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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儿妆(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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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琴……”

    小竹哆哆嗦嗦的开口,颤抖的声音被狂风骤雨吞噬,目光焦急的看向长琴,他的身子渐渐变得透明,无数流光开始四溢,这是魂魄消散的征兆——若不想办法将他救出雀王阵,长琴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可……她能做什么呢?

    百般焦急下,忽听得声声嘶鸣自长空而下,婉转悲戚,似要将人心撕碎。

    透过雨幕望去,九只盘旋飞舞的孔雀倏忽之间变成九把光剑,悬在长琴头顶,只不过一个刹那,光剑一齐砍向长琴,生死,已经注定。

    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缓缓闭上眼睛,等待那永恒的虚空降临。可是,在这之前,一定要做点什么,他用独臂猛地催动古琴,琴弦铮鸣,如锋利的匕首割开墙壁蔓延的图案,一堵墙裂成两半。

    “快走!”他用最后的力气朝小竹大喊。

    一片绿光在那道裂缝中扑朔迷离的释放异彩,炫目的光几乎迷乱了她的双目,有瞬间失神。

    长琴见她不动,大声催促,“裂缝只能维持片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怎么办?”她不想扔下长琴离开。

    “我已经死了啊……可是你,还活着……”长琴盯着她的眼睛,脸上的线条被不断变换交织的亮光勾勒出苍白而迷蒙的轮廓,目光里的笑意如一片看不见底的湖泊,微微荡起涟漪。

    小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愣愣的等他继续未说完的话。

    “你还不知道吧,冥河水落在凡人身上,如果不在半个时辰内服下阳婆果汲取阳气,便会被阴气侵蚀,变成一只阴魂,永不能出幽冥界。我本来就是阴魂,可你是人,如果不走,会被困死在地府。”

    小竹震惊的睁大眼睛,看着那宛如雨丝一样的冥河之水,怔怔地半晌说不出话,难怪……自己会感到这么寒冷,好像这冷是从身体深处丝丝缕缕冒上来的,不管怎么揉搓胳膊,都温暖不了半分,只是越来越冷,越来越乏力。

    原来,是这样……原来,冥河水可以如此无知无觉的吞噬掉一个人的生魂!她恍然明白过来的瞬间,忍不住颤栗,心里涌上一股死亡来临前的恐慌。

    九把悬空利剑骤然刺向长琴,身体被闪电般的利剑贯穿,长琴颓然倒地,身体被狠狠撕碎,痛苦无法言说。眼皮愈发沉重,一阵疲倦涌上肺腑,四肢沉重得动不了分毫,半合的双眼再也看不清任何事物,他苦笑——黑暗,终于来了吗?放弃最后一分坚持,任由自己沉睡下去。

    “长琴,你醒醒!”

    她爬起来,不顾一切朝他冲过去,光壁坚不可摧,她一次次被弹开,一次次握紧拳头砸向那堵困住长琴的墙,直到拳头砸出鲜血,仍不肯放弃。此刻,九把利剑猛地从长琴身体里抽出,绕着光壁旋转两圈,再次悬在半空,剑尖却是朝向小竹!

    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光剑怎么会调转剑尖指向自己?!突然间,一道闪电猝不及防划破漆黑的夜空,垂直砸向小竹所在的方位,眼见就要劈开她的身体。她吓傻了,竟抬手去挡,血肉之躯怎能抵得住雷电之击?无异于螳臂挡车!

    可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竟令闪电拐了个弯,与她错身而过,直直劈向前面那堵设有雀王阵的铜墙铁壁,“轰隆”巨响霎时响彻整座鬼王殿。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过后,她居然看见那堵墙壁竟然轰然倒塌,沉重的铁门砸在地面,一个深坑赫然出现,另一边,长琴的魂魄已经接近透明,来不及多想,立刻冲过去扶起他,拔腿就跑,穿过那堵嚯开一个大洞的铁墙。

    “奶奶的,终于逃出来了!”

    墙那边,是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床边设有雅致桌椅,小竹扶着长琴坐下,随手掀开茶壶给长琴倒一杯清茶,自己就着茶壶口咕噜噜喝了几大口,终于舒服了,才顾得上打量四周。

    “看这摆设,像是一个姑娘的房间。”她大致看了两眼,喃喃开口。

    梳妆台上还放着一把洁白的象牙梳,胭脂盒半开着,镜中映出一床绣花锦被,上面绣有交颈鸳鸯,只是,为何色调如此沉郁,大片大片的黑色,如一朵朵绽放在暗夜里的墨莲。

    这时,在鬼王殿的另一侧。

    华庭别院。漫天徐枫没有目的的飘着,彼岸花绯红的花瓣宛如腾起的晚霞,燃烧了鬼王殿上方的正片天空。

    抚摸着一把山羊胡的老头正看着对面的男人,笑容从皱纹横生的脸上慢慢扩散开去,却没有到达眼底——他的表情是不自然的僵硬,苍老的面庞如一块几近风干的树皮。

    对面的男人白衣黑裤,左手撑开一把骨伞,彼岸花瓣肆意飞扬,凄迷了他俊挺的眉目,些许薄凉的目光落在老头脸上,一动不动——

    就在方才,他预感到林小竹遇难,情急之下元神出壳,掠到鬼王殿的另一侧及时挡住那雷霆万钧的“九剑归一”,此时的他元神刚刚回身,尚未恢复神识,动弹不得,看上去只是一尊美丽而脆弱的雕像。

    无边沉默横亘在两人中间。

    片刻后,男人撑伞的手指微微一颤,目光从凝定回归自然,嘴角倏然勾起一个微笑,“溟幽,高寻不愧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徒弟,和你一样卑鄙。”

    若不是自己及时出手,只怕他此刻已经躲在暗中催动雀王阵设下的“九剑归一”,不仅会要了长琴的命,还会夺了小竹的命!这个人,他只需一眼就认得——无论当年在尧山,还是此刻在鬼王殿,那人自负自傲的心性始终未变,从那刻阴暗的心脏里滋养出的卑劣狡诈,却愈发变本加厉——高寻啊,你何时才能识得自己的心魔?

    “没想到你那个傀儡师父共工竟交给你如此好的本领,就算被我活生生抽出了龙骨,一身仙力竟还能支撑你苟延残喘至今,今天竟还能以元神之力替茵竹的转世之身挡开雀王阵的‘九剑归一’,果然,你并非无能之辈!”溟幽的嗓音暗哑晦涩,字字句句都是毫不留情的讥讽,比刀子更加锋利的切割对面那人的心。

    “你没有资格提我师父的名字!”

    断然厉喝出口,对面那人愣了一下。

    然而,魏然的注意力却落在一个千年不曾听到过的名字上,心潮刹那有了波动,看向溟幽的眸光微紧,眼中杀意弥漫开来,“溟幽,当年便是你这宵小之辈,背叛我师父,他可是你的朋友啊,你却让他成为了你手中一枚搅乱时局的棋子,一把割裂朝堂平衡的利刃,不,所有人......所有人都是你手中的棋子!是你手中的刀!就连你自己的儿子荼蘼,也不过成为掩盖你狼子野心的一个荒谬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