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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魔象出天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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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独眼狂刀”的轻视并没有让李龙心里泛起一丝波澜,吓人的阵仗也没有让他后退一步,他始终铭记着自己的职责。在幼小无依时玲珑商会收养了自己,教会自己武功。后来又被三当家选中为贴身侍卫,成为其左膀右臂。商会给了自己一切,武艺、身份、地位甚至是生命,因此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护住商队和三当家周全。

    他手上的角弓已经挂回了背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杆泛着阵阵寒光的亮银色长枪。此刻李龙神色沉着坚定,双眼紧紧盯住“独眼狂刀”,似乎随时可以单枪匹马杀入贼阵,与匪首大战三百回合。

    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便被一道温和的声音打破。

    “九龙寨大当家,独眼狂刀黎胜,久仰了。”确是商队中一驾宽大结实的马车上,齐云鹤打开帘子仪态从容地走了出来,青云则听从齐云鹤的吩咐,没有跟其一同出来。

    黎胜下巴一扬,粗鲁道:“久闻三当家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只是不知是何等重要的货物才值得三当家亲自押送啊?”

    齐云鹤哈哈一笑:“黎当家,您这话问的,好像不合规矩吧?”

    “哦,也罢,我对你们的货物也没什么兴趣,但是总不能让兄弟们白跑一趟,不知齐当家以为如何是好?”黎胜阴沉着脸道。

    齐云鹤早有准备,右手一挥:“小小薄礼呈给黎当家,就算是我玲珑商会犒劳九龙寨诸位兄弟了。”话音还没落,身旁便有一名护卫捧着一个红绸盖住的小木匣子现出身来,缓缓驾着马来到黎胜跟前。

    这名护卫将木匣递给了黎胜身前的贼寇侍从,侍从掀开红绸并打开匣子一看,确是装得满满的珠宝玉器。

    “哈哈,好!”黎胜接过侍从手中的木匣大声笑道,“齐当家果真豪杰,这份礼我代表九龙寨的兄弟们收下了!”

    齐云鹤微微一笑:“既然黎当家对这份薄礼还算满意,不知可否放我们车队通过这密云山?”

    “嗯……”,黎胜把看过的木匣往侍从双手上一放,随意地向前挥了挥左手,如同驱赶苍蝇一样。

    呈上礼物的商队护卫眼中怒气一闪而过,没有言语地躬身行了一礼,于是便调转马头准备回到商会车队中去。

    就在这时,黎胜独眼邪异地一翻,瞬间瞳孔内闪过一丝猩红的光芒。看着那护卫刚刚转过去的身影,倒拖着大环刀的右手小臂上肌肉猛然收紧,如同一道道苍劲的虬龙死死绞住刀杆,提刀霍然往天上一撩,明晃晃的刀身折射出耀眼的寒光,十二个刀环借着刀势叮当作响。

    “不好!”李龙大惊失色,大喊道:“周鸿当心!”

    周鸿听到身后的叮当响声还未及思考,便已经被传来的寒气炸得汗毛根根直立,又看见队长那霎时失色的脸,心已经凉了半截。

    黎胜那直指云天的大刀猛然劈下,带起强劲的风势,将周鸿连人带马一刀砍翻在地,刀风余势荡开,将侍立左右的侍从推了一个趔趄。

    “不!”李龙一声悲呼,眼睁睁地看着黎胜手起刀落,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斩于马下,一时脑中气血上涌,双目赤红,几乎失去理智。

    齐云鹤也是惊怒无比,周鸿乃是自己得力下属,与李龙一般带在身边悉心培养十余年,无论是心智还是武艺均已是上上之选,没想今日竟然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不由怒喝出声:“你不是黎胜,你究竟是谁!?”

    “哈哈哈哈,我不是,谁是?”黎胜独眼中红光更剩,猖狂道:“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更何况我在这密云山蛰伏三十余年。只要将你们斩尽杀绝,谁会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哈哈哈哈。”黎胜笑得愈加猖狂了,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

    齐云鹤感觉眼前的黎胜状态有些不对,之前翻云覆雨的行为也不像其往常所为,但如今他更看不清黎胜的深浅了,下定决心要试上一试。随即一声冷哼,袖袍鼓动间从其身旁卷起一道劲风,喝到:“送箭!”随即双脚一踏车板,纵身向黎胜跃去。

    李龙在旁听到三当家的冷哼时,已然恢复了理智,不过看向黎胜的双目间却充满了滔天恨意和无穷杀机。在三当家身侧侍奉十余年,二人的默契早已无需多言。齐云鹤刚刚跃起,李龙便将枪挂于鞍上,反手扯出角弓,弯弓搭箭向黎胜射出,不过这一箭并不算凌厉。

    齐云鹤双臂大展,如同苍鹰振翅而飞。滑翔间心有所感,右脚向下方猛然一踏,正好踏中了李龙射出的箭,咔嚓一声,精钢箭身被踏成两段。齐云鹤借此一踏之力,再度向前跃去,双手持鹰爪之势,直夺独眼狂刀黎胜面门。

    看到齐云鹤攻来,黎胜一声冷笑,将手中大环刀向上一挺,直取齐云鹤脖颈。齐云鹤见状脖颈向后一扬险而又险避过刀锋,右手一翻扣住刀背,借着冲势向下一撸。只听得哧楞楞一阵乱响,伴随着火花四射,十二刀环被撸得寸寸断裂,同时齐云鹤左手鹰爪前探,眼看将拿住黎胜头颅。

    黎胜毫无慌乱之色,独眼中的红芒霍然大盛。霎时间齐云鹤只觉眼前的黎胜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匹丈许高的巨大妖狼,妖狼毛发漆黑反射着金属光泽,双目赤红一片,正张开腥臭的血盆大口等待自己主动投身其中。

    齐云鹤大惊,急忙将左手抽回,连同扣着刀背的右手向前猛然一推,一堵空气墙在掌间骤然形成并向妖狼挤压而去。感受到空气的压力,那妖狼张开的大口中突然吐出一道几乎实质化的音波,与空气墙狠狠撞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气爆。

    齐云鹤上身后仰张开双臂,借着余波向后滑翔而去。李龙见状再次弯弓搭箭,直直射向三当家脚下。齐云鹤看着恰好射来的钢箭,轻轻一踏,转身飞纵落回马车之上。当其落稳之后正欲仔细打量一下突然变化出的妖狼,却发现那妖狼居然不见了,只有黎胜稳稳坐在黑色骏马上。若不是其手中的大环刀已经环环断裂,齐云鹤真以为自己刚才是在做梦,不由得有些惊疑不定。

    “哈哈,好一招苍鹰振翅”,独眼猩红的黎胜瞥了一眼惨不忍睹的刀背,有些得意地笑道:“就是不知道你那封印着天人弈法的肉体凡胎,能承受几次方才那般施法的压力?”

    齐云鹤闻言吃了一惊,这黎胜本来不过是有几分蛮力武功的凡夫俗子,怎会知道自己刚才暗中动用了封印在自己身体里的天人弈法的力量,莫非其背后还有高人相助?

    在马车帘内,青云将方才的打斗看得一清二楚,其内心泛起一丝疑惑。按照爷爷以前的描述,凡人由于灵性弱小,是无法通过天人弈法沟通天地伟力的。但齐老哥确是凡人无疑,怎可能不借助伟力施展出如此招式,难道是那独眼贼所说的封印之故?而且刚才齐老哥明明眼看就要拿住独眼贼的头颅,却为何不进反退,让那贼子从容吼出音波?

    正在青云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听到帘外传来齐云鹤的低语,“老弟,今日情况不妙,一会若是混战开来,老哥恐怕顾不上你了,你看准机会一定自己先走,不要管我等。”

    未及青云开口,只见独眼狂刀黎胜将大刀直立向前一挥,大喝一声:“杀!”

    包围着商队的贼寇们听令一个个奋勇争先,向护卫们冲杀过去,霎时战成一团。随行的人们也都抄起兵器和商队护卫们一起迎敌,局势一下变得混乱无比。

    齐云鹤环顾了一下战局,发现贼寇的人数明显占据优势,己方则胜在护卫们身手较好,装备精良。但是随行之人却有些稂莠不齐,好在都是常年跑商的人,多少练了些功夫防身。

    “李龙,你留在这里保护商队,我且再去会会那贼人。”说完齐云鹤双臂一展,向前跃出数丈,在黎胜身前不远处站定。黎胜脸上猖狂之色依旧,但是一身肌肉却紧紧绷住,看得出是把眼前之人当成了劲敌。两人的气机相互纠缠在一起,谁也没有妄动。

    李龙留出一部分心神在黎胜身上,同时顺手摸出三根钢箭,弯弓搭箭动作在一瞬间完成,随即转动上身寻找目标。“嗖!”一声破空急响,三根箭不分先后地射了出来,闪电般穿入人群,将三名贼寇射翻在地。

    伴随着李龙惊艳的三箭射出,贼寇的攻势不由一滞,一个个小心翼翼防备着,生怕莫名其妙便被其带走性命,商队之人借此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再度摆好阵势。

    黎胜猩红的独眼扫了一眼战局,发出一声冷哼,显然对自己手下的能力十分不满。但他心里也清楚单凭这一伙乌合之众是绝对吃不下带着许多精锐护卫的商队的,最终还是要靠自己。于是不再耽搁时间,把刀往地上一插,独眼一闭,全神贯注地沟通起自己心脉中凝练出的一粒猩红色种子。

    齐云鹤见状心下一沉,虽然不知其何意,但那酝酿中的气息实在不凡。不敢坐等其酝酿完毕,只得双腿一踏,展臂飞身欺上,并在半空中右手扣成鹰爪之势,向前猛地一探,一道气劲呼啸而出,直取黎胜紧闭的独眼。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齐云鹤腾空而起发出气劲之时,黎胜便完成了酝酿。独眼突然张开,其内的猩红如同血海,同时大嘴一张,吼出一道恐怖的魔音,摧枯拉朽般冲开逼来的气劲,并将空中猝不及防的齐云鹤一震而飞。

    齐云鹤只觉自己猛然受到万斤巨力的重击,一阵咔嚓之声中不知碎了多少骨骼,在空中一口鲜血喷出,倒飞了出去,摔回车队之中,余势不绝地滚了几滚方才停下,一时爬不起来。

    李龙大惊失色,急忙翻身下马,跑到三当家身旁。与此同时青云也冲出马车跑了过来,两人合力将齐云鹤上半身扶起。

    此时齐云鹤的状态已经不能再差了,七窍都流出血来,身体软塌塌的,好似没有骨头一般。他忍着剧烈的疼痛,强撑起精神来,勉强睁开肿胀流血的双眼,断断续续地说道:“快……跑,你……你们……不是……他对手。”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三当家!三当家!”李龙悲号道,“你一定要撑住,我背你一起走!”堂堂七尺男儿连续经历如此打击,泪水不受控制一下夺目而出。

    青云即使常年在棋局中磨练心性,此刻也惊得大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

    “青云、青云,快把三当家扶到我背上,咱们马上想办法离开。”李龙抹了一把眼泪急切道。

    “好好”,青云应着声,手忙脚乱中总算将齐云鹤扶到了李龙背上。

    就在此时,悲恸绝望的商队众人突然听到一阵疯狂的笑声,声音时而嘶哑、时而尖锐,完全不似人的笑声。众人惊怖地循着声源看去,发现此时的黎胜长发乱舞状若疯魔,独眼中猩红更盛,甚至连其裸露的皮肤上也开始显露出猩红之色。其周身渐渐弥漫起阵阵黑气,凡是被黑气沾染的侍从们无不顷刻间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黎胜身旁的侍从们如避蛇蝎,用最快的速度给其腾出了一块空地,当然离得最近的几位心腹已经倒在了地上。商队和贼寇两伙人此时已无心再战,全都恐惧地观望着黎胜的异变,这已经超出凡人能理解的范畴了。

    “大家快看,那是什么?”在黎胜的狂笑声中突然闯出一道纯真的声音,确是刚刚被吓坏了的小胖子。他正伸手指着天空,目瞪口呆地看着。众人望向其所指处,那是一朵看起来不大、比天上其他云气洁白许多的云彩,这云彩正一闪一闪地向这边飘了过来。

    青云方一抬头,那云彩已经飘到了众人头顶,顷刻间从远在天边到近在眼前。青云定睛一看,心头大震。原来这云气上竟站着好多人!为首的乃是一位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左手持着拂尘轻轻搭在右手上,眼眸精光内敛如同古井般深邃。其身后侍立着七八位白衣青年男女,各个俊逸不凡。几人静立在云端,俨然一派仙家气象。

    云气上为首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注视着下方发狂的黎胜,神色颇为沉重。不过倒是没有耽搁时间,他将拂尘往身后一背,腾出了右手。翻掌间其手中已多出一颗云气凝成的白子,用食指和中指虚夹着,与凡人们的落子手势一般无二。

    那人夹住白子,轻轻抬起右手,霎时间风云色变,方圆数里的云气骤然汇聚而来,卷起一阵猛烈无比的风势。随着其高抬的右手落在当空,一股沛然大力以白子为中心猛然压了下去。

    只见黎胜身形顿时一矮,周身的黑气被摧枯拉朽般消灭,其眼中的猩红连同心脉中那邪异的种子一同溃散于无形,站立不住栽倒了下去。于此同时那百来个贼寇也如遭重击,各个被压翻在地,哪怕是一跟汗毛都立不起来。而商队众人则只觉一阵清风从上到下将自己涤荡了一翻。

    青云此时依稀可以听得到空中回荡着一道清雅的余音——镇……

    故事马上就要拉开序幕了,大家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