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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妖精林中的幻梦”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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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间传说》记录,

    风轻轻——风清清——

    阵阵微风吹起,将绿叶与枝木缓缓吹动,在并不安宁的大陆上,却有一角,过着一日复一日的安宁之日。

    如同绿柳一般的长发,美丽的面容,这些似乎就是她们的标配,她们是存活可以长达千年的种族,是古老与美丽的象征。

    她们生活在西南大陆的一角,一座翠绿的森林中,世人称呼她们为妖精,却没有多少人,见识过那些妖精的真容。

    传说,传说,还是传说,仅仅只有传说,这片大陆有许多难以置信的存在,人们都在频道里看到过他们所得的传说,但,也只是在频道里看到过。

    妖精们无法走出那片森林,这貌似是对她们过分美丽与强大的惩罚,而稳定安居的妖精们,似乎对此,并无意见。

    她们自给自足,就连生育,也无需劳烦外人,这些都是传闻,既是传闻,便会有人质疑。

    看吧,一位年轻的男子对此有了兴趣,他在王城最有名的场合高呼,

    “各位!妖精们的传闻是真是假,大家难道没有什么疑惑吗?”

    众人并未理会他,妖精们如何,与他们没有关系,所以与其讨论这些,不如想想明天该干什么。

    男子并未因此受到打击,而是再次高呼,

    “听说那些妖精一个一个都漂亮的很,每次都只接待救世主,大家难道不好奇,妖精们究竟有多漂亮吗?”

    众人依旧没有理会他,因为觊觎妖精美貌的人不在少数,他顶多算是其中之一,而这种人根本无需去管,因为只有救世主出现的时候,妖精们才会允许一些外人进入,眼下,救世主并没有出现。

    男子也算是贵族,他的确觊觎妖精那传说中的美貌,希望能见一见妖精的真容,虽然还未有人族与妖精结合的先例,但他依旧如此幻想。

    于是,即便众人全都不看好他,他还是踏上了前往妖精树林的路途。

    “传说中的妖精树林,我来了!”

    男子十分有激情,仅仅只收拾了一些零碎的物件,便启程了。

    他带着美好的幻想走在路上,一点一点前往着妖精树林,每经过一个城镇,他都会停留一会儿,因为他是旅者,旅途的意义不只在于终点。

    风轻轻——

    他走过荒漠与山川,经过树林与平原,耗时一年时间,他结识了不少人,经历了不少事,旅途中,有人支持他的想法,也有人嘲笑他的想法,但他最终还是来到了妖精树林的面前。

    眼前就是翠绿的树林,那棵参天巨木也隐隐可见,没有错的,这里就是妖精的树林。

    男子怀着美好的憧憬向森林走去,就算无法得到妖精的赞许,哪怕只是看一眼,对于这旅途而言,也是可以满足的结果。

    但现实十分残酷,浮动的绿叶像是屏障,无论男子如何前进,都无法踏过那片树林的最外围。

    妖精们拒绝外人的进入,男子站在翠绿的树林之外,默默等候,他相信,妖精们肯定知道他来到了这里,所以,他要证明自己的诚心,于是在树林外的那片空地上,他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木屋,在那里等候了一年。

    一年之久,他从未在任何一个时刻见到传说中的妖精,从来没有,于是,在风再次吹起的时候,他对着妖精树林苦笑一番。

    “至少,妖精们拒绝外人的进入,这并非传闻,而是事实了……”

    留下了这简单的一句话,他离开了,而在他离开后,树林周围的绿叶便一片一片向那木屋吹去,在其旁边卷起,直至最后,绿叶全都向那巨木飞去,地上的木屋,也消失不见了。

    遗憾,是人之常情,男子带着叹息声回到了家乡,未能得见妖精的他受尽周围人的嘲讽,但他并未气馁,即便这次没有得见,只要自己再去一次,说不定就能见到。

    心怀侥幸,是每个人都会有过的经历,男子也不会例外,于是,隔了一个春秋,男子再次踏上旅途,这一次,他依旧缓缓前去,在路上寻访了自己曾经遇到的一个个友人们。

    而后,他再次来到了熟悉的树林外,还和之前一样,他无法进入这片翠绿之林,但总有些地方不同,比如他找寻一天也未能找到自己的木屋,这让他更加相信,妖精们知晓他来过这里。

    于此,他带着兴奋的心情再次建起了一个木屋,继续开始了等待,他觉得,总有一天,妖精们会被他打动。

    然而,又是一年,他还是没能见到妖精,微微叹息一声,男子再次返回了家乡。

    这一次,他的家族不允许他再次胡闹,于是给他安排了一位合适的对象,希望他去成家立业,而对方那个女孩,对男子也很是欣赏。

    女孩温文尔雅,是许多人都希望爱慕的对象,可男子依旧拒绝了,妖精们的传闻已经成为心结,若是无法解开,他无法去爱一个人,这对那个女孩,是不公平的。

    “简直胡闹,那你就打算这样浑浑噩噩一辈子吗?!”

    家族年老的老人十分后悔将男子惯成了这副样子,于是只好厉声训斥。

    可男子坚持自己的立场,立马给出了回应,

    “家族的教诲,我没有一天忘记!爷爷,难道昧着良心去爱一个不爱的人,这就是我们的家族教诲吗?!”

    年老的老人闻言哑然,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盯着男子看了好久,才渐渐回过神,然后说道:

    “你迟早会明白,你追寻的那些虚无,不如此刻拉起你身旁那位女孩的手……”

    男子偏头看向那个担忧的女孩,女孩不希望男子就此离开,因为女孩心悦于他,男子看着她担忧的样子,只是回应了一个很苦的笑,随即向老人说道:

    “即便如此,现在的我,确实还没有明白您口中的意思。”

    老人闻言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朝男子说道:

    “哎,那你就去吧,去追寻吧,迟早你会后悔的。”

    于是男子被赶出了家门,对此,男子并没有什么感触。

    看着高挂半空的太阳,男子叹息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家族,自己的父母还在那里,站在一起的,还有那位担忧的女孩。

    也许男子心头闪过一丝犹豫,但无论如何,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去,一别,便是一生。

    他再次踏上旅途,前去了妖精的树林,他将家族中发生的一切讲述给了友人听,有人劝他该放弃,也有人为他加油打气,最后,他还是来到了熟悉的树林外面。

    这一次,他依旧无法进入,他苦笑一番,与上次并无差别,他的木屋依旧不在了,于是他只好重新建一个。

    春秋轮转,但翠绿的森林似乎没有什么影响,这一次,男子没有后顾之忧,无需惦想什么,于是,他坐在木屋外,看着一个又一个日出与日落,将翠绿之森各个时间段的景色全都记在脑海。

    不知过去多久,男子脸上再无少年之气,但那颗想要找寻妖精的心,却从未改变,即便,他依旧没有见到妖精。

    这里基本没有什么人会经过,时间一久,就会淡忘时间,在不知道哪一个秋季之时,男人的友人找来了,将一封信交给了他。

    而后,男人看了信中的内容,看完后,男人叹息一声,信中所说,是想要他回家乡一趟。

    而原因则是,那个心悦于他的女子,因病去世了。

    “你应该回去一趟……”

    友人如此劝说,男人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默走出木屋,看向那片翠绿的树林,随即叹息一声,说道:

    “那就,回去一趟吧。”

    于是跟随着友人,男人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住了五年之久。

    五年,城镇的面貌没有多大改变,只是路上行人,似乎都苍老了一些。

    “哈哈,你不也老了……”

    友人的话令男人放松,像是玩笑一般,男人听完也笑着点头说是,直到,在回乡的途中,在友人的家里暂时休息的时候,男人看到了友人的妻子和孩子,妻子贤惠,孩子虽小,但也可爱,一家人其乐融融。

    男人顿时愣住了,突然就想起了那天走时,在自己家门口担忧的那个女孩,不自觉就想,若是那天自己没有离去,是不是也会过上这种生活呢?

    但男人很快摇了摇头,心中那份追寻妖精的想法还未能削减,若是当时答应了女孩,也绝不会幸福。

    况且,现如今,早就于事无补。

    像是看出了男人的忧郁,友人叫着自己的妻子与孩子回了屋,独自与男人在屋外喝酒谈心。

    男人那晚说了很多,但即便醉酒,也没说一个悔字。

    友人为男人如此坚定的意志而感到佩服,但打心底,不希望男人如此。

    不久,他们回了家乡,男人来到了女孩的葬礼上,从其父母的嘴中了解,男人才知道,女孩是为了去追寻自己,才在路上感染无法治愈的疾病。

    “若不是兮兮一定要让你见她最后一面,我们才不会让你来!”

    随着女孩母亲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传来,男人的心突然一紧,转头就朝外面走去。

    却正好碰上了自己的爷爷,爷爷冷哼一声,缓缓说道:

    “后悔了吗?小子,你和兮兮自小认识,你为了妖精那种虚无而丢弃了她,她则为了你这虚无的人而丢了性命,你们,到头来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男人咬紧牙关,低着头离开了葬礼,哪怕眼泪无法控制的划过脸庞,他也依旧没有说出一个悔字。

    友人见状想要追去,却被男人的爷爷拉住了。

    “别管他,贯彻自己的信念,是我自小就教导他的,他没有错,只是,他需要用一生来得到答案,就算,他的一生将充满遗憾……”

    越是离葬礼远些,身后的哭声就越是明显,男人慢慢走着,走着,渐渐跑了起来,随后开始狂奔,直到自己因为一个石子被绊倒摔在地上,男人才停下逃离的脚步,他没有力气站起身,倒在地上,才发觉到,周围下着雨。

    男人的气息越来越弱,渐渐的,什么声音也听不见,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视线漆黑的前一刻,男人似乎看见,眼前有一片绿叶飞了下来。

    之后,男子从床上苏醒,经由友人告知,自己幸运捡回了一条命,但昏睡了整整三天,已经完全错过埋葬女孩的时间。

    男人不顾身体的虚弱,艰难的来到了女孩的墓碑前,手里什么也没有拿,因为他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只好在墓前趴着一整天,嘴中念叨了几句儿时玩闹的故事。

    随后,男人再次离开,经过决定,他还是选择在妖精树林外度过,也许妖精确实是虚无,追寻妖精不会有任何结果,但,事已至此,男人的心依旧为此坚持。

    而在男人走后,一片翠绿之叶,缓缓从天边飞下,落在了女孩的墓前。

    男人再次回到了翠绿之森,只是这一次,森林外的那个木屋,并没有被收走,还在原地好好的待着。

    “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妖精们的确知晓了他,于是一日又一日,男人就此等待在树林外。

    这一等,就是五十年。

    男人早已白发苍苍,却依旧没能见到妖精,但他的心早已无法撼动,即便见不到妖精又如何,一日又一日的守候,那片翠绿之森,早就在他的心中描绘了妖精的模样,所以,他无所怨言。

    但,真的是这样吗?

    若真的是这样,他就不会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然后来到安夜城,来到那个诡异的古宅里。

    他听闻将血交给这个古宅,就能得见所想得见的一切,即便知道这其实大半是假,可他还是把血滴了出来。

    妖精们的传闻已经成为心结,若是无法解开,他真的很遗憾。

    但还好,他的故事足够有趣,他在那一天,见到了一位绝色美人,只是那美人的皮肤如同死去的女孩一样白皙。

    老男人大惊,见到美人的第一眼,就下意识的觉得,对方就是妖精。

    “可惜,我并不是妖精,人类,说出你想要的东西吧,若你的血足够支付代价,我会帮你实现。”

    男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说出了想要见到妖精的愿望。

    美人闻言戏谑般的一笑,随即说道:

    “一辈子就为了见妖精一眼,丢弃了家族,丢弃了父母,丢弃了爱自己多年的女孩,就为了见妖精一眼……呐,人类,后悔吗?”

    后悔吗?

    后悔吗?

    后悔吗?

    这句话再次回荡在老男人心头,老男人的内心毫无波澜,随即抬起头,朝美人说道:

    “若是后悔,我就不会在树林外守候一生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说出一个悔字。

    美人闻言笑了起来,笑的十分开心,随即拿出一封信说道:

    “有趣,有趣啊,人类,那就这样吧,带着这封信,再次去往那树林,绿叶,便不会再阻挡你……”

    “……”

    说罢,老男人就回到了古宅,手中多了封信,脑中突然回荡出了“女王”二字,随即像是被诅咒了一般,无法将面见女王的事情正常说出,但这都无所谓,老男人寿命将要结束,他现在只想再去一次妖精树林。

    于是,拖着即将枯死的身躯,老男人拿着信,走进了那片翠绿之森。

    “居然……”

    这一次,绿叶没有阻止他,反而为他开出路来,他踏着缓慢的步伐,一点一点向那棵巨木走去,这片树林好像活的一般,明明看起来那么远的巨木,却仅仅走了几分钟便走到了。

    而巨木之下,是一位女子,她有着绿柳一般的长发,背对着老男人站在树下。

    “这,这难道……”

    老男人无法压抑自己的内心,一步一步朝女子走去,直至离女子只剩几步之遥,女子回了头,与他面对面。

    看着眼前女子的面容,看着那难以置信的美貌,老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反而一滴又一滴眼泪流了出来。

    “终于……终于……”

    丢弃了家族,丢弃了父母,丢弃了爱人,丢弃了那么多东西,就为了自己少年时一个懵懂的心,但好在,最后还是见到了。

    老男人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情,泪水如同流水一般从眼角落下。

    而后,那位美丽的妖精说话了。

    “真是有毅力啊,人类,本想着,在你死后,将你收进「巨木」之中的,看来你找了外援啊,没想到,血女王居然帮了你……”

    眼前的妖精自报了身份,她是这一届的妖精女王,自一开始,就注意了男人,只是,妖精树林从不接待外人,但男人的毅力确实可贵,所以妖精女王决定,在其死后,将其葬礼以妖精的形式举办。

    “不过,如今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妖精,是何感受?”

    妖精女王感兴趣的问道,而老男人只是带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美,美……”

    妖精女王闻言轻笑一声,看向身后那棵巨木,然后说道:

    “美的是我吗?还是你不敢否认的那个内心呢?折磨你一生的妖精,怎么可能会美啊,况且,你还见过那位血女王了……”

    像是无奈一般,妖精女王的话语就此说出,老男人哑口无言,什么话也说不出,他的时间不多了,来到这里,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

    但妖精女王却知道,男人还可以坚持一会儿,所以说道:

    “有后悔吗?无论是爷爷,还是父母,亦或者,那个爱你多年的孩子,又或者,是你当时一股脑非要追寻妖精的傻乎乎的自己。”

    老男人闻言一笑,用尽最后的力气回答道:

    “可我最后见到了你,所以,不后悔……”

    妖精女王带着微笑送别了他,直至最后,他也没能说出一个悔字。

    但,真的没有后悔吗?

    “怎么会呢,妖精族是不接待外人,但可不是无情啊,短命的人类,所以,让我看看吧,你口中的不后悔,是不是真的不后悔吧……”

    妖精女王随手一挥,从巨木上飞下许多绿叶,卷过了老男人的身旁,将老男人的身体也化作绿叶,一起飞向了那棵巨木。

    ……

    …………

    “简直胡闹!”

    “唔。”

    男人突然苏醒了过来,眼前是熟悉的家族房间,是熟悉的爷爷,还有父母,以及,那个还在担忧的女孩。

    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脸,一切都回到了以前。

    “不是梦……”

    “你小子还敢走神!”

    爷爷的骂声传来,但很快又停下了,本来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男人脸庞流下的泪水。

    “我,我,我……”

    男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径直跑向了那个正在担忧的女孩,紧紧抱住了她,随即泣道:

    “后悔,后悔,后悔啊,这么可能不后悔,爷爷,爸妈,兮兮,我真的好后悔啊,哪怕是梦也好,我不要再放开你们了……”

    女孩突然被吓了一跳,但很快紧紧抱住男人,轻声说道:

    “好啦好啦,哥哥别哭,兮兮会陪你的……”

    ……

    …………

    风清清——

    巨木会将虚幻之境带给世人,幻境会给予人们改变遗憾的机会,那是所有妖精死后的归宿。

    生人同样可以进入幻境,打破幻境之人则有机会得到绿树的祝福。

    而打破幻境的条件也很简单,就是在这没有遗憾的幻境里,以最强烈的心愿要求归来,自愿活在这个遗憾诸多的世界。

    “但,有多少人愿意呢,重活一次,本就会忍不住想要去消除遗憾,而在消除遗憾后,又有多少人,愿意回来,呵,巨木啊巨木,就连我们妖精,也许多只在死去的时候才敢进入这幻境啊……”

    载着遗憾的绿叶飞向高空,妖精女王含着微笑送别了它,现实没有任何改变,但幻境无比真实,所以,妖精女王轻轻一笑,随即向远方说道:

    “看吧,哪怕是一辈子嘴上说不后悔的人,在重新来过之时,还是选择了悔的选项,所以啊,除了我们这些女王,那传说中一定会从幻境中走出的「救世主」,你会何时到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