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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荼蘼花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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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景飒迎来了在京都的第一个新年。

    新年正月里有三件大事:平昭侯景府长公子景佶与永宁伯嫡次女桂兰芝大婚,琨王李陌汐回京和晟主文德帝大寿。

    景家二房也因为景佶的婚事,一直很安生。

    景府喜事是初四,平昭侯在朝中为人和气,二老爷做生意也颇为豪气,婚事办得很是热闹,阖府上下的欢笑声与道喜声从早一直到华灯初上也未见停。

    琰王李云亟送来了一对玉如意作为贺礼让平昭侯很是意外,琰王性子冷淡,素不与人往来,那日送到景府来的三车礼物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景飒,景飒十分坦然地说那是琰王的谢礼,并无其他。

    景怀山对自己女儿的态度很复杂,从小不在身边,长在江湖,混在市井,一身绝学,功夫比自己还高,景怀山有些看不透她。

    景怀山看着那对玉如意琢磨了半天,难道传言是真的?琰王真的看上自己的女儿了?

    景飒不知道景怀山的想法,比起李云亟的贺礼,她更意外萦真的亲自登门。

    萦真来的时候,景飒正坐在自己院子的房顶上啃甘蔗,烈少宸仍是一身臧青色劲装坐在她身旁喝酒。

    萦真没什么功夫,更不会轻功,她站在院子里叫嚷了一会儿,景飒直觉萦真过来没什么好事,烈少宸嫌她吵,“缚神鞭”一甩,缠住她,将她拽上房顶。

    萦真惊魂未定地坐下,朝烈少宸道:“多谢烈女侠!”

    “公主别这样叫,叫我烈少就好。”烈少宸笑道。

    萦真看着景飒,笑了笑:“你大哥大婚,你为何要在房顶上来?”

    大概是为了配合府里的喜事,景飒穿着一身暗红色与黑色相间的锦衣,头上的黄冈玉扣系着头发,依然是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后,洒脱爽利。

    “我有点怕吵。”

    萦真递了一个水囊过来,“这是我西璄最好的马奶酒,要尝尝吗?”

    景飒轻轻挡住,笑道:“我酒量不好。”

    烈少宸一把接过水囊,笑嘻嘻地道:“你不要,我喜欢呀!”

    萦真有些局促,咬了咬牙试了几次想要开口。

    景飒暗暗叹息,看她如此难以启齿,大概猜到她想问什么,不动声色地说:“公主有事不妨直说。”

    萦真望了一眼烈少宸。

    “没事,你不用管她。”

    “云亟哥哥送了三车礼物给你,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

    烈少宸一挑眉毛,一脸坏笑地盯着景飒:我说错了,不应该是你看上琰王了,看吧,是琰王看上你了……

    “你知道‘暖阳珠’我给琰王殿下了,好歹那也是你西璄至宝,他送我三车礼物做回礼,我还嫌少了呢。”景飒一脸的不以为意。

    “小景对云亟哥哥没有一点心思?”

    关外公主说话很直接呀。这是景飒在烈少宸眼里读到的意思,其实,景飒还蛮欣赏萦真这一点的。

    “我们中原的婚姻讲求门当户对,琰王殿下对于我们这种小门户的官家女子来说,太过遥远,非公主殿下这般不能与之匹配。”景飒容色淡淡,“公主殿下应该知道,我虽有侯府小姐的身份,可我是个江湖人,无拘无束,不谙礼数,就算将来要嫁人,那方小院子也拘我不住。”象是回应萦真的坦率,景飒无比真诚,“所以,我对未来夫君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对我一心一意自是不必说,一生一世只能有我一人。”

    在当下的年代,相信不少女子有这样想过,能如此坦荡荡地宣之于口的,景飒也算是离经叛道了,烈少宸满心佩服,朝景飒竖了竖大拇指。

    萦真暗暗松了一口气,“‘雪火莲’的事……”

    “公主殿下,这事算揭过了,好不好,我知道,蝎利王的‘雪火莲’给了琰王殿下是为了治他的寒疾,于他关乎性命,所以,我并没有揪着‘雪火莲’不放。”景飒坦然地打断她,淡淡一笑,轻轻斜靠在一边,闲适地换了个姿式。

    萦真沉吟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一本颜色鲜艳的火红色书笺,扉页上用金色画着一朵妖艳的荼蘼花,一边的空白处正是八个字:“花开荼蘼,尘埃落定”,字体苍劲有力,笔峰明锐犀利,满满的肃杀之气。

    景飒与烈少宸互望一眼,烈少宸一把将书笺抓在手里,有些新奇地道:“哟,这就是传闻中的‘荼蘼花笺’呀,给谁的?”

    “我王叔。”

    猜到了,烈少宸打开书笺,内里字虽不及扉页上字那般磅礴霸气,仍是龙飞凤舞,烈少宸念道:“蝎利王西琅,正月十五来取你命!”下面有个红字的篆字:“风”,这个字显然是用什么物件上了红泥印上去的。

    “这简单粗暴的,都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烈少宸合上书笺。

    “你王叔真够招人恨呀,居然有人请‘荼蘼宫’对付他。”景飒道,“知道是谁吗?”

    “卫公子把那日抓到的刺客首领交给王叔了,跃朱也审问了,是我西璄皇室中人没错,皇庭内乱,宫廷丑闻,我不想说太多,可我王叔不能折在这里……”

    “公主殿下,我就是京都一普通侯府小姐,你跟我说什么天下家国,皇室秘辛好像没多大关系。”

    “小景,我想请你保护我王叔。”

    “不成,那日十五……”烈少宸反对。

    景飒朝烈少宸摇头,示意让她不要说下去,又转头继续对萦真道:“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不去请琰王殿下保护你王叔,你王叔于他有送药之恩,他没道理拒绝的。”

    “七年前,云亟哥哥是为了救我王叔才会中毒染上寒疾,以致眼盲,所以,那株‘雪火莲’我王叔就是拼了命也要送到他面前的。”

    “可是请我也是很贵的。”景飒意味深长。

    “我王叔说了,十二年后……”

    景飒朝她挥挥手,再度打断她:“我不信虚无飘渺的承诺,更何况是十二年后。”

    “那你想要什么?”

    “姬兰女王的‘女王手链’。”

    烈少宸立即坐直了身子,眼睛发亮地瞪着景飒:小药罐子,真不厚道,这样子趁火打劫合适吗?

    姬兰女王还是幼女时,西璄通晓占命之术的大巫,就曾断言,姬兰女王是狼神转世,错生女身,将来会手握重权,执掌一方。

    占卜之后,大巫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红宝石送给她,以示臣服,那颗红宝石被誉为西璄之星,也是大巫所在部落的镇族之宝。

    从此,那颗红宝石就一直伴着姬兰女王,她成年以后,将红宝石嵌于手链上,有生之年从未离身,这条“女王手链”是姬兰女王的标志,它的珍贵虽比不上“暖阳珠”,但它的意义于西璄来说无可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