥手向他身上抹去,哪知肖文方反应好快,身子向外翻了两个筋斗便出去了好远,冯剑秋在一旁拍着手道:“你傻瓜啊?他比我还厉害呢!你五个都打不过他的!反正就两条路,你看着办吧?我喊五个数,你不想还的话咱们从此就是水火不容互不相识了,我喊了……一……二……”
刘文生的眼睛在快速的眨动着……就在冯剑秋张嘴要喊五的时候,快速的伸出手去喊道:“慢!我……我愿意还给爷爷,但是……”
肖文方看着冯剑秋,冯剑秋还是那个样子趴在地上,看着他慢条斯理的道:“怎么小生子?需要拿东西换还是有什么条件?”
肖文方又转头去看刘文生,刘文生蹲下身子在草上蹭着手上的秽物,用小树枝将铜钱挑到了一边,使劲盯着道:“这个胸坠儿我要再玩儿上两天,这两枚铜钱你们可不能要回去了,再就是我饿了,你们想办法给我弄点儿东西吃……还有——刚才你和砍柴爷爷约定的下次玩儿的时候一定叫上我,也正好把东西还了与他。”
冯剑秋故意睁大了眼睛道:“什么?你用一个东西换那么多条件啊?以后打架还要不要我们帮忙啦?不行不行……这样我们太亏了……”
肖文方手放在背后一个劲儿的向他摆手,见他还在继续的说……实在忍不住了,蹲下身子对刘文生道:“好吧!就这么定了,铜钱是我的,就送给你了,不过上面的脏物自己想办法弄去,剑秋哥哥是逗你玩儿的,以后咱们还是好伙伴。”
冯剑秋哼了一声,故意生气的扭过头去……眼睛的余光看见刘文生将铜钱踩在脚下,使劲的来回搓动,是想把粘在上面的牛粪除去,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如此便没有了较劲儿的样子,顺势点着头道:“好吧!凡出言,信为先!方先生教过我们的!这件事情就这样说好了,谁若反悔,我就半夜往谁家里扔石头,还把这件事告诉很多人,让他成为一个人人讨厌的小人!”
刘文生扭头看着肖文方,伸出了手道:“说话算话,骗人小狗,拉勾……”
冯剑秋大声喊道:“那只手是沾了牛粪的,换另一只手,你想让我俩和你一样手臭如屎吗?”
刘文生倒也懂事儿,可手还没有撤回去呢……就被肖文方一把抓住,小指相互勾在了一起摇了几下道:“没事儿!这样才真诚呢!剑秋哥哥!你不一起吗?”
冯剑秋摇头故意叹了一口长气,看了一眼,头又扭向了一边儿,身子却慢慢的站了起来,口中说着话:“别说……倒有几分道理!豁出来了,大不了回家多洗几遍手嘛!”
三个小伙伴儿有说有笑蹦蹦跳跳的往回走……到了村口处,听到了卖蜜糖人叫卖的歌唱声……“甜掉牙的蜜糖来……
天上有片仙女花儿,香味儿飘进千万家……
人人翘首皆摇头,肋无双翅眼巴巴……
蜜蜂不嫌路途远,不请自来至天涯……
仙女花儿太诱人,可惜无力带回家……
花蕊里面洗个澡,然后把那甜蜜找……
王母娘娘来散心,歌声嗡嗡乐开花儿……
娘娘心里一高兴,喜欢什么随便拿……
奇珍异宝不喜欢,偏偏就把蜜糖带……
老人吃了准长寿,孩子吃了个儿长大……
秀才吃了状元中,女孩儿吃了貌如花……
买上半斤送亲人,相亲相爱甜如一家……
您若不信都来看,骗您我是大蛤蟆……”
这一大串卖糖词娓娓唱来……好是让人遐想向往啊!歌声是叫卖为主,虽缺少了些感情韵味儿,但也是高亢动听!冯剑秋忍不住拍了几下手,看看身边的小伙伴们,啧啧叹道:“真好听!要是砍柴爷爷唱来就更好听了!我想他的蜜糖也肯定好吃。”
肖文方在慢慢点着头……似在品味着叫唱中的甜蜜!刘文生一下转头看着冯剑秋,脸上有奇异的表情,冯剑秋眨着眼睛问道:“怎么?是馋蜜糖了吗?”
刘文生咧开嘴笑了:“剑秋哥哥就是神仙,一下就说对了!从天上采来的蜜糖谁不喜欢吃啊?”
冯剑秋白了他一眼道:“那是夸自己的东西好呢!卖东西的都那样,你还真信了?不是给了你两块铜钱吗?买就是了,反正我们想吃也没有钱,你想给就给点儿,不给保证不抢你的,保证不流口水,保证还和你是好伙伴。”
刘文生一下拉长了脸道:“那可不行,铜钱是我的,我还舍不得花呢!你们说过要给我好吃的,我现在就要……你们要是反悔的话那我也反悔,怎么样?不答应我可是要走了……”
冯剑秋眼睛瞪着他咬了一下牙:“你这个坏家伙!真是见利忘……忘……忘义啊!没有铜板儿谁会……”
刘文生不等他说完,回身就走,被肖文方一把拉住,使劲摇着他的胳膊道:“小生子!答应你了……”回头看着冯剑秋道:“剑秋哥哥!快想个办法儿啊!”
冯剑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肩头盯着二人看……忽地咧开嘴笑了:“想吃不花钱的东西好说……但是你们要帮忙,再就是借你的铜钱用一下,放心——保证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的,怎么样?”
刘文生思考了一下,还是问道:“说好是借用一下,文方作证,就用一下?”
冯剑秋郑重的点点头,肖文方看着冯剑秋问道:“剑秋哥哥!你……”
冯剑秋摆了一下手,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凑到了二人的身边,小声的说话:“别问啦!咱们……现在除了跑得快还能有什么办法?听我说……当然,咱们还要见机行事……”
三人分头行动……
刘文生远远望见卖蜜糖的人挑着担子就要进庄口,便小跑了起来,同时大声喊道:“卖糖的叔叔,停一下……我要买糖……”
卖糖人放下了挑子,等刘文生跑了过来,看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样子问道:“小哥!想吃蜜糖了?真有眼光!……可是你有钱吗?”
随着小手儿的翻动,刘文生的口袋里发出铜板互相撞击的声音,他的眼睛使劲盯着挑子上的木桶,舔了一下嘴唇问道:“叔叔!卖什么糖啊?甜吗?”
卖糖人笑眯眯的道:“你只能买块儿糖了,蜜糖要用碗盛的,但你要说明白了……钱是家里人给你的吗?”
刘文生眨眨眼睛道:“反正铜钱是我自己的,叔叔你卖你的糖就行,只要不欺骗我就中,还要管那么多吗?”
卖糖人一下正起了脸色,郑重的点头道:“当然啦!万一你是从家里偷的钱,我卖给了你不就是帮你销赃了吗?以后我还怎么做生意啊?通常我是不卖给小孩子东西的,见你一脸真诚,说话客气,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就送你一块儿吃吧!”
说着话从木桶里拿出了一根用竹签儿插着的造型是小猪的糖块儿,小猪栩栩如生,十分的可爱,身上还粘满了芝麻,看样子就很好吃!卖糖人摇晃了几下道:“看多诱人啊!刚从芝麻堆里爬出来呢!又香又甜,保证你吃了以后会念念不忘的!好孩子!送给你的,快拿着吧!”
刘文生嘬了一下嘴,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盯着麻糖道:“叔叔!我……还是买吧?可是就一块儿可不够解馋的!”
卖糖人哈哈一笑道:“淘气的孩子!那就喊你的家人来一起买吧?做生意可要讲良心啊!这块糖你不要我可要走啦!这么热的天站这儿糖就要化了。”
刘文生一下没了主意,站在原地看着卖糖人不知说什么好了!就在这个时候……肖文方向这边跑过来,口中还在喊着话:“叔叔!别卖糖给他,铜钱不是他自己的,有我的一半儿,他放赖不给我!”
已经挑起了担子的卖糖人又放下了担子,看着刘文生笑眯眯的道:“你看看……幸亏没卖东西给你吧?小孩子淘气没有大错,快把东西还了人家,不然让你的家人知道了就麻烦啦!最轻也得打屁股吧?”
刘文生回头看看肖文方反而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哼!听他胡说,明明是我自己的还说是我放赖了?也不知道是谁放赖,叔叔……就请你来评个理……”
这功夫肖文方喘着粗气站在了刘文生的身边,伸手向他道:“快把我的铜钱还了我,谁的就是谁的,哼……你做事不光彩,还想都据为己有吗?”
卖糖人弯腰将扁担往地上一放,一下站在了两个孩子的中间,左右看看道:“怎么回事儿啊?把我弄糊涂了,慢慢的说一下……”
肖文方瞅着卖糖人,又看了看刘文生,转着眼珠儿道:“你们不是亲戚吧?先让我看看我的钱呢?”
卖糖人有些哭笑不得,刘文生摇了摇口袋,随着铜钱的声响得意的道:“叔叔!你说我的口袋里有几枚铜钱?猜对了就全买了糖吃。”
卖糖人又一次哭笑不得了!摇了摇头道:“没大没小的!你们不说是怎么回事我可要走啦!天黑前我还要赶回家呢!再说了……被人看见了也不好,还以为我在欺骗儿童呢?”
肖文方一下认真起来,看着卖糖人正色的道:“你们互不认识就好,是这样的叔叔……”说着话咽了一口唾沫:“我们俩在一起玩儿,在路边发现了一个包袱,我们正商量着怎么办……便有人来寻找,原来是他丢的!父母和先生教过我们拾遗物勿私藏的道理,我们就将东西交还了与他,那位叔叔甚是高兴,就拿出两枚铜钱作为回报,我死活不要,可是他却偷偷的收下了铜钱,半路上才告诉我的,既然收了就无法还与人家了,可这赏赐总该有我的一半儿吧?叔叔你评评理看……他却说什么也不给我!”
卖糖人听了哈哈一阵大笑道:“是这么回事儿啊!”转头看着刘文生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刘文生点点头道:“可是他说过不要的,现在再来跟我要就不算数了……”
卖糖人不等他把话说完,左右打量着两个孩子问道:“你们怎么不上学啊?逃课先生会不会打你们的屁股呢?”
刘文生一下不知所措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肖文方伸手作势去抢铜钱,嘴里还说着话:“我们先生今天有事儿……叔叔!这个理你评不出来吗?”
刘文生一下跑到了一边,大声嚷道:“想欺负人吗?我可不怕你,你说不要了又来抢?明明你就是一个大赖皮!”
肖文方哼了一声道:“我说不要是拒绝人家的好意!可你收了就该有我的一半儿,再说了包袱是我先看见的。”
刘文生也不示弱,跺着脚道:“你就是不讲理,好人都让你做啦!我成了讨厌鬼干嘛要分给你一半儿?”
卖糖人忙又隔在二人的中间,使劲摆着手道:“先别争了……”
肖文方看了他一眼道:“叔叔你又没有什么好主意,就别管我们啦!赶紧做你的买卖去吧……我只要属于我的东西没有错!”
卖糖人一把抓住一人的胳膊,两个孩子这下没有了本事,只有在蹦跳着大声的叫嚷着向对方示着威,他提高了一下嗓音道:“别闹了……这个理我无法帮你们说得清楚,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找你们的家人或者先生评一下理如何?”
肖文方使劲去推卖糖人的胳膊,挣扎着道:“不要你管了,我们的事自己处理就行,打他个满地找牙看还敢嘴硬不?反正想吃糖是没有门儿的!”
卖糖人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难说是谁对谁错啊!……”
刘文生也是来了倔劲儿,咬着牙道:“打架谁怕你啊?我就买糖吃看你怎么样?我还要分给别人吃呢!就不给你,馋掉你的大牙!”
想不到这句话让肖文方一下安静了下来,转着眼睛看着刘文生道:“算你懂事儿!你要是买糖来分着吃我就不跟你争了,可是叔叔会卖给你吗?”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有条件的恶作剧
老樵夫笑着用手去挠头,整个动作显得木然,表情有些尴尬,那种神色似乎是答不上来的样子!见此肖文方忙小手儿摆了一下道:“爷爷!你先别说,我倒是听到了一个说法儿……您听听看对不对?”
这孩子真是太机灵了——不但能给别人台阶下……还能借机展示一下自己!老樵夫笑眯眯的看着他,双眼中充满着期待的目光,郑重的点点头道:“好啊!也让老头子长长见识。”
刘文生斜了他一眼道:“肖文方真是烦人!你都来了五六年了还时间短吗?我看知道的事情比我们这些来了十多年的都多!”
老樵夫哈哈大笑了起来,抚摸着刘文生的头道:“你才几岁啊就敢言来了十多年?”
刘文生一下认真起来,板着脸道:“我都十岁了,没有我的时候我们就在这儿住啦!”
冯剑秋瞪了刘文生一眼,哼了一声道:“可别说是你哭着要你爹娘来这儿住的?!你如果知道的话就先听你先说……”
这话可就是童言无忌了!老樵夫使劲憋着终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脸却是通红了,嗓子里也是发出压抑的声音!忙将身子转到了一边,三个孩子眨着眼睛看着他,都是奇怪的表情,老樵夫压了压情绪,恢复了正常,转身看着肖文方道:“方儿!你说吧……”说着坐正了身子,冯剑秋也是饶有兴趣的凑近了几分,刘文生却是一脸不屑的表情,身子斜靠在了山石之上,眼睛看向了别处……
肖文方眨了几下眼睛,一本正经的道:“我……我是听村口的一个大叔说的,可能你们也听说过,到时候可……可不能笑话我呀!”
老樵夫忙摆着手道:“不会不会的……小生子!快坐正你的身子,听别人讲东西的时候一定要专注,这是最起码的礼貌,无论你是什么人!”
冯剑秋转头去看他,刘文生慢腾腾的坐正了身子,依然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肖文方倒没有在意,咧嘴笑着道:“你们在这儿住的时间比我长,还要听我讲村名的来历?真是笑话了!那我就不谦虚的说啦……从前有一个人姓万,天天总想着突然发财,天上掉元宝,走路绊倒地捡个金镏子!能一下像自己的姓一样家财万贯!又想着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还想着统领千军万马,更想着有万亩良田……”
刘文生一下笑出了声,指着他道:“就这些啊?这个人到头来一事无成,万事皆空!只好乞讨为生,最后就饿死在了这儿,他的尸体顺小溪冲到了这个山村的村头,村里人以为这个人是喝水毒死的,便没有人再敢喝这条小溪里的水了,想不到这样竟然救了全村人的性命——有仇家在溪水里下毒想毒死这儿的人!因为以后在河里饮过水的牲畜都死了!后人为了纪念他,便改名叫万空山庄了!你……还不如我讲的好呢!以后啊说点儿我们没听说过的东西……”话到这儿却一下停住了口,只因见老樵夫和冯剑秋正斜着眼看他,都是一副怪嗔的表情,便左右的看看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们……那样看我干什么?”说着话指了指肖文方道:“他讲的话……也是这么回事儿的!你们是应该知道的。”
老樵夫摇着头看了一眼肖文方,见他的表情有些难堪,便笑了一下对刘文生道:“对不对不说,你的行为有些不太礼貌啊!以后可不能随便抢人话题哟!”说着抬头看着身边的孩子们问道:“谁能说出这个万姓人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呢?”
刘文生第一个站起来说:“命不好!”
老樵夫不置可否的看着冯剑秋,冯剑秋转了一下眼睛,慢腾腾的站了起来道:“光想有什么用啊?想实现就得去努力嘛!反正我也没有想着发大财什么的那么多,不会落到那个地步的,种地吃饱饭就挺好的!像砍柴爷爷清清静静的活一辈子我就满足啦!”说着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心里好像在想着什么……抬头看着天,脸上有一种不开心的表情。
老樵夫默默地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似要说什么,但还是欲言又止了,头转向了肖文方问道:“孩子!你说这个故事是真的吗?你怎么看?”
肖文方眨眨眼睛,站起了身子,看着老樵夫认真的道:“剑秋哥哥说得对!可是后面就……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故事未必都是真的,但有深刻的意义,做人不要刻意去追求很多,有时候顺其自然了反而得到了更多的尊重!”
这些话让老樵夫简直是目瞪口呆了!——这就是大人的思维啊!他看着肖文方心中暗道:家人对一个孩子的影响可见至深啊!以至于秋儿……他抚摸着肖文方的头道:“孩子!真聪明,你们说的都对,你们呀现在年龄还小,有些事情还理解不了那么深刻,这个啊以后要好好的学习,长大后就懂得的更多了!所以以后……还是多听方先生的话,振家声还是读书啊!”
冯剑秋听了直撇嘴,头扭向了一边,轻声的道:“砍柴爷爷真是啰嗦,庄名来历的那个传说讲不通,因为没有人会知道一个乞丐的历史,更不知道他的万事皆空之说……反正——我是不信的,这样你可是没有满足肖文方的要求啊!倒反而在数落我们,以后再也不用你帮我们撒谎了,被先生打死拉倒,讨厌我们这就走……”说着起身作势抬步:“你的歌我以后再也不唱了,光唱那一首有妹妹的歌,就说是你教的……”口气理直气壮,气势咄咄逼人。
老樵夫忙抬手拉住了他,笑嘻嘻的道:“秋儿!你看你的倔性子又来了?真是没办法……不过——你的那番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啊!让我不忍心拒绝你们了,赶紧坐下,听爷爷讲万空山庄之名真正的来历……”
这句话使得三个孩子都是睁大了双眼,冯剑秋一下脸上绽笑,冲老樵夫做了个鬼脸儿,紧挨着老樵夫坐下了,小拳头轻轻地捶着他的大腿,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老樵夫一脸的无奈,嘴角却是绽笑,轻摇着头,自语的道:“唉!都这把年纪了,还让一群孩子耍得团团转!没办法啊!怪谁呢?谁让我有一颗顽童之心呢!”看三个孩子专注的看着自己,哈哈一笑道:“每一个地方的名字大都有一个典故,可咱们住的山村名字却是个事实……这个山庄杂姓太多,如果你们再大一点儿的话就会发现——庄里的人就像是村头的溪水……在不停的流动着!住上一段时间就搬走了,来来去去的从没有停止过,最长的也不过三代!不是不留恋山村的安静和美丽,而是……庄里的规矩!这个规矩现在你们不需要知道!这个山庄已经存在一千多年了,流动的人口也不下几万啦!就这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约束着!从没有人在庄里留下过什么……日子久了就得了个万空山庄的名字!事情啊只要知道了皮毛……其中的内涵要靠自己慢慢去理解、渗透……爷爷就知道这么多,别的就讲不出来啦!再要是逼问……可就是强人所难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的严肃,让三个孩子有些望而生畏了。
三个孩子自然是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可是看着老樵夫这个样子……许久……刘文生将目光落在冯剑秋身上道:“剑秋哥哥!我觉得还是第一个庄名有道理,这个我听不太懂。”
冯剑秋似在想着什么……肖文方眨着眼睛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的树叶,轻声的道;“还是这个有道理……人走皆空!唯有声名流芳千秋!爷爷!你说得对——我们是该听先生的话,我们这个年龄空闲的时候再来陪爷爷砍柴也不迟。”
老樵夫听了仰天哈哈大笑,没有人注意他的眼眶里有泪珠儿在打转……冯剑秋的表情有些淡漠,拉了一下老樵夫道:“砍柴爷爷!别笑了……你还没有满足小生子的条件呢!”说着话头转向刘文生问道:“小生子,你想到了什么问题没有?”
老樵夫慢慢的止住了笑,刘文生摸着脑袋,好像是无从问起,他盯着老樵夫看,突然眼睛一亮道:“砍柴爷爷!我喜欢你胸前的挂坠,你就送了与我吧?”
老樵夫脸上的表情慢慢的沉了下来,见此肖文方忙轻轻推了刘文生一下道:“小生子!别闹了……还是提一个问题吧?要不就跟爷爷学唱歌咋样?”
刘文生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手指着老樵夫理直气壮的道:“是砍柴爷爷自己说的嘛……想不出问题要东西也行,你们这么快就忘啦?我没有问题要问的!”
老樵夫还没等别的孩子说话就伸出手使劲摆了几下,随着点头整个身子都在前后摆动,像是在使劲鞠躬!然后大声的说道:“对对……是我说的,老人怎么能骗孩子呢?只是……拿了这个挂坠之后……从此就别再来找我了!”他的口气变得非常的生硬!
老樵夫的这种表情让孩子们好是意外,肖文方忙抓住了他的手摇了几下道:“爷爷!小生子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冯剑秋推了一把刘文生道:“再不问咱们就走了,明天不能逃课了,我都忘记自己的板凳放哪儿了?”
想不到刘文生一扭头道:“不!砍柴爷爷都答应了,你们看……他都摘下来了!砍柴爷爷就是好人,对谁的要求也答应,我一定记住你的话了,做一个好孩子!”
老樵夫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将精美的白玉胸坠儿挂在了刘文生的脖子上,摸了一下他的脑袋道:“爷爷有什么舍不得的呢?都这把年纪了,死了又带不走!上面还刻着字呢!”
冯剑秋和肖文方的表情都很扫兴!刘文生显得十分兴奋,不去在乎别人的眼光,煞有兴致的拿起了胸坠儿,顿时爱不释手了,满脸兴奋的道:“真好看啊!我太喜欢啦!只是回家别让爹爹看见,否则以为是我偷的呢!真的有字呀……这是什么字啊?剑秋哥哥!你帮我看看……”
冯剑秋白了他一眼,拉住了肖文方的手,对着老樵夫一弯腰道:“砍柴爷爷!我们走啦!改天再来找你玩,那时候咱们再……”说着将嘴贴在了老樵夫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又大声的道:“一定记住了见面的地方,那时候有好玩儿一定要教我们啊?”
老樵夫煞有介意的点着头,表情有些古怪,刘文生忍不住问道:“剑秋哥哥!啥时候再出来玩儿啊?不带我了吗?”
冯剑秋没有理他,对老樵夫说了声再见,拉着肖文方就走……刘文生站了一会儿……看了老樵夫一眼,忙转身在后面就追,还大声的道:“你们不理我……我可要和先生说实话啦!”
二人更不理会,反而加快了脚步……老樵夫将一片树叶儿含在了口中……一阵悠扬悲凉的口哨曲子传了出来……肖文方停了一下脚步:“爷爷好像是伤心了!”
冯剑秋咬了一下牙,拉着肖文方继续走……二人都是学过功夫的人,老樵夫美妙的曲子声在慢慢的变远……没多大功夫就将刘文生远远的抛在了后面。走着走着冯剑秋问肖文方道:“你身上有没有铜钱?”
肖文方在兜里掏了掏,真的摸出了两枚铜钱,看着他道:“干什么呀?半路上又没有卖东西的,这可是我压口袋的钱,还要还我的。”
“谁要了?……”冯剑秋说着将铜钱抓在了手中:“我只是用一下而已……”说着话将一枚铜钱抛在了路当中:“那个小生子太贪财了!我要教训他一下,走路注意着点儿……看看路上有没有牛粪什么的。”
肖文方睁了一下眼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的点点头,抬手指着前面道:“不用找,路上车来马往的挺多,那种东西随处可见。”
冯剑秋先将铜钱放在了牛粪上,然后拨了一把草做了一下伪装,拉着肖文方藏到了一棵树后,小声的道:“小生子如果捡到了那枚铜钱,再走路肯定会注意脚下的,刚才他惹砍柴爷爷不高兴了,这回让他尝一尝贪财的滋味!”
肖文方皱了一下眉,心里一下明白了冯剑秋的行为……看着冯剑秋道:“剑秋哥哥!这样……不太好吧?”
冯剑秋挤了挤眼睛,吐了一下舌头道:“没事儿!这小子就是喜欢赚小便宜,教训他一下看能不能把那东西还了砍柴爷爷,要不再也不和他玩儿了。”
肖文方点点头,像是在想着什么……许久才道:“对!这倒是个主意”说着拉着冯剑秋的手慢慢的坐在了地上,身子靠在了树干上,轻声的道:“那东西好像是爷爷很珍惜的东西,虽然给了小生子,但看出来十分的不舍得!不然就不会吹出那样的曲子来了!”
冯剑秋也将身子往树上一靠,抬头看着上面,压低了声音道:“那快玉坠砍柴爷爷经常爱不释手,我问过很多次了,他说是值钱的东西,跟了他一辈子,都有感情了,想不到这个小生子竟然……虽然是砍柴爷爷有言在先,可这家伙也太贪心了!不行……一定想办法要过来。”
肖文方轻声的答应,听到了远处隐隐传来小孩子欢快的歌声,他拉了一下冯剑秋的衣服,嘘了一声道:“别说话了,他来了……”
二人躲在大树后面,偷偷的看着……等待着事情的发生……没多久,刘文生一蹦一跳的来了,他左顾右盼的似在寻找着什么?二人心里明白——他肯定捡到了第一枚铜钱!果然——他的脚步一下加快了许多,咧开嘴几乎就笑出了声,口中还在自语:“就是两个小瞎子,幸亏没和他们一起走,不然买好吃的还得分着吃!哎呀……不会是他们丢的吧?不管了……反正谁捡到了就是谁的,这可是我和冯剑秋之间定的规矩,你们口袋破了,倒霉可是怪不得我了。”
说话之时已经小跑到了伪装的铜钱边,二话没说伸手就抓……结果可想而知了——抓了一手牛粪,登时一下苦起了脸,嘴巴咧的老大,先是举着手看了看,马上使劲的甩了几下,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谁那么坏啊?怪不得没有人捡?我知道了……”
还没等他说下去,冯剑秋笑着身子从树后面滚了出来……看那样子已经笑得直不起了腰!用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兴奋时双脚在地上乱踢!紧接着肖文方跟着走了出来,他的笑没有那么夸张,但是憋得面红耳赤!刘文生一下明白了怎么回事……看着二人的样子委屈的快要哭了!冲过去就要动手,冯剑秋忙向外滚出了好远,摆着手喊道:“你别胡来啊!打架你两个都不行的,别自讨苦吃,再不老实的话我可要和全私塾的童生们说,就说你为了铜钱抓牛粪吃,还到处放赖,怕别人说出去……你要是不信的话就过来和我打一架好了!”
刘文生眨了眨眼睛,一下站住不动了,有两颗泪珠儿掉在了胸前的衣衫上,说话的声音似在抽泣:“果然是你们俩在捉弄我,我要告诉方先生你们欺负我……看谁挨板子?”
冯剑秋趴在地上双手托着腮,双脚有节奏的踢着地,咧着嘴笑道:“你想说就说呗!反正我不怕,我们可是两个人呀!看看到时候谁更亏?”
肖文方走到了他的面前,忍住笑正色的道:“小生子!只要你还了爷爷的玉坠,我俩保证什么都不会说的,而且以后还是好伙伴。”
刘文生使劲咬着嘴唇,斜了他一眼,猛挥手向他身上抹去,哪知肖文方反应好快,身子向外翻了两个筋斗便出去了好远,冯剑秋在一旁拍着手道:“你傻瓜啊?他比我还厉害呢!你五个都打不过他的!反正就两条路,你看着办吧?我喊五个数,你不想还的话咱们从此就是水火不容互不相识了,我喊了……一……二……”
刘文生的眼睛在快速的眨动着……就在冯剑秋张嘴要喊五的时候,快速的伸出手去喊道:“慢!我……我愿意还给爷爷,但是……”
肖文方看着冯剑秋,冯剑秋还是那个样子趴在地上,看着他慢条斯理的道:“怎么小生子?需要拿东西换还是有什么条件?”
肖文方又转头去看刘文生,刘文生蹲下身子在草上蹭着手上的秽物,用小树枝将铜钱挑到了一边,使劲盯着道:“这个胸坠儿我要再玩儿上两天,这两枚铜钱你们可不能要回去了,再就是我饿了,你们想办法给我弄点儿东西吃……还有——刚才你和砍柴爷爷约定的下次玩儿的时候一定叫上我,也正好把东西还了与他。”
冯剑秋故意睁大了眼睛道:“什么?你用一个东西换那么多条件啊?以后打架还要不要我们帮忙啦?不行不行……这样我们太亏了……”
肖文方手放在背后一个劲儿的向他摆手,见他还在继续的说……实在忍不住了,蹲下身子对刘文生道:“好吧!就这么定了,铜钱是我的,就送给你了,不过上面的脏物自己想办法弄去,剑秋哥哥是逗你玩儿的,以后咱们还是好伙伴。”
冯剑秋哼了一声,故意生气的扭过头去……眼睛的余光看见刘文生将铜钱踩在脚下,使劲的来回搓动,是想把粘在上面的牛粪除去,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如此便没有了较劲儿的样子,顺势点着头道:“好吧!凡出言,信为先!方先生教过我们的!这件事情就这样说好了,谁若反悔,我就半夜往谁家里扔石头,还把这件事告诉很多人,让他成为一个人人讨厌的小人!”
刘文生扭头看着肖文方,伸出了手道:“说话算话,骗人小狗,拉勾……”
冯剑秋大声喊道:“那只手是沾了牛粪的,换另一只手,你想让我俩和你一样手臭如屎吗?”
刘文生倒也懂事儿,可手还没有撤回去呢……就被肖文方一把抓住,小指相互勾在了一起摇了几下道:“没事儿!这样才真诚呢!剑秋哥哥!你不一起吗?”
冯剑秋摇头故意叹了一口长气,看了一眼,头又扭向了一边儿,身子却慢慢的站了起来,口中说着话:“别说……倒有几分道理!豁出来了,大不了回家多洗几遍手嘛!”
三个小伙伴儿有说有笑蹦蹦跳跳的往回走……到了村口处,听到了卖蜜糖人叫卖的歌唱声……“甜掉牙的蜜糖来……
天上有片仙女花儿,香味儿飘进千万家……
人人翘首皆摇头,肋无双翅眼巴巴……
蜜蜂不嫌路途远,不请自来至天涯……
仙女花儿太诱人,可惜无力带回家……
花蕊里面洗个澡,然后把那甜蜜找……
王母娘娘来散心,歌声嗡嗡乐开花儿……
娘娘心里一高兴,喜欢什么随便拿……
奇珍异宝不喜欢,偏偏就把蜜糖带……
老人吃了准长寿,孩子吃了个儿长大……
秀才吃了状元中,女孩儿吃了貌如花……
买上半斤送亲人,相亲相爱甜如一家……
您若不信都来看,骗您我是大蛤蟆……”
这一大串卖糖词娓娓唱来……好是让人遐想向往啊!歌声是叫卖为主,虽缺少了些感情韵味儿,但也是高亢动听!冯剑秋忍不住拍了几下手,看看身边的小伙伴们,啧啧叹道:“真好听!要是砍柴爷爷唱来就更好听了!我想他的蜜糖也肯定好吃。”
肖文方在慢慢点着头……似在品味着叫唱中的甜蜜!刘文生一下转头看着冯剑秋,脸上有奇异的表情,冯剑秋眨着眼睛问道:“怎么?是馋蜜糖了吗?”
刘文生咧开嘴笑了:“剑秋哥哥就是神仙,一下就说对了!从天上采来的蜜糖谁不喜欢吃啊?”
冯剑秋白了他一眼道:“那是夸自己的东西好呢!卖东西的都那样,你还真信了?不是给了你两块铜钱吗?买就是了,反正我们想吃也没有钱,你想给就给点儿,不给保证不抢你的,保证不流口水,保证还和你是好伙伴。”
刘文生一下拉长了脸道:“那可不行,铜钱是我的,我还舍不得花呢!你们说过要给我好吃的,我现在就要……你们要是反悔的话那我也反悔,怎么样?不答应我可是要走了……”
冯剑秋眼睛瞪着他咬了一下牙:“你这个坏家伙!真是见利忘……忘……忘义啊!没有铜板儿谁会……”
刘文生不等他说完,回身就走,被肖文方一把拉住,使劲摇着他的胳膊道:“小生子!答应你了……”回头看着冯剑秋道:“剑秋哥哥!快想个办法儿啊!”
冯剑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肩头盯着二人看……忽地咧开嘴笑了:“想吃不花钱的东西好说……但是你们要帮忙,再就是借你的铜钱用一下,放心——保证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的,怎么样?”
刘文生思考了一下,还是问道:“说好是借用一下,文方作证,就用一下?”
冯剑秋郑重的点点头,肖文方看着冯剑秋问道:“剑秋哥哥!你……”
冯剑秋摆了一下手,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凑到了二人的身边,小声的说话:“别问啦!咱们……现在除了跑得快还能有什么办法?听我说……当然,咱们还要见机行事……”
三人分头行动……
刘文生远远望见卖蜜糖的人挑着担子就要进庄口,便小跑了起来,同时大声喊道:“卖糖的叔叔,停一下……我要买糖……”
卖糖人放下了挑子,等刘文生跑了过来,看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样子问道:“小哥!想吃蜜糖了?真有眼光!……可是你有钱吗?”
随着小手儿的翻动,刘文生的口袋里发出铜板互相撞击的声音,他的眼睛使劲盯着挑子上的木桶,舔了一下嘴唇问道:“叔叔!卖什么糖啊?甜吗?”
卖糖人笑眯眯的道:“你只能买块儿糖了,蜜糖要用碗盛的,但你要说明白了……钱是家里人给你的吗?”
刘文生眨眨眼睛道:“反正铜钱是我自己的,叔叔你卖你的糖就行,只要不欺骗我就中,还要管那么多吗?”
卖糖人一下正起了脸色,郑重的点头道:“当然啦!万一你是从家里偷的钱,我卖给了你不就是帮你销赃了吗?以后我还怎么做生意啊?通常我是不卖给小孩子东西的,见你一脸真诚,说话客气,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就送你一块儿吃吧!”
说着话从木桶里拿出了一根用竹签儿插着的造型是小猪的糖块儿,小猪栩栩如生,十分的可爱,身上还粘满了芝麻,看样子就很好吃!卖糖人摇晃了几下道:“看多诱人啊!刚从芝麻堆里爬出来呢!又香又甜,保证你吃了以后会念念不忘的!好孩子!送给你的,快拿着吧!”
刘文生嘬了一下嘴,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盯着麻糖道:“叔叔!我……还是买吧?可是就一块儿可不够解馋的!”
卖糖人哈哈一笑道:“淘气的孩子!那就喊你的家人来一起买吧?做生意可要讲良心啊!这块糖你不要我可要走啦!这么热的天站这儿糖就要化了。”
刘文生一下没了主意,站在原地看着卖糖人不知说什么好了!就在这个时候……肖文方向这边跑过来,口中还在喊着话:“叔叔!别卖糖给他,铜钱不是他自己的,有我的一半儿,他放赖不给我!”
已经挑起了担子的卖糖人又放下了担子,看着刘文生笑眯眯的道:“你看看……幸亏没卖东西给你吧?小孩子淘气没有大错,快把东西还了人家,不然让你的家人知道了就麻烦啦!最轻也得打屁股吧?”
刘文生回头看看肖文方反而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哼!听他胡说,明明是我自己的还说是我放赖了?也不知道是谁放赖,叔叔……就请你来评个理……”
这功夫肖文方喘着粗气站在了刘文生的身边,伸手向他道:“快把我的铜钱还了我,谁的就是谁的,哼……你做事不光彩,还想都据为己有吗?”
卖糖人弯腰将扁担往地上一放,一下站在了两个孩子的中间,左右看看道:“怎么回事儿啊?把我弄糊涂了,慢慢的说一下……”
肖文方瞅着卖糖人,又看了看刘文生,转着眼珠儿道:“你们不是亲戚吧?先让我看看我的钱呢?”
卖糖人有些哭笑不得,刘文生摇了摇口袋,随着铜钱的声响得意的道:“叔叔!你说我的口袋里有几枚铜钱?猜对了就全买了糖吃。”
卖糖人又一次哭笑不得了!摇了摇头道:“没大没小的!你们不说是怎么回事我可要走啦!天黑前我还要赶回家呢!再说了……被人看见了也不好,还以为我在欺骗儿童呢?”
肖文方一下认真起来,看着卖糖人正色的道:“你们互不认识就好,是这样的叔叔……”说着话咽了一口唾沫:“我们俩在一起玩儿,在路边发现了一个包袱,我们正商量着怎么办……便有人来寻找,原来是他丢的!父母和先生教过我们拾遗物勿私藏的道理,我们就将东西交还了与他,那位叔叔甚是高兴,就拿出两枚铜钱作为回报,我死活不要,可是他却偷偷的收下了铜钱,半路上才告诉我的,既然收了就无法还与人家了,可这赏赐总该有我的一半儿吧?叔叔你评评理看……他却说什么也不给我!”
卖糖人听了哈哈一阵大笑道:“是这么回事儿啊!”转头看着刘文生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刘文生点点头道:“可是他说过不要的,现在再来跟我要就不算数了……”
卖糖人不等他把话说完,左右打量着两个孩子问道:“你们怎么不上学啊?逃课先生会不会打你们的屁股呢?”
刘文生一下不知所措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肖文方伸手作势去抢铜钱,嘴里还说着话:“我们先生今天有事儿……叔叔!这个理你评不出来吗?”
刘文生一下跑到了一边,大声嚷道:“想欺负人吗?我可不怕你,你说不要了又来抢?明明你就是一个大赖皮!”
肖文方哼了一声道:“我说不要是拒绝人家的好意!可你收了就该有我的一半儿,再说了包袱是我先看见的。”
刘文生也不示弱,跺着脚道:“你就是不讲理,好人都让你做啦!我成了讨厌鬼干嘛要分给你一半儿?”
卖糖人忙又隔在二人的中间,使劲摆着手道:“先别争了……”
肖文方看了他一眼道:“叔叔你又没有什么好主意,就别管我们啦!赶紧做你的买卖去吧……我只要属于我的东西没有错!”
卖糖人一把抓住一人的胳膊,两个孩子这下没有了本事,只有在蹦跳着大声的叫嚷着向对方示着威,他提高了一下嗓音道:“别闹了……这个理我无法帮你们说得清楚,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找你们的家人或者先生评一下理如何?”
肖文方使劲去推卖糖人的胳膊,挣扎着道:“不要你管了,我们的事自己处理就行,打他个满地找牙看还敢嘴硬不?反正想吃糖是没有门儿的!”
卖糖人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难说是谁对谁错啊!……”
刘文生也是来了倔劲儿,咬着牙道:“打架谁怕你啊?我就买糖吃看你怎么样?我还要分给别人吃呢!就不给你,馋掉你的大牙!”
想不到这句话让肖文方一下安静了下来,转着眼睛看着刘文生道:“算你懂事儿!你要是买糖来分着吃我就不跟你争了,可是叔叔会卖给你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