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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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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杰罗横卧在路中央,如同一条驯从的家犬,但它毕竟不是生命,虽然在月光的照耀下,钢铁车身也流畅得柔软起来,但它终究不是生命,不是。

    车主人终于将手中的香烟吸尽了,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轻轻一弹,那烟蒂便旋转着飞了起来,在下落的过程中不知刮到了什么,竟从正中劈成了两半,切口是整齐的,平滑得如同用精密的仪器分割而成。

    “还真让我兄弟猜中了,果然有人可以控制尸体。”车主缓缓站稳,同时活动着身体,“你们是北关的人,还是其他阔佬雇佣来的傻瓜?”声音朗朗,在寂静的坡上传出去老远。

    “……”杨韵醒了,睡眼迷蒙的的看着前方的拦路人。

    “把病原体交出来吧,我不为难你们。”

    “讨厌,人家睡得正香呢。”女人的声音夹着慵懒的沙哑。

    她轻盈得从人偶背上跳下来,又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比了两个手势,那人偶和她肩上的乌鸦就突然发了疯一样扑向不远处的敌人。

    “来得好。”车主人一声发喊,跟着双手握拳往怀中一收,奇景同时发生,冲到中途的傀儡和鸦竟同时碎成了大小不一的几块,劈里啪啦的落在了地上,残肢顺着柏油路一直滚到了车主脚下。

    “很厉害的家伙呀。”付慕缘耸耸肩,表情到是平静,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兄弟说,你们两个一个是空间能力,一个是操纵尸体。都不算正规的战斗能力者,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等在这。”

    妩媚妖娆的杨韵稍微愣了一下,跟着就开心的笑了,“恒基的人都这么骄傲的么?虽然你有很强的防御能力或者进攻力,但对于两个完全知道如何运用自己能力的人来说,就算我们不是战斗系的,你也并没有太大的胜算。”

    “是么?其实我只要牵制住你们两个就可以了,你们从山坡上下来时,我就已经打电话通知了我兄弟,这会儿,他估计已经找到不少帮手正赶过来吧。”

    “有趣,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杨韵一步步逼近,眼珠却在不停的乱转。

    “我姓恭,你可以叫我老恭。”

    “小朋友,姐姐生气的时候是很可怕的。”

    “别演戏了,我知道你想用身体挡住你背后的家伙,好让他有时间发动能力。告诉你,我既然敢站在这就不怕你们跑了。”男人自信的昂着头。

    “不知道手枪你挡不挡得住。”付慕缘从杨韵身后的阴影中绕出来,手上却多了一把恒基保全人员专用的配枪。

    “要不要试试?”他笑,看也不看付慕缘手中的枪一眼。

    “不试我会不甘心的。”

    “嘭,嘭,嘭!”付慕缘一连扣动了三下扳机,分别瞄准了对方的头,胸口,小腹。

    沉闷的枪声惊起了夜栖在树上的飞鸟,它们惊叫着,扑扇着翅膀远远的飞走了。

    恒基的能力者在付慕缘举起手枪的同时双手猛然张开,一团密密麻麻的丝线如同盛开的菊花一样瞬间遮蔽了他的身体,弹头打在那些奇异的线上,仿佛是撞到了防弹衣,无功而止。

    “申子游,‘手中线’,呵,我一猜就是你。”杨韵冷笑出声,“原来你的本事还有切割这么一条呢,秘密藏得够深,看来我可以把这个消息转卖掉了,这样也能收回些成本。”原来她的情报也是买来了。

    申子游是恒基第一批能力者,平时直接负责沈勇富的安全,和沈杰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在恒基属于那种说一不二的角色。由于他的能力非常突出,平时又鲜少遇上实力相当的对手,所以养成了目中无人的坏习惯。

    “你们北关的消息确实灵通。不过,今天如果你们不把病原体留下的话,估计在卖掉这情报之前,还要先到我那去做做客。”

    “我就是北关的人,怎么样?”杨韵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大的家伙,谨慎对你是有帮助的,大笨蛋,你还是到医院去慢慢想吧。”

    杨韵说完这番话,欢快的挥了一下手,随着她动作的完成,申子游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人给抓住了,跟着重心全失,向前扑倒,然后枪就响了。连半秒钟的间隔都没有,肩膀便传来了锥心的疼痛,他差一点没晕过去。

    “你还醒着么?如果听到了我说的话,就把能力撤消掉,不然,我会再给你补一枪。你的线实在是太可怕了,咯咯!”杨韵笑得花枝乱颤,摇晃中,她抢过付慕缘手中的武器,抬手又是一枪。

    这发子弹射在了申子游头旁边的地面上,一股淡淡的沥青味瞬间冲进了他的鼻腔,他立刻意识到这疯女人是绝对会说到做到的,无奈之下,只好撤去了“手中线”造出的刀丝。

    杨韵让付慕缘打开“乾坤”,然后召出另外一名门卫人偶,指挥它在前面探路,当那傀儡安全的走到了倒地**的能力者跟前时,女人再次笑了,“白痴,既然知道我能控制死尸,为什么不检查一下脚旁的肉块呢?”

    她轻盈的走到吉普车旁,将尖头鞋抵在申子游的伤口上,使劲的碾踩,“我说过我生气的时候很可怕吧?”女人又加了几分力道,“还想不想当我老公啊?”她几乎是咬着牙从嗓子眼儿里挤出的声音。

    才几秒钟,申子游全身都湿透了,巨大的疼痛一阵阵冲击着他的神经,终于,轰的一声,他觉得自己脑子里某根线断了,然后头一歪,昏了过去。在黑暗完全将申子游笼罩前,他似乎听到女人说要把情报卖给天劫的sound。

    “把这家伙放你的空间里吧,不然到不了医院,估计他就先因为流血过多挂了。”杨韵一边交代一边帮碎成块的鸦找回其他的零件,可本来一身黑亮的羽毛却是怎么也接不回去了。“该死,这个王八蛋。”女人想也不想,重重一脚跺在了申子游的小臂上,紧绷的肌肉下传来嚓的一声脆响。

    两人开始分工,杨韵去鼓捣吉普车,而付慕缘则帮着两个傀儡搬弄申子游。

    “这是哪?”陌生的男声从付慕缘身后传来,把他吓了一跳。他霍地转身,发现刘亚半个身子已经从“乾坤”的出口探了出来。

    “杨韵,这孩子醒了。”付慕缘丢掉手中的伤号,紧跨两步,冲到出口前,粗鲁得一把将刘亚硬给按了回去。

    迷迷糊糊的男孩还没反应过来,便再次跌回了那片弥漫着柔和光芒的世界。

    “头好痛。”刘亚感觉自己眼前所有东西都在晃,头像要炸开来一样。突然他看见一个男人凶神恶煞得朝自己扑了过来,下意识的抬手一挡,跟着又跌倒在了地上,仔细分辨,眼前哪有什么男人,只有一道黑色的裂口悬在对面。

    “乾坤”之外,杨韵已经赶了过来,不过她的目标换成了倒在地上的搭档。

    “怎么回事?”杨韵发现付慕缘嘴角挂着血丝。

    “他妈的,那小子攻击我,别动...嘶...估计是肋骨断了。”付慕缘连喘气都不敢用力了,冷汗唰唰得往外冒。

    杨韵掏出怀里的手枪,怒冲冲的走到“乾坤”的入口处,正赶上刘亚再次爬了出来。两人打了一个照面,空气瞬间凝固了,杨韵从来没见过那么美丽的眸子,漆黑的,清澈见底,仿佛可以吸下任何人的灵魂。她打了一个寒战,清醒过来,立刻拿手枪抵住了男孩的额头,“给我回去,不然我一枪打死你。”

    “恩??啊!”刘亚终于清醒了,虽然他有严重近视,手枪还是可以辨认的,这一惊,前面的种种遭遇全部从他的脑子里给吓没了,他磕磕巴巴的说:“你…你…你想干嘛?”“我没有钱,人…人也不是我杀的。”男孩吓得胡言乱语,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闭嘴,闭嘴!”直到她强调第二遍,刘亚才安静了下来,“你听好,你现在是我的囚犯,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去呆着,听见没有?”说着,黑衣女子已经搬下了手枪的保险挚。

    “好…好…我不乱动。”20岁的少年什么时候见过这阵势,早就脑袋短路,人家叫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杨韵直到看着男孩完全退回了“乾坤”内,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能一击就将付慕缘打成重伤的能力还是蛮让人害怕的。

    “他是什么能力?”杨韵一边扶起搭档,一边问。

    “没看清楚,当时他手一动,我就躲了一下,绝对是让过去了,可胸口还是挨了一拳,咳,咳,和被车撞了一样。”

    “还能动么?这里很危险,一会恒基的人就要来了。你是回‘乾坤’里去,还是怎么样?”

    “能让你这么关心,我多受几次伤也值了。”男人苦中作乐。

    “你身上有伤,我懒得和你计较。但仇我是记下了!”杨韵竟未生气,这大大出乎了付慕缘的意料,他心里已经飘飘然了,就连胸口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

    女人先是和付慕缘订了契约,然后把他同昏死的申子游一起摆回到“乾坤”中去,接着关闭了整个空间,驾车离去。当然,杨韵是不会选择顺着眼前的坡路继续走的,现在这个情况,路上随便再碰到一个恒基的能力者,对她来说都是个不小的麻烦。

    车子稳稳的驶上了山坡,消失在了黑漆漆的林间公路上。

    夜,黑得如同男孩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