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红衣,白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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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不鸣城都好似轻微的颤抖摇晃起来。与此同时，城楼四角上的紫金铃铛也随着不断摇晃起来，出连续而急促的声响。/p>
楚泽怔怔出神，望着在长街尽头处化作一点的皇宫。/p>
一道极为分明的黑气冲天而起，甚至将天空中的乌云都扫去一片。/p>
苏3牙齿都在打颤，抽出腰间跨的那把，便宜的连刃都只开了一边的长剑，做出自认为最有用的防备姿势。/p>
一袭红衣从皇宫深处走出。/p>
是人？是妖？/p>
不鸣城西南角忽然响起数声闷雷。/p>
不鸣城东北角一道庄严佛光冲破天际。/p>
红衣停在河水早已干涸的内河桥上，，轻轻一跃，落在一旁栏杆的雕像之上。/p>
一股风穿过皇宫城门，穿过石桥，穿过红衣，如钱塘的十八大潮一般，呈一线之势，沿着长街涌向不鸣城的正门。/p>
风过之处，荒草皆枯萎衰败，化为点点飞灰，消散在天地之间。/p>
这哪里是风，分明是万鬼成潮，奔踏而至。/p>
“阿弥陀佛！”/p>
天外一道金光至，恰好落在城门近百丈外，金光之中，站着一位虎背熊腰，身着暗红袈裟的和尚，宛如那中流砥柱，江心礁石。/p>
这大和尚身上佛光骤然熄灭，然后又在刹那绽放。/p>
楚泽只看到一尊通天佛像端坐与和尚身后，通体呈现琉璃宝色，手施期刻印，抬手之间，天地便隐约有梵音响起。/p>
鬼潮遇佛陀，犹如冬雪遇春水，骤然消融。/p>
一声极为凄厉的嘶鸣从鬼潮之中响起，潮水一般的阴风骤然散去，天地间再度酝酿出一份诡谲寂静。/p>
“雨。”/p>
红衣不知在何时已经走下桥头，抽出了一把殷红如人血胭脂一般的纸伞。/p>
红衣着黑靴，宛如画中人。/p>
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瞬间落下倾盆大雨，风雨中，隐隐传来幽怨啜泣声。/p>
雨点落在红伞之上，垂落珠串般雨线，竟然也是串串血红，好似天空正在下那血水。/p>
楚泽用手胡乱抹去脸上雨水，视线依旧模糊，可楚泽依旧看清了眼前的骇人景象。/p>
长街上，立于和尚身后，宝相庄严的三丈佛陀法相，此刻在雨水的冲刷下寸寸崩坏，琉璃宝色片片剥落，瞬间被毁的一干二净。/p>
那和尚身上原本夺目的佛光，此页也犹如那风中残烛一般，明灭不定，在雨水的冲刷下不断苦苦挣扎。/p>
红衣立于城门百丈之外，望着眼前的和尚。/p>
红伞遮住此人脸庞，在雨幕的双重遮挡下，楚泽根本无法分别此人的身份性别。/p>
“笃——”/p>
雨中忽然响起一声极为清脆的敲击声，好像有人用手指重重敲在了一根竹竿之上。/p>
红衣身前的大雨如一刀劈过，骤然分出一尺空隙。/p>
楚泽眼睛都来不及眨，便看见如礁石一般站在原地的僧人瞬间倒飞，一头撞在了城墙之上，生死不知。/p>
站在楚泽身后的苏3惊惧道：“这个红衣服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p>
楚泽不退反进，大步走到城墙边，望着雨中红伞红衣，自言自语道：“红伞红衣，北荒白帝。”/p>
“好一个白帝！”/p>
一把天外飞剑穿过城楼，划开重重雨幕，直取红衣。/p>
缓步而行的一袭红衣，似乎心有所感，手中红伞瞬间收拢，恰好点在飞剑剑尖之上。/p>
伞尖对剑尖!/p>
漫天剑气炸开，空中雨滴皆倒飞而上。/p>
红衣一退再退，重回百丈之外。/p>
“好剑。”/p>
楚泽和红衣同时开口，后者依旧一脸淡然，而前者已然闭上双眼，企图在脑海之中重现这一剑的风采。/p>
就在楚泽闭上双眼之后，原本空荡荡一片的城墙上又从天上落下两人，恰好站在楚泽与苏3的身后。/p>
苏3一脸惊讶的看着身旁忽然落下的两人，两人皆穿着道袍，一老一少，看起来都带着几分出尘意味。/p>
没等苏3先开口，穿着黑白太极道袍的老头就率先开口道：“你们两个小娃娃也敢来这种地方，难不成是嫌命太长了。”/p>
等到老头开口之后，楚泽这才睁开双眼，回过身来恭敬说道：“晚辈楚泽见过周丹阳前辈。”/p>
这回倒是轮到老道诧异起来，“你这小子怎么知道我是周丹阳的？”/p>
楚泽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城楼四角上的铃铛说道：“这还留有您当年的铃铛。”/p>
老道顺着楚泽的视线看去，再度一愣，然后不由的抚着胡须哈哈笑道；“聪明，颇有老道我当年的几分风范。”/p>
站在老道身边的年轻道士同时翻了一个白眼，讥讽道：“你这老头也忒不要脸了。”/p>
老道扣了扣鼻孔，把手一抬，一把接住从空中倒飞而来的飞剑，假装没听见年轻道士的腹诽。/p>
重握长剑之后，老道脸色明显变得严肃起来，轻轻一跃落到女墙之上，低声道：“既然知道此人乃是北荒白帝，我劝你们两个小娃娃还是乘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此人要真是拼尽全力，老头我可无暇顾忌你们二人。”/p>
楚泽行了一个揖礼，表情坚定道：“晚辈从平妖司而来，岂能遇妖而退。”/p>
“平妖司……”老人语气里带着些许诧异，对于楚泽的身份颇感意外，沉吟了片刻之后，再度沉默了下来，似乎默认的楚泽想要留下的做法。/p>
大雨已停，红衣人望着城头上站着的老道，很难得的停下的自己的脚步。/p>
没了雨幕和红伞的遮挡，楚泽很清楚的看到这位身着艳丽大红衣之人的面庞。/p>
此人是一位相当俊秀的男子，面白无须，大约在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两道剑眉倒竖，无形中又为其添加了几分英气。/p>
像是大红大紫这样颜色艳丽的素色衣着，寻常人极难驾驭，但此人一袭红衣却极有气势，站在百丈之外的长街上，却给人一种腥风血雨即将扑面而来之感。/p>
“凡人之上有天人，一境之隔有时却比生死更远。在修行之上，确实妖族不如后进之人族，只可惜人族体质有限，强者着实太过凤毛麟角。”/p>
这是红衣男子从皇宫之中走出之后，第一次真正的开口说话。/p>
此人声音有如儒生诵念典籍，中正平和，不知不觉倒让人产生了一种隐约的亲近感。/p>
红衣将手中红伞收入袖中，一步踏出，随意道：“你这半步长生境界虽说强于刚才那伪金身，但终究还是不够。”/p>
听完红衣男子说完两句之后，老道这才笑着开口道：“久闻妖族五帝之名，今日得见白帝，若不请教一番，实在太过可惜。只是白帝以一尊分身说出这这样话，未免有些太过自大了。”/p>
红衣男子依旧似闲庭信步一般在长街上缓缓前行，丝毫没有因为老道戳穿了真相而感到慌乱或者紧张。等到重新走回百丈之内，他才再度喃喃道：“兴许是太多年没出现在世人面前了，竟然连‘金蝉’都无人知晓了。”/p>
红衣男子的看似低声的自言自语，全部被城墙之上的众人听了个一清二楚。苏3一脸疑惑，楚泽和另一个年轻道士面带思索，老道却在听到“金蝉”二字之后脸色大变，双目死死盯住前行的红衣男子，手中长剑不住出阵阵剑鸣。/p>
恍惚之间，楚泽脑海中猛然划过一道灵光，一拍手掌道：“‘金蝉脱壳’，取自妖族遗失秘术。整个妖族除去白帝之外，再无人知晓。”/p>
一旁的年轻道士耶被楚泽一句话点醒，接着说道：“白帝在百岁之时以剥离半数修为，以妖族肉身养人族化身，创‘金蝉’化身。之后每逢白帝闭关，‘金蝉’化身必代替白帝出世行走，二者修为不相上下，气同连枝。”/p>
红衣还在缓缓前行，漫天黑气再从皇宫之中涌出。红衣独站潮头，说不出的绝世出尘。/p>
“修行茫茫四百载，回已无同行人。”红衣如登阶一般，一步一层，十息之后，已凭虚站在城楼一般的高度,“这一指，谁能懂？”/p>
红衣伸出纤长手指，两指犹如夹中一枚黑白子，轻轻抬起，却猛然落下。/p>
一子落于不鸣城头，犹如天塌！/p>
老道表情凝重到了极点，手握长剑不放，整个人后撤一步，落回女墙之后，高喝道：“搬山！”/p>
不鸣城四周并没有太高大的山丘，但却有着无数连绵起伏的低矮小山头。/p>
当老头一剑递出的时候，方圆百里的山头齐齐震动起来，山中石块滚落，树木摇晃，似乎真的要从大地上飞起，被老道一剑搬到不鸣城之中。/p>
此剑当然不可能真正搬山，在楚泽的感知里，以不鸣城为中心的这方圆百里的天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天空中无数的元气向着红衣落子处汇聚，而地面上无数的元气则聚在老道的剑尖。/p>
一子落，一剑出。/p>
天地猛然一震，宛如在一方安静池塘中投下一块巨大石子，无数波纹涟漪从城楼上扫过，扩散向远方。/p>
波纹所到之处，山头削平，树木摧折，仿佛真的有一刀整齐切过。/p>
站在女墙前的老道猛退了几步，望向不远处的红衣男子，不由的苦涩一笑，轻声道：“之前借天外一剑，以势逼退此人；这次倒是反过来被其一子逼退，正是好生记仇的白帝。”/p>
没等老道语毕，一旁的城楼出一声刺耳的轰鸣，在楚泽等人惊讶的眼神之中，崩坏成一片废墟。/p>
只听见站在万鬼潮头的红衣白帝轻声说道：“铃铛声碎，万鬼出城，更待何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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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是风，分明是万鬼成潮，奔踏而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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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泽不退反进，大步走到城墙边，望着雨中红伞红衣，自言自语道：“红伞红衣，北荒白帝。”/p>
“好一个白帝！”/p>
一把天外飞剑穿过城楼，划开重重雨幕，直取红衣。/p>
缓步而行的一袭红衣，似乎心有所感，手中红伞瞬间收拢，恰好点在飞剑剑尖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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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男子依旧似闲庭信步一般在长街上缓缓前行，丝毫没有因为老道戳穿了真相而感到慌乱或者紧张。等到重新走回百丈之内，他才再度喃喃道：“兴许是太多年没出现在世人面前了，竟然连‘金蝉’都无人知晓了。”/p>
红衣男子的看似低声的自言自语，全部被城墙之上的众人听了个一清二楚。苏3一脸疑惑，楚泽和另一个年轻道士面带思索，老道却在听到“金蝉”二字之后脸色大变，双目死死盯住前行的红衣男子，手中长剑不住出阵阵剑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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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年轻道士耶被楚泽一句话点醒，接着说道：“白帝在百岁之时以剥离半数修为，以妖族肉身养人族化身，创‘金蝉’化身。之后每逢白帝闭关，‘金蝉’化身必代替白帝出世行走，二者修为不相上下，气同连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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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表情凝重到了极点，手握长剑不放，整个人后撤一步，落回女墙之后，高喝道：“搬山！”/p>
不鸣城四周并没有太高大的山丘，但却有着无数连绵起伏的低矮小山头。/p>
当老头一剑递出的时候，方圆百里的山头齐齐震动起来，山中石块滚落，树木摇晃，似乎真的要从大地上飞起，被老道一剑搬到不鸣城之中。/p>
此剑当然不可能真正搬山，在楚泽的感知里，以不鸣城为中心的这方圆百里的天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天空中无数的元气向着红衣落子处汇聚，而地面上无数的元气则聚在老道的剑尖。/p>
一子落，一剑出。/p>
天地猛然一震，宛如在一方安静池塘中投下一块巨大石子，无数波纹涟漪从城楼上扫过，扩散向远方。/p>
波纹所到之处，山头削平，树木摧折，仿佛真的有一刀整齐切过。/p>
站在女墙前的老道猛退了几步，望向不远处的红衣男子，不由的苦涩一笑，轻声道：“之前借天外一剑，以势逼退此人；这次倒是反过来被其一子逼退，正是好生记仇的白帝。”/p>
没等老道语毕，一旁的城楼出一声刺耳的轰鸣，在楚泽等人惊讶的眼神之中，崩坏成一片废墟。/p>
只听见站在万鬼潮头的红衣白帝轻声说道：“铃铛声碎，万鬼出城，更待何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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