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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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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芈洛从那冰室出来,恍惚思虑中在昭兰宫外与人撞了个满怀,懵懂抬头,只见来人一脸疲倦,满面沧桑,却不是申生又是谁?

    芈洛此时柔肠百结正是因他而起,想起自己满腔情思对他却是错付,不禁呆呆望着他嘴角噙笑,怔怔落下泪来。

    申生自打初见芈洛,便是一副古灵精怪、伶俐跳脱的模样,后来与自己成婚、迎霍伯回霍都见识她呼风唤雨、运筹帷幄巾帼不让须眉,何曾见过她如此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样子,两人毕竟身为夫妻,在齐国时亦曾缱绻温柔,也不禁心生怜惜。

    当即轻轻扶住芈洛问道:“洛儿你怎么了?”

    芈洛自回晋国,已经许久未被申生如此温柔相待,满腹委屈竟未忍住,当即伏在申生胸前默然无声泪如雨下。

    申生一直以来见惯了她的或刁蛮任性或深谋远虑,独未曾感受过这份梨花带雨,饶是郎心似铁此刻也化作满腹柔肠,当即将芈洛轻轻抱起往昭兰宫而去。

    忽想起上一次抱她还是在霍太山中受伤之时,当时忙于逃命,竟未曾注意到芈洛身体是如此的娇柔,身量是如此的轻巧,轻巧到饶是抱在怀中也像什么都未曾抱住一样。

    那申生自打出征到从齐国回来,经历这许多事后,亦不复往日之俊逸洒脱,倒是多了许多的沉静苍凉,他本不是愚钝不解风情之人,又岂会对芈洛对自己的缱绻深情一无所知?

    待入得房中,将芈洛轻放到床头,嗓音嘶哑:“洛儿......”

    芈洛亦是痴痴望着他:“太子殿下......”

    “历经这许多事后,你还叫我太子?”申生苦笑。

    “不管发生什么,你自始至终,是我认识打那个太子殿下,无论是当日邙山山麓,还是孟津河畔,在我心中,从未变过,”芈洛哽咽,

    “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原谅我,”申生双目含泪,将芈洛紧紧拥在怀中,

    芈洛亦是凝望着他双目一刻不曾离开,似是一放手就会失去再不复得到一般。

    见她这般模样,申生怎能不心生怜惜,当即低头,双唇将芈洛腮上泪珠儿一粒粒轻轻吻去,两行清泪缓缓落下,柔声道:“洛儿,我必不再负你情深。”

    芈洛不知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她本不是那造作之人,心底千般委屈、万种情思,如今得偿所愿,只把那下唇都快紧咬出血来,对着申生重重的点了点头。

    至此两人自打相识到成为夫妻,时至今日方算是如鱼得水,如胶似漆,当夜的恩爱缠绵不必细说。

    这边早有人回报贾君,道太子申生直至第二天下午方从昭兰宫霍子衿处出来,贾君得知,把手中的红绫鲛帕恨不得扯做两段,嘴上却尤淡淡道:“这也是好事,想殿下本就无甚姬妾,我又膝下无子,若是侧妃能为殿下诞下一儿半女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事已至此,芈洛心想,自己是不能再躲在这太子府中了,也该是与骊蛮见一面了。于是与贾君商议,称自己并未见过这骊蛮,想去会一会以探虚实,请贾君代为向宫中禀明,因上次骊夫人赐筵,霍子衿身为太子侧妃却因染疾未曾得以拜见,近日欲进宫求见谢罪。

    这王室女眷宫中行走本是常事,骊蛮自然应允,但心下却知,眼下申生即将被远调曲沃,贾君此刻带着侧妃来见必不简单,又早有耳闻这太子侧妃并非一般之人,能力促晋霍修好,说服献公召回霍求主管祭祀,又在霍太山中祈雨得成,这当中任何一件事,都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心中暗暗称奇,也想会她一会。是以在显阳宫中设下筵席,正襟危坐待二人前来。

    芈洛一路行来,不禁心下踹踹,想与骊蛮经年未见,如今相逢已是物是人非,她是一国夫人,自己亦是太子侧妃,两人从姐妹同党变成了政敌,不知这一见会是何种滋味。

    又心知骊蛮虽自小修习的看似是以情爱至上的媚术,但实则是最为禁情禁欲的术法,让人身处无法自拔的情爱纠葛中却要时刻保持清醒,无时无刻不算计着将这情这爱谋求他用,这岂是一般常人能做到的,到最后不是成仙便是成魔,不过是无情无爱的怪物,不知修炼此等法术的骊蛮可会对自己有半点的姐妹情谊。

    但经历里克的事情后,芈洛对骊蛮仍抱着一丝侥幸,认定骊蛮必不是那无情之人,是以想孤注一掷,不如一试。

    思忖间已经到了显阳殿前,早有宫人出来相候引进去,到得堂下,芈洛见那堂中居中而坐高高在上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正是一年未见的骊蛮,只是眉目间少了三分妖柔更多七分威仪霸气,美艳得让人不敢逼视。

    骊蛮亦一眼就望见了芈洛,心道:“我料这世间哪个女子能有如此呼风唤雨颠覆乾坤的能耐,却原来是你。”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细看芈洛,周身上下不见了以往的伶俐狡黠,乖张邪气,却多了三分柔弱七分温婉,我见犹怜,暗叹原来当一个女子心有所爱之时,居然可以芒刺尽去锋芒尽收只为一人,真是可叹又可怕。

    三人行过君臣之礼坐定,那贾君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客套恭维之词,末了对骊蛮道:“夫人且看看我这妹妹好不好,生得如此娇俏可人不说,难得的是一身能耐让世间男子皆望尘莫及,想来太子殿下也是有福,能得子衿这样的佳人相伴,怪不得天天恩爱缠绵难舍难分呢!”说罢掩面而笑,

    骊蛮眼望芈洛道:“是啊,这样的佳人我见犹怜,何况殿下了?”又转向贾君笑道:“再说太子殿下多年来不曾有子嗣,如今他小两口如此恩爱,要是能早日为太子府添丁,那岂不是社稷之福,举国之幸了?甚好甚好!”

    那贾君因知骊蛮与太子有旧,是以如此说来想刺一刺骊蛮,不想骊蛮浑不在乎不说,反过来一句话更是直指自己痛处,恨得牙齿痒痒却也无可奈何,面上还只能附和道:“是啊,我也正如此说呢!”

    霍子衿对两人你来我往岂有不知,当即道:“子衿何德何能,夫人与姐姐谬赞了。子衿不敢居功也无所作为,不敢承殿下厚爱,只求能常伴左右,尽心服侍,殿下一切安好便好!”

    一番话引得骊蛮与贾君均对她侧目而视,说来可笑,这在场的三个女子,看似机关算尽水火不相容,可目的都只是想保全申生一个人,尤其是骊蛮,说出来谁又会相信呢?

    贾君虽心中恨意难平,但却是心里有数之人,她哪知道骊蛮与芈洛的关系,当即找了个理由先告退出去,留下芈洛与骊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