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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棋局新,风度珠帘锦衾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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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根本不用查究。

    指使之人的三族之内,必有他自己在内。

    趁着群臣犹在一而再的变故中震惊,魏国公被赐田归老,石仆射调任太仆寺牧监,  太仆寺掌皇宫车马养护,目测得在那里养一辈子的马了。

    其余人等也有调动,却已叫众人看得分明,之前曾附和临邛王意图矫旨行事的官员俱遭被贬黜,而相助纪叔明等人的却有升擢。

    虽是破格,但群臣心知肚明,皇上是将方才殿中众人的表现当作一项特殊的考核了。

    于是,难免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雷厉风行将政务迅速处置停当,众官告退而去,许思颜独留下许知捷。

    这位五皇叔生来活跃,常与许思颜等说笑玩闹,相处甚是融洽。可他毕竟是差点将先帝逼上绝路的章太后所出,且母子情分不薄,想来自己也诸多顾忌,素来不肯插手政事。

    先帝秘密留下遗旨之事,许思颜原是知晓的。但若非此次变故,他几乎已忘了此事。

    便是记起,以许知捷素不问事的行径,也不敢寄予希望。总料着他必会袖手旁观,明哲保身;便是有心相助,混乱之中,也可能无从下手。

    可许知捷偏偏管了这事,而且明显对朝政之事并不隔膜。

    应卯上朝,冷眼旁观,很多事看得只怕比其他人还要清楚些。

    许思颜甚是感念,待群臣散去,便走下御案,和许知捷一起在下边那排交椅上坐了。

    早有宫人重新奉茶过来,木槿接了,却亲自捧给许知捷。

    许知捷忙起身道:"不敢,不敢!臣担不起!"

    木槿诚心诚意道:"如果说皇叔担不起,那便无人担得起了!"

    许思颜亦道:"若非皇叔,便是我能侥幸逃过,大约也见不到木槿了!"

    那两日的惊险尚历历在目。若非许思颜得了许知捷相助,得以及时赶到,木槿与楼小眠,连同他们那些忠心随侍,都该化作一堆火中枯骨了吧?

    许知捷见二人说得真挚,连许思颜亦不再以"朕"自称,分明是将他当作家人之意,遂不再客套,笑着接过茶。

    木槿这才在一旁陪着坐了。

    许思颜笑嘻嘻问道:"暗中调度禁卫兵便罢了,五皇叔刚刚在殿中如此勇猛,当众与太后、临邛王叫板,三婶子知道,回去得罚跪了吧?"

    英王妃霍安安刁蛮好妒,人尽皆知。

    许知捷年轻时对这位王妃很是不满,但随着年纪渐长,反而处处随顺,遂得了惧内的名声。

    听得侄儿嘲笑,许知捷也不生气,笑嘻嘻道:"臣早知皇上必已回宫,断断容不得他们如此放肆,早晚都会出面,哪来什么惊险?安安脾气急躁,倒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

    许思颜便问:"如果侄儿尚未回宫,五皇叔便能容得他们如此放肆么?"

    许知捷轻笑,凝视着眼前的帝后,俊朗的眉眼间却有锋芒闪动,"不能!这朝堂只要还有许家的人,便不可能容得他们如此放肆!"

    最重要的是,这朝堂里还有他。

    其实二哥终究还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吧?

    即便许思颜自己,应该也不明白父亲为何会下那样的密旨,在最要紧的时候将禁卫军交给这个曾与他为敌的弟弟。

    他眼前不觉又浮起那个娇妍秀美的女子,那不知多少次在梦中浮动的倩影。

    一个是她亲生骨肉,一个是她一手养大。

    当年守护不了她,至少现在不能坐视她的儿女被人算计...

    许思颜全然不知这位五皇叔当年亦曾与生母有过纠葛,听他如此说,眉眼已不觉又舒展了几分,"那么依皇叔之见,今日之事,该当如何了结?"

    许知捷低眸而笑,"皇上不是早已有所决断?有人愿意为争这天下掀起战乱,皇上却不愿生灵涂炭,只想以怀柔手段逐步削弱权臣势力。今日之事,卫辉、临邛王势必声望大跌,右相之位早晚易人。卫白川约束部属不力,如今遣他去平雍王之叛,若能戴罪立功,忠君之事,便算他知趣;若敢生别的念头,想来皇上也早有预备。"

    许思颜也不隐瞒,唇角微微一勾,"其实那个死了的禁卫军说的大部分是实情。南宫凌所部的确佯作溃败,并在凌晨号哭,为的就是让暗中打探之人认为是我出事,继而让他们自以为抓到机会,找了这人过来传讯,意图赶在苏、盛等将领赶到之前掌控京城。可惜我早已回京。如今,苏世柏、谢韶渊正领兵赶往顺阳。如果卫辉、卫白川还敢生别的念头..."

    他面上有笑,眸心却冷若寒冰,并未继续说下去。

    若敢生别的念头,禁卫军加上苏、谢的兵力,早已占了绝对优势,那对叔侄连同他们的兵马,便永远回不了京师了。

    许知捷默默替他把话补完,然后道:"那么临邛王...只能由他继续做他的临邛王了?"

    许思颜淡淡道:"我这大舅受了惊吓,自此便在王府里好好将养身体,别再想着出京了。母后向来最疼继初,回头便传他入宫侍奉母后吧!但愿...我那二舅能知趣些!"

    无疑,他打算留下临邛王、慕容继初为质,好令广平侯不敢妄动,以免累及家人。

    许知捷看着杯盏中沉浮不定的茶叶,良久,才缓缓说道:"依臣之见,狼子野心,留着终是祸患。何妨借太后生病机会,传广平侯入京探病?"

    许思颜低笑,"五皇叔是想让我趁机将广平侯制住?陈州、宁州一地的慕容氏兵马群龙无首,再衡量如今军心人情,的确应该不难将慕容氏一网打尽。"

    许知捷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当然,此事只怕会于太后病情不利。皇上至纯至孝之人,到底..."

    他低头喝茶。

    依他之意,能把那个假惺惺的老妖妇气死当场才是社稷之福,才是皇上之福,才叫一箭双雕,真正除了心腹大患。

    便是从私心而论,今日他彻底得罪了慕容家,若还给慕容家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和他的英王府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他今天说的话,做的事,着实好像太多了些,管得也着实太宽了些...

    木槿听了半晌,见许思颜又在沉吟,忍不住道:"皇叔高见!至于太后心疾...难道不是因为她心里有病吗?我和皇上不死,恐怕她这病都好不了!"

    许知捷似笑非笑地提醒道:"皇后,百行孝为先哦!"

    木槿道:"胡说八道!百行活着为先!若是死了,谈什么孝悌?笑话吧?"

    许思颜瞪她。

    木槿反瞪回去,"皇上认为我说的不对?"

    许思颜便抚额,叹道:"没有,没有!皇后说的自然很对,很对!皇后便是说的不对,也是对的!"

    木槿黑了黑脸,"什么?"

    "没什么,完全同意皇叔与皇后的看法。不过,我担心此事还没完。"

    "还没完?"

    "又或者,一切刚刚开始!"

    "嗯?"

    木槿疑惑盯向许思颜。

    许思颜顿了顿,摇头笑道:"也许...是我多虑了!"

    他站起身,懒洋洋地拍了拍袖子,引得袖口绣着的金龙昂首舒腰,振振欲飞。

    "走吧,咱们一起去用个午膳,然后...看看母后去!"

    "哦!"

    木槿兴趣缺缺,倒也未露厌恶或为难之色。

    她道:"也是,既然还活着,还是得以孝为先!"

    若不让她活时,那什么孝不孝的,便只能丢到脑后了!

    午膳后去看过慕容太后,许知捷告辞出宫,许思颜便携木槿先回瑶光殿。

    木槿道:"五皇叔似乎不大满意。"

    许思颜正有些伤感,闻言道:"嗯,他拉着太医问了许久母后病况。"

    木槿玩着腰间香囊,懒懒道:"太医说太后虽然还昏睡着,但看模样应该救下来了,只要不受刺激,应该无恙。"

    许思颜叹道:"父皇故去才两年不到,她竟然一头的白发了...其实她也才四十岁而已。"

    木槿啧了一声,"我觉得五皇叔下面也会老得很快。"

    "嗯?"

    "五皇叔一定在想,这老妖婆怎么还不死?真是急死本王了!"

    "喂..."

    许思颜无奈了,"木槿,她毕竟是母后..."

    木槿温柔地笑了笑,"挖空心思想着怎么要儿子儿媳的命,这母后一看就不是亲生的!我发誓我一定很长寿很长寿,哪怕当个万年祸害,也不把我儿子留给别的女人养!否则的话,一个不小心,日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许思颜默了。

    摸摸自己尚在脖子上的脑袋,他许久才低低笑道:"朕准奏!"

    木槿讶异,"啥?"

    许思颜挽着她的手踏入瑶光殿,笑道:"朕准你当个万年祸害!"

    "..."

    "这辈子你是当不了红颜祸水了,但当个万年祸害的精怪还是大大够格的!祸害吧!把想害咱们和咱们孩子的人都祸害完了,只剩咱们一辈子相依相守,可好?"

    木槿瞪他,不知该答好,还是不好。

    说话间两人已进了瑶光殿,明姑姑等悲喜交加地迎上前,只差点没痛哭出声。

    木槿回眸不见了熟悉的几名随侍,亦是伤感之极,红着眼圈问:"青桦他们都回来了吧?秋水、流年的尸骸,有没有令人去带回来?"

    明姑姑抹着泪道:"已经送往慈云寺,和织布的棺椁安置于一处,择日叫人一起送回蜀国。"

    木槿心酸,又问青桦、顾湃等人,说都已回到了宫中,并已派人前往城外接重伤的豆子。

    当然,最要紧的还有楼小眠。

    "一早我叫人去问楼大哥那边情形,可曾有人回复了?"

    明姑姑忙道:"方才已经有人过来传过话了,说那晚正打算送楼相借住在附近人家诊治时,跟他的随从也循着大火找去了。现在还在诊治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