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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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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烟斗的眼神在这一刻开始变得平和,眼眶深处开始翻起了晶莹的泪水,他的思绪也开始随着这一切开始倒退。

    “我和玉妹是十八岁之前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没来武子村,她也还没有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而我只是一个自大山里面走出来的学子。”

    老烟斗说话的同时一直看着面前的僵尸老太太,一脸的温柔和爱意。

    “后来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许夜问道。

    “我和玉妹是下乡时认识的,当时我们一见钟情,很快我就喜欢上了温柔美丽的她,但在平时还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默默的喜欢着彼她。

    一晃三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们下乡活动就那么草草的结束了,到走的那一天,玉妹写了一封信给我。

    说她也一直默默喜欢着我,但我们不能在一起。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间隔着一个无法迈过的阶级。”老烟斗说到这里时,已经泪流满面。

    许夜没有说话,一直等着老烟斗哭完后,这才开口问道:“所以,就因为这个所谓的阶级原因,你就放弃了?”

    “我没有,我说我愿意等她,我也愿意努力,努力和她在同一个世界,但当我再一次见到玉妹时,她已经快要结婚了,我去求他父母,求他们把玉妹嫁给我。

    但他父亲只是冷冷的撇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她母亲鄙夷的问我一个从山里跑出来的泥腿子,拿什么给玉妹幸福。”老烟斗再一次剧烈咳嗽着说道。

    许夜点了点头道:“嗯,你没钱确实很难给她幸福。”

    老烟斗没有反驳许夜,也跟着点了点头后继续道:“那一次和玉妹分开后我就去了南方,打工做生意,但当我挣够钱再回来时,玉妹已经有了孩子,为了不打扰她的生活我只能默默祝福,再一次南下。”

    “从那以后就没有再见过吗?”许夜追问道。

    “再没有见过,一直等到我听说他丈夫得了病去世后,我才匆匆忙忙赶回来找她,希望他可以抛弃世俗偏见和我在一起。”老烟斗语气悲伤道:“可是,可是玉妹却没有同意,他说想等孩子再大一点。不想让孩子受什么委屈。”

    “那个时候你们多少岁了?”许夜问。

    老烟斗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那一年,我四十九,玉妹四十五。”

    “所以,你是一辈子都没有结过婚?”许夜问道。

    老烟斗苦笑着越来越头道:“没有,我告诉玉妹,我要等她,除了她我谁也不想娶,我愿意等她等她可以和我结婚的那一天,即使这辈子等不到,下辈子我也愿意等。”

    许夜无奈的摇了摇头后继续问老烟斗道:“那后来呢,你们怎么来的武子村?”

    “武子村是玉妹老公的家乡,当年她老公生意破产后,因为急火攻心而死,在外面欠下了很多债,玉妹为了躲债就带着孩子回到了武子村。”老烟斗咳嗽着抽了一口旱烟后继续道:“我知道消息后,就变卖了自己的产业,替玉妹丈夫还完了所有债务,在武子村买了一点地皮生活了下来。”

    “她不是答应你孩子大一点就和你在一起吗?怎么最后还会搞成现在这样?”许夜问道。

    “其实我们在一起已经七年了,只是玉妹一直没有怀孕,所以没有人发现。”老烟斗无奈道。

    “七年,七年你们为什么不结婚,而且她年纪都那么大了,你怎么可以让她怀孕。”许夜质问道。

    “玉妹说是他不想让孩子难看,所以我们就一直保持着地下关系,至于那个孩子,是玉妹偷偷瞒着我怀上的,她说自己对不起我,想给我留一点香火。”

    说到这里,老烟斗情难自禁的转身抱着那僵尸老太太,低声哭着道:“我的傻妹妹啊,没有你我要香火有什么用啊。”

    “所以,就是因为怀孕暴露了你们的关系,导致到后面发生了这一系列的惨剧对吗?”许夜看着老烟斗道。

    老烟斗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他的脸上许夜明显看到了一丝叫做幸福的笑容。

    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说的也许就是此时此刻,此生此世的老烟斗了吧!

    何为爱,爱为何,这是人类自古以来都在思考的命题。

    爱情从一开始,一定是从彼此爱慕开始,但最终应该走向哪里,没有人知道。

    生死相许大约能回答这个问题,但什么是生死相许,又或者说只有生死相许的爱情才是最唯美,最浪漫,最轰轰烈烈的吗?

    并不是!

    因为在比起轰轰烈烈的生死相许,活下去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因为死亡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到比起活下去,微弱到不足一提。

    因为活下去,才能让彼此的那份爱得到延续,才能让不可能变为可能。

    若是两颗怦然跳动的心,在某一刻突然停止了,那还有什么爱可言。

    就算是人鬼情未了,至少还有一颗心脏是挑动的。

    所以唯有活下去,才可以让那份弥足珍贵的爱情得到滋养,得到延续,得到升华。

    就算是一份不可能的爱,也至少还有人记得,至少还有人会记得曾经的那份爱,至少还有一丝不可能的可能。

    就像是苏轼先生曾经写给亡妻的那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那该是何其用情至深,何其悲意万分。

    而老烟斗比起苏先生来说,又是何其悲壮,何其用情至深。

    他这一等便是一生,他用了自己的一生来爱一个女人,即使她不是自己的,他也心甘情愿的守护。

    但这份守护,却被人以一个最可笑的理由,用最残忍,最卑劣的手段打破了他最后的美梦。

    许夜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的刺了一下,他开始有些犯难了起来。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自己是一名道统传人,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可以放任阴物邪祟去伤害阳间凡人。

    但从感性的角度来说,那叫刘老三的家伙,以及他那些狐朋狗友,都如同老烟斗说的一样,真的该死。

    最终,还是理性大于感性,许夜内心默念了两遍徐舜倾教给过自己道门祖训后,慢慢握紧了手中的杀猪刀,看着眼前的烟斗。

    “我若还是不让呢?”许夜冷声说道。

    听到许夜的话后,那个一直被包裹在黑雾内的僵尸老太婆,开始吱哇乱叫了起来。

    老烟斗伸手在她的手上轻抚着,慢慢安抚下她的情绪后,这才转头看向许夜道:“那我老头子,就只能以下犯上,用我这条老命和上仙一搏了。”

    “她都不行,就凭你?”许夜继续冷声说道。

    老烟斗没再过多废话,而是缓缓摘下了背后的一把开山刀,单手拖刀看着许夜一字一顿,朗声道:“请上仙出刀!”

    老烟斗中气十足,在这一刻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看到这里,许夜就知道,只到现在自己都有些低估他了。

    许夜单手握住手中的杀猪刀,背后的火焰巨龙同时仰天咆哮。

    “砰!”

    双刀相撞,许夜朝后直接就倒飞了出去,整个人仰面躺在了地上,背后的巨龙身影也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老烟斗收刀停手,看着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许夜眼神有些疑惑道:“你……”

    没等老烟斗的话说出口,许夜就捂着胸口喊道:“行了别废话了,你赢了我不是你的对手,人就在屋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罢的同时,许夜朝着身后的屋内喊道:“王姑娘,你出来吧,里面不用不管了。”

    听到许夜的喊声后,王小欧很快就退门跑了出来,但看到院内的情况后,立即就吓得脸色苍白。

    “啊,许夜你怎么样,没事吧你。”王小欧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许夜身前看着他道。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许夜出声安慰道。

    老烟斗朝着许夜恭恭敬敬的抱拳作揖后,带着自己那僵尸老太婆朝着许夜身后的屋内走了进去。

    将那行尸小姑娘留在了原地。

    许夜朝着那小姑娘挥了挥手后,那行尸小姑娘便乖巧的朝着许夜走了过去。

    此刻,王小欧也一脸呆滞的看向许夜,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许夜只是朝着她与那行尸小姑娘一起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后,便伸手捂住了王小欧的耳朵。

    看到许夜的样子后,那行尸小姑娘好像明白了什么,也很快就乖巧的自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很快屋内便传来了一阵直刺耳膜的哭喊声,和凄惨的尖叫声。

    声音持续了大约有十几分钟后,房间门再次被打开,老烟斗和那僵尸老太婆走了出来。

    同时带出了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许夜伸手在面前扇了扇后,开口对老烟斗问道:“以后什么打算,这武子村恐怕是容不下你们了。”

    “道长放心,我早就已经做好打算了。”老烟斗说着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个结果,从今以后恐怕不只是武子村,整个阳间都不会再有我们一家三口的容身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