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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奇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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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王旭东来到天露山乐家寨落户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天高云淡,风清气爽,天露山上今天又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灿烂的阳光透过四合大院旁那棵大树层层叠叠的枝叶,往地面撒下了轻轻摇曳的光晕。

    鸟儿成双成对地在树上吱吱喳喳嬉戏,互相追逐。

    王旭东在大树底下教乐志凤念诗,乐志华与乐志丹也在一旁跟着念。

    那两只马骝仔从山中觅完食后,也来到了乐家找王旭东玩。

    两只马骝仔见王旭东在教她们念诗,就攀上大树跳来跳去。

    王旭东教了一会儿后,坐在大树底下休息,两只猴子围在他们身边在嬉戏玩耍。

    突然,王旭东看见在小路的转拐处,出现了两个身影。

    两个身影渐渐走近了,王旭东认出了前面那个是乐敬福,后面跟着一个他未见过的男人。

    那男人衣着光鲜亮丽,一眼望去,就知道他是个家境富裕之人。

    “啊,敬福叔来了。”王旭东轻声道,迎了上去。

    乐敬福来到大树前,指着王旭东,向那个男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小神医阿东。”

    那个男人朝着王旭东点了点头:“小兄弟,你好。”

    王旭东还了一个礼:“大叔好!”

    乐敬福发现王旭东开始见到他时明显瘦了,心疼地说:“阿东,你也要注意保重身体呀!”

    王旭东拍了拍胸膛,说道:“我这身体不是好好的吗?多谢敬福叔关心。”

    乐敬福夸奖道:“阿东,你真是个好小伙子!”

    乐敬福刚说完,那个男人抢上前来,“扑咚”一声,在王旭东的面前跪了下来,叩了三个响头后,连连叫道:“阿东小兄弟,希望你施展大恩大德,救救我的宝贝儿子。”

    “叫我救你儿子?”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王旭东似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连忙上前将那个男人扶了起来,说,“你阿叔别这样,有话慢慢说。”

    王旭东问乐敬福:“敬福叔,这位大叔是?”

    乐敬福仿然大悟地道:“你们看,一时心急都忘记介绍了,他是凤山村的村长王哧天。平日为人心肠很好,乐善好施。今日我在山路上恰巧碰到了他,见他跟平时不大一样,变得面容憔悴,双目失神,问起原因,知道他家中有大难。我想了一下,就带他前来找你,看你有没有办法替他消灾解难。”

    王旭东不知所以地看着乐敬福:敬福叔,“我乃一无知小子,无本无事,试问怎能救村长的贵公子呢?”

    王村长叹了一口大气,道:“阿东,你听我将详情讲来。”

    “好。你先进院里说,”王旭东带着他们进了大院,让王村长坐在紫玉兰树下的香樟木墩上。

    乐志华端了一杯热茶递给了王村长。

    王村长接过热茶,呷了一口热茶,看向乐志华,感慨地说:“想不到敬辉兄迁来乐家寨后,一恍眼,大妹都长成大美女了,真是人见人爱啊。”

    “王村长说什么呀。”乐志华害羞地回厅里去了。

    “女大十八变嘛!如果我没记错,贵公子今年二十二了吧?”乐敬福顺着王村长的话题说。

    王村长见乐敬福提到他的儿子,“唉”地长长叹了一声,然后将他这次前来的缘由讲了出来。

    王村长在这天露山一带,算是数一数二的富豪,家有万贯,良田千倾,山地万亩。

    他年过半百,本应是孙儿缠膝,享天伦之乐。但是天意弄人,天公却给他开了一个如此残酷的玩笑:二十岁的儿子王金发,是他家五代单传的独苗。

    大前年,就在王金发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忽然得了一种怪病:经常头晕头疼,耳朵鸣响,易怒不安,走路稍快就心跳加速,气喘吁吁,手无缚鸡之力。一天到晚,他都疲惫不堪,昏昏沉沉想睡觉,近日还久咳痰喘,咯血吐血。

    二十岁,本应是开始步入人生大展鸿图之时。但命运却让王村长这唯一独苗得了这重病。

    王村长为了替儿子治病,四处寻医,看过的郎中成百,吃过的药剂不下千方。而他的宝贝儿子的病却时好时坏,不见痊愈。

    万般无奈之下,王村长想替儿子娶一门媳妇来冲冲喜,好让他的宝贝儿子病愈。

    以王村长的家势,方沿十里家有未嫁闺女的人,都会想攀上这门亲事。

    但当那些想攀上这门亲事的人知道了王村长的宝贝儿子的实情后,都一一打了退堂鼓。

    任凭铁嘴媒人走遍天露山山里山外,到各家有待字闺中的姑娘说亲,大鼓如簧之舌,磨破嘴皮,家长都是摇头摆手,没有一家肯答应这门亲事。

    王村长每天都在家中焦急地等待消息,等到红日西沉,铁嘴媒人垂头丧气地踏进门来,每一次回复都伤透了他的心。

    更可怕的是,睡在病床上的王金发经常做恶梦,深更半夜不时惶恐地叫着:“鬼、鬼、鬼……”

    人们常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同样的是:一人得病,弄得全家都不得安宁。

    独生儿子重病给王村长身心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折磨,害得他寝食不安,日益消瘦,身体渐差。

    王旭东知道情况后,问道:“王村长你最近还请过什么人呢?”

    王村长道:“我最近请过郝巫婆到过我家作法。”

    “怎么个作法?”王旭东进一步问。

    王村长见问,便向王旭东讲起请郝巫婆来他家请神驱鬼的过程:

    我在百般无奈之下,用十斗谷的代价从外地请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郝巫婆。

    这个郝巫婆远近闻名。信奉她的人都称赞她卜吉问凶,神通广大,可以上通天界,下达幽冥,施起巫术,请来天兵神将,驱鬼治邪医病,十分灵验。

    那天,郝巫婆五点未到便来到了我家,说要等到天黑下来才可以施法,要我大鱼大肉请她饱餐一顿,才有力气作法。

    天黑下来后,我在郝巫婆的指点下,毕恭毕敬地在神台前装上了香烛,作了祈祷,再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郝巫婆进房间望了望正卧病在床的王金发,问他近日有什么感觉,返出厅堂,点燃了香烛,对着神台,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

    郝巫婆赤着脚,闭着眼睛,在地面上乱蹦乱跳,然后作起扶乩来:将一个木制的丁字架放在沙盘上,由两个人各扶一端,来依法请神。

    我按照郝巫婆的吩咐,跪在地上,静静地观看事态的进展。

    郝巫婆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一边用木架下垂的木枝也就是乩笔在沙盘上来来回回写字。

    好一会,郝巫婆才作降乩完毕,双臂往上直伸,大叫一声:“我返回阳界了。”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上前低头往沙盘望去,上面写着“野息受冷”四个字。

    我心头惊恐,问郝巫婆:“这是怎么一回事?”

    郝巫婆煞有介事说:“你家对面那个山头,有几个野鬼缺衣少被,受冷捱寒。”

    我不明地问:“那群野息受冷又与我何干?”

    郝巫婆反问我:“如果是你,你在屋外受冻会怎么办?”

    我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要进屋去避寒呀。”

    郝巫婆脸色阴沉地说:“就是这个理,那些野鬼就要入屋避寒,依附到你儿子的身上了。”

    我一听到我儿子的疾病是由于野息附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颤抖地问郝巫婆:“你有没有搞错了?”

    郝巫婆很严肃地说:“我怎能会搞错?沙盘上的字你也看见了吧?幸而,你请我前来及时,否则,十天以后,你的儿子就会被那群野息拉到奈何桥,进枉死城去了。还有……”

    我迫不及待地追问:“还有什么?”

    郝巫婆就对我说:“你儿子死后,那些野息并不会就此罢手,它们就会转移附到你老人家的身上,到时,你就……”

    我一听此话,吓得手脚都在颤抖,用力按着桌面才不致于瘫倒在地,颤颤抖抖地问,“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郝巫婆沉吟了一下,伸出两只手指说:“只要你做到两点。这就要看你有没有诚心去救你的儿子了。”

    我当时对她说:“为了救我儿子,别说两点,即使二十点我也愿意。”

    郝巫婆说:“第一点,再加十斗米给神驱鬼。”

    我连连点头说:行,连同这次请你的费用,一共二十斗米,等会儿我叫家人跟你送回去。第二点呢?”

    郝巫婆伸出了第二只手指:“第二点,是你要想办法让那受冷的野息有衣服穿,有被子盖。”

    我问:“我见不到野鬼,又怎能让野息有衣服穿、有被子盖呢?”

    郝巫婆说:“只要你买回绫罗绸缎,将那边的山头覆盖,那些野息就有衣服穿,有被单盖着,就不会再挨冻受冷,也就是说,野鬼不会再来纠缠你的宝贝儿子了。”

    听到能够让野鬼不再纠缠我的儿子,我不假思索就满口答应:“行!行。就依照你的吩咐去办。”

    郝巫婆伸手指了指神台,对我说:“你跟我保证是无用的。你还是跪在神前作一个许愿吧。”

    我救子心切,按照郝巫婆的指点,跪在神台前,又叩了三个响头,大声许愿:“如果能够让我的宝贝儿子治好顽疾,脱离苦海,我保证买回绫罗绸缎,将那边的山头覆盖,让野息不再挨冻受冷。望神灵保佑,望神灵保佑!”

    郝巫婆阴沉着脸说:“在神灵前许的的愿,不是儿戏的事,是一定要兑现的。”

    我发誓说:“那当然!那当然!如有食言,我将遭天打雷劈!”

    郝巫婆闭着眼睛,又喃喃地一边念咒,一边手舞足蹈地对着我,说她刚才已请了天神二十八宿替我家驱赶小鬼。从今晚开始,我儿子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我连声向她道谢。

    ......

    当晚半夜,王金发还是大声讲着梦话,猛叫有鬼,弄得他心烦意乱,无法入睡。

    几天过去了,王金发的病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变得越来越不妙。

    面对现实,王村长才知道自己上当受了骗。

    后来,王村长在山中偶遇到乐敬福。

    乐敬福见平日红光满脸、神采奕奕的王村长面容憔悴,便关心地问起他的近况。

    王村长便向乐敬福诉说他的家事。

    王村长讲着讲着,禁不住老泪纵横,哽咽着说:“我王哧天不知前世做过什么缺德事,遭这个报应。我王家五代单传就只有金发这一根独苗,以后承继产业,繁衍后代就全靠他了。唉,想不到他如今是让病魔缠榻,沉疴在身。我已垂垂老矣,生死轮回,本是自然规律,谁也无法抗拒。但人生最惨之事,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见儿子的病情一天天的恶化却无法给他医治,这真让我肝肠痛断呀!”

    乐敬福听完后,深表同情,便带他前来找王旭东想想办法。

    听了王村长的诉说,王旭东向乐敬福道:“所以,你就专程带王村长来找我?”

    乐敬福点了点头,说“阿东,你医治我嫂子的病很有办法,所以我想你或许有办法帮助这身陷绝境的人。”

    王村长恳求道:“阿东,我诚心诚意恳求你这小神医,出手医一医我的儿子吧。”

    乐敬福也在一旁帮王村长求情:“阿东,大家都是天露山的人,你就设法帮帮王村长吧。”

    “敬福叔,我又不是郎中,我替嫂子治病,不过是根据自己平时学到的找那几味山草药治疗。我又怎敢随便给他人治病呢?”王旭东实话实说。

    王村长再三恳求:“我儿子患这病已这么久了,我也遍找名医医治,都不见效。阿东,你不妨试一试,如果能够医好我的儿子,我会重重地酬谢你。倘若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绝对不会怪责于你。”

    王旭东仍在犹豫:“这……”

    “阿东,能帮人时要帮人。你来这里时间不算长,但我知你助人为乐,甚至连命都在所不惜。求你就尽力帮帮王村长吧。”乐敬福言恳意切。

    王村长情急之下,拉着王旭东的手,摇了几下:“是呀,如果你能医好我的宝贝儿子,我就赠你十亩良田,百顷山林。甚至我即使搭上我这条老命,也在所不辞。”

    王旭东一本正经地:“王村长,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如果真的能够让你的宝贝儿子脱离病魔的纠缠,找回健壮的身体,也算是功德无量。我不需要什么的酬劳,你的田地,你的山林我一分也不会要。”

    乐志华在旁听着,也向王旭东求道:“阿东哥,既然王村长专门上门求你,你也不妨尽你所能,前去一试,或许会有奇迹出现呢!”

    乐敬福看向乐志华,道:“大妹就是个宅心仁厚的大好人。”

    王村长感激地看着乐志华,说道:“你乐人大小姐一副菩萨慈悲心肠,积这样的德行,日后定能嫁个如意郎君的。在这里,我替我儿子向大小姐致谢了。”

    乐志华听了王村长的话,害羞得满脸通红。

    王旭东偷偷地斜看了她一眼,赶快转移视线,凝望远方,回应王村长的请求:“那好吧,王村长,我就跟你前去走一趟吧。”

    王村长愁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谢谢……太多谢你们了!”言罢向乐志华弯腰作了一个揖。

    乐志华摆了摆手:“王村长,您太客气了。”

    “王村长,现在我到你家去,察情而办吧。”王旭东终于答应了。

    王村长高兴地说:“那真是太好了,我在前面带路。”

    王旭东拿下挂在墙壁一角的竹篓背上,跟随着王村长、乐敬福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