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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6):过去的那些日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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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阿赫迪帝国的小公主、一个背负了国王与王后所有希望寄托的小孩子,君卿的童年过得实在太模糊,小孩子童年应该有的待遇她都不曾拥有过。

    反而刚刚出生没多久的那段时间,她这辈子最天真烂漫的时光。

    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小宝宝,银灰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但总爱眯着眼睛,抓瞎一样挥舞着一张一合的小胖手,也不知道想抓住什么东西。

    基塞查巴常常会来到她的婴儿床边,用一双深邃的碧蓝眼睛,慈爱的看着这个会对着自己“咯咯”笑的小婴儿。

    不过他把更多的时间交给了刚刚生产完后的王后,据他所知,越早出现银灰色眼睛的孩子,与之联系的母体就会越早逝世,无论是意外还是自然死亡。

    王后是基塞查巴倾注全部身心去爱的人,他想陪伴王后走过她生命里最后的时光,于是照顾小公主的任务就交给了瑞杰奈。

    瑞杰奈那个时候也是诸事缠身。他既要照顾好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公主,又要跑去研究人员那边交流信息,还得隔一段时间去提醒基塞查巴尽到作为一个父亲节责任:去看看小公主。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两个侍女一开门就看见了准备开门进去的几个小孩子:“大殿……”

    安里:!

    安里迅速调整过来,装作非常平静的说道:“怎么,作为阿赫迪帝国的王子公主,我们连过来看看自己的小妹妹都要先跟你说一声吗?”

    两个侍女低下头:“回大殿下,当然不是了。”

    站在安里旁边的奇亚欧脆生生的说道:“瑞杰奈近日事务繁忙,所以特此让我们几个来照顾小公主,你们先退下吧,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我们叫你。”

    其中一个侍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大门旁边。另一个侍女带着安里他们走了进去,还小心的关上门。

    奇亚欧他们那个时候还是一群小不点,还是需要家长旁边在身边的时候,他们非常好奇:是怎样的人,才能让这个对自己不过问几句话就走的父亲呵护有加?

    虽然自己的母亲曾多次说过父亲有多好,但是他们还是不甘心,于是聚到了一起,决定去看看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妹。

    房间里贴着淡粉色墙纸,上面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树,盛开了满树的金色花朵,蓝紫色的星空天花板上吊着一盏盏簇成云朵状的暖黄色吊灯。

    正中央放着一个婴儿床。

    婴儿床有成年人的一张床大,四周围着大概一米高的围栏,一边还有个加了护栏的下坡路。婴儿床周围都铺上了让小宝宝学走路的软垫。

    他们在其中一个侍女的指导下悄咪咪脱下鞋子,换上一次性塑料鞋套,侍女压低声音说道:“小公主刚刚吃完奶,现在应该在睡觉,请各位殿下不要发出太大声音,小公主一旦吵醒就不容易安静下来。”

    多米和缇麦身高不够,于是就站上了侍女拿过来的小板凳上,把下巴搁在婴儿床周围的栏杆上,看着这个小宝宝。

    婴儿床周围堆积着一整圈的毛绒玩具,小胖手抓着一只黑色的小兔子,小兔子耳朵上打着一只桃红色蝴蝶结。小宝宝穿着奶油色的连体衣,肉嘟嘟的嘴唇半张,亮晶晶口水欲滴不滴。

    小宝宝的脸蛋粉粉嫩嫩的,眼睫毛有点长,睡得很香。尽管知道眼前的这个肉团子睡得很沉,但是作为兄姐,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起来。

    侍女微微弯腰,对围在婴儿床周围的孩子们低声细语:“那只小兔子是小公主最喜欢的玩具,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抓着不放,如果不见了小公主会吵个不停,国王陛下过来也没用。”

    奇亚欧转过头,轻轻问道:“那她的母亲呢,她见过自己的母亲吗?”

    “这个啊……”

    小宝宝蹬了几下腿,空出来的那只小胖手在空中挥舞,一张一合的。

    “啊!是不是要醒了?!”

    多米赶紧捂住缇麦的嘴,和安里他们一起压低了声音却又重重的“嘘”了一声。

    “哇——呀!”

    他们回过头去看,抱着小兔子的小宝宝已经睁开了眼睛,是像她母亲一样的黑色眼睛,是东方人的特征。

    侍女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安里和奇亚欧瞪大了眼睛,戈林蒂次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小宝宝,多米小小声的问缇麦:“她真的是父亲的孩子吗?”

    小公主和基塞查巴一点也不像,黑色的发丝、黑色的眼睛。没有遗传基塞查巴的蓝色眼睛,也没有遗传基塞查巴的淡金色头发,反而处处都像王后:那个说自己来自东方的贵族。

    “哒!”

    小宝宝发现了婴儿床周围的这一圈人,肉乎乎的小胖手举起来,想抓住其中一个。

    侍女发现:小公主没有像平时一样因为被吵醒而吵闹,于是决定让各位殿下多看一会。

    安里有点不知所措,他很少看过小宝宝,即使是自己的弟弟妹妹,被吵醒了都是大喊大叫,弄得自己手足无措。

    再加上基塞查巴对自己母亲的关心,陪伴他最长时间的竟然是基塞查巴身边的瑞杰奈。

    “呜呀!呀呀啊!”

    一个小宝宝能做什么呢?

    她只不过是对这个人感兴趣,想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而已。

    安里犹豫的问身边的奇亚欧:“她是不是……想我抱她啊?”

    奇亚欧看看小宝宝,又看看安里:“大概……吧。”

    在他们犹犹豫豫的时候,小公主已经在侍女的帮助下翻了个身,趴在小兔子的肚子上,一手抓着小兔子的一只耳朵,一只手往安里那边抓。

    答案很明显了。

    “可,可……可是我……我不会抱她啊……”

    这是实话,他对这么小的小孩子非常紧张,她那么小的一个,像个装满了水的被子,一不小心就会洒出来。

    “啊!啊啊啊啊……”

    见安里没有反应,小宝宝的叫声渐渐大了起来,还隐隐约约有哭出来的腔调。侍女伸出手,想要安抚小公主的情绪,但小公主却不吃这一套,叫声愈发大起来。

    没办法,侍女只好站在大殿下身边,微微俯身,告诉他怎么把小公主抱起来才会让她最舒服。

    “先一双手穿过腋下,慢慢往上托……慢慢来,然后左手绕到右手下方的肋骨处抱住……对,就是这样。然后右手放到膝盖后面,右手用力托起来,用力托起来!对!左手轻轻扶在后背,避免小公主往后倾倒。”

    安里抱过奇亚欧、抱过戈林蒂次、抱过多米和缇麦,但是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小孩子。眼前这个小不点看起来轻飘飘的,但是没想到抱起来会是这么沉甸甸的。

    这不是小孩子,是一个小宝宝……不,是小婴儿!

    “大殿下还不熟练,第一次可以慢点,以后就可以快一点了。毕竟小公主现在还是个宝宝,不喜欢悬空的感觉。”

    安里抱得满头大汗,身体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又不敢大出声,拼命地用眼神示意弟弟妹妹和侍女该怎么办。

    结果弟弟妹妹完全无视了他的求救信号,拉着侍女,指着怀里抱着的小妹妹问这问那。

    他只好把视线投向怀里的这个肉团子身上,她一只手抓着那只小兔子,一只手放在嘴巴里啃。

    “等,等等……她这是怎么回事?”

    侍女立刻紧张起来,急忙走上前,看到小公主的样子后也有点……黑人问号脸。

    小公主乖乖的在安里怀里吃手指,但不是像普通小宝宝一样手背向外的吃的,而是整只手反过来,对着右手的小指的无名指吃。

    严格来说,她那时候,已经不算是个“正常”的孩子了。有哪个孩子,会觉得别人吵,而提着一把刀子,把其他的孩子的嘴巴,剐成肉泥?

    在陈枭的培养计划中,心理容易扭曲的,就能话下来。而相反的,便是牺牲品和淘汰者,至于他们,直接就地处决。

    然后,把尸体,丢给心理扭曲的孩子们玩。

    越是残忍,越是几近变态的动作,更能得到嘉奖。

    所以,他才需要这么多女人。因为,他想创造恶魔。看它们相斗,然后选出最突出的那个。

    挑出来,精心培养。

    然后,从自己的手中,继承罗刹城。

    但首先,他要选出几个竞争者,只是几个而已。

    他便制定了一场考试,通过的,活下来,继续培养下去。通不过的,那便来世再见吧。

    所有的孩子,都被叫了出来,接受考试。

    “你们告诉我,她们,是谁?”

    陈销的声音,是冷冰冰的,就算是在阳光下,也没有一丝温度,反而令人心生寒意。

    “是你的后宫们。”

    “是被你玩过的女人。”

    孩子们的回答,几乎如出一辙,却也令他满意。

    “啪啪啪!”

    他半咧着嘴,露出了一抹冷笑,指挥下属般,使了个眼色。这里是郊外的别墅群,是给他的后宫们,和孩子们住的。

    要想自己或孩子活下来,就只能听从他的吩咐。

    反正是郊外,发现了被野兽啃食的白骨,那也,不足为奇,是吧?

    “你们,可以为了活下去,而做任何事吗?”

    陈枭问得,极其地胸有成竹。

    孩子们拼命点头,这段日子以来,他们亲眼见证了死亡,见证了陈枭的手段。

    谁都自私地想要活下去。

    所以,所有人,都会无条件地服从陈销的命令。

    骨子里的恐惧,都不允许他们有任何反抗。

    “好啊,每个人,去那里取一个自己顺手的东西。然后,用自己的方式,把我的后宫们,变成尸体。”

    晴天霹雳一般,大部分孩子,是为了活下去,而迫不得已。实际上,却是深深的恐惧,与厌恶。但现在,要他们为了活下去,而亲手取走自己母亲的性命。

    这,又怎么个做得到啊?!

    可是,你不做也得做!

    因为,母亲和孩子,总要有一方,是要作为牺牲者,为另一方丢掉性命的。

    孩子们,被逼去选自己的武器。

    有人选了枪,想来个痛快,免得夜长梦多;

    有人选了刀,想一刀一刀地折磨致死;

    有人选了个手榴弹,或者是其它武器。

    脸上的表情,都是各种各样的不耐烦、厌恶、疯狂、冷酷、无情、恐惧、畏缩。

    在这里的,都是伪装者。

    脸上的表情,只不过是一张可以随时变幻的面具,而面具下的心思,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砰————”

    一颗闪着银光的子弹,穿过了面前之人的心脏。

    女人捂着胸前的伤口,破口大骂地喊道:

    “臭小子,你是疯了吗?!老娘可是你妈,真是一个没良心的废物!你的良心让狗给吃了吧!”

    “妈,妈……但是,但是……这样的话,我……我会死的。我……我不想死。妈,妈,你帮帮我………帮帮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拿着手枪的男生,颤抖着双手,语无伦次地说道:

    “妈,算我求………求求你,你死吧。你……你死了,我……我……我就不用死了。妈,我……我求求你………求求你………”

    “屁!老娘千辛万苦把你生下来,可不是为了替你去死的,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

    女人一脚把他踢开,踢得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她瘫在地上,按住自己身上的伤口。

    趁着她放松了警惕,在一个不经意间,接二连三的子弹飞来,把她在片刻之间,射成了筛子。

    女人倒在了乱石坡上,淌出了一片暗红色的血。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就连孩子们,都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就这么盯着他们看。

    看着那个孩子,是怎么样,杀死自己的母亲的。

    “啊啊啊————”

    一把银色的刀,捅进了一个女人的胸腹,又抽了出米,死死的钉在她的一条腿上。然后,猛地抽出来,一次一次的插入,把那细滑的皮肤,捅得千疮百孔。

    漫出来的血,溅到了他的身上,盛开出点点血梅。

    杀人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们从最初的恐惧,已经转变成麻木了,变得无动于衷。活下来的人,都是沉迷于杀人,并且从中发泄自己心中抑郁的情绪。

    很快,后宫们都死了,一同死去的,还有那些被淘汰了的孩子们。

    按照陈枭的话来说,就是………

    “因为,他们的心,还不够无情。”

    “行了,把尸体堆起来烧了,再挖个坑,埋起来。”

    陈枭,把手中的烟卷掐灭,丢到脚下的那堆烟头里,没了再次燃起的机会。脸上,带上了漠然表情,他带着那些“幸存下来”的孩子们,走了。

    不顾身后,燃上了火焰的碧色苍穹。

    君卿躲在树丛里,目睹了一切,然后,跑到最近的墓园里,住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就自己跑了回来,看起来,好像还换了个人似的:还是那件黑色的小洋装,灰色蕾丝边,红色领结,红色发带,抱着一只黑色的兔子玩偶。

    只不过,君卿回来之后,人们总能在阴暗的角落里面,发现她的存在。

    那种被盯着的感觉,毛毛地,就连心,都在不住地颤抖着。但是,好在,她只是在看着而己。

    结果,一个星期之后,别墅群里,就突然停电了。

    当备用电源亮起时,她已经,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因为她的手里,抓着一把可收缩的利刃。

    而地上,就是几堆混着血的肉泥。

    她看着武装军的眼神,是如此的平淡,似乎,把那五个孩子剐成肉泥的人,不是她。

    自那次之后,君卿就被陈枭下令单独培养,而且,在各个方面,都进步迅速。

    一直到,她提交了一个方案,创建了黑曜学院,才从单独培养了七年的训练室里出来。那个时候,她已经与世隔绝了七年了。

    七年时间,改变了她接下来的一生。

    她并不后悔。

    因为,后悔,根本就没有用。

    七年的时间,足够君卿成长起来了。

    那个七年,已经足够了,而且,君卿也已经习惯了这些。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其实,并不介意,再这样度过一个七年。

    囚禁在一个封闭式的空间里,被无处不在的“眼睛”监视着,这种感觉,已经成为了过去。

    就像是她自己所说的一句话:

    “习惯,就好了。

    而且,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

    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君卿就已经,走上了一条风雪交加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