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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银月之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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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这一路上的坎坷远比廖凯想象的要多。比如他花了三十七颗子弹高价租下的机车还没开多远就熄火了,又比如他在路过一片草丛想休息一下的时候,差点被里面断了腿的骨化尸扑倒咬死。

    不过总而言之,他还是在最后赶到了第17号城市的边缘,地下城标志性的地铁入口已经近在咫尺了。

    活动了几下因为长途跋涉而有些发麻的腿,廖凯打开了外骨骼的能源开关——毕竟十七号城市刚刚遭受毁灭,谁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还有潜藏的危险。

    随着膝盖处的圆环发出昏暗的白光,廖凯这才迈步走近地铁口。

    此刻的天色已经快要入夜了,橙黄色的夕阳躲在厚厚的积云下,一点点沉入地平线。金色余晖洒满在前方的玻璃建筑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尽管十七号城市的被攻破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无法改变,但廖凯看见这完好无损的入口,依旧产生了点点怀疑。

    这可不像是被感染者入侵的样子,反倒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等到廖凯真正走到玻璃站台的入口处时,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咕嘟。”他难以置信的咽了口唾沫,一只手扶在站台上。哪怕有外骨骼的支持,他也怕自己腿一软就跌坐在地。

    这里确实不算被攻破了。

    “这是什么啊……”廖凯颤抖着声音,不敢想象眼前的景象就是那个自己待了好几个月的小地下城。

    攻破的前提是要有可以攻破的地方,而眼前的地下城显然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在入口后方不到十米的地方,巨大的断崖……不,已经不能称之为断崖了,因为这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坍塌,整个地下城覆盖的近十平方公里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仿佛是一块天然如此的盆地般。

    坍塌覆盖的范围之大甚至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有零落的黑烟与偶尔闪烁的电光在昭示着,这里曾经是人类居住的地下城市。

    足有四五米深的地表塌陷隔绝了幸存者企图逃生的希望,三三两两的骨化尸在废墟间游荡着,不知是随着白魇一起进攻的,还是之后听见动静而掉进坑里的。

    因为它们的存在,廖凯能看到不止一处被压在石头下的幸存者被拖出来分尸当场,连一具像样的遗骸都留不下来。

    这是那个追杀自己和菲娅特的白魇做的?廖凯在心中喃喃自语,那自己能逃出来真是不知走了多大的运,大概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光了吧。

    廖凯掏出了一直揣在口袋里的地图,随便看了一眼便窝成一团丢了出去。

    开玩笑,十七号城市的废墟连地下城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地图?还有什么意义吗?

    廖凯走到悬崖边,小心翼翼的顺着塌陷的石板滑了下去,在一个脚滑滚了三圈之后狼狈无比的摔在废墟之中。

    “嘶……”手心被不知哪来的碎玻璃划破了一道口子,廖凯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伤口便用塑封胶带贴了上去。血腥味会引来那些活死人的注意,菲娅特不在身边的他可受不了这些东西的围攻了。

    至于伤口感染之类的事情,可不在当下考虑的范围内。

    警惕的观望了一下四周,廖凯本还怕有骨化尸听见自己的动静而追来,但很快他就发现这纯粹杞人忧天。

    废墟中的碎石滑坡声与什么电线短路发出的噼啪声不绝于耳,自己闹出来的这点小动静连老鼠都不会在意。

    明白了这一点后,他的脚步也逐渐放松了起来,打开了挂在肩上的投影式收录仪,一步步向废墟的中心走去。

    一边走着,廖凯还能看见不少从石砖缝隙间渗出的血液,尽管他们已经凝结成了黑色,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与腐臭味还是充斥着他的鼻腔。这时他开始思索自己用胶布贴手上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这地方血腥味重的,都让廖凯这个普通人感觉冲鼻子。

    这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显然那个白魇不是进入地下城后才展开的屠杀,而是在地下城上面就震碎了地表,这才导致塌陷的石板压死了不计其数的人。

    但这是为什么?为了捕食人类吗?人都被压死在废墟下,它能猎捕到几个幸存者?可如果不是为了捕食,为什么这家伙要毁掉这个地下城?这根本就完全说不通啊。

    廖凯越想越堵,最后干脆放弃了思考,把原因归咎于这只白魇脑袋有问题,只是单纯的为了杀人而杀人。

    反正这种问题也不该由他来思考,这是第三生命要考究的事,廖凯只要负责记录下这一切,然后带回去就行了。

    这么想着,廖凯的步伐轻松了许多,他加快了赶往中心区域的节奏,只想着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回到那个安全的地下城。

    日光逐渐消散,黑暗笼罩了整片区域,廖凯也不得不打开了胸前的照明灯来避免自己不会被什么东西绊倒。他倒不担心光会引来骨化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些活死人都是瞎子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类有目共睹的事实。

    但就在这时,廖凯眼前一亮——是物理意义上的一亮,方才太阳没有完全落山,所以他还没注意到。而现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后,廖凯才发现这片废墟里竟然有火光存在。

    并且不是那种时亮时暗的哑火,而是一堆仍旧在冒着黑烟的稳定光源。

    稳定的火光很可能代表篝火,而篝火则代表活人的迹象。

    这个结论一出,廖凯简直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在这种程度的毁灭打击下还幸存,并升起篝火吗?如果有人能做到,那该是多么强悍的战士?

    廖凯的体内涌现出惊喜的动力,他加快了步伐,甚至可以说是跑向那团燃烧的火光。

    而后,他呆住了。

    在那块半人高的碎石之后的,不是全副武装的劫掠者,也不是卡尔莫洛夫那样精壮的大汉,更不是误打误撞燃起火光的骨化尸。

    “欢迎来到地狱。”

    衣衫单薄的灰发少女放下手中的木棍,停下了拨弄火堆的动作,站起身来,白哲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俏丽。

    “你和我,都是这里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