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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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社当前最有名和有影响力的，自然便是钟氏，这是自“颍川四长”之一的钟皓开始，历三代而积累下来的人望、名气。
钟皓两子虽然比不得其父名声高远，且因为党锢之祸，二人终身不仕，皆做了大半辈子的“世俗闲人”。
但也正是在他们的经营安排下，钟氏在长社乃至颍川的名望与影响力最终确立下来，并与陈氏、荀氏和庾氏并称一时。
而钟氏当代最瞩目一人，则是少年成名的钟繇，其人如今却在阳陵县做了地方官，钟氏便由繇弟钟演接掌，如今长社钟氏也便是由他当家做主。
皇甫嵩与朱儁的讨贼大军初入城时，钟演也曾派人来邀请两人，但出于种种考量，他们还是婉拒了。
皇甫嵩出身边郡，世代将门出身，朱儁更是寒门出身，和钟氏这样的世家大族多少有些不对路。
但这一次他们却并没有拒绝钟演的邀请，也实在是因为围城日久，军中本备好的粮饷有些支撑不住，不得不靠着这些地方豪族的救济，自然也得要多给他们几分面子。
不过不管是皇甫嵩还是朱儁，虽然住在此处，却也还是保持着一定距离，没有和钟氏太过靠近。
钟演似乎也不太在意，很是大方地让他们随意，也几乎是有求必应。
不过随着时日过去，就算是以钟氏的积累，也快要有些撑不住了。
钟氏作为长社“地主”，倒不是说真负担不了，但当前的情形却是整座长社城都被那怪木围困住，进不来也出不去，无法与外界取得交流，更没有办法从外面得到任何补充。
光光凭借在长社城内的储存，因其性质本就储藏不丰，这时自然就要捉襟见肘了。
不过当初眼巴巴要将人求过来，现在也不好赶人走，钟演一时也颇为困扰。
“两位中郎将就这样无事可做，等人来救？”
钟演之子钟劭今年才十二岁，不过生于大族，也早早得父亲教养，如今已经登堂入室，钟演更会委派他些琐事处理。
他看起来对那两位朝廷的持节中郎将入城之后没有作为又是愤慨又是疑惑，这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对长社城如今处境的担忧。
“父亲，已经连续半月无法与外界取得丝毫联系，若继续下去，先不说咱们的储备是否足够支撑，下面那些人恐怕先得要乱起来了。”
长社城自然有其官吏，不过不管是县丞还是县尉，其实都与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到了这样的时候，他们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反倒要看钟家的反应。
说白了，只有钟氏才能维持住城内的稳定局势。
可为了维稳，他们也已经是心力交瘁，十二岁的钟劭都变得越发烦躁不安起来。
钟演捋须长叹，不过钟劭可以乱，他却不行，摇了摇头轻声道：“皇甫将军向朝廷发请援半月，天子不会坐视不理，毕竟此处战事也关系着平乱大业。
“其实援军旦夕便至，只是他们就算想要与我们联系上也是千难万难。此时说不定他们已在城外，但他们也需要一些时间筹备，不必心急。”
“那难道我们就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只需等待即可……”钟演说完，就闭口不言，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沉睡。
钟劭看着老神在在的父亲，恨恨一跺脚，转身也离开去做事了。
毕竟空闲着反倒更容易滋生慌乱，还不如忙碌些麻痹自己没得去思考。
等到脚步声远去，钟演方才再次睁开眼，只是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平静，显得忧虑而哀伤。
“援军？但愿……吧。”
……
皇甫嵩和朱儁此时却并不知道钟家的计较，但他们也并没有如同钟劭所说，完全颓废不管事。
就算他们自己愿意，身上的任命在那儿，真要是在这里心安理得地什么都不做，过后就要被算总账了。
何况他们都很清楚，黄巾贼围而不攻或许是有其他图谋，却不代表会一直维持这样，而他们如果不能够有所应对，随着时间过去，情势只能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朝廷援军迟迟不来，不可能把希望都放在那上面，而若是没有外力的介入，他们被闭塞在这其中，粮食总会吃完，士气越发低迷，最后说不定那黄巾贼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这座城拿下来。
只是如今的局面，以二人之智一时也很难想到什么破局之策。
如果说和他们对峙的还是黄巾军，那就算人数处于劣势也可以出城拼一拼，甚至两人都有一定的信心获胜。
但现在，他们都清楚他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
“战姬之能果然是非同寻常，我等凡夫俗子如何力敌之？”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朱儁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感叹了，原本败于波才手下，得皇甫嵩救援才得以抽身，出师未捷的朱儁憋了一肚子火，打算与皇甫嵩联军找回场子。
可后来的形式却急转直下，使得他的盘算完全落空。
城外那环绕的密不透风的怪木“林”，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晕眩。
这的确不是常人所拥有的力量，虽然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也不是不能做到将树木堆满。围住城池，但要做到如此密不透风，其中更含着颇多诡诈让人无从下手的，却非战姬的手段不可。
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让人突围，可事实证明这战姬造出来的木牢非同小可，那怪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只是令人心震怖，更是能够直接在身体上予以打击。
不管去了多少人，十个、百个、两百个，最终都是有去无回。
和外界的消息依然阻塞，而无人生还的结果也进一步打击了城内的士气。
以至于到现在，皇甫嵩他们都不敢轻易再做尝试了。
几百人的伤亡还能承受，但到了成千上万，他们就必须要慎之又慎了。
“哎，只是一个战姬就叫咱们束手无策，那黄巾贼中还有另一位号称天女的，此时也不知道在何处。也不知道卢子干那边，如今如何了？”朱儁说着说着，就偏到了卢植那里去。
皇甫嵩只是默然，毕竟他们都心照不宣，朝廷分派三位中郎将，他们二人并作一路，都在这颍川开始活动，而唯独卢植一路直扑河北。
双方就算非己所愿，也慢慢会形成一种对抗比较。
此时他们内心也不知道是希望卢子干那路成功以壮官军士气，还是祈祷他不要太过高歌猛进，反而凸显他们这边的无能了。
轰隆！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不仅让二将耳膜险些震破，更是让他们差点摔倒在地，因为伴随那轰隆声的还有一阵剧烈的摇晃，仿佛大地将要龟裂开来一般。
皇甫嵩向来沉稳，此时也不禁惊叫一声：“何事，发生何事？”
朱儁慌乱得更快更早，却反倒先冷静下来，立刻吩咐下去道：“快来人，速、速速去探听情况，快快回报！”
等属下扶着墙进来领命而去，他才回头对皇甫嵩道：“义真、义真兄，愚弟以为这怕是咱们的支援到了。”
“支援？”时间过去不到半月，整日窝在这近乎不见天日的城内的皇甫大将便有些恍如隔世之感，听到这个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错，如果是那些黄巾贼动的手，想来总会有些迹象，早会有人来报。反倒若是外面援军出手，贼寇想必也反应不过来，才会有此意外震动。不过不知道究竟是谁，能造成如此动静？”
这震动与轰鸣交相辉映许久，外面很快就传来了喧哗声音，一瞬间好像末世将临一般。
持续了足足有盏茶功夫，这地动才完全平静下来，那声音也很快消弭去，除了室内东倒西歪的桌案灯盏，让人怀疑方才一切只是梦境。
也亏得钟氏对长社城有足够的影响力，而皇甫嵩当初也足够理智，保证了足以防卫城池的兵员力量。
只是面对着被怪木成壳围住城池的诡异，士卒们也是人心惶惶，全靠着皇甫将军的威名镇住。
而在面对持续这么久的大动荡时，城内百姓们早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皇甫嵩走到门口望着外面下人奔走、地面狼藉情形时，只是苦笑道：“但愿公伟兄说的是真的，否则若是此时那黄巾贼攻过来，就这个样子，咱们恐怕完全无法防备。”
长社当前最有名和有影响力的，自然便是钟氏，这是自“颍川四长”之一的钟皓开始，历三代而积累下来的人望、名气。
钟皓两子虽然比不得其父名声高远，且因为党锢之祸，二人终身不仕，皆做了大半辈子的“世俗闲人”。
但也正是在他们的经营安排下，钟氏在长社乃至颍川的名望与影响力最终确立下来，并与陈氏、荀氏和庾氏并称一时。
而钟氏当代最瞩目一人，则是少年成名的钟繇，其人如今却在阳陵县做了地方官，钟氏便由繇弟钟演接掌，如今长社钟氏也便是由他当家做主。
皇甫嵩与朱儁的讨贼大军初入城时，钟演也曾派人来邀请两人，但出于种种考量，他们还是婉拒了。
皇甫嵩出身边郡，世代将门出身，朱儁更是寒门出身，和钟氏这样的世家大族多少有些不对路。
但这一次他们却并没有拒绝钟演的邀请，也实在是因为围城日久，军中本备好的粮饷有些支撑不住，不得不靠着这些地方豪族的救济，自然也得要多给他们几分面子。
不过不管是皇甫嵩还是朱儁，虽然住在此处，却也还是保持着一定距离，没有和钟氏太过靠近。
钟演似乎也不太在意，很是大方地让他们随意，也几乎是有求必应。
不过随着时日过去，就算是以钟氏的积累，也快要有些撑不住了。
钟氏作为长社“地主”，倒不是说真负担不了，但当前的情形却是整座长社城都被那怪木围困住，进不来也出不去，无法与外界取得交流，更没有办法从外面得到任何补充。
光光凭借在长社城内的储存，因其性质本就储藏不丰，这时自然就要捉襟见肘了。
不过当初眼巴巴要将人求过来，现在也不好赶人走，钟演一时也颇为困扰。
“两位中郎将就这样无事可做，等人来救？”
钟演之子钟劭今年才十二岁，不过生于大族，也早早得父亲教养，如今已经登堂入室，钟演更会委派他些琐事处理。
他看起来对那两位朝廷的持节中郎将入城之后没有作为又是愤慨又是疑惑，这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对长社城如今处境的担忧。
“父亲，已经连续半月无法与外界取得丝毫联系，若继续下去，先不说咱们的储备是否足够支撑，下面那些人恐怕先得要乱起来了。”
长社城自然有其官吏，不过不管是县丞还是县尉，其实都与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到了这样的时候，他们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反倒要看钟家的反应。
说白了，只有钟氏才能维持住城内的稳定局势。
可为了维稳，他们也已经是心力交瘁，十二岁的钟劭都变得越发烦躁不安起来。
钟演捋须长叹，不过钟劭可以乱，他却不行，摇了摇头轻声道：“皇甫将军向朝廷发请援半月，天子不会坐视不理，毕竟此处战事也关系着平乱大业。
“其实援军旦夕便至，只是他们就算想要与我们联系上也是千难万难。此时说不定他们已在城外，但他们也需要一些时间筹备，不必心急。”
“那难道我们就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只需等待即可……”钟演说完，就闭口不言，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沉睡。
钟劭看着老神在在的父亲，恨恨一跺脚，转身也离开去做事了。
毕竟空闲着反倒更容易滋生慌乱，还不如忙碌些麻痹自己没得去思考。
等到脚步声远去，钟演方才再次睁开眼，只是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平静，显得忧虑而哀伤。
“援军？但愿……吧。”
……
皇甫嵩和朱儁此时却并不知道钟家的计较，但他们也并没有如同钟劭所说，完全颓废不管事。
就算他们自己愿意，身上的任命在那儿，真要是在这里心安理得地什么都不做，过后就要被算总账了。
何况他们都很清楚，黄巾贼围而不攻或许是有其他图谋，却不代表会一直维持这样，而他们如果不能够有所应对，随着时间过去，情势只能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朝廷援军迟迟不来，不可能把希望都放在那上面，而若是没有外力的介入，他们被闭塞在这其中，粮食总会吃完，士气越发低迷，最后说不定那黄巾贼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这座城拿下来。
只是如今的局面，以二人之智一时也很难想到什么破局之策。
如果说和他们对峙的还是黄巾军，那就算人数处于劣势也可以出城拼一拼，甚至两人都有一定的信心获胜。
但现在，他们都清楚他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
“战姬之能果然是非同寻常，我等凡夫俗子如何力敌之？”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朱儁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感叹了，原本败于波才手下，得皇甫嵩救援才得以抽身，出师未捷的朱儁憋了一肚子火，打算与皇甫嵩联军找回场子。
可后来的形式却急转直下，使得他的盘算完全落空。
城外那环绕的密不透风的怪木“林”，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晕眩。
这的确不是常人所拥有的力量，虽然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也不是不能做到将树木堆满。围住城池，但要做到如此密不透风，其中更含着颇多诡诈让人无从下手的，却非战姬的手段不可。
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让人突围，可事实证明这战姬造出来的木牢非同小可，那怪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只是令人心震怖，更是能够直接在身体上予以打击。
不管去了多少人，十个、百个、两百个，最终都是有去无回。
和外界的消息依然阻塞，而无人生还的结果也进一步打击了城内的士气。
以至于到现在，皇甫嵩他们都不敢轻易再做尝试了。
几百人的伤亡还能承受，但到了成千上万，他们就必须要慎之又慎了。
“哎，只是一个战姬就叫咱们束手无策，那黄巾贼中还有另一位号称天女的，此时也不知道在何处。也不知道卢子干那边，如今如何了？”朱儁说着说着，就偏到了卢植那里去。
皇甫嵩只是默然，毕竟他们都心照不宣，朝廷分派三位中郎将，他们二人并作一路，都在这颍川开始活动，而唯独卢植一路直扑河北。
双方就算非己所愿，也慢慢会形成一种对抗比较。
此时他们内心也不知道是希望卢子干那路成功以壮官军士气，还是祈祷他不要太过高歌猛进，反而凸显他们这边的无能了。
轰隆！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不仅让二将耳膜险些震破，更是让他们差点摔倒在地，因为伴随那轰隆声的还有一阵剧烈的摇晃，仿佛大地将要龟裂开来一般。
皇甫嵩向来沉稳，此时也不禁惊叫一声：“何事，发生何事？”
朱儁慌乱得更快更早，却反倒先冷静下来，立刻吩咐下去道：“快来人，速、速速去探听情况，快快回报！”
等属下扶着墙进来领命而去，他才回头对皇甫嵩道：“义真、义真兄，愚弟以为这怕是咱们的支援到了。”
“支援？”时间过去不到半月，整日窝在这近乎不见天日的城内的皇甫大将便有些恍如隔世之感，听到这个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错，如果是那些黄巾贼动的手，想来总会有些迹象，早会有人来报。反倒若是外面援军出手，贼寇想必也反应不过来，才会有此意外震动。不过不知道究竟是谁，能造成如此动静？”
这震动与轰鸣交相辉映许久，外面很快就传来了喧哗声音，一瞬间好像末世将临一般。
持续了足足有盏茶功夫，这地动才完全平静下来，那声音也很快消弭去，除了室内东倒西歪的桌案灯盏，让人怀疑方才一切只是梦境。
也亏得钟氏对长社城有足够的影响力，而皇甫嵩当初也足够理智，保证了足以防卫城池的兵员力量。
只是面对着被怪木成壳围住城池的诡异，士卒们也是人心惶惶，全靠着皇甫将军的威名镇住。
而在面对持续这么久的大动荡时，城内百姓们早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皇甫嵩走到门口望着外面下人奔走、地面狼藉情形时，只是苦笑道：“但愿公伟兄说的是真的，否则若是此时那黄巾贼攻过来，就这个样子，咱们恐怕完全无法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