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贫尼已戒爱,大师请自重! > 第四十六章 随你便是

第四十六章 随你便是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南晴之事让刘府上下见识了徵音的厉害,无人不对她深感敬畏。刘驭宵干脆常驻军中,鲜少回府,两人即便在府中偶然碰见,刘驭宵也总擦肩而过目不斜视。

    一晃几月,复仇之事毫无进展,而她不见半点心急。

    冬又至。

    大雪,草木黄落,鸟兽咸隐。

    茫茫大漠又到了改头换面的时候,皑皑白雪将大漠连同溥北一道冰封,湖边古树秃了枝桠,翡翠似的湖水冻成一轮羊脂玉盘,本是萧索风景,而湖面上的动静却异于寻常。

    清早刘府家丁便赶了五匹骏马到湖畔,将它们首尾相连在冰冻三尺的湖面上疾蹄踏出一个圈,冰粒在马蹄之下四溅开来,鞭打马鸣间只见湖畔丽人成行,那是刘府家眷。

    “姐姐,这寒冬腊月恐无鱼上钩呀。”秦氏若有所思,殷氏无甚表情道:“将军说有,那便一定有。”说着斜眼瞥向徵音,若有所指道:“即便无鱼,若真相垂钓,亦不是难事。”

    秦氏随着殷氏目光望过去,眨眼会意。

    正说话间刘驭宵打马而来,战马一跃而起,鬃毛飘逸体态俊美,驮着刘驭宵从湖畔一步便纵到湖中,刘驭宵收缰驻马,扭头朝岸上众人道:“冰下鲜鱼最是肥美,今日定要乘兴而归!”言语间豪气志冲斗牛。闻言,众人纷纷下了长堤。

    冰层在马蹄下发出隐隐分崩离析的动静,他驱了马匹,拔出佩剑高吼一声直插冰面,气贯长虹,冰面应声碎裂,露出底下盈盈湖水。

    只见他支起钓竿气定神闲往那冰窟窿边上一坐,兀自快活,却苦了一旁守候的三位夫人。秦氏几次冻得想打喷嚏,刘驭宵伸出食指嘘了一声,她便再艰难都忍下了。殷氏伫立风中,高昂着缀满珠翠的脑袋,哪怕冷得鼻尖通红也不愿失半点仪态。如此寒冷,徵音早年间学艺时便习惯了,故而最是轻松,可也忍不住回头张望湖畔参天古树,她忽然不记得自己已在刘府中度过了多少难眠夜晚,却奇迹般牢牢记得初见刘驭宵那日的情形,重走故地,已是两般心境。

    兴许是鱼儿冻得不再活泼,亦或者这湖里果真没有鱼,等了许久也不见鱼上钩,倒是管家迈着蹒跚步子小心翼翼前来,禀报说军中有事请他回去,他放下钓竿未有犹豫,一阵风似的从她们身边刮过。

    秦夫人憋得辛苦,松了口气,一个喷嚏打得自己险些摔倒,忙叫丫鬟搀她出去,徵音刚要折返,却被殷氏叫住,随后殷氏散了随行丫鬟,似有话要对她说。

    “看来今日是无鱼上钩了,也是,有些东西求不来的,即便求到了,可谁又能担保不会失去,妹妹你说呢?”殷氏暗讽徵音失宠,徵音也不恼,不甚在乎道:“譬如活着,一时失意一时得意也是有的。”她斜睨一眼殷氏额上浅浅疤痕,讥诮道:“姐姐切莫好了伤疤忘了疼才是。”

    这话深深戳中了殷氏痛处,她忍无可忍扬手朝徵音打去,间不容发之际徵音窥见刘驭宵还未走远,忽然顿生一计,在挨了殷氏巴掌的当下高声痛呼,借力向后倒去。虽说花月凋是天下最好的伶人,然她毕竟是凡人,是凡人便有逃不开天意的时候,尽管她机关算尽,却误判了脚下寒冰,原本只想倒地不起,令刘驭宵见识到殷氏的泼妇行径,哪晓得冰面将她重重一滑,待刘驭宵听见呼声回转头来,她已猝不及防跌进了冰窟窿里!

    刺骨的冰水令她错觉自己的肉身在急速收缩,她拼命拍打水面企图登岸,奈何本就不识水性,几次努力皆是徒劳,渐渐失去意识,似乎听见了谁呼喊她的名字,那要急切,她一点点往下沉,最终被冰水没了顶。

    岸上的殷氏已然慌了,方才那番说辞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她罢了,如今却错手致此,怕是百口莫辩了!

    刘驭宵怔忡刹那失了魂似的奔来,几次险些滑到,竭力崩了许久的漠不关心在此刻被瞬间击破,极目一瞧已不见了徵音影踪。

    “将军,妾只是想教训一下她,断没有要害她!”殷氏确也冤枉,然这些说辞只会让刘驭宵越发厌恶,他眉眼聚着怒气,喝道:“胡闹!”未及多想便一头扎进水里。

    日光击穿冰面在水下呈现一道道光柱,晦暗明灭得让人心惊,他奋力划水,双眼不住朝更深处搜寻,多想记忆中那抹艳丽的红马上跃然眼前,却转念想起她今日一反常态着了白衫,那颜色混在水中着实难辨,该死!

    大约她命不该绝,亦或者老天有意成全,在他即将发狂之际,远远瞧见有朵水仙素影跹跹,他拼命游近她,只见她闭着眼,白衫在水中飘忽,青丝一缕缕缠绕呵护着她,那样安静顺从,轻灵得全不似清醒之时,仿佛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湖水清凌,无数光柱将他们柔和包围,他呆呆望着她,情不自禁附上双唇,一面亲吻,一面渡气,无论如何,他要她活着。

    岸上众人焦急等待,直到亲眼见着刘驭宵将徵音救了出来才全数松了口气,管家欲要接过昏迷不醒的徵音,而刘驭宵紧紧将她横抱着,侧身闪过管家身旁,有些事他不肯假人之手。

    入夜,迷迷糊糊的徵音好似做了一场彻骨冰冷的梦,她梦见刘驭宵温柔亲吻了她,她能清楚感受到他的焦急、不安,甚至她最不愿启齿的私情。她挣扎着从梦中惊醒,却见床边的他舒展了眉头,无比安慰。

    “拿药来。”他扶起她,亲自舀起汤药喂到她嘴边,好不体贴。她一面吃药,一面将白日之事细细回想,坚决推开药碗,一口咬定道:“若她将我杀了,岂不大快人心!”

    他面色一沉,放下药碗冷冷道:“我当你受惊失心说的胡话,如今我万分肯定告诉你,没人要你的命!”

    徵音深谙铲草除根之道,步步紧逼:“即便她不想要,难道你也不想要?”只见他眉头一跳并未做声,她又道:“若你不赶她走,那我便亲自动手!”

    他望着她,却始终无法看穿,似将真心揉成一团,迷惘道:“她说过并无恶意,我信,但你的戏太好,我不知该不该信。”

    此番话连同他的举动都令她震惊,她是来索命的,而他却不顾一切救了自己,她忽然笑了,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己。她陷入沉思:“此生不要信我,绝不要。你做的最错的事,就是方才救了我。”她抬眼望着他,不见仇恨,满是诚恳:“我活着,你就得死!”

    刘驭宵不容玩笑,严肃道:“人各有命,天理报应,我受了便是,然我曾说过,有我在便不许你犯险,如今也一样。”多动听的话语,他却说得痛心,起身行至门口,头也不回道:“至于她,我会长长久久留在身边。你若仍想同她斗,随你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