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仙窟丐影 > 第十三章妖蛇毒灵珠凝雄精

第十三章妖蛇毒灵珠凝雄精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三位姑娘最先因人单势孤,同时已尝过百花谷的厉害,故只是徒然心余力绌而已。现骤增助手,也急欲前往探看。

    老化子与沈雪冲毕竟年长,世故经验皆够,主张从长计议,小猴子满心不愉快,气鼓鼓的说道:“俗语道‘救兵如救火’,阿帆失陷,至今已有十多天,生死不明,怎能再等待呢?”

    素月也噘着嘴说道:“-点没错,我们吃尽千辛万苦,为的是要找帆哥,现在已知他的下落,反急惊风碰到慢郎中,真不知道骗子伯伯,化子伯伯你们安什么心眼?”

    老化子见他们着急的样子,不禁笑道:“徒然空急非但于事无补,反足以偾事。兵法说: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柳小侠的武功绝顶,尚为百花谷人所擒,贸然前去,打草惊蛇,这后来的严重性,你们仔细想想就知道了。”

    沈雪冲见众人仍有不豫之色,也补充说道:“你们此刻心境,我们也深知。假定柳小侠已遭不幸,急固是空,如未遇险,可见敌另有企图,决不会即时动手的。尤其据说百花谷之贼,乃系以淫毒闻名的‘百花仙子’,那末柳小侠的生命,更可保险了。”

    女人没有不善妒的,李霞青等三人,自不能例外,起先她们没有想到“百花仙子”竟是怎样的人物,故尚不如何着急,现听沈雪冲此说,不由一致急形于色,霞青更忍不住问道:

    “沈伯伯,那妖女人会把帆哥怎样?你说出来听听看。”

    老化子早就知道她们的意思,知道女人酸劲大,而目前行事,更不能任性乱来,恐沈雪冲一语说出,等会三个丫头酸劲发作起来,弄坏了事,自己更负不了责任,所以忙插嘴长笑道:“老骗子别信口开河啦,我们还是商量如何去救春帆才是正事。”

    青娥也把秀目向老化子一瞪道:“大姊请沈伯伯说的就不是正事吗?谁要你插嘴嘛?沈伯伯快说,那妖妇怎样?”

    “千面隐怪”沈雪冲,因一句话说漏,弄来麻烦,好在他也是心机灵巧之人,马上笑着道:“传闻那妖妇习艺于西域,除了一身武功以外,尚善放各式迷魂药物之类,而且素性毒辣,不过她既出现于中原,一定跟‘仙窟’会战有关,故说柳小侠无生命之虞。”

    沈雪冲巧妙的掩饰了刚才的漏洞,三位姑娘虽然精灵,这次毕竟给瞒住了。此时小猴子忽然问道:“听你们这么说,贼人这样厉害,那我们何不想个办法,使贼人首尾不能兼顾呢?”

    老化子也猛然醒悟道:“对!还是小猴子有办法,我们来个三管齐下的法子,首先派人带信去隐贤谷,以免他们着急,而且还可以要他们派人来增援。”

    说到这里,大家都点头称是。老化子顿了会又说道:“我们把现有的人,分成二组,一部份正面去诱敌,一部份人则潜入贼巢,乘机救人,这样岂不是三面兼顾了吗?”

    房太头反应力较差,仍楞着问道“我们都去百花谷,谁去送信呢?”

    小猴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骂道:“饭桶,亏你好意思开口,你腰中那竹符留着干吗?”

    小猴子说完以后,又附耳向老化子说了几句话,老化子把头点了点。

    小猴子很快就出去了。约一盏茶时刻,从外面进来一个鹑衣百结,精悍逾常的中年汉子。

    一进屋,见了老化子,忙双腿齐屈,行过大礼,并与众人见过礼后,侍立一旁。状甚恭敬。

    老化子点首答礼后问道:“这里去百花谷的路,你可熟悉,里面住些什么人物,有些什么埋伏?”

    那中年乞丐躬身答道:“禀帮主,此去百花谷乃东北行约六十里地,里面以百花仙子及其贴身四婢武功最高,另外尚有飞天夜叉师徒四人,及其他羽党多人。关于里面的情形,弟子并不熟悉,但知暗伏甚多,尤其谷口的花阵,听说十分厉害,普通都视为鬼域,望而却步。”

    老化子点了点头又吩咐道:“这就是了,你立时回去派人去皖境九华山区,沧浪叟府上,说柳小侠已经在昆明找到,并急速派人来此增援。”

    那精壮汉子连声答应着走了。

    时近二更,众人因百花谷有花树阵之阻,霞青与青娥等人,系从“玉面神姑”二人处学得阵法,故将人数分配,由霞青与小猴子在暗中埋伏,乘机入谷救人,余人则由正面与贼人发生冲突,俾可掩护他们行动。

    分配已定,一致结束出发。

    一路身形犹如风驰电掣,往百花谷而来。

    时值深夜,行人绝迹,故众人不惧惊世骇俗。数十里地,那消片刻,清溪横道,玉露生凉,夜风送香,百花谷业已遥遥在望。

    因地近贼巢,李霞青与小猴子早将身形隐去。

    余人由老化子与“千面隐怪”沈雪冲二人率领,为诱敌人出击,故一路上谈笑自若,高声喧谈,向百花谷前进。

    沿溪流上行里许,已至花树阵外,众人因对此阵了若指掌,故毫无顾忌,迳向林中走进。

    虽时正深夜,月牙未升;藉着稀朗的星光,枝头上累满的绿萼红苞,隐约可数,宛如身在香海雪涛,异香薰人。

    沈雪冲素以风流自许,当此佳景,不禁喟然有感道:“可惜如斯仙景,成为歹人盘据之地,徒便名山蒙羞,成为含垢纳污之区,岂不可惜!”

    话没有说完,陡闻林中传来叱骂之声:“何处狂徒,竟敢夜入百花阵,想是嫌活够了吗?

    照打!”

    一道刀光如虹,霍地向老化子砍来,迅若雷霆,来势凶猛之极。

    老化子岂同等闲,陡觉脑后冷风疾射,忙一个盘龙绕步,斜闪发招,五指箕张,反手一带,左掌顺势劈出-股劲风,只听“哼”的一声。

    来人显然受伤隐去。老化子哈哈长笑道:“兔崽子敢是瞧我衣服穿的破,年纪大,就好欺侮哪?这下可够你受用了吧!”

    一语未了,忽听哨声四起,林密乱石丛中,突然窜出一大批人,高矮肥瘦,奇形怪状,四处圈来。

    老化子等人虽明此阵出入之法,但未详悉此阵究有何暗伏,敌暗我明,为防受敌之乘,故-致背心向内,结成方阵,凝月以待。

    青娥素月见为首四人,仍是“飞天夜叉”与“滇中三恶”后跟一人鹰鼻碧眼,身高七尺以上,手持一柄开山大斧,雄赳赳气昂昂,显系孔武有力之辈。

    “飞天夜叉”见有素月娥在内,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顿时怒气上冲,拉开破锣似的嗓音道:“该死小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前夜饶你不死,竟敢又来此送死,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青娥冷笑道:“小爷手下败将,尚敢大言不惭,有何本领手上见高低就是,嘴上称雄算什么希罕?”

    老化子一行人志在诱敌,故小眼一翻,怪声嚷道:“大胆小辈,竟敢目无长上,逞口舌之利,还不报名受死。”

    “飞天夜叉”前乃青城派门下,六派高手暨中原人物如何不识,刚才因注意力集中在青娥素月,故未曾看到老化子二人,及闻声一看,不禁脸色微变,向老化子二人拱手说道:

    “没想到竟是管兄沈兄,会同日驾临荒山,何幸之有?”

    老化子怪眼一翻,冷声哼道:

    “你也不怕丢人,谁同你称兄道弟呀?”“飞天夜叉”自讨没趣,心头更气,但知道今天来敌甚多,可得要小心应付才是,遂仍笑道:

    “管兄多年不见,丰采依旧,风趣如昔,刚见面就和小弟开玩笑。”

    老化子怒笑道:“想不到你崔公朴离开青城多年,-张脸皮竟练得怎厚,也罢,收拾你自不需要我来操心,替我把百花谷的正点子找出来,让我瞧瞧,模样儿好不好。”

    “飞天夜叉”见他半庄半谐,摸不清他的来意,忙笑道:“管兄高人雅兴,星下来花谷,夜访百花仙,未知真意如何?小弟始可转达。”

    老化子笑道:“亏你连我老要饭的宿疾都不知呀!”

    崔公朴躬身答道:“小弟委实不知,尚请示知,俾效犬马之劳。”

    老化子闻言,哈哈长笑后,低声说道:“实不相瞒,老要饭的素有寡人之疾,章台柳絮,我可攀折不起,故想烦老崔辛苦一趟。”

    崔公朴不知他的居心,只道真有事找他,忙笑道:“管兄有命,小弟荣幸之至。”

    老化子继续笑道:“久仰百花仙子的风仪,相烦崔兄成全,俾作入幕之宾。”众人听了,不禁哄然大笑。

    飞天夜叉崔公朴羞得红帐了脸,他万没想到老化子竟如此损他,要他做王八牵马的勾当。

    这时沉默已久的沈雪冲,也笑得捧腹说道:“管兄行年花甲,想不到竟命入桃花,他乡遇故知,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老兄弟我也叨光不少,未知将以何物谢媒耶?”

    崔公朴被他们一吹一唱,又生气,不禁怒极而发出狂;笑道:“二位身为武林前辈,奈口德不修若此?”

    老化子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世上有修口德吃软饭的,真是奇闻。”

    这句话,又是引得众人一致哄笑,崔公朴面皮最厚,此时也不禁面带煞气,狞笑道:

    “老夫偌大年纪,怎与你们逞口舌之利,谅你们既有胆量身入此地,必大有能耐,你们准备一齐上呢?还是个别上?”

    老化子大喝道:“好大的口气,真不知羞耻啦,凭你这块料一个人对付你,能受得了就算是好的,放马过来吧?”

    话没说完,陡然窜身上前,欺步而进。

    崔公朴上次败在李霞青手里,其记忆犹新,何以今天面对这许多人,尤其老化子与千面隐怪更非易惹之人,敢口出狂言者,乃持有后盾之故。

    今见老化子说打,竟就上来动手,不免心里微窘,虽然后援尚未现身,自己当着这些人的面前,不便示弱,只得硬着头皮,拔出双叉,飞舞上来。

    蓦然漫天叉影,挟着破啸风势,向老化子停身处卷来,声势好不凌厉!老化子知他艺出青城,功力不弱,又见来势甚猛,更不敢少懈,倏然身形飘忽,避开来势,右掌劈出苦练廿多年的“混元掌”挡住来势,左指如钩,捷向内公朴手腕抓下。

    竟是大力鹰爪功夫,崔公朴心中一凛,身子向后捷退,右手铁叉一招“白虹贯日”向老化子分心就刺,左手长叉,横插过来。

    老化子乘崔公朴后退之际,业将腰间打狗棒抽出,展开三十六式打狗棒法。

    顿时杖影如山,迎向上来。

    打狗棒法乃丐帮绝技,共六招,三十六式,深奥至极,明似虚招,忽变实招,看似实招,突变为虚,可点可打可劈,端的是招式玄妙,威力绝伦。

    十多招后,崔公朴业已渐渐不支,出手缓慢,勉力支持。

    旁观的“滇中三恶”以及持斧大汉等人,齐皆大惊,正想上前相助,但见青娥素月等人,皆按剑而待,心知如此时出手,这些人将齐涌而上,故只有空白暗急。

    猛听娇叱之声,来自林外。

    崔公朴心知来了后盾,精神大振,奋起余威,双叉运用如飞,势如排山倒海,老化子见其势若拼命,颇有顾忌,只得横飘三尺,蓄势以待。

    众人猛见暗淡星光下,眼前衣香鬓影乱闪,场中忽多丁二位妙龄少女,衣分红黄,其中一位红衣少女,身影未下即娇叱道:“百花谷岂是你们撒野之地,深更半夜,来此何干?喔?!

    原来是你这小子勾引来的帮手吗?哼!管教你们来时有路,去时无门了。”

    素月一见,粉脸骤变,也不待他人多言,陡拔身形窜出,并叱道:“无知贱婢,上次用暗计伤人,这次看你往那里而逃?”

    红衣少女上次与素月对掌,业已吃了大亏,故心有惧意,未待其身形落下,即纤腰微闪,避过来掌,一面媚笑道:“这次你能否生离此林,尚未可知,还敢口出大言,也不忙闪了舌根。”

    素月见一掌落空,正要再度发展,猛听尖锐如同鬼嚎的哨音一响,随着贼人霎时已全部隐去。贼众笑骂之声依然,但闻声不见人影。

    众人齐皆大惊,不知贼人将有何阴谋,故迅皆集聚一起,仍由青娥领先,准备穿阵而出,谁知此时尖锐的哨音,猛然提高声响,曲不成曲地吹奏起来。

    青娥问道:“二位伯伯,这是什么意思?”

    老化子静听了下猛叫道:“不好,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众人知道老化子临事不乱,沉稳干练,此叫必有用意?故皆停步静心听去。

    果然在尖锐哨声中,忽闻:“咯咯!”杂声传来。

    时正夜静,故此声清晰异常,由四面围来,众人令知有异,更不敢再动。

    未几,咯咯之声愈来愈是强烈,而且四面八方群起应和,众人才觉得事情不妙,此时杂沓的咯咯之声,业将哨声压下。

    众人运足目力看去,夜色中的林木间,隐隐可见千万发着绿色闪光之物,如飞跳来。

    青娥先惊叫道:“看呀!好大的青蛙!”

    众人闻声瞧去,果见丈外之远,五六只奇大异常的蛙类,飞也似的向众人停身处跃奔,后面更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如潮水似的涌着前进。

    老化子颇有识货,立即向众人叫道:“大家小心,别让此物接近。”

    说着,双掌向为首几只毒蛙劈去,只听“呼”!的声响,那为首的一只长有尺余的毒蛙,业已首当其冲,那当得起老化子的劈空掌“咯”的一声长鸣,早已肚皮翻天死去。

    可是后面的蛙群,并未因前面的蛙死去而稍停,仍似如潮涌至。

    众人也忙运气排掌,如狂飚骤起,七八只毒蛙,尽遭震毙。

    紧接着咯咯之声,如旱雷涛声,直涌而来。口喷黑色毒水,分八方射至。众人虽都是拥有一身武功之人,但目睹这种情况,也不禁有些心慌。

    老化子反手撤棒大声喝道:“我们齐上树去,先躲它一阵再讲。”

    话没说完,沈雪冲、房大头,及袁氏二妹,早同时双脚微点,跃上树梢,喘息方定,齐俯首一看,不禁使他们骤然色变。

    原来此时树下方圆十丈之内,四周毒蛙,密密层层,何止千万,此际如同疯狂似的,前涌后挤,向众人停身之处扑来,口喷奇腥黑水,盲目地一个个压着,霎时堆成蛙山。

    房大头与老化子同站一处,见状惊问道:“师父,那来这多的青蛙?”

    老化子抹去额汗笑道:“傻孩子,那叫毒蟾蜍,生长在毒山恶水之地,以瘴雾烟雨,毒蛇猛兽为粮,口喷之毒水,较任何毒物厉害,稍沾人身,一日夜即溃烂而死,我们幸好避开其锋,要不然,那还有命在?”

    素月不禁好奇地问道:“管伯伯,这些东西怎会只向咱们这边来,难道它们认识人吗?

    要不,它们怎不往别处去呢?”

    沈雪冲独自躲在另一株树,先已闻及老化子的话,这才忍不住插嘴笑道:“你也傻,这些无知的东西怎会认识人呢?一定是这花树阵内系有机关,可以控制制每一株树或每一地区,可能是用刚才尖锐哨音,和其他有异味的气息始将这些无知之物,引得如醉如狂地出来。”

    青娥此际业已神剑出鞘,闻言后,似信未信地用鼻子嗅了嗅道:“那有什么气息?我怎么嗅不到呢?”

    沈雪冲见了她这副样子,不禁好笑道:“这异味在复杂的花树阵里,我们人怎能嗅得出来呢?这些东西大概平时嗅惯了,所以才会熟练地跃过来。”

    说完以后,大家再向蛙群看去,果见前面的毒蛙到了一定之地,即停步喷水,任凭后面蛙群如潮涌至,它们更均视若无睹,一只只被压得如肉饼似的,仍不稍动。众人瞧见这些毒蛙慷慨赴义悍不畏死的傻劲,不禁齐皆暗暗赞叹不已。

    青娥此时忽问道:“咱们坐困于此怎么办呢?况且霞姊她们不知怎么了?”

    老化子向四周看了会说道:“东北角上蛙较少,随我来也!”

    说着,大喝一声,凌空而起,恍如巨鹤掠空,飘出三丈外,复降身飘点树枝,借势腾空,起落之际,业已降落蛙群以外。

    众人见状,均腾身紧随,形如倦鸟归巢,齐向老化子停身处飞跃。

    众人此时业已脱险,惊魂方定,正准备看好方位,以寻出阵之路时。

    忽闻右侧角有人冷笑道:“老叫化老骗子果真有一套,且莫得意,好戏还在后头呢?”

    老化子一听是“飞天夜叉”之声,不禁勃然大怒道:“有种的出来明枪交战,偷偷摸摸的算什么玩意,惹得老要饭的高兴起来,不一把火烧掉这鬼地方才怪。”

    飞天夜叉又是嘿嘿冷笑道:“死到临头尚敢逞凶,管教你们这些人尝尝万蛇钻心的滋味吧”

    话没说完,但闻尖锐的哨音愈来愈响,余音袅袅,间杂着尖厉难听的怪声,及沙沙之声。

    老化子一生与蛇结为不解之友,而且见多识广,闻声之下,骤然色变惊呼道:“不好!

    有毒蛇!”

    说着,忙叫房大头等多加小心,同时从自己的破布袋里,摸出一块块黄色的东西来,二人都塞在口中,乱嚼,嚼了一阵,迅速拿出来,捏成一条细长的线,在众人停身的丈余方圆之地,围起一个黄圈。

    虽然老化子与房大头的手脚迅速,但他们快,蛇游得更快,黄圈将要完成之际,袁素月猛然惊叫道:“看呀!来了!”

    众人抬头看去,蛇群已到。齐皆倒抽了口冷气,失声惊叫。

    老化子与房大头二人此时虽手舞足蹈,大忙特忙,闻众人惊叫之声,恐怕坏事,边忙着,边喝道:“大家别慌,更不可离开此圈一步,否则出了事,老要饭的可不能负责。”

    众人虽知老化子有避蛇进袭之方,毕竟未见识过如此奇景,一致故作镇静,放眼看去。

    见前面一条身长丈余,粗如人臂,全身斑斓五色,一颗比人拳头还大的头,呈三角形,血红舌头,约有半尺来长,一伸一络,状极可布。二目发出惨绿光芒。

    此时仰首伸颈,如飞驰来,似若蛇王,在前领导,后面黑压压一大片蠕动着头,涌集而来,沿途发出沙沙的巨响,尤其领头的大蛇,更发出嘘叫的怪声。

    但说也奇怪,大蛇以及后面的蛇群,刚游到黄圈旁边,齐皆受惊似的,退出丈余,状甚狼狈。

    后面的蛇群挤上,前面的蛇群后退,这些凶恶之物,那顾得什么,顿时蛇阵的秩序大乱,动物界弱内强食的天性暴露无遗。

    大蛇吞小蛇,小蛇再与小蛇拼斗,尤其那领首的大蛇,口中不停地喷出一阵红雾,一股奇腥之味,从圈外飘来,众人正聚精会神在看蛇斗,不防及此。

    故顿时齐皆感到一阵头晕“啊呀”之声连起,身子不自主地摇摇欲坠。

    老化子此时也急得搓手蹬脚,徒急无方,青娥神智较清,猛省拔出佩剑,就剑鞘上取下一颗黄色珍珠,先在口内一含,觉得一阵清凉,沁人心脾,头昏立止。不禁大喜叫道:“大家别慌,这里有善解百毒的宝珠,可治蛇毒。”

    说着,持珠送到各人口边,一个个对着宝珠,猛吸几口气,各人的头昏皆止。齐皆兴奋不已。

    尤其是老化子,从青娥手中接过仔细看了一遍,不觉脸露惊奇之色道:“好呀!你这娃儿竟敢在老要饭的面前藏私,有了这样的奇物不讲,倒害我空急了一阵。”

    房大头虽然知道此物之用处,而且曾用此珠救过柳春帆的命,然不知此究系何物,故忙问道:“师父这是什么东西?”

    老化子笑道:“老要饭的空活了七十二岁,总算开了眼界,这颗珠子,定是千年雄精晶结而成,非特能治蛇毒,而且所有毒物,皆能手到病除,但不知你这娃儿从那里得来此不世奇物?”

    青娥尚未及开口,素月忙嘟嘴气膨膨的说道:“她凭什么得到此物,还不是脸皮厚,向帆哥讨来的。”

    老化子听了又是柳春帆所送,遂笑了笑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帆哥偏心是吗?”素月仍然生着气道:“当然啦,她跟大姊每人都是一柄剑。”

    老化子接着笑道:“就是你没有是吧?可是跟我讲有什么用呢?”

    素月听了语塞,粉面霞飞,众人亦皆大笑。

    这时,黄圈外的蛇群,经过自相残杀吞噬以后,死伤累累,甚且逃亡大半。而且遍地都是蛇尸,奇腥薰人,幸而此刻青娥有了避毒珠,散尚幸未遇损伤。

    躲在暗处操纵着花阵机关的飞天夜叉等人,见老化子一行,非特避过毒蛙阵,而且竟毫不费力地破了毒蛇的围攻,齐皆大惊,正想另发动机关之时,猛听百花宫中一阵大乱,且阵阵警钟急响。谅系宫中来了高手,急待去救。红梅青莲二使女早就窜回宫去增援。

    但此毒蛇豢畜不易,弃之可惜,故飞天夜叉忙匆匆吩咐蛇奴吹笛召回蛇群及蛙群,自己率领滇中三恶,也赶回百花宫去了。

    原来李霞青与小猴子二人,暗随老化子一行,进入花树阵后,隐身于林密花荫之处,及待飞天夜叉等人现身,双方对阵之时,好在霞青对阵势熟悉,即潜身渡过花阵,进入谷内。

    谷口岗峦并列,怪石迎面,穿过一条崎岖山道,两侧丘陵起伏。

    峰回路转,疏淡里辉下,隐现红墙一角,穿越几丛林木,一座巍峨庄院呈现眼前。

    时正三更,眉月新升。

    庄院外绕松竹,紫瓦红墙,辉煌壮丽。

    一路上空山寂寂未遇人迹。二人齐感惊奇,将近院墙,忽然一股疾风,直向二人身后冲来。

    李霞青与小猴子二人身躯向左右闪开,小猴子反手就是一杖,击个正着,只听汪汪一声。

    小猴子骂道:“可恶的畜牲也敢来欺人。”

    说着轮起右手碧玉杖,睁眼看去。暗淡的月光下一只奇大而狞狰的卷毛黄狗,正跛着后腿,裂着森森白牙,盯着二人,似在警戒状态。

    小猴子乃化子出身,生平最厌狗,故跃身一点,杖头捷如星驰,直向狗头点去。

    忽闻汪的一声,卷毛黄狗倏退一步,闪让开去,竟把小猴子-杖避过。

    李霞青一旁看了,不觉微惊道:“看不出这畜牲竟懂得武功?你小心哪。”

    小猴子瘦小的脸上微窘,以笑掩羞道:“别把我看得那么脓包,我就不信真会栽在一只畜牲身上。”

    说着右手杖势疾沉,左手突施迷踪神拳中的擒拿手法“银河捞月”左手仲动之间,抓住巨犬后腿,借势一抡向外-推,只听一阵厉声惨吼,手中这只巨犬,早巳轻抛在丈余外之墙壁惨死。

    小猴子虽然霎那之间,将巨犬摔死,然紧跟着一阵狂吠之声响起,从墙角的二侧,迅即窜出与刚才一般大小的巨犬三只,一花一白一黑。

    滋牙裂嘴,状甚骇人,分袭李霞青与小猴子而来,二人虽不惧它咬啮,然吠声惊人,足以引起贼人注意,故李霞青迅从袋内掏出银子一块,将银子捏碎成粒,捷如电光石火般打去。

    只听得三犬各自惨哼一声,即时倒地毙命。

    李霞青二人,虽知自己行踪,被巨犬发现,因知老化子一行,已在花阵诱敌,故颇放心。

    为迅雷不及掩耳之计,迅即双足轻点,上了院墙,再展开晴蜒点水功夫,起落之间,业已飘过内院。

    夜风轻拂,花香送鼻。

    李霞青陡然将小猴子衣袖轻扯,低声说道:“哎哟!有人来了,快躲开。”

    二人身形刚藏定,但见内厅恍如惊鸿一瞥,从里面窜出一红一黄二条身影。

    如二股轻烟似的向院外飞去了。

    李霞青虽不认识黄衣少女,但穿红衣的一定是红梅无疑。

    二人仰首见大厅建筑,气象不俗,高檐牙琢,画龙雕风,简直如官宦之家一般。

    而且屋脊毗连,二人不知柳春帆被禁于那一间,而此地又无人可予问讯,故沉吟了会,二人身形微晃,跃上屋顶四眺。

    见这庄院布置得十分精巧。

    假山洞壑,荷塘亭榭,点缀其间,真乃巧夺天工,赛似图画。

    尤其眉月如水,映照之下,如笼轻纱。

    园中长廊四面贯通,高下曲折,若隐若现。

    二人穿过大厅,跃下后园,见假山前,隐约有人声,二人大喜,忙蹑足窜去,只听一个年纪较轻的人口音说道:“水牢里刚空了二天,又关进二个人来,害得咱们日夜提心吊胆,多麻烦。”

    另一个人说道:“老汪,听说有个小子功夫非常了得是么?”

    说到这里,李霞青二人,猛然心动,如风飘落叶般隐身假山石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复听前一个说道:“谁说不是呢?据说哀牢山的长山尸魔还经不起他打呢?”

    李霞青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口腔,小猴子也跃跃欲试,但恐万一之失,故只得耐心听下去。

    “这小子一定是个傻瓜蛋。”

    年轻的一个又接着说。

    另一个小贼接着问道:“你怎知道他傻呢?”

    年轻的小贼笑着说道:“怎不傻,咱们仙子用尽了方法,想嫁给他,谁知这小子脾气真牛,相应不理,恼得仙子将他送到水牢,限他考虑三天,三天如仍不答允,就送他回老家去,现在已经二天了哟老刘,你干嘛?”

    “我好像看到有人。”

    “别瞎说了,咱们百花谷何异龙潭虎穴,机关密布,就是苍蝇也飞不进来,怎能有人进来呢?”

    那被称为老刘的小贼说道:“那说不定呢?刚才我好像听到前院,咱们几条护院藏犬叫了几声呢?”小汪似有充分信心地笑道:“别疑神疑鬼啦!就算有人混进,还能逃过咱们仙姑的手去。”

    老刘仍然意有未释地说道:“我看还是小心些好,俗语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百花谷虽然从未发现敌踪,但目前有了这小子,麻烦可就大了,不听说前几天红姑娘遇到敌手,崔老头去帮忙,反把一柄神剑都丢了呢?说不定,啊”二个小贼正在聊得起劲之时,猛见前面不及三尺处,站着一个尖脸尖嘴,骨瘦如柴般的矮小之人,这一惊非同小可。

    方想张口大呼,蓦然二人腰间一麻,全身便失去劲力,耳目已骤然失灵。

    以小猴子这等身手,擒拿二人,自不费吹灰之力,可以手到擒来。

    这百花谷既为百花仙子藏垢纳污之地,何以容许李霞青二人,能轻易进入?

    这也是柳春帆命该得救,而且百花谷地处西陲,何尝见过大风大浪,所以养成他们夜郎自大的心理,自恃无人敢入。

    同时,大部份羽党,已为老化于一行人所诱,齐赴花阵迎战,故沿途均无人阻拦。

    至于百花仙子及其四艳婢,自柳春帆决意不从后,匆匆又过三天,百花仙子虽爱之愈切,怎奈郎心似铁,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百花仙子一怒之下,本想杀了他,然一方面因他已迷住了她的心窍,另方面她想得到“仙窟”的消息,故于二日前,将其禁于水牢,并声言三日之内,如不答允,将以极歹毒的手法,将其挫骨扬灰。

    然柳春帆业已决定一死,当然不会屈服,目前虽因商门气海穴道被点,行动不得,然豪放之气,溢于言表,丝毫不受百花仙子威胁利诱所动。

    百花仙子虽将柳春帆禁于水牢,然这二日神思魂迷,终日以酒浇愁,日以继夜,以致泥醉不醒,四艳婢侍奉在侧,不敢少懈。

    刚才传惊,红梅青莲赴援,剩下秋月冬秀,更不敢擅离一步。

    小猴子擒住二贼后,李霞青亦已从假山上跃下,一掌拍在小汪后心。小汪双目一睁,已恢复了神智,见一蓝衣书生,与一形若猿猴,衣著破烂的人,站在身前,小贼不知死活,猛然跃起,双掌分击二人,手脚似也不俗,身子刚起,掌已递到。

    小猴子微一冷笑,左手向上一举,五指箕张,顺着来势,轻轻一把捏住寸关,小贼骤觉手骨欲折,痛入心肺,顿时额污如雨,心知来人厉害,但贼人一生凶狠,耐住痛喝道:“哼!

    那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在此地撒野,我虽被擒,可是你们也别想能生还。哎唷!”

    小贼虽被小猴子所制,依然悍不怕死,想用话威胁二人,俾乘机脱逃。

    小猴子那容他使刁,而且看此人年虽二旬左右,容貌狞恶可憎,又见他仍敢发狂,不由心中更气,微一用劲,小贼不禁痛得叫出声来。

    小猴子将手微松笑道:“鼠辈!死到临头,还敢发狠,可想尝尝小要饭的分筋错骨法的滋味吧!”

    小贼见小猴子略松,缓了口气,仍然怒目突睛吼道:“大爷失手,落在你们手中,要杀就杀,何必多言,瞧你家大爷可是贪生怕死之辈。”

    小猴子冷笑一声道:“好个硬汉子,谅你身处贼巢,也非良善之辈,平素作恶多端,想痛快一死,那可不行。先教你尝尝分筋错骨再讲吧。”

    说着,迅然出手如风,在贼人手部及背部各穴轻敲了下。

    霎时间,贼人骤觉全身酸痛异常,但仍咬牙忍着不说话。

    半晌,全身犹如万蚁钻心,再也忍受不住,向后一倒,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头上的汗流如雨,这滋味确实难受,只得叫道:“好请饶了我吧!小人不敢了”

    小猴子也怕他痛死就不好办了,故闻声以后,向他后心一拍,贼人痛苦尽失。

    此时始知二人委实厉害,忙跪下叩头哀求道:“请二位爷饶了小人吧,小人家中,上有八旬老母,下有稚龄弟妹”

    小猴子知道贼人使诈,那容他捣鬼,遂伸脚举起欲踢道:“少废话,你们这套太陈旧的台词,还想来骗我哪?我问你,要老实的回答我,如有半句不对,小心刚才那滋味就是。”

    小贼此时威风尽消,连连叩头道:“小人说就是了!”

    小猴子冷笑道:“别像磕头虫一样啦,何必前倨后恭呢?我问你,这里可是水牢?”

    小贼见说,骇得猛打冷战,颤声笑道:“是是的。”

    小猴子又问道:“这里面可是关的柳春帆?”

    小贼一听是柳春帆的同党,骨头都软了,忙点头应着是。

    小猴子望了望门上粗大的铁闩,又厉声喝道:“这里面可有机关?如何进去?”

    小贼此时业已层白脸青,微抖着身躯,点头道:“有,这水牢一共有三道门,每道都有暗钮,而且锁孔上都有极细极尖的钢针,犹如毛笔,浸有巨毒,要是外人进入,如触及该锁,必定中针,一周时内,猝然倒弊,无药可救。”

    李霞青二人见说,知道暗箭难防,倒也不敢大意,小猴子复面色一沉道:“现在放明白一点,跟我们进去,如想暗中捣鬼,小心你的狗命就是。”

    说着,挟住小贼,随着李霞青,轻跃近假山下的石洞边,见里面漆黑,阴气直冒。

    霞青忙把神剑取下,拔出剑来,剑光向铁闩上轻轻一削,如切豆腐般,信手而断。

    两扇铁门,呀然而开,霞青救人心急,正想跨进之时。

    猛然小猴子在身后叫道:“姑娘小心!先叫此贼进去。”霞青及时停步,猛见一股劲风,迎面罩来,力贯足跟,一个“金鲤倒穿波”捷退五尺。

    骤听“哗啦”一阵,大门打开时,门侧二边,突射出无数钢珠,险些将李霞青打个正着,饶是这样,仍把她儒衫下摆,打了个突出窿。

    二人齐说一声“好险!”

    走进洞后,因里面漆黑,光线不透,故李霞青迅将剑鞘上的夜明珠取出,顿时石洞大放光明。

    见石洞约有三尺宽,如石壁长巷,然二旁阴气逼人,一股霉腐之气,令人作呕。

    李霞青与小猴子二人万不料柳春帆受到这样的苦,心里更急,捷如灵狸,行约十余丈,见前面一盏油灯。

    这种油灯本不明亮,绿悠悠若鬼火一般,在这深黑的石洞里,更频添无限阴森之感,尤其在夜明珠光之下,黯若豆粒。

    灯光下面就是一重深锁的铁叶门,门上依然挂把大铁锁。

    二人挟着小贼,问明开启之法后,仍用神剑削断铁锁,门开处,二人因知有极厉害的毒雾喷洒,故一方面后退丈余,一方面凝睁望去,见一片黄色液体,由一龙头口鼻眼耳中喷出,细如毛雨。

    据小贼说,此毒雾极为强烈,中人在一时三刻以内即骨肉尽化为浓血。

    听得二人皆张嘴吐舌不止。

    待毒雾喷完,门亦大开,霞青只道暗器既已放完,想已无他危险,故迳往门内走进。

    足尖尚来用力,身形猛向前冲,那块地面突然陷塌下去,露出一尺见方黑洞。

    霞青忙将真气一提,左足一点“呼”的身形飞跃后退,忽然洞内射出一阵乱箭,分向四面八方射出。

    已骇得她冷汗直冒,暗说声:“好厉害!”

    甫进门,便听到潺潺之音,与叹息之声,李霞青与小猴子二人,心情陡然紧张起来,小猴子忙大声叫道:“阿帆!阿帆你在那里,听到我在叫你吗?”

    只听里面洞深处,柳春帆微弱的声音答应道:“小猴子,快来,我在这儿。”

    小猴子与李霞青业与柳春帆分离半月有余,骤闻其声,心情格外紧张,正想举步前进,李霞青陡见小贼脸露得意色,心知有异,忙叫道:“小猴子别慌,这是最后一层门户,贼人必有更凶险的机关,我们先问清后再进去不迟。”

    说着,又转向小贼喝道:“这室有何机关?快说!”

    小贼心知瞒也瞒不住,只得惊惶的说道:“二位爷别生气,让小的说就是,这间房子地下全是剑林刀山,地上到处都是翻板,稍不留神,翻了下去,万无生理。”

    二人果见此室地上均是光滑滑的,用一块块石板拚合而成,一块白石,间隔三块黑石,状若图案。其他并无异状。

    李霞青复用脚在附近几块石板上轻点,每四块中,倒有三块是空的。忙又问道:“怎不说完,这里翻板如何走?”小贼忙答道:“四块石板中,仅中间一块黑的是实,故行走之际,必须跳起进行。”

    二人恐怕有诈,命其试走一遍,好在此时不怕他逃脱,故小猴子将他放了。小贼此时战战兢兢走了一转,二人这才放心,步步走近内洞里壁。

    将及门,水声愈觉清晰,李霞青复将门锁破去,此时已无机关,故小猴子与李霞青进门后,踏着石阶走下,只见柳春帆与另一黑脸大汉,被捆在水中木桩上。

    水淹及腰,衣衫皆湿。

    因李霞青手中夜明珠放光,故柳春帆骤见二人,疑是梦中,及二人走近,始失声叫道:

    “啊霞妹!小猴子,我在这儿!”

    李霞青与小猴子骤见柳春帆,虽半月未见,面容消瘦,憔悴如斯,不禁一阵心酸,热泪盈眶,正想转身问小贼,如何将二人救起,返身一看,刚才带二人进来的小贼,业已不知去向。

    同时,陡闻铃声震耳,到处乱响,李霞青心知不好,忙叫道:“小猴子你在这里接应,待我去把帆哥背上来。”

    说着,二足轻点,宛如飞燕掠空,带着银虹,落在柳春帆被捆之木桩上,把绳子挑断。

    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更不管水池中污水沾身,将柳春帆抱起,跃过水池,将他轻放地上。见他全身软绵只道是受了什么重伤。

    小猴子忙将柳春帆下半节衣衫的水绞干。

    霞青秀目含着盈盈泪珠问道:“帆哥!你受了什么伤,怎不能动呢?”

    柳春帆苦笑一声道:“伤倒并没有受,只是商门气海穴被那妖妇点了,所以全身软绵,不能用劲。”

    李霞青听说并未受伤,心中大宽,忙扶起柳春帆,对中后背一拍,只听他呀然一声,一口浓痰吐出。

    他因为十多天来,穴道被禁,真气虽然未耗,但人已困倦难支,而且手软足疲,仍不能用力。

    故在李霞青与小猴子二人扶持之下,运气调息起来。

    柳春帆内功之法,习自“仙窟”而系集各派精华所成,融合儒佛道于一流,乃上乘内功奠基之学,五年以来,迄未中断。

    故一经静坐,心神俱静,立时神气内敛,气血周行一转,下至涌泉,上达十二重楼,中行五脏六腑,并未受阻。

    心念更定,骤觉一股热流,由丹四冲上内腑,透穴走脉,缓缓流向四肢,此时头上热气蒸蒸上腾。及待半晌醒来。周身骨节如放连珠鞭炮般响了一阵,周身顿觉舒畅异常。

    顿时从地上跃起,虽仍感周身乏力,但容光焕发,一如往昔。

    李霞青与小猴子二人,这才放下心头大石,忙走上前去,三人重又抱头大哭。

    盏茶以后,小猴子才忍住说道:“阿帆!我们走吧!这下可要捉些妖女人和兔崽子,来替你出气了。”

    霞青也替柳春帆抹去泪珠笑道:“老化子他们正在前面等我们呢?我们要再不出去,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出事了呢?帆哥,我们走吧!”

    柳春帆点了点头,正想举步之际,猛闻一声低哼之声,这才骤然想起,停身向小猴子说道:“对了,小猴子你快下去把那位邱兄救出来以后,我们再走。”

    小猴子连忙答应着去救起,也是被点穴道,逐将其解救后,由其自行运功调息。

    李霞青因不明白此是何人?忙趁此时问道:“帆哥!那黑汉怎也会被禁在此?”

    柳春帆笑道:“我们二人是患难之交,说来不是外人,霞妹你可记得在镇江时的‘苗疆三妖’吗?”

    李霞青不禁奇道:“苗疆三妖怎与百花仙子有什么过节?他是苗疆三妖的什么人?又怎被妖妇禁在此地呢?”

    柳春帆接着道:“他就是苗疆三妖中,‘无敌金刚’邱天龙的弟弟,人称‘黑面金刚’邱天虎。他怎样来此,说来也话长,我们因为在此想聚了二整天,所以他很详细的告诉了我。”

    原来“长山尸魔”首先蛊惑“苗疆三妖”东下时,即存下了恶意,想假手柳春帆,将其三人杀掉,自己可以坐收渔利,以并苗疆于其魔掌之中。

    谁知人算不知天算,柳春帆并未将之杀害,反点化三人,嘱其速归滇西,以防“长山尸魔”之阴谋。三妖恍然醒悟,即日西返。

    谁知三妖返西一看,铁戈洞邻近之三十六峒苗族,早已叛了大半,并皆依附于“长山尸魔”一帮。

    三妖当然不会甘心,即号召部份心腹,及未叛之苗族,与之战争,双方三战,胜负未分。

    及待“长山尸魔”失意归来,因“仙窟”之希望极小,故图统一滇境西疆之心愈急,虽然此刻其二徒“笑面勾魂”勾世雄,及“吴天姹女”秦美英,因被“南天一怪”派往淮阴柳宅行刺未归。

    然老魔的功力,岂是“苗疆三妖”所能敌得;故另一次战争中,三妖大为失利。

    而且“苗岭人妖”老二,当场被老魔的“尸气功”所伤,二日后身死。

    “苗疆三妖”虽与“百花仙子”昔日并无交往,然早知其甚为厉害,故不惜卑辞厚币,遣老三“无敌金刚”之弟“黑面金刚”邱天虎,来百花谷求助,并许事成之后,另以重酬。

    谁知“百花仙子”东下之时,早与“长山尸魔”有约,准备共分滇境,以昆明为界,中分为二,西属老魔,东归百花谷。

    然此约“苗疆三妖”并不知道,故遣“黑面金刚”来百花谷求助时,反被禁于水牢,欲置其于死地。

    李霞青与小猴子见说,始知详情。

    柳春帆说完之后,邱天虎也刚恢复过来,忙上来向三人叩谢救命之恩。

    此时,四人逐仍沿来路,奔出三关,仍到花园假山之旁。

    时正近五更,金鸡三报。除了前院灯火辉煌外,奇怪的是竟前后皆无人迹,柳春帆等均感惊奇非常。

    未几,老化子、沈雪冲、房大头及袁氏姊妹,均已由花阵脱困,来到庄院百花宫,与柳春帆等见面,又是一番离情诉衷。

    同时,老化子等也因不见贼踪而感到奇怪,一行人分批绕了一圈,仍末见行踪。

    这百花宫前后,占地百顷,华屋广厦,虽非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然曲槛回廊,花榭鱼池,无不毕备。

    尤其室内用物之精美,似这等势派,较之王侯第宅,实有过之。

    老化子一行重聚于百花宫,柳春帆余怒未息,气冲冲的说道:“莫非这妖妇躲了起来,在暗中作弄我们,要不怎不现身呢?”

    老化子也摸不清头绪,搔着白发答道:“我看不要被她们跑掉呢?我们刚才听到这边一阵紧急的铃声后,这些免崽子就慌得什么似的,那可能是知道柳小侠即将脱困,集聚众人的信号。”

    李霞青也诧异的说道:“可是这些贼子逃到那里去呢?”

    旁边的黑面金刚插嘴道:“各位前辈,小人愚见,这妖妇一行人,可能逃到哀牢山去了。”

    老化子看了一眼,此人甚为面生,忙向柳春帆笑着问道:“柳小侠,这位壮士是”

    柳春帆忙把黑面金刚向老化子等人介绍一遍,老化子始知始末。

    这才反问道:“邱壮士你怎能确定百花妖妇一定会去哀牢山呢?”

    黑面金刚邱天虎忙答道:“禀老前辈,此虽我臆测之见,因目前长山尸魔正以全力,向苗峒各族进攻之际,百花妖妇以前既曾与之有约,如今势穷力孤,物以类聚,当然是去哀牢山,投奔老魔,另图发展。”

    黑面金刚说完之后,众人齐皆点首称是。

    众人因百花谷贼人全遁,无所顾忌,此刻天色将明,整晚未睡,各人也均感倦意,尤其肚中饥肠辘辘,老化子与小猴子房大头首先叫饿起来。

    忙在百花谷找到厨房,见鸡鸭鱼肉,各式佳肴齐备,而且美酒盈坛。喜得三人手舞足蹈,如同老鼠掉进了白米囤似的。即时用银针试过无毒后,当时就各捧了一坛酒,仰着脖子直灌起来。

    灌了整坛后,始跑回前宫,告知众人,千面隐怪沈雪冲首先跳了起来,指着老化子骂道:

    “臭要饭的真不羞,发现了好东西竟敢未得我的许可,私自偷饮,你这样够不够朋友?”

    老化子被骂,依然理直气壮的笑道:“别急,老要饭的恐怕妖妇临走使计,在酒菜里下毒,老要饭的为了够朋友,奋不顾身,先尝了一点,就值得你大呼小叫吗?”

    沈雪冲听得不禁笑道:“这样讲起来你算是有理了?”

    老化子昂然答道:“岂仅有理,而且像我这样够朋友的人,还值得奖励呢?”众人齐皆大笑起来,除了柳春帆与李霞青、袁氏二姊妹因久别重逢,在百花宫的一角,情话瞩喁不绝,忘已了饥饿以外。

    其余的人在沈雪冲的率领下,齐向厨房出发,七手八脚,就现成的菜肴,重新炒、煎、煮、蒸起来。

    不一刻事已全部弄妥,就现成的百花宫中长桌上,布置起来,痛饮了一顿。

    此时,朝霞初升,如一张弧形彩幕,横张天际。

    本就灵秀已极,百花争妍的山谷,再被这朝阳所幻的金光虹彩一衬,更显得清丽无俦。

    及待旭日高悬,艳阳满谷,晴空万里时,百花宫的大殿上,业已杯盘皆空。

    猛然黑面金刚推盘而起道:“多承柳小侠救命大德,复承各位不弃厚待,我邱某终身难忘,惟在下现有急事,不能稍待,就此告罪,后会有期了。”

    说着,起身想走,柳春帆因他是患难之交,情谊甚切,忙问道:“邱兄有何急事,何不同在此玩几天再走?”

    黑面金刚面带愁色道:“深蒙小侠大德,再生之恩,更结草难报。奈小人奉家兄之命,来此时救,反被妖妇所禁,现妖妇既西上与老魔会合,则家兄及三十六洞苗族之命运,更可预卜。俗言道:‘救兵如救火。’,小人心悬家兄之危,故必须立时赶回,与乡土共存亡。”

    说着,一股悲壮之色,令人感动。众人原本对他有好感,尤其听了此说,一个个义愤填膺,奋然欲动。

    老化子与千面隐怪这一批人,齐皆古道热肠,急人之事的侠义之士,当时处境,当然义不容辞。老化子首先道:“邱壮士不必烦恼,自古正邪不并立,莫道老怪与妖妇,与我们的恩仇尚未了结;留此害人祸根,将来更不知要有多少良民遭殃,我们就乘此机会将之除去,也可替人类除去-害。”

    柳春帆本来就有此意,奈碍着老化子之面,不好决定,今见老化子一嚷,当然万分同意,遂也附和着道:“对了,反正我们目前也无甚急事,就此前往替你分忧就是。”

    柳春帆因当日“仙窟”之会,追赶“长山尸魔”未知其弟柳小春及袁正逸二人被“南天一怪”擒捉之事,故毫不考虑就决定了。

    黑面金刚万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豪放“玉面神龙”柳春帆的大名,以及其义释“苗疆三妖”之事,早经三妖告知,心仪已久。

    况且其功力,能使“长山尸魔”望风而逃,百花谷仅一夜之间,全数遁避,由此可知。

    今见众人皆自愿协助,可抵百万雄师,当时惊喜得虎目泪下,向众人跪下谢道:“众位大侠皆义薄云天,苗疆何幸,多蒙援手,数十万生灵从此获救,乃我苗疆各族再生父母,小人先代家兄等叩谢了。”

    老化子忙扶起地下的黑面金刚,长笑道:“我们所敬的是忠臣孝子义士,扶弱济困,更是我辈侠义中人的本色!邱壮士此来,未免使我们太觉汗颜了。”

    一旁闷着已久的袁氏二姊妹,因骨肉情深,关切其弟正逸暨小春的安全,故情急之下,不觉向柳春帆说道:“帆哥!咱们的小春与正逸,也被囚在琼岛急待去救呢?”

    柳春帆骤听之下,不觉大惊,向青娥问道:“你说什么?小春他们怎会被囚于琼岛呢?琼岛不正是‘南天一怪’的巢穴吗?”

    袁青娥逐将南天一怪再度偷袭隐贤谷的经过说了一遍,柳春帆这才明白。

    复经千面隐怪将去落魂崖的经过说后,这才安心笑道:“南天老怪志在诱我上钩,并为了‘仙窟’之事,谅二人生命不足有虑,现暂把这里的事处理完毕,再去谅不算迟。”

    青娥素月见柳春帆如是说了,当然没有什么话可说?

    老化子等八人,因在义愤之下,答应了黑面金刚之请,西上苗疆,协助苗疆三妖暨三十六峒苗族,以敌长山尸魔之侵。

    故想立时动身前往,惟百花谷之百花宫,建筑巍峨绝伦。毁之固可惜,然不毁则恐日后仍为强徒所占,成为罪恶之薮。

    特别是百花林的阵图存在,足以防害本地居民,故只得忍痛将之破坏。

    霎时间,这栋奂美巨厦的雕梁画栋,迅即成为断垣残壁的废墟,-片灰烬。那名震远近的百花林,也成了残干断肢。

    滇境为全国风景区,峰峦丛簇,况有陡壁百仞,绝涧千寻之险,云海幻景之奇。

    这一天,正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而况在四季轴春的滇境,一路上和畅的惠风轻拂,扑鼻的花香迎人。

    老化子与众人指点山河,笑语频频,边走边聊,颇不寂寞。

    回首百花谷,恍如裹在花团簇锦的艳装里,春闺思愁的少妇。

    远山如黛,恰似她入鬓的长眉,桃花榴火,恰似她樱口朱唇,如茵芳草,替她披了件绿色大氅,缤纷杂花,仿佛是她彩色的衫裙。

    在昆明吃过午饭,老化子复交代其丐帮门下,如沧浪叟等人来后,嘱其西上。略事休息一会,复启程西行。

    沿途山路更为奇除,江流交错,山势连绵,而且行人更少。

    由昆明经昆阳南下,经玉溪折西,地势渐渐荒凉,然沿途山风拂面,杂花异香迎人,宜人的景色,无形的解除了许多旅途的劳顿。

    过了峨山,红日西斜,宿鸟归巢,晚霞烧红了西天的闲云,照得满山通红。

    众人为赶到澜沧江畔的铁戈洞,故不惜辛劳,准备连夜起程,在峨山略用晚点,购了些干粮后,即时起程。

    出峨山约二十多里,天色更黑了,前面有一宽达十多丈的山涧横阻。

    众人自顾无此功力跨越,正在山涧这边想法之时,猛然阵阵山风吹过,对面天空中散布起一片烟云,而且嗅到一股烧焦气味及哀哀哭声。

    小猴子的鼻子最灵,不禁失声惊呼道:“你们看,怎么靠山边那里烟气好浓,而且烟气中不断有火星飞出,怕是那边村镇失火了吧!嗯!还有焦臭之味和有人在哭呢?”

    黑面金刚更焦燥得很,这条山涧来时尚有路可通,现在这顶木桥怎不见了呢?现在怎办呢?

    听了小猴子的话,更着急道:“糟了,对面山涧,紧贴在山转角下,正有个树林的小镇,不是失火,怕是遭受到老魔手下的侵袭吧?奇怪!五天以前我经过此地,尚有一顶木桥,现在也不见。真糟透了。”

    众人听他说着,心里也着急起来,但面对天险,各人又无法可施,一个个只有望涧兴叹。

    猛然,柳春帆忽然豪情大发,对老化子说道:“老伯,我自问尚能飞跃七八丈之远,但目前恐涧面太宽,小侄力不能胜任,请老伯助我一掌,从这边带根绳子过去,二头紧拉后,各位即可过去了。”

    老化子等人见柳春帆舍死忘身的精神,齐感动得赞颂不已,然恐太危险,故一致劝阻,尤其是李霞青三人更加关心。

    然柳春帆心悬涧那边人的生命安全,故去意甚坚。老化子无法,只得说道:“好吧!柳小侠既有此舍身救人的美德,老要饭的敢不从命,你们谁有绳子哪?快取出来。”

    众人虽未带绳,幸而黑面金刚生长于苗区,深知此处行路之难,故随身均备着。忙取出绳子,一面感动得声音微微发抖道:“柳小爷真不知该如何感谢”

    柳春帆接过绳索,约摸量过后,即长笑道:“邱兄何必如此讲呢?些些小事,现在救人要紧,管老伯请发掌吧!”

    说着,捡了绳子的一头,交与房大头,将另一头拿起。蓦然一声清啸,声如龙吟,啸声未落,身子业已陡然拔起二丈多高。

    这里的老化子早就蓄势以待,两掌由下而上,圈到前胸后,将毕身精力集注。见柳春帆腾身而起之时,即乘势猛喝一声:

    “去吧!”

    声如霹雳乍惊,震得众人齐骇一跳,顿时万山齐鸣,一股推山真海似的狂飚巨涛,猛向柳春帆身形推去,将柳春帆身形犹如断线之鹞般的内对崖飘去-

    见柳春帆恍如凭虚御风,翩翩如神仙临凡,身法轻灵,矫若游龙,霎那间,众人眼见得柳春帆到了对崖后,众人始放下心中巨石。

    柳春帆到了对崖后,将绳子拴住,高声通知老化子那边,也将另一头拴紧。

    这爬树上绳,是小猴子的绝技,而且这些人中的轻功也算他最佳,放待绳子拴好后,迫不及待的跳上绳子。小猴子可成了名符其实的猴子啦,见他手脚并用,众人尚替他担心不已。

    但见他走到绳中间,将身子晃了几晃,目的在试试这根绳子的载重量,众人不知就里,房大头与柳春帆几乎惊叫起来。

    众人皆身负绝技,黑面金刚武功虽较差,然因生长苗区,爬山越岭惯了,故一行人毫无困难地,过了山涧这边。当时仍由黑面金刚设法收了绳子。一齐下山,转过山逢,果见小镇这一带几乎成了一片焦土,到处都是断肢残体,惨不忍睹。

    仅剩的几间破残房子,火焰尚未熄灭,兀自冒着浓烟,有些人尚在收拾未烧尽衣服财物,哭声震野,令人酸鼻。

    黑面金刚形色紧张,而且匆忙地在街上找了一遍,仍未见其欲找之人。忙我到一当地老年人间道:“请问老伯,这里怎会变成这样?你们的族长呢?”

    那老头子因不认识众人,故先问清众人,知系远路过客时,并见众人似不像恶人,逐遂哭诉道:“这下我们可都完了,昨夜不知从那里来了几多野苗,抢掠烧杀,把我们这里弄成这副惨状,还给他们杀死和掳走好多人哪!连我三个儿子也给那些畜牲杀死了,天哪!我怎么办呢?嗬嗬嗬”

    边诉边哭着走了。

    老化子等人听了,齐皆愤懑填胸,尤其看到尚有些受伤的人,在死亡线上挣扎。老化子等人虽有救助之心,奈一方面因此地荒僻,一方面自己尚有急事。

    好在这些人刀伤之药,随身皆有携带,忙在镇中找了几个受伤较轻轻的人,嘱其招呼服药敷创,柳春帆并即时取出银票千两,交给一个老年持重的人,命其做救济及善后之事。

    这些人绝望之余,猛见天上掉下救星,一个个挣扎着跪地叩谢。

    柳春帆等待此事了结,就向惊得近乎痴呆的黑面金刚道:“邱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吗?”

    黑面金刚气得咬牙切齿道:“那里天上会掉下这野人来,分明是长山尸魔那些贼子勾引来的。这下我们铁戈洞可能也完了,这怎么办呢?”

    说着,更捶胸跳脚不已。众人只得劝着,用好言加以温慰良久,始止悲音。

    一行人为要救急赴难,故并未久停,等此地事务处理妥后,当即离开树林小镇。由黑面金刚领着,转过一个山冈。

    远远又看见一个亮着灯光的小镇,黑面金刚告知众人道:“前面的镇较大,名叫崎顶镇,这里有我们铁戈洞派的人在此留居,我们不妨到那边去探问消息看。”

    说着,首先一人当先,展开快速身法,如飞狂奔,众人闻言,更不敢怠慢,一个个提气凝神,展开陆地飞腾之术。

    正是捷如惊马出栅,忙似赶月流星。

    穿过一片浓林,小镇业已清晰可见,依山而建,此刻因到处放着野火,而且在火光闪烁中所看到的人,个个都焦头烂额。

    大家心中更慌,忙将身形加速,走近一看,这镇跟树林镇差不好多,倒房塌屋,残存者不过十一之数。而且死伤累累,到处都是断坦残壁,处处都是震耳哭声。

    一行人此刻,无异是在鬼乡内行走。

    而且到处都搭了草棚。黑面金刚忙领着众人走尽街头,在一所残破的巨厦前走进,不自觉的放声大哭起来。老化子等走近一看,此室乱石土木堆中,十多具男女老幼的尸体,七横八竖的倒着。

    众人此时也不便去劝,忙问清楚,原来这家正是铁戈洞派在崎顶镇的人员,遂帮着他,匆匆把死尸就地掩埋。

    并在街上找出受伤较轻的人,取出药物银钱,嘱其散发后离开。

    及到达铁戈洞,-时已天亮。

    铁戈镇在三江口以西,阿墨江与无量山之间,武禄山脚下。

    此地形势极险,四面皆有高山为其自然屏障,四周的茂林密树,正好作了这镇的掩蔽物。

    一行九个人绕了-个大弯,遥遥看见一堵临时堆起,约有一人多高的石墙。

    众人尚未近石墙,遥远就听见那边有人大声疾呼道:“什么人,快些停下来,再要进来可要射箭哪!”

    话没说完,尚未待众人回答,立即听得“嗖嗖”之声大作,乱箭乱石,如狂风骤雨般,业向众人停身处飞射而来。

    众人知道石墙上的人发生了误会,虽事出仓促,未及提防,然众人身手不凡,齐皆劈出掌风,将之震落于地上。

    另方面黑面金刚邱虎大声狂喝道:“休放箭,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哪!速去通报大哥三哥,说请了贵宾驾到,快来迎接。”

    说完之后果然山上探出人头,向众人看了看,一面停止放箭,一面到洞主府通报去了。

    这时的黑面金刚忙抱拳向柳春帆等笑道:“各位受惊了,实在抱歉得很。”

    老化子等人也忙笑答道:“那里那里,这完全都是误会,有什么关系呢?”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近石墙,只见正中二扇铁门开处,里面飞也的跑出一个巨无霸似的黑大汉,边走边嚷道:“阿虎!你带来几个小子?是什么地方带来的?”

    众人一看,原来是无敌金刚邱天龙这傻小子,他在路上听说其弟请了帮手归来,也等不及候其大哥,就气急慌忙的跑了过来。

    及待走近众人一看,不禁傻了,他这个人全然没有记忆,这些人中除了千面隐怪沈雪冲以外,他全都见过,而且跟房大头打过架,并受李霞青的利用,打了阴阳判官二棍子。

    奇怪,时过二十多天,他竟一个都不认识了,盯着柳春帆等看了又看,似曾认识,而又不敢认;只是望着众人发楞。

    小猴子与房大头等人看了他那副傻劲,不禁好笑起来。

    邱天虎见其兄如此,忙喝道:“阿龙呆着做什么?快向他们叩头,他们都是帮咱们来打架的。”

    无敌金刚一听是来帮他打架的,顿时裂开了大嘴,扑地跪下,叩头如捣蒜似的说道:

    “老小子,小小子,咱这里谢啦!”慌得柳春帆老化子等人,忙上去想把他拉起,谁知他竟毫不理会,并且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行,我大哥教我看到一个朋友,就要磕三个头,你们那末多人,我只好一直磕了。”

    说着,依然叩个不停,柳春帆知他不可理喻,只得要邱天虎请其起来。

    正值此时,苗疆三妖的老大铁戈洞主也赶了来,一见系是柳春帆一行,疑是梦幻,擦了擦眼睛仔细看清,这才如获至宝地即时跪下道:“前蒙柳小侠大德,尚未有机言报,今复蒙玉趾亲临敝地,非特本人兄弟深蒙厚恩,亦苗疆五十多万人的幸运。”

    柳春帆等人见他知此恭敬,那敢克当,柳春帆忙飞跃一步,暗运神功,将其身子缓缓提起,然后笑着答道:“鲁洞主何必见外,莫道我们曾有面之缘,即是萍水之遇,拔刀相助,亦为我辈分内之事,若如此,未免显得太俗套了。”

    铁戈洞主见小侠如此,也就不再客气,又与众人一一见礼。闻说其中有丐帮帮主,与千面隐怪,更加喜不自胜。

    遂亲自引道,将众人请入镇内。

    众人沿街走过,见满街年轻力壮的人,全都提着刀枪棍棒之物,即使没有刀枪者,提着锄头等农具当武器,而且大部人都愁眉苦脸,形色匆忙,显然若有大祸将要临身之态。

    而且街内一部份门窗残破,有些人更负伤在做工,众人始知此地在近日亦必定受过劫变。

    但这些路人,见到铁戈洞主等人后,很自然地向众人肃立点头致敬,状极恭顺。

    穿过大街,在一拐角处,有所巍峨巨宅,门前一对巨大石狮雄峙,并有十数执戈巡回的武士,往返在门口巡梭着。

    见了铁戈洞主,齐皆大声吆喝行礼,气派真不小。

    众人进屋后,穿过天井,便是大厅。众人在大厅分宾主坐下,早有下人送上茶茗。

    铁戈洞主陪着众人闲聊一会,顷刻,内堂早摆下酒席,虽比不得京苏名席,有山珍海味之奇,但鸡鸭俱全,野味甚多,也别有风味。

    众人推老化子与沈雪冲上坐后,各按席次坐下,小猴子与房大头此时,与老化子三人,依然老样,像跟谁赌气似的,狼吞虎咽,毫不客气。

    席间,黑面金刚将自己遭受百花仙子,禁于水牢之事说了,铁戈洞主闻言,忙起来向柳春帆谢道:“怪道我四弟久去未返,原来遭那贱婢囚禁。如非柳小侠相救,我四弟此命休矣。”

    柳春帆当时复答谢了。

    铁戈洞主这才乘此时机,将长山尸魔动态说出。

    原来,长山尸魔意欲吞灭西陲,已非朝夕,自十年前,具由长山来此,即存有此野心。

    然因当时势孤力弱,心有余而力不足,故双方虽时战寸和,铁戈洞这边,因号令整个苗疆三十六族苗家,故虽凭个别武功,均非长山尸魔师徒之敌,然因自铁戈洞主统治苗疆以来,二十多年的恩威并济,深得各族之归心和拥戴。

    故长山尸魔心有余而力不足。及待最近,因“仙窟”会战之故,欲用借刀杀人之策,仍未有效。

    自黄山归来,就决心行动,首先用阴谋离间各族间之情感,使之相互争战,俾可导起大纠纷。

    幸而铁戈洞主见机较早,未致成巨变,然因长山尸魔功力过强,在几次会战中,老二苗岭人妖,即死于其“尸气功”之下。

    铁戈洞主见势甚危迫,始遣黑面金刚东下求百花谷来助。

    谁知前几日中,忽来大批生苗野人,来铁戈镇附近大肆劫掠。

    前众人经过的树林镇、崎顶镇以外,尚有金鸡镇、青昭镇等,皆蒙其害,死伤及被掠之人几将近万。

    铁戈镇方面,幸预有防备,故受创较小,其他各地,几尽成灰烬。

    老化子等人听了,齐皆切齿痛恨,尤其柳春帆因身受百花谷幽囚十多日,积怒未泄,闻言不禁怒道:“想不到这,老魔如此凶狠,竟勾引生苗,残杀同胞。老魔如来此地,定不教其生还。”

    老化子毕竟比较稳重,遂忙劝道:“俗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暴虎凭河,乃匹夫之勇,况且敌众我寡,如不能知已知彼,非特于事无补,反易偾事。”

    众人听得有理,想不到平日游戏风尘的老化子,此时竟如此慎重。

    老化子见众人无言,又向铁戈洞主问道:“你们这里共有多少壮丁?”

    铁戈洞主答道:“立时召集起来,稍懂些拳脚的年轻人,大概有千多人,如待三十六家苗族人数集中起来,大概可集合七千多人。”

    老化子又问道:“老怪魔方面的兵力呢?你可知道?”

    铁戈洞主道:“本来老怪魔的徒子徒孙,留居阴芒洞一带,不超过二百人,然这些人皆经老怪亲自调教,故皆可以一当十,凶悍异常。此次又蛊惑了苗族叛变的人物,约有一万多人,更从野人山勾引来的生苗,大概有一千多人。最近在各地肆行烧杀的,都是这些人。”

    老化子等人齐皆点头,柳春帆忽插嘴道:“难道你们这附近没有官兵驻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驻防的人竟坐视不救?任凭这些人焚烧劫掠吗?”

    铁戈洞主长叹一口气说道:“不提起官府也罢!提起更令人痛心,昆明一带,西至腾越、高黎四镇,南及屏边、镇越、江洪,何处没有大批官兵驻守,我们这次疏于防范,就是过于信任他们,现在真后悔不及呢?”

    众人听了一致摇头叹息,老化子更感慨万千地说道:“我朝自太祖立国以来,二百多年未尝有大变故,目前内有宦官专政,中原更有流寇四起,想不到这些保国安民的军队,临事竟如此不济。”

    铁戈洞主更说道:“老前辈别提吧!不怪这些官兵只能鱼肉乡民,要粮要草,事实上这次贼人也太厉害了,他们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希望贼人不侵袭他们自身,就够万幸了。老前辈请用酒吧!山居窝乡,招待欠周,尚请各位原谅。”

    说着,又举杯向众人劝饮。

    这时,忽听庄外一阵人语喧哗,脚步杂乱之声,更有人在急促的招呼道:“鲁管家请快开门,洞主在家吧!”

    铁戈洞主不知出了何事,慌忙向众人告罪后,跑了出去。

    众人饮了半天酒,大都酒意兰珊,因为庄外的声音很乱,不知出了什么事,赶忙齐皆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只见人声吵嚷,正围做一堆。

    众人不知就里,推开人巷,走近一看,只见地下木块上,躺着血肉模糊的四个人,铁戈洞主正拿着一张被血染透的纸张,在面色上表显着阴睛不定的神色,骤见众人来到,忙脸色一整向众人招呼道:“没想到老怪魔如此可恶,我铁戈洞拚着与他玉石俱焚,也不至会向他屈服。”

    李霞青等三位姑娘,毕竟是女孩子,见这些人的惨状,早就掩面紧贴着柳春帆身后。

    老化子与沈雪冲忙上去问道:“究竟是什么事?这地下的人可有救?”

    铁戈洞主指着地上的四个人道:“这几个都是我派出去向各族连络的人,谁知被老怪魔的人掳去,弄成这样,复由其徒勾魂使者派人送来,并附送这封信,限我三天以内,要号召各族全数听命于他,否则将要夷我铁戈洞为平地。”

    老化子听了,忙俯身向伤者仔细看了一遍,站起来向铁戈洞主说道:“可惜这四个人中,有二人已是无救,另二个中,有一个人伤及筋骨,恐怕要变成残废。老要饭的不能见死不救,尽尽人事吧了!”

    铁戈洞主听说还有二人可救,忙上前谢了又谢。

    老化子说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赶快着人去取温水棉花,先替他洗清伤口,并找些干净布片,以备包札之用,用这药先敷后服,不日就会好的。”

    说着,从贴身袋里掏出一个瓷瓶,里面装着粉红色的药末,用倒了些交给铁戈主以后,随着众人复回大厅去了。

    铁戈洞主忙着人取来二切应用各物,除已死的二人抬走埋葬了,其余二人,抬进一间内房,就乘二人在昏状态之下,把伤口处的血和泥,慢慢洗去。

    最重的一位,额角被削一刀,左眼业已砍瞎,而且身上肩上腿上,大小共有十一处刀伤,每处伤口,皆皮破肉卷,好不可惨!

    另一个然全身染血,大概是被骇昏了,故伤势并不重。

    铁戈洞主眼看得个手底下甚为俐落的庄丁,把伤口洗净之后,很快将老化子的药敷上,并加以包札,喂他们吃过药,替他们盖好棉被始离开。

    回到大厅,见众人尚在谈论。

    众人一见铁戈洞主,柳春帆首先问道:“长山尸魔一行住在何处?”铁戈洞主不知问这话什么意思,忙答道:“老魔原住离此约三百余里的哀牢山阴芒洞,最近为挑拨苗族叛乱,以期坐收渔利,故迁来附近之骷髅山,白骨洞。”

    柳春帆复问道:“骷髅山白骨洞离此多远?”

    铁戈洞主答道:“经此向南行,经佳梦镇,再绕山脚折而东行,约有四十多里地,即可到达骷髅山白骨洞。未知小侠问此何故?”

    柳春帆此时,忽神情严肃的说道:“长山尸魔本我手下漏网之鱼,只怪我一时疏忽失策,致造成此空前浩劫,连累无辜百姓遭难,自思于心不忍”

    铁戈洞主见说,忙打断他的话头说道:“小侠说那里话来。老怪魔处心积虑想独吞西疆,为时已久,‘而且爪牙广布各族,暗中行使挑拨离间之策,几年来,迄无宁岁,对我铁戈洞一族,更视若眼中之钉,势在必得。而且由其多年来惟恐天下不乱的诡计阴谋,业已根深蒂固,乱源已萌,从其身死,未来的战乱,亦所难免。此怎能怪小侠呢?”

    柳春帆见说,意仍不释道:“无论如何,我如不使其乘机脱逃,至少爪牙为害,不至如此之巨。况且更有百花仙子这批助纣为虐的人,更非同时除去不可。而目下并非全凭人力对此之战,徒持人力,或不足供其一击,故我有一计在此,未知你们意见如何?”

    老化子与沈雪冲等人,均不知柳春帆的意思,故小猴子首先问道:“阿帆快说嘛!你有什么好计?先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看。”

    柳春帆闻言,微然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就是擒、贼、擒、王。”

    小猴子听了,不禁把舌头一伸,马上做了个鬼脸。

    众人瞧着虽然想笑,但皆知柳春帆的心意,而此事态严重,见他说出了口,当然不能再收回,故此想到事态的严重性,虽然想笑,也没有兴趣笑出口了。

    半晌,老化子打开沉默的僵局说道:“柳小侠的意思,老要饭的非常了解,只是尚须从长计议才好。”

    铁戈洞主见到柳春帆这种舍已救人的大无畏精神,心里更感动得无可形容,但也深知贼人厉害,故也劝道:“还是老前辈说的对,我们不妨从长计议,以逸待劳之策,比较可靠。”

    柳春帆迅即站起身来说道:“以逸待劳,固不失为稳打稳扎之计,然当前敌人虽众,所持者不过长山尸魔师徒,及百花谷一批漏网之鱼而已,若此巨魁一去,谅在短期内,贼人将不敢蠢动。”

    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又加强语气说道:“况且贼人既公然到处烧杀,并以书面威胁我们,谅有恃无恐,况且时距目前,仅只三日,若不及早准备,徒使无数壮年遭殃,这又何苦呢?故此我决心,一方面由我和小猴子、房大头三人,乘贼人尚未知我们来此之时,来个迅雷不及掩耳,直捣贼巢。

    同时,管老伯你们暂请留此,协助铁戈镇建设战备之具,如此二面进行,总比坐以待毙,静待敌人来打自己要好得多,未知各位认为可否?”

    却说,玉面神龙柳春帆,暨老化子等一行人,因追面花仙子等贼,随黑面金刚由昆明来铁戈洞。

    沿途数镇,皆残破不堪,及达铁戈镇,更闻悉长山尸魔限戈洞主三日内率同三十六苗族归附,否则将予杀尽,鸡犬不留。

    柳春帆为拯救斯民于水火,故提议擒贼先擒王之计,准备率同小猴子与房火头二人,夜闯骷髅山白骨洞。

    当他说出之后,老化子等人齐皆不愿他去冒险,然因时机迫切,亦无其他适当之法,挽救此浩劫巨灾,以期化险为夷。

    尤其是三位姑娘,一方面年轻好胜,另方面关切柳春帆之安危,故李霞青首先发言道:

    “如果帆哥执意要去,我们姊妹也要去,一方面人多可以有些照顾,另方面也可以增加见识。”

    素月也马上接口道:“对了,帆哥如果不是存心想欺侮我们,为什么不带我们一齐去去呢?”

    柳春帆听她们如此说法,因关系重大,又找不到适当的理由,拒绝她们的要求,只有说道:“素妹妹你们听我说,人多手杂,去多了人反而不美,你们留在这里,协助管老伯沈老伯防御敌人进攻此地,也是同等重要的啊!”青娥见柳春帆仍不欲她们随去,心中有气,遂向素月霞青道:“算了,我们何必死缠着他,此地既然不需要我们,那我们自己走就是了。”

    柳春帆见她生了气,心知不妙,忙含笑问道:

    “青妹,你们准备去那里?”

    青娥冷笑道:“天地如此广宽,五湖四海,谁敢限我们的行动?脚生在我们身上,你可管不着。”

    柳春帆听了语塞,急得俊面微红,一时间竟无法可想。

    老化子见柳春帆下不了台,遂哈哈长笑,打破尴尬的局面说道:“好啦柳小侠与姑娘说的,都有理由。反正老魔决定的日期,尚有三天,你们先去探探贼巢也好,只是要见机而作,勿贪攻冒进为是。这里的一切,有我们二个老不死在这里招呼,尽够安排了,你们放心就是。”

    三位姑娘听了老化子的话,脸上顿露出微笑,齐用秀旨向柳春帆看了看。柳春帆见老化子如此说,只好松口道:“好吧!你们一定要去,就同去吧!反正我们现在没有事,尽可以先休息再讲。”

    那边的铁戈洞主见众人意志已决,当然没有话说,闻及他们要找地方休息,忙着人到后堂叫家里女眷出来与众人见面。

    此时因为只有素月一人尚是女妆,故要女眷出来单独招呼,谁知素月并不愿意。

    此时,柳春帆及老化子对他们已无相瞒之必要,遂告知霞青青娥亦系少女所扮,故一并由女眷接入内厅去了。

    是晚,稀星刚升,铁戈镇的石墙上,一声清啸,如飞似的纵跃出六条身形。

    好快,真乃如流星赶月,惊兔出洞,身形起落之间,业已向正南方的山边扑去。

    拐过山脚,再折而西向,对着岗下一个镇市奔去。远远看见烟火冲天,而且墙头屋顶,尚有无数火把在晃动,喊声震天,呼兄唤弟,哭爹喊娘,仿佛天地末日将临似的。

    柳春帆真气一提,脚下加快,说道:“我们快走,可能这又是生苗在劫掠了,走去看看再讲。”

    小猴子好久未打架,牙痒痒的说道:“没人性的畜牲,不杀他几个,他们真不知道天高地厚。难得今天我小猴子又要大开杀戒了。”

    几个人脚步加速,那消片刻,业已走近小镇,此时虽因眉月未升,黑沉沉的一片,只见黑暗中有数十个身躯高大,一个个乱发蓬头,面目狰狞,有些披着兽皮,虽然有些也穿着汉人衣服,可是全都露肩赤背。

    手中所着雪亮的苗刀,皆背着弓箭,凶猛异常,嘴里并伊呀咕噜的嚷着。有些在房子上点起火苗,有些更在追杀着人,甚且在剥人衣服。

    柳春帆这些人,知道对付这些禽兽般的人,是没有理由可讲的。

    柳春帆此时也怒火中烧,猛的长啸一声,声如龙吟,直上云霄。啸声未落,人已扑到,指东打西,犹如虎入羊群,双掌起处,飚风顿起。

    听听一阵呵呵之声,顿时有五六个野人脑顶开花,尚有十多个被打得口喷鲜血,倒地死去。

    小猴子掌中的绿玉杖,更如疾风暴雨一般,杖头指处血光顿现,怪叫连声,早就有几个野人,业已伤于杖下。

    李霞青与袁青娥二支神剑,胜如两条游龙飞舞,带着砭骨寒芒,经天长虹,砍在野人头上,如切西瓜般的,但闻“喀嚓”之声连响。

    房大头手中虽无寸铁,但归元神功是武林一绝,而且别瞧他笨重如同水桶,打起仗来,却如生龙活虎一般,毫不含糊。

    这些苗人乃未经开化,野性未脱,素来毫无人性,杀人放火,视同家常便饭。

    尤其自被长山尸魔蛊惑出山以来,到处杀人为乐,放火寻欢,何尝受过挫折。

    今日连来人面目尚未瞧清,但见人影幢幢,刀光剑影乱飞,掌风拳击挥舞中,只闻哇哇乱叫,早就死了几十个人。

    这些野人,虽无出色武艺,但性不畏死,而且身轻力大,虽见众人如猛虎扑羊之势,一下子就杀了多人,但仍齐声咿呀乱吼,从各巷口街尾,人家屋角里,顿时窜出无数野苗,怕不有二三百人。

    全部齐声怪叫,各挥苗刀形同猛兽,向众人扑来。顿时如山刀影,像狂飚拥至,闪闪寒光,几百柄苗刀,自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向六人围上。

    幸而这是条长街,故苗人虽多,仍拥挤不上,刹那之间,虽将六人围在核心,但仍施展不开,前拥后挤。

    柳春帆等人身负绝艺,当然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只是杀多了人,不禁手也有些软了。

    所以齐皆展开身形,捷若飘云飞絮般,指点剑砍,霎时间,地下又倒了几十个人。

    尤其二柄长剑,霞光万道,剑气冲霄,夭矫若神龙绕空,有掩云蔽星,惊神泣鬼之势。

    饶是野人素不畏死,此刻也有些心惊胆怯,不敢前进。

    这时野苗,猛然齐呼一声,如潮水般向后跃退,柳春帆等不明其故,小猴子与房大头仍想追上去,李霞青在后面叫道:“小猴子别追,他们要用吹箭”

    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破空嗖嗖乱响,短箭如雨罩至。

    这种吹箭之术,乃野苗杀人绝技,箭头浸有巨毒,中入必死,而且此箭细如牛毛,黑暗里肉眼难辨,若非事先注意,很难避开危险。

    房大头因身穿“归元宝衣”刀枪不透,何况此微细之物,射在身上,均被震落于地。

    小猴子性急前冲,虽被李霞青及时叫住,然已不及,一蓬飞雨似的向全身罩下,百忙里只得舞动手中绿玉杖,一道绿光护体,只听叮当之声不绝,良久始全数将之扫落于地。此时已激起小猴子的怒火,大声喝道:“该死畜牲,竟敢用暗箭伤人,谅死在你们手中的汉人,为数已经不少,今日小爷要替那死去的同胞报仇雪恨。”

    说着,陡拔身形,恍如苍鹰掠空,对准人多之处,捷若星丸倒泻,直向下扑,绿玉杖带着寒光风啸,一个“乌龙甩尾”式,叭哒一声,紧接着“啊啊”二声,已有二个野人头骨全碎,身形倒栽下去。

    其他的野人突然发现有人从空中飞下,连来人面貌尚未看清,即死去二人,齐皆惊惧狂呼,四散而走。

    房大头与柳春帆等人,因野人众多,故分开两部截杀。

    柳春帆等人此时犹如凶神煞星临凡,饶是这些野苗毫无人性,早见吹箭无效之时,业已心寒,复见他们如此凶狠,心胆皆裂。

    故也顾不得再想杀人放火,以及跟死者复仇。这些野人平素就乏纪律管束,此时更一哄而吼,走如鸟兽星散。

    苗人善走,此时为了逃命,更把其本领尽量施展出来,有的翻屋隐身,有的纵跃如飞,霎那间,除地上留下的百多具死体外,余皆全散。

    苗人刚走,小镇的四周忽然火把齐明,喧声震天,看来是刚才因柳春帆等痛杀生苗之消息传出,该镇逃避在近郊山区的壮年人,响应柳春帆等而起来的人们。

    柳春帆一行,因此地苗人业已走散,自己尚有正事要办,万一被镇民缠上,恐误正事。

    故向余人一声招呼,形如惊虹一瞥,飘然而去。

    无知的镇民,迷信观念很深,但见暗淡的星光下,几条身形一闪,柳春帆这几个人早就不知去向,只道是神仙下凡救了他们,故一致跪下向柳春帆他们走的方向罗拜。

    柳春帆等人离了佳梦镇,迳奔骷髅山方向而来。

    沿途都是高峰峻岭,峭壁悬崖,好在这几个人都是一等高手,轻身提纵术都到了上乘境界,五六丈的峭壁,展开九现神龙的身手,全凭丹田一口气,用“飞鸟凌波”或是“游蜂戏蕊”的绝技,一口气就能盘上去。故一路尚我多大困难。

    有时,尚得借重山壁上探出头来的小树,和盘结在上面荆条。房大头落在最后,原因是他在这几个人中间,轻功比较差些。这时已感力不从心,喘吁吁的渐走渐慢。

    房大头心里愈急,脚下愈慢,当他往上一纵,身影停落的刹那,左脚刚好踏在绿苔很厚的岩石上,猛一滑,啊的一声,山壁上碎石往下一滚,房大头忙提气,身躯往上一扑,双手抓住山壁间的蔓草,幸而尚未坠下山涧去。

    柳春帆筹在前面听到房大头惊叫之声,而且回头见房大头这般惊险之状,不由停下步来。

    柳春帆忙从腰间一扯,把套索扯下往外一甩,这一盘绳,完全抖了出去,口中喊道:

    “房大头快抓住!”

    柳春帆此时立足处也很险,不能任意施展,尤其在山壁上,想把绳子套住人,更是不易,全仗着眼准手快,两下一合,房大头左手急抓住长索。

    柳春帆赶紧往回提索。而这时房大头也因绳子上稍能着力,真气已是换了过来,很快就猱升到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