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啓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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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王啟骑着黑马疾驰在泥泞的道路上.赵国的战事已经结束，他还没来得及清点此役的战果，便接到了王上，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皇帝的诏令.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那诏书上只有短短的八个字:
速速回京，不得有误.
容不得他去揣摩隐藏在这八个字背后的事情，王啟把军务交代给战刚和领军将领们之后，便策马东进，孤身一骑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这一路行来，日夜奔驰，已经过了二十天.前方不远处便是陇西了，他心想.过了这里，之后的路便会好走许多.
时值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陇西这座大秦边境重镇也同样不例外.只见城外的耕地里插满了秧苗，树木也都从肃杀的寒冬里缓过神来，扭曲的枝干上长出许多嫩绿的新叶.就连周围的空气也带着甘甜.
王啟扯了扯手里的缰绳，让胯下的马儿慢了下来.他打算在这里歇息一夜，明日再接着赶路，这样一来就能让马儿吃足料草.过了陇西，若是日夜兼程，到咸阳差不多也就六天左右的时间.
这样想着，他便调转马头朝着陇西城中走去.
“咦?”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突然刮起了北风?”他有些疑惑，伸出手掌，天空中飘落的一粒细雪融化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缓缓抬头，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上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他看见天空中不断飘下洁白的雪花，伴随着北风在空中胡乱舞着.
他愣愣的看着这四月飘雪，在风中不胜唏嘘.
杀神，诸侯屠夫，武安君，太尉，数不清的名号已经让他心生倦意.可这异常的天象却又让他不由绷紧了神经.
“老天爷，王某半生戎马，好不容易才替秦王打下这江山，何苦如此啊?”他望着天用带着哀求的语气喃喃道.
“阿房，阿房，亡始皇.”
“阿房，阿房，亡始皇.”
正当此时，一阵稚嫩的童声飘进了王啟的耳朵，他不由侧目，一群总角孩童手拉着手哼着童谣，从他身侧欢快的跑了过去，涌进就要关闭的陇西城门，再不见踪影.而那字字如刀的童谣却在王啟的脑海里萦绕不去.
“阿房，阿房，亡始皇?”他不禁摇头，心中暗暗叫苦:“王上，您这天下，真的能傲立万世么?”
陇西居住的大都是老秦人，可这龙兴之地如今的情形都是如此，王啟怎能不感慨万千?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造了太多的杀孽.
城门处渐渐亮堂了起来，雪花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更加醒目，那是因黑夜降临，守城的士卒点亮的火把.王啟知道自己得抓紧了，待宵禁一到，自己就算是搬出太尉的架子，守将也是绝对不会再打开城门让他进去的.
于是他便夹了夹马肚，朝着城门走去.
不过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门内突然涌出一群举着火把的士兵，将城门口映得通红透亮.
这是什么情况?
王啟愣住了，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城门下.
“参见太尉大人!”那群士卒突然半跪于地，俯首山呼道.
王啟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这一路行来，孤身一人，本是打算直接前往咸阳.就连在这陇西落脚也只是临时起意，是何缘故令这陇西城似乎早就做好了迎接自己的准备?
这时候从城门内走出三个男子，为首那人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剑眉肃目，他走到王啟马前，抖了抖身上的袍服，躬身行礼，朗声道:“得知大人途经陇西，下官陇西郡守张亮，率郡尉王蹇，监御史马文远特来迎接太尉大人!”
王啟这才恍然大悟，一路只记得赶路，自己倒是忘了张亮小子了.
“哈哈，御史大人还真是多此一举，老夫回个京，在陇西落脚本是临时起意，他倒好，这阵势，那老夫回京之日，咸阳门外，他岂不是会率着文武百官来迎?”他看着张亮，笑问道.
“呵呵.”张亮也笑了笑，礼数却也没忘记，只见他抱拳又行了一礼，道:“天下谁人不知太尉跟御史大夫私交颇深，我那胞弟乃是性情中人，自是不会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怠慢了太尉大人.”
王啟闻言一愣，随即摇头大笑起来，也不再忸怩，翻身下了马便快步走到张亮身边，一把挽住后者的肩膀，脸上藏不住久别的喜悦.
“我倒是谁，原来是你小子!这么多年未见，你竟然当上了陇西郡守，不错不错.”
说到这里，王啟又有些不解，看向张亮问道:“我之前率军西进之时路过陇西，当时的郡守可不是你，好像叫个什么吴恪来着.”
“哈哈，大哥有所不知，吴大人现在已经是位居九卿，官至宗正大夫了.”
“小弟我也是两个月前刚上任的.”
王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随后又颇为戏谑的看着张亮，道:“你小子，不是发了誓要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在官场上混么?怎地?开了窍了?”
说到这里，张亮不由叹了口气，道:“老了啊.我也不能光想着自己，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
“我寻思着再做个几年的郡守，便向陛下请辞，回清河老家帮着老父打点族中事物.”
这话完全出乎了王啟的预料，他不可思议的笑看着张亮，不住道:“可以啊小子，你还是我王啟当年认识的那个要孤身闯天下，不理族中事的张家老大么?!”
“诶.”张亮无奈摇头:“现实总是和梦想不同的，可惜弟年纪就快半百才懂得这个道理，可笑，可笑啊.”
“老弟，刚还夸你呢.”王啟见张亮一副惆怅模样，笑道:“其实管理家族事物并不繁琐，你抽空还是可以搞些副业的.你看，为兄和丞相大人不也从来没为族中的琐事操过心么.”
张亮立时白了他一眼.
“说的倒是轻巧，大哥你能如此轻松，还不是靠着嫂子在太原替你打理.而丞相大人…”
说到这里，他仰天长叹:“谁叫他生的女儿一个个都是强人呢?”
“妹妹帮大哥你打理着太原，姐姐在汝南和穎川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你说，老天还能讲点儿理么?”
“你羡慕，你也生去啊.”王啟强忍着笑意呛道.
张亮一时尴尬，瞪了王啟一眼便叉开话题:“不说这些了，小弟已经替大哥备好了酒席，再不去饭菜就凉了.”
“可有好酒?”王啟笑问道.
张亮拉着他的手，也笑道:“岂能无酒?都是清河产的二十年佳酿!”
马车在陇西的街道上颠簸着行驶着，王啟看向闭目养神的张亮，问道:“为兄接到陛下的旨意便马不停蹄的朝着咸阳赶，老弟可知道京中出了什么事儿?”
张亮睁开眼，神色有些黯淡，王啟的心咯噔一下，估摸着此次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然而张亮却没有打算在这里将事情和盘托出，只道:“弟也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事宜还要靠兄长到了咸阳才能弄清楚.”
说着，他掀开车帘看了看四周:“何况这儿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还是到了小弟的住处，饭桌上小弟再与兄长细说.”
“嗯.”王啟点了点头.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敢在老子的酒馆里赖账?嫌命长是吧?”
马车行驶途中，车外传来的打骂声让王啟不由侧目.
“停下.”他唤道.
张亮也有些好奇，待马车在路边停稳后，便也跟着王啟下了车.
两人一下车便看见路旁一处名叫”东升酒楼”的饭馆外围满了人.人群当中，一个年轻男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正被一个满脸凶神恶煞模样的陇西汉子打得满地打滚.
“叫你赖账!叫你赖账!”那男子下的都是死手，在这么下去就得出人命了.
“都说陇西民风淳朴，还真是挺”淳朴”的哈.”王啟看着身旁面露微忿的张亮，笑道.
后者听到王啟这么说，自然是落不下面子，一个箭步冲到人群中，大喝道:“快给本官住手!”
那汉子一见来人，看着张亮一身郡守长袍，一时愣住，很快又回过神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指着地上那青年哭嚎道:“大人替草民做主啊!这小子吃了饭不给钱，还说草民有辱斯文!”
“那人赖账本官先不说，你这当街行凶打人的事儿本官倒要跟你先拾掇拾掇.”
“来人!”说完，他朝左右唤道.
“在!”
“将此人押回郡府，先关着，本官明日再审.”
“是!”
“大人，草民冤枉啊!”随着被官兵架走得那汉子的哭嚎声愈渐远去，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做鸟兽散了.
王啟行至那青年男子身边，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看向张亮道.
“这孩子受的伤挺严重的，找郎中来看看吧.”
“嗯.”张亮点了点头.
“谢…谢大人救命之恩!”那青年嘴角挂着血丝，有气无力的说道.
王啟看着他笑了笑:“不必客气，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草，草民叫…叫魏…丑夫.”
“魏丑夫?丑夫?”王啟愣了愣，倒是个古怪的名字.
等等!
丑夫?
是他?
傍晚时分，王啟骑着黑马疾驰在泥泞的道路上.赵国的战事已经结束，他还没来得及清点此役的战果，便接到了王上，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皇帝的诏令.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那诏书上只有短短的八个字:
速速回京，不得有误.
容不得他去揣摩隐藏在这八个字背后的事情，王啟把军务交代给战刚和领军将领们之后，便策马东进，孤身一骑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这一路行来，日夜奔驰，已经过了二十天.前方不远处便是陇西了，他心想.过了这里，之后的路便会好走许多.
时值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陇西这座大秦边境重镇也同样不例外.只见城外的耕地里插满了秧苗，树木也都从肃杀的寒冬里缓过神来，扭曲的枝干上长出许多嫩绿的新叶.就连周围的空气也带着甘甜.
王啟扯了扯手里的缰绳，让胯下的马儿慢了下来.他打算在这里歇息一夜，明日再接着赶路，这样一来就能让马儿吃足料草.过了陇西，若是日夜兼程，到咸阳差不多也就六天左右的时间.
这样想着，他便调转马头朝着陇西城中走去.
“咦?”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突然刮起了北风?”他有些疑惑，伸出手掌，天空中飘落的一粒细雪融化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缓缓抬头，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上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他看见天空中不断飘下洁白的雪花，伴随着北风在空中胡乱舞着.
他愣愣的看着这四月飘雪，在风中不胜唏嘘.
杀神，诸侯屠夫，武安君，太尉，数不清的名号已经让他心生倦意.可这异常的天象却又让他不由绷紧了神经.
“老天爷，王某半生戎马，好不容易才替秦王打下这江山，何苦如此啊?”他望着天用带着哀求的语气喃喃道.
“阿房，阿房，亡始皇.”
“阿房，阿房，亡始皇.”
正当此时，一阵稚嫩的童声飘进了王啟的耳朵，他不由侧目，一群总角孩童手拉着手哼着童谣，从他身侧欢快的跑了过去，涌进就要关闭的陇西城门，再不见踪影.而那字字如刀的童谣却在王啟的脑海里萦绕不去.
“阿房，阿房，亡始皇?”他不禁摇头，心中暗暗叫苦:“王上，您这天下，真的能傲立万世么?”
陇西居住的大都是老秦人，可这龙兴之地如今的情形都是如此，王啟怎能不感慨万千?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造了太多的杀孽.
城门处渐渐亮堂了起来，雪花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更加醒目，那是因黑夜降临，守城的士卒点亮的火把.王啟知道自己得抓紧了，待宵禁一到，自己就算是搬出太尉的架子，守将也是绝对不会再打开城门让他进去的.
于是他便夹了夹马肚，朝着城门走去.
不过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门内突然涌出一群举着火把的士兵，将城门口映得通红透亮.
这是什么情况?
王啟愣住了，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城门下.
“参见太尉大人!”那群士卒突然半跪于地，俯首山呼道.
王啟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这一路行来，孤身一人，本是打算直接前往咸阳.就连在这陇西落脚也只是临时起意，是何缘故令这陇西城似乎早就做好了迎接自己的准备?
这时候从城门内走出三个男子，为首那人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剑眉肃目，他走到王啟马前，抖了抖身上的袍服，躬身行礼，朗声道:“得知大人途经陇西，下官陇西郡守张亮，率郡尉王蹇，监御史马文远特来迎接太尉大人!”
王啟这才恍然大悟，一路只记得赶路，自己倒是忘了张亮小子了.
“哈哈，御史大人还真是多此一举，老夫回个京，在陇西落脚本是临时起意，他倒好，这阵势，那老夫回京之日，咸阳门外，他岂不是会率着文武百官来迎?”他看着张亮，笑问道.
“呵呵.”张亮也笑了笑，礼数却也没忘记，只见他抱拳又行了一礼，道:“天下谁人不知太尉跟御史大夫私交颇深，我那胞弟乃是性情中人，自是不会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怠慢了太尉大人.”
王啟闻言一愣，随即摇头大笑起来，也不再忸怩，翻身下了马便快步走到张亮身边，一把挽住后者的肩膀，脸上藏不住久别的喜悦.
“我倒是谁，原来是你小子!这么多年未见，你竟然当上了陇西郡守，不错不错.”
说到这里，王啟又有些不解，看向张亮问道:“我之前率军西进之时路过陇西，当时的郡守可不是你，好像叫个什么吴恪来着.”
“哈哈，大哥有所不知，吴大人现在已经是位居九卿，官至宗正大夫了.”
“小弟我也是两个月前刚上任的.”
王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随后又颇为戏谑的看着张亮，道:“你小子，不是发了誓要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在官场上混么?怎地?开了窍了?”
说到这里，张亮不由叹了口气，道:“老了啊.我也不能光想着自己，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
“我寻思着再做个几年的郡守，便向陛下请辞，回清河老家帮着老父打点族中事物.”
这话完全出乎了王啟的预料，他不可思议的笑看着张亮，不住道:“可以啊小子，你还是我王啟当年认识的那个要孤身闯天下，不理族中事的张家老大么?!”
“诶.”张亮无奈摇头:“现实总是和梦想不同的，可惜弟年纪就快半百才懂得这个道理，可笑，可笑啊.”
“老弟，刚还夸你呢.”王啟见张亮一副惆怅模样，笑道:“其实管理家族事物并不繁琐，你抽空还是可以搞些副业的.你看，为兄和丞相大人不也从来没为族中的琐事操过心么.”
张亮立时白了他一眼.
“说的倒是轻巧，大哥你能如此轻松，还不是靠着嫂子在太原替你打理.而丞相大人…”
说到这里，他仰天长叹:“谁叫他生的女儿一个个都是强人呢?”
“妹妹帮大哥你打理着太原，姐姐在汝南和穎川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你说，老天还能讲点儿理么?”
“你羡慕，你也生去啊.”王啟强忍着笑意呛道.
张亮一时尴尬，瞪了王啟一眼便叉开话题:“不说这些了，小弟已经替大哥备好了酒席，再不去饭菜就凉了.”
“可有好酒?”王啟笑问道.
张亮拉着他的手，也笑道:“岂能无酒?都是清河产的二十年佳酿!”
马车在陇西的街道上颠簸着行驶着，王啟看向闭目养神的张亮，问道:“为兄接到陛下的旨意便马不停蹄的朝着咸阳赶，老弟可知道京中出了什么事儿?”
张亮睁开眼，神色有些黯淡，王啟的心咯噔一下，估摸着此次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然而张亮却没有打算在这里将事情和盘托出，只道:“弟也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事宜还要靠兄长到了咸阳才能弄清楚.”
说着，他掀开车帘看了看四周:“何况这儿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还是到了小弟的住处，饭桌上小弟再与兄长细说.”
“嗯.”王啟点了点头.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敢在老子的酒馆里赖账?嫌命长是吧?”
马车行驶途中，车外传来的打骂声让王啟不由侧目.
“停下.”他唤道.
张亮也有些好奇，待马车在路边停稳后，便也跟着王啟下了车.
两人一下车便看见路旁一处名叫”东升酒楼”的饭馆外围满了人.人群当中，一个年轻男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正被一个满脸凶神恶煞模样的陇西汉子打得满地打滚.
“叫你赖账!叫你赖账!”那男子下的都是死手，在这么下去就得出人命了.
“都说陇西民风淳朴，还真是挺”淳朴”的哈.”王啟看着身旁面露微忿的张亮，笑道.
后者听到王啟这么说，自然是落不下面子，一个箭步冲到人群中，大喝道:“快给本官住手!”
那汉子一见来人，看着张亮一身郡守长袍，一时愣住，很快又回过神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指着地上那青年哭嚎道:“大人替草民做主啊!这小子吃了饭不给钱，还说草民有辱斯文!”
“那人赖账本官先不说，你这当街行凶打人的事儿本官倒要跟你先拾掇拾掇.”
“来人!”说完，他朝左右唤道.
“在!”
“将此人押回郡府，先关着，本官明日再审.”
“是!”
“大人，草民冤枉啊!”随着被官兵架走得那汉子的哭嚎声愈渐远去，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做鸟兽散了.
王啟行至那青年男子身边，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看向张亮道.
“这孩子受的伤挺严重的，找郎中来看看吧.”
“嗯.”张亮点了点头.
“谢…谢大人救命之恩!”那青年嘴角挂着血丝，有气无力的说道.
王啟看着他笑了笑:“不必客气，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草，草民叫…叫魏…丑夫.”
“魏丑夫?丑夫?”王啟愣了愣，倒是个古怪的名字.
等等!
丑夫?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