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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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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艳见小侄毛毛在淘气,就抱着他出去了。

    “大姨,你看这个戒指怎么样,今年大家都说戴金戒指避邪,来我给你戴上这个。”水月不管庆国娘愿意不愿意,边说边托起她的手来,将戒指戴在她的干枯的手指上,庆国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从来没有人送她这么重的生日礼物,“水月,是金的,很贵呢,我不要!”她摘下来放在水月坐的地方。水月有点尴尬。

    水月没有接话,也没动戒指。她从手袋里拿出一叠钱,对庆国娘说:“大姨,这点钱,你看中什么买点什么。”顺手将钱放在庆国娘的臂弯里。这时庆国娘简直不知怎么办好了,虽然自己出租着南屋,过节村委分钱,也从孩子手中接过一百二百的钱,天长日久,手把里也有个万儿八千的,像这样一下子,收个千儿八百的真是少见,她说不出话来。但她知道这钱是不能收的,忙对要走出去的水月喊:“水月,水月,这不行。你拿回去!”水月听出那语气变得和气了。她边拒绝边观察那张老人的脸,那脸已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祥和。她不再接话头径直往外走。

    “艳啊,快给你水月姐送去!”等到艳艳抱着侄子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水月早走远了。

    水月走了,庆国娘掂起这衣袋子扔在一边,继续做她的针线活,内心却不平静了,艳艳好奇,她敞开塑料袋,在灯下瞧了一阵子,指着标签说“妈,这衣服真够档次,五百二十元呢,夏季衣服这么贵,比真丝还好呢,水月也真舍得花钱呢,是冲咱家摆阔,还是收买你?”

    “你这闺女胡说些啥,”她一边做针线,一边说,“你们哪个给我买过这么贵的,你大嫂给我买的多是几十块钱一米的,要是从大楼上买的肯定又是削价的,其实我一个老婆子了,还穿什么好的。”庆国娘口里这么说,其实,她想谁不愿意穿的好点呢,多节约钱,就为儿女减轻一份负担,她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挺爱打扮的妇女。谁也希望打扮得漂亮些。

    第二天她叫艳艳将东西交给了庆国,让他一定给水月送回去,庆国不像艳艳那么听话,他说:“她愿意给你就穿吧,又不是你跟她要的,水月很会做人情,她的四邻常收到她的礼物呢,不管我们俩人关系如何,东西你尽管用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庆国娘也是很爱打扮的人,过了五六天,她觉得这么贵的衣服不穿可惜了点,于是她壮了壮胆子,新买了一双凉鞋,配上穿了出来,手里牵着小孙子,树下有五六个同龄妇女,有的领着孩子,有的自个凉快的,见庆国娘穿着这么高档的衣服出来,都很惊奇,大家都夸好,也有的开玩笑说:“有了孙子了,这么不过日子,老来俏呀。”

    “你自己不会舍得买吧?”

    “闺女买的?还是抱孙子挣的?”

    “是大儿媳买的吧?”

    “不像在这儿买的,是儿媳妇奖励你老婆子的吧。”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但都知道二儿媳妇恐怕没这么好,不同婆婆打架算是烧高香了。

    庆国娘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笑了笑,见非说不可,只说大女儿出差给买的。大家便又夸起她的大女儿来,老人们反正有话说就行,一个话题就拉半天。获得了这么多人的羡慕的目光,庆国娘觉得很满足。

    淑秀过了几天又来婆婆这里,她手里提着半袋子东西,庆国娘问是什么,淑秀说“是大米,时间长点了,人没法吃了,你喂**。那些糖也快化了,你们吃了吧。”庆国娘不接话头。那脸在不易察觉的时候拉长了。

    淑秀犯了一个错误,凡事最怕比较,她与水月的言行恰恰形成了鲜明对比。庆国娘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有了看法,你烂掉的给我,你不吃了的给我,难道我老太太就是收破烂的吗?

    庆国娘冷着脸,越看越生气。她想,淑秀真把我当成收破烂的了。庆国娘压制着火气、怒气,一言不发。

    淑秀瞅见婆婆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心里一紧。淑秀局促不安,心想:“婆婆这是怎么啦?她从未给我脸色看呀。”她察觉婆婆没有搭理她的意思,闷闷不乐地告辞。

    庆国娘在院子里高声喊道:“咕咕咕。”一群鸡从各个角落拥了过来。哗,哗,哗,庆国娘一把又一把地往外撒着大米。她一边撒,一边没好气地唠叨着:“吃,吃,吃,我让你们吃个够。你们贱呀,一把烂大米就把你们乐得不知东西南北了,呸!”

    庆国娘一跺脚,扭身进了屋。

    庆国从上午就坐立不安。水月回曲阜去看儿子,估计下午一点钟就能回来。楼房主体竖起来以后,装修的事就都交给兄弟去做了,水月回去的次数就多起来。一想到马上就会与水月见面,庆国似乎有些把持不住。在信中,水月向庆国披露了她最细腻的情感,庆国确实感动了,世界上有这么一个美貌、富有、聪慧、心地纯洁的善良女人青睐自己,庆国心中有种豪放的壮举,英国爱德华王子,宁要美人,不要江山,美人是自己的,江山代代永存。可庆国的江山在哪里呢,老老实实地在单位上工作这么多年,离自己的要求还差得很远。在众多智者中,混个一官半职这么难,当了办公室主任,也算个有乌纱帽的人了,他的事业似乎达到顶峰。一个人若过了四十岁,希望就很渺茫了。在单位里里外外协调好就算是敬业了,不收获事业,收获爱情也行。

    望穿秋水的等待过后,水月终于来了,当庆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站在公路边上时,一辆黑色的车缓缓驶来,“嘎”的一声,停在他的身边,水月从车上下来,一张熟悉的脸兴奋地、热切地望着他,庆国什么话也不用说,相视一笑什么都有了。他把她拥进车里。快进村了,庆国说:“回家好好歇歇,明天我找你。”

    “不,今天晚上你就出来。”水月说。

    水月先去看妈妈,吃过饭,出来。夜色很好,气温比白天低,庆国心情很好,车里开着空调,早把炎热挡在了门外,庆国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上。

    “我开车,你休息。”

    “咱去哪里?”

    “在这里你熟悉,听你的吧。”两人之间的默契就在于相互尊重对方的意见,男人在相悦的女人面前,都有一种变态的纵容和顺从,说白了是一种近乎奴性的东西,用对待情人一半的心对待妻子,这位妻子就幸运了。庆国将车停在一栋未用的楼房旁,他知道如果停在公路上,警察和小偷都会光顾。在这个有人家而无人居住的地方,谁能否认这不是主人的汽车呢?两人抑不住激情的迸发,水月说:“庆国,在信里我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到了这一步你看怎么办?”庆国不知为什么,他竟有些犹豫,淑秀忧郁、怨恨的眼神,女儿可怜巴巴的眼神轮回出现,竟有些让他自责,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如此优柔寡断,这就像笼中的小鸟,一直向往外面蔚蓝的天空,可是当主人打开门,让它飞去时,它站在门口犹豫了:“外面有避雨的地方吗,外面有我吃的东西吗?”

    当然这些想法他是不会告诉水月的,他自己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水月,没有对他这么痴情的了,妻子对他的专注只是忠诚罢了,与痴情是不沾边的。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水月是他心中的女神,是带给他灵与肉完美结合的唯一女人,是他一生中的至爱。他渴望能与水月厮守终生。

    当他一觉醒来,见自己的头枕在水月的臂弯里。

    “几点了?”

    “十点半了,咱该回去了。”水月说。

    “你回来了,完璧归赵吧,这车你用吧,我整天上班,反正我没什么地方用车。”庆国说。

    庆国很兴奋,水月走的这些日子,他的开车技术有了大的长进,他才知道,技术是否熟练全取决于开车的里程数多少,半生不熟的,正是有隐患的时候。他问:“你方便吗?这样来来回回的。”

    “我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想早办完那边的事,早过来安顿好。”

    “晚上,我去看看你娘,我选这个日子来主要为她,过了八月十五,我就走,哎,我问你,你娘对我看法怎么样了,有改变吗?”

    庆国点点头说道:“她问过咱俩的事,我说了我的情况,她很同情我,不像以前那样朝着我发火了。”水月听了很高兴。

    “我给她买的衣服她穿过吗?”

    “穿呢,穿着到处去,美得很呢。你给她买这么高档的衣服算是买对了,她年轻时很要好的。”

    “上次,她们对我的态度很冷淡呢。”

    “总有个过程吧!”庆国说。

    第二天晚上,水月没开车,径直去叫门,这回艳艳不在家,庆国娘哄着小孙子在堆积木,见水月来,还是淡淡地说:“坐吧。”便没了下文,她灯下打量着这个曾经熟悉又很陌生的水月,她想弄明白,这位三十多岁的女人为什么会把儿子迷成这个样子。上次赵老太由于心里很气愤,没用正眼瞧水月,没注意她的穿着,这一次赵老太特意瞟了水月几眼。她看到水月穿着一套乳白色无袖裙装,白色皮鞋,脖子上是一条金灿灿的项链,手上戴着宝石戒指,脸上皮肤细腻润白。淑秀和她同龄,可站成块显得足足比她大十岁,况且淑秀那粗壮的腰,黑红的脸膛,怎能与水月比。

    “怪不得,怪不得。”她心里暗暗叹服。水月见庆国娘不动声色,她便将月饼放在桌子上,说:“大姨,我从曲阜带了两盒月饼来,你尝尝,是孔府的,在当地名气很大。到曲阜的人可都想尝尝那里的糕点呢,这月饼也是很有名的。”

    庆国娘抬头一看,盒子是用锦缎装饰的,华贵美观,包装相当好看。“装月饼还用这么好的盒子。”庆国娘情不自禁地说。她又捧着月饼,在灯下,眯着眼睛端详起来。

    水月又拿出一个纸盒来,说:“这是给艳艳的。”庆国娘一看,那是一个精致的坤包,大红的皮革作正面,侧面是黑皮的,拉链上挂一个小巧的毛茸茸的小猫造型,极其可爱。

    “这些钱你买点东西,我还很忙,就不多坐了。”水月边说边将钱放在桌子角上。

    “哎,水月,月饼我留下,钱呢,你拿回去。”

    “大姨,你看不起我,我和你说真话,我干的这一行,很挣钱的,一个月收入个万儿八千的不成问题,孝敬你的这些钱还能拿出来。”水月将要跨出门去的一只脚收回来,转过身微笑着说。

    “那你坐下来,咱们谈谈,也不要急着走呀。”

    其实水月是害怕她下逐客令,不如自己早提出走,那会省去好多尴尬,现在庆国娘叫住她,她是很高兴的。

    水月就坐了下来,她觉得这次气氛好多了,心跳得不那么急了。她不敢坐在沙发上,顺手拉过一个小凳子,面对庆国娘坐下来。侧头一看,发现毛毛在看她,这样她就将手中的钥匙扣给他玩,毛毛接过来就用胖嘟嘟的小手往嘴里填,慌得水月,要了过来,毛毛一下子哭了。水月又忙递了过去。小孩子好哄,接着就止住了哭,自己玩去了。

    庆国娘说:“水月,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你们叫我说什么好,我是进退两难。”

    水月说:“大姨,以前我和庆国的事你肯定怪我,其实俺爹是俺爹,我是我,那时庆国也不打听一下,就不理我了,我那时想得也不多,糊里糊涂地就散了。你也许不知道,庆国这一年多,常在我那里住下,我们感情很好。为了庆国,现在楼已经盖起来了,只要庆国答应,我就搬回来住,我会很好地照顾他,也照顾您的,您尽管放心。”

    庆国娘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无话可说。

    “大姨,我什么也不图,只要你不管我们的事就行了。庆国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别逼他。”

    庆国娘知道自己在人们眼中是个爱管孩子闲事的老人,其实庆国娘明白,这几年,人们思想感情变化很快,老人们的高压政策正在失去市场,青年人有主见,老人越来越失去了权威,尤其是在儿媳妇面前。水月征求庆国娘意见的做法,似乎提高了庆国娘的地位,她长期受二儿媳妇的气,在水月面前她又找回了长辈的尊严。

    “你这次来就为说这个。”

    “不,我是专门来看您的,不管您以前对我怎么样,我都尊重您。”

    庆国娘一时又不知说些啥好,老人是以儿子的好恶为出发点。疼媳妇很大一个方面是疼儿子。

    “大姨你放心吧,我还存着个百八十万的,我不会拖累庆国的,就是玲玲跟着他,我也会像对待自己亲生女儿的一样。供她上大学的。”水月说。

    “大姨,你千万不要难为庆国,他心里不痛快这么多年了,你就让他自己做回主吧。”

    庆国娘不置可否。水月觉得目的已经达到,她告辞出来。

    水月出了庆国家的门,长长地出了口气,她心里认为,只要庆国娘不干涉他们,她和庆国的婚事就有指望了。她心里舒畅了许多。

    初战胜利的喜悦鼓舞了水月,她暗下决心,等他和庆国成了,好好报答老人。让她安度美好的晚年。

    水月从他家里出来时,庆国确信娘没跟出来,才大胆的迎上去询问当时的情景,庆国放心了:“看来,娘不会成为他们两人的障碍了。真难为你了,水月。”庆国爱怜地将她拥入怀中,亲着她,借着月色的掩护,他解开了水月的上衣,两人无所顾忌地纠缠在一起。

    淑秀预感到婆婆这个防线已经挖解。

    在淑秀看来庆国的脸就像隆冬的空气一样寒冷,虽然淑秀脸上淌着汗,却感到从心里冷到外面,平日难得听到时钟指针的走动声,现在听得特别清楚。

    淑秀一言不发,她觉得主动权抓在庆国手里,在一个家庭当中,经济决定地位,庆国工作单位好,收入高,在家里说话就灵,如果庆国一下子去掉怨恨,与她好好过日子,她会什么也不计较,她觉得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家庭主妇,她渴望有一个安定和平的家。一个可以使她能够找到依赖和温馨感觉的丈夫。

    “你要离婚,你就去同咱家老人说清楚,他们同意,我就离,他们有一个不同意的我也不离。我是明媒正娶进来的,进了这个家门,十多年来我觉得从没做错什么事。”淑秀理直气壮地对庆国说。

    “好!出差回来,我就去找三叔,你自己考虑考虑,你不离,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就是离婚我也不会亏待你和孩子。”

    “什么也别说了,你我都是有岁数的人了,家你都不让我们有了,还谈什么亏不亏。”淑秀悲愤地说。

    “这么说,你还是不同意到民政局去。”

    “我不同意,什么时候也不同意。这不公平,你在好单位,工资也很高,不存在生活问题,你觉得离婚是一种解脱,那我呢?现在是明摆着对我和女儿不利的,我怎么会很愿意离婚。庆国我和你说,我跟了你从没想过要离婚,只想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你保证和她在一块就过得好。”

    “好不好,用不着你多操心。”庆国腾地站起来,“不去民政局,咱就去法庭。”他从沙发边走出来,来到卧室抱毛巾被。

    他抱着一床小毛巾被,走至客厅说:“口说无凭,我直接到单位去住吧。”庆国晚上就去了单位,他单位上有几间单身宿舍。

    淑秀料不到庆国的态度这么坚决。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淑秀觉得在这事上她真是尽了最大努力了,往后怎么样也许要看事态的发展了。她要告诉婆婆一声,她们关系的进展情况,看看婆婆能不能再帮她一把。

    她去了婆婆家,心乱如麻。

    “淑秀啊,你白天过来就行,为啥老在晚上来?黑灯瞎火的多难走。咱这里可乱得很呢,这几年,外来人口很多,你没听说呀,法院的一个女会计开完会往家走,在公园角上被人用刀捅死了。要知道才八点多钟呀。”

    “就是很乱的,俺单位有个女工晚上回家,包在肩上背着,骑着自行车,一辆摩托车过来,有人一把扯过她的包跑了,她摔在了地上。哎呀好吓人呀,明抢明夺呀,很多人说是外地人干的。你看夜市上的小偷,几步一个,出来买个东西心里也不踏实。”两人闲拉着。

    “我不好意思见人啊,现在我这个样,见了人也没法说话,晚上庆国一直在单位住,我真害怕。”

    “我是一直向着你,你也看到了,我也找过水月,也找过庆国,可没个听我的,我也没了办法。”

    婆婆的眼睛不再那么坦诚,她看了淑秀一眼,忙着去摘菜。

    “淑秀说,娘,我心里不好受,你说我怎么办?”

    “我到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过去有句老话是强扭的瓜不甜,你俩感情没有了,生活在一起也别扭,我看呀,你不如顺其自然吧。”

    淑秀听到了她最害怕听到的话,淑秀不好再问,婆婆也不再多说一句话,淑秀感觉到了隔膜和冷淡。觉得再也没有共同的话要说

    “我走了。”淑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在节骨眼上,儿和娘是一个心眼的,娘总是向着儿子。”淑秀想。

    第二天下午,她机械地交上货,怕人询问,推起自行车就往家走。“喂,淑秀呀,干吗那么急,见了大姐连声招呼也不打。”淑秀回头一看是王大姐。她对淑秀特别同情,虽然淑秀对自己的事守口如瓶,她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此事,同事们都觉得她与淑秀如同姐妹,纷纷向她打听情况,她说:“淑秀,你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到处张扬虽然不好,可自个在心里憋着也不好,说出来你会痛快点,兴许姐姐我会给你想个办法。”

    “淑秀,这事让你碰上了,不能说你没本事,留不住男人,只能说明你运气不好,这种事,再大的官,再能的人,碰上了也是两眼瞪得一样大。你那个婆婆也是,见钱眼开,有这样的老人,孩子还会好到哪里去。依我看……”她看到淑秀瘦瘦的脸,打住了话头。淑秀问,“你怎么这样说我的婆婆,她支持儿子也是人之常情,怨我命不好。你不知道我们回家过年,她都是将我们的被子晒了又晒。对我和孩子可好了。”

    王大姐说:“你脾气好,也不能受人欺负,那是以前,现在你婆婆为啥对你不好,她叫人家买住了。”

    “不可能吧?”淑秀不相信地问。

    “哎,你真死心眼,除了我,谁和你说实话,你婆婆收了人家钱,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不会错吧,那女人向你婆婆提了个要求,就是不再管他们的闲事,你说说,你婆婆是不是这个态度?”

    淑秀吃惊地望着她。

    王大姐说:“你不相信呀,说是你婆婆过生日时一次就给了五千元,你想呀,那女人有钱,什么事做不出来,我相信肯定有这事。”

    一直朴实过日子的淑秀哪能想到,水月会用钱来瓦解自己与婆婆的关系。她恨恨地说:“这女人有了钱,来和我争了男人,又争婆婆,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一边说,一边流泪,眼睛里像要冒出火来。

    “大姐,我这是犯了哪一方忌,都这个年纪了还要受这份罪。”她一边抹眼泪,一边环顾四周,多亏是上班时间,院里人非常少,几个交活的人偶尔走过,还有几个订货的人在院里来回穿梭。王大姐又安慰似的对她说:“外界上谁不支持你,他做得不对,没个说他好的,也有说他找了个好媳妇烧的,早晚有吃亏的那一天。”两人边说边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婆婆倒向了儿子这一边,淑秀心中的支柱轰然倒塌,在她的意识里,她把希望寄托在婆婆的劝阻上,看来这一道重要的防线倒塌了,淑秀的愿望落空了。彻底落空了。与王大姐分手后,她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地往家走。

    水月的怀柔政策确确实实起了作用,与赵老太太常玩的张大婶问:“外边都说,你大儿子不想与你儿媳妇过了,有这事吗?”

    “哎,外边人就喜欢打听这种事,孩子自己的事,我能不管就不管。”

    “外边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在外边从没听到你大儿媳说三道四的,我那媳妇子同她不错,她都不肯告诉她,嘴真严实。”

    “我这当娘的总不能老打听他们的私事吧,现在的年轻人,自在多了,自己有主意,咱当老人的想管,但管不住,最后呢还落个儿女埋怨,干脆谁的闲事咱也不管了。”庆国娘一摆手。

    “人家说你去找过那个女的嘛,你不是给淑秀出过气嘛,你怎能说没管呢。”

    “我是尽我当娘的责任,淑秀找了我,我不出面说句话也不行,可他们会听我的吗?”

    “你大儿媳妇真不错,很能干,咱这里几个儿媳妇中,还就是她口碑好,你儿子真是邪了心了。”

    “啊,也是呀,淑秀营生不错,脾气也好,就是很顾她娘家了,她那两个兄弟上学,全靠她。你不知道两个人挣了一辈子钱,买房子后没存下几个。”

    “她妈工资不是挺高吗?”

    “教师工资才高了几年。为这个俺那庆国没少生气。你是不知道,她很小气,给我的大米都生了虫子,糖块化了才给我。”

    “有这事吗,这不像你大儿媳妇办的事,咱这里的媳妇数得着她好了。”张大婶说。

    “你不信啊,这可是前两天的事,你想想我儿子这些年能痛快么?”她两手一摊,作出无可奈何状。张大婶很奇怪,以前庆国娘说起大儿媳妇的口气可不是这样,别人听到的都是俺淑秀如何孝敬老人,如何能干,如何在厂里得了奖状,那个好无人能比。

    大婶一本正经地说:“嫂,你可千万不能让儿子打离婚呀,那种苦我吃过了,别再让儿媳妇受罪了。”

    庆国娘收了水月的东西,收了水月的钱,有时想起来觉得很不踏实,但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软呀,庆国娘处于极度不安中,心情也不好受。

    等儿子来吃饭时,赵老太太就埋怨庆国。

    庆国说:“娘,淑秀就那么好,很多事她让我不好过,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坐在那里,一副委屈的样子。

    “她有时真不给我面子,我单位的小阎才结了婚,要买卖房子,家在农村,父母供他上下学来,再没有钱供他去集二十万元的房款,借着酒劲向我诉说,‘哥,向人家伸手真是难呀,我一个很富裕的朋友,平日,我们到成一块,他都是谈一天挣了几千元,一个月挣了几万元,等等,我用钱的时候就买上东西,去了他家,东拉西扯的,最后鼓起勇气向他开口借钱,本想开一次口,最少还不给万儿八千的,可是你想不到,他只给了两千元。老哥,你可知道,他可是百万富翁啊,我当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难为极了,我和我媳妇商量,不买了。可又想错过这次分房机会,猴年马月才能再能有房子。’他搂着酒瓶痛哭流涕。我看不下去了,平日自己有个事,小兄弟很帮忙,他遇到难处了,我不能不管。我拍着胸膛说:‘兄弟,当哥的给你凑一万,说实在的,我也就是这个家底。’我晚上回家同淑秀商量,淑秀不高兴,她说:‘才搬了家,咱只有这个钱,帮忙的事我向来支持你,但这一次我弟弟买房子我们还没借给他呢,外人怎么……’见我脸上出现了不悦的神色,她赶忙说,‘要不给他五千元,怎么样?咱好有事应个急,你不要硬着头皮充好人嘛。’我很不高兴,我也理解淑秀的想法,一个月寥寥无几的工资,存下这些钱不容易,往外借钱没有利息不说,况且还要冒着要不回来的危险,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无奈淑秀只提了两千给他,存折淑秀拿着,我心里很不痛快。我在同事面前很没面子。”庆国一口气说了一大通,“我这不是步了他那个朋友的后尘吗?”他又补上了一句。

    母子俩不再说话。

    庆国是位有着军人作风,又有书卷气的男子汉。有着丰富的感情,渴望卿卿我我的爱情。当水月不遗余力地帮助他时,他的感情的天平倾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