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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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翩然生前所住的小屋内。
两只身材矮小的妖怪正在轻手轻脚地到处摸索，翻箱倒柜寻找着可能存在的金钱财宝。
她们同翩然一样，是来自荒渊的妖怪。一个为猫妖，名为戴瑁。一个为黄鼠狼成精，名为黄琱。她们在荒渊中称霸一方，厌倦了成日打打杀杀的生活后，以折损大半内力为代价强行闯破荒渊封印，流落到了盛国定居。黄琱平日里以倒卖五湖四海的玉器古玩为生，戴瑁则喜欢在坊间厮混，从事过偷坟掘墓盗窃行骗各类活计。二“人”依靠灵活的脑瓜，在人间活得风生水起。
她们二妖和翩然平日里关系颇好，在她刚来盛京之时给她资助了不少银钱，帮助其在盛京立足。当然俩人从不做亏本的生意，也不会交无用的朋友。翩然在这两人的诱导下成了“月光族”，大手大脚地给自己和姜饶消费。在她死去之前，都还未还清手头欠两妖的银钱。在吃透翩然的记忆碎片后，这两个狡诈的妖怪便成了厉鬼冰裳的重点目标。
两妖在翩然的居所翻了大半天，都没有找到任何值钱的物件。黄琱捅了捅戴瑁，低声道：“翩然把手头值钱的东西都藏哪儿去了？这房子里，是不是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机关？”
戴瑁一听这话不停摇头，嘟囔道：“不可能！这狐妖手上功夫可没我好，她的屋子里不可能有我发现不了的机关！”
说罢，她狠狠瞪了身旁的黄鼠狼一眼道：“你之前在鬼市上看到了她的贴身首饰，还跟我说这婆娘死外头了！依我看，她根本没死，是你平日里宰她宰得太狠，让她手头欠的钱太多，逼得她卷款跑路了！”
一听这话，黄琱的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举起双手故作无辜道：“冤枉啊！你和她都是我的朋友，我哪里会宰你们！你也是我的老客户了，当然知道，我做生意，可比我的那些同行实在多了！”
戴瑁呸了一声道：“我去你大爷的！还实在，你可比你那群人类同行心黑多了！我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攒了那么多年的小金库，全在你这儿买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给花光了，现在手头还欠你银子！不然，谁吃饱了饭没事干跟你一起演戏诓那狐狸的钱！这下倒好，她手里还欠着我的钱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黄琱给自己叫屈道：“翩然那家伙，长着张好脸没脑子，我骗她当然不带手软。但是老伙计，你那么精明，我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骗你啊！”
戴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意就这个话题和这家伙继续扯皮。她用手摩挲着下巴，嘀咕道：“这狐妖的情郎还在外头打仗呢，她就这么跑了？不能啊，她对那情郎爱得死去活来，怎么可能就这么跑了呢？难不成，她是真死了？”
“你猜的没错。”二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女子轻笑声，“翩然死了，魂飞魄散，挫骨扬灰。我杀的。”
二妖猛地回头，便见一道戴着厉鬼面具的红衣魔影飘在空中，双手背在身后，面具下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用戏谑的目光俯视着二妖。
二妖见状，一齐摆出防御的姿态，一边缓步向后退去，一边高声对着那魔影喊道：“阁下是翩然的仇人？我等和翩然素无瓜葛，还请阁下高抬贵手，让我等离开此地！”
厉鬼冰裳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她左手向上一翻，掌心凭空多出了一根黑雾凝结成的长鞭。她知晓自己在战斗经验上远弱于这些从荒渊中厮杀而出的妖魔，只能依靠更为雄厚的内力取胜。于是她向长鞭中灌了十足的内力，悍然挥动手中的长鞭向底下的二妖甩去！
二妖举起双臂，十指生出利爪遮住面部，岂料那鞭影一过，便将二妖刚硬胜铁的利爪一齐削平！二妖心底大骇，还未来得及反应，第二道鞭影紧随而至，狠狠抽在二妖的手臂之上。刹那间二妖接触到长鞭的部位连皮带肉皆被削去，伤口附着的黑色烟雾，还在“滋滋”灼烧着露出的骨头！
剧烈的痛楚让二妖痛呼一声，眼中皆闪过猩红嗜血的光芒。她们是从荒渊中杀出来的妖魔，双手皆是沾满了血腥。利爪和双臂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唤醒了她们在人间被压抑的暴戾凶性，二妖怒吼一声，四足用力一蹬，一齐挥爪向厉鬼冰裳扑来！
红衣厉鬼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她手中黑色长鞭化作掌心一道游动的黑芒，在二者靠近之时她飞扑而出，狠狠撞在猫妖的怀里！红衣厉鬼双臂紧抱着张牙舞爪的戴瑁，与其一同急速自空中坠落的同时，她将手中黑芒奋力向后掷出。黑芒击中了那黄貂精的后背，令其口中“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因巨大惯性狠狠撞在墙面上，随后便从高处狼狈地跌落于地。那黑芒力透她坚实的皮肉灼烧着她的后背，因内劲而惨遭脏腑破裂的痛苦让她整个人都痛得蜷缩起来。
另一边厉鬼冰裳死死抱住猫妖与其一同重重摔落在地上，趁其因剧痛而失神之际用了十成力道狠狠一拳砸中她的鼻梁，令其眼冒金星短暂失去意识。紧接着潮水般蠕动的黑雾便涌了上来，如巨蟒一般死死将这猫妖的四肢和身躯紧紧缠绕起来。强力而蛮横的挤压让戴瑁的五脏六腑都仿佛因此错位，肺腑的空气也被尽数挤出。猫妖痛叫一声，便因窒息而晕了过去。
一旁的黄琱眼底露出惧意，她想要逃跑，可是小屋的木门已经被黑雾封锁，短时间难以突破。眼见那魔头马上要腾出手来对付她了，黄琱低喝一声，分化出八道与她别无二致的虚影，掌心凝结出黄褐色的妖力一齐向厉鬼冰裳挥掌袭来！
厉鬼冰裳见状嗤笑一声，身形猛地向后倒飞而去。那些正死死缠住猫妖的黑雾再度凝结延伸至她的掌心，她拖拽着这粗长的黑鞭，将黑雾连同猫妖的身体“呼呼”地抡了起来，宛若挥舞着一柄沉重的流星锤。红衣厉鬼轻盈地跃至空中，掌中黑雾带动着戴瑁的身躯，急速旋转着朝包围过来的黄琱虚影抡去！
那八道虚影被“流星锤”触碰到后都迅速破灭，唯留下正主的身形在刹那间愣在原地，满脸愕然地看着黑雾和好友身躯组成的巨锤向自己抡来！她在下意识想要抬掌格挡的时候，望着好友鼻青脸肿的脸，不由得犹豫了一瞬。
黄琱比戴瑁年长许多，二人多年的交情让她潜意识里不想出手伤及好友。这一瞬的犹豫让她的身躯在下一刻便被“流星锤”锤飞了出去。巨大的力道贯透胸腹带来剧痛，黄琱倒飞出去的身形再度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不仅肋骨断了好几根，被巨力砸到的胸口一阵气闷，一吸气便觉得整个肺部疼得宛若火烧一般。
在她倒地挣扎之际，抬头便见那红衣魔影缓缓自空中降落，双眸低垂平静地注视着她。黄琱顿时明白对方暂时无意要她性命，只是要用巨大的实力差距让自己屈服。于是她跪坐在原地急速运转内力，妖魔强悍的身体素质让她在一炷香的功夫便恢复了基本的战斗力。她缓缓站立起来，注视着眼前覆手而立的魔女，掌心附着了十成的内力，双足蹬地如炮弹般怒吼着向对方袭来！
厉鬼冰裳悠然伸出右掌，抬手接下了黄琱气势汹汹的攻势。黄琱大喝一声将周身内力皆灌入掌心，她怒目圆睁，脖颈上青筋暴起，但是无论她如何发力，那魔女的手掌皆是纹丝不动，赤红色面具下注视着自己的双眸，依然是一片无比平静的冰冷。
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后，厉鬼冰裳自知目的已经达到，便伸出左掌猛然发力拍在黄琱的胸口处。黄琱身体再度倒飞出去并吐出一大口鲜血，胸前再度受到的重击让她直接昏迷了过去，结实的身躯撞在翩然的衣橱上将其捶了个稀烂，整个人都被纷纷掉落的衣裳掩埋起来。
厉鬼冰裳见两个妖魔都昏迷过去，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鼓动另一个自己与她一同杀死狐妖翩然并吞噬其妖丹，果然是她做出过最正确的抉择。
翩然当年身为九尾妖狐，在荒渊都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纵使断了两尾实力也依旧强横，其妖丹亦是给厉鬼冰裳带来了极大进益。且她这些时日见缝插针地钻研翩然记忆碎片中与荒渊妖魔打斗的过程，以此来弥补自己贫瘠的战斗经验。若非如此，她今天可做不到以雷霆之势收拾掉这两个同出自荒渊的妖魔。此二妖皆是阴险狡诈之辈，头脑灵活手段颇多，若是运作得当，将给她们二人带来颇多助力。
她缓缓踱步过去，给二妖皆种下了噬心咒。随后她掌心冒出红光缓缓运转咒术，心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二妖如离水的鱼儿一般猛烈挣扎醒了过来。见状厉鬼冰裳掐灭了手中红光，用戏谑的目光注视着警惕地打量自己的二人，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
“荒渊的妖魔，就这点本事？”
二妖听闻此言，都不由得觉得脸上发烫。她们在荒渊中实力虽挤不进最顶级的那一批，但也曾是称霸一方的雄主。可惜为了冲破封印她们折损了大半修为，且到了人间后大多是和凡夫俗子打交道，便也在修炼之事上有所懈怠。如今连二打一都被这来历不明的魔头打得落花流水，真是给荒渊老家丢脸啊！
欸等等...
黄琱这个生意人率先反应过来了不对。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看向厉鬼冰裳道：“贵人，您怎么知道，我们二人是从荒渊来的？”
厉鬼冰裳微微一笑道：“翩然告诉我的啊。她还和我说，你们是她最好的朋友，我杀了她，你们一定会给她报仇。”
黄琱&戴瑁：......
二人心底皆是对死去的翩然破口大骂道：咱拿你当好姐妹，你死前就是这样坑咱们的？你自己死就死了，还要拉上我们同你一齐上路吗！
戴瑁闻言对厉鬼冰裳扯出个满是讨好的笑道：“贵人，您不了解我们妖族。您有所不知啊，妖魔之间哪来的友谊？咱们表面上和她亲热，实际上只是看她好骗，觊觎她的钱财。您这次逮着我们，也不是因为我们想给她报仇，只是她死前还欠着我们的钱呢，我们得到她屋里讨点利息呀。”
黄琱亦是满脸堆笑道：“是呀贵人，先不说我们和那翩然没啥交情，您实力如此强悍，咱们这俩孬货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您做什么呀！”
戴瑁对着厉鬼冰裳挤眉弄眼道：“您给咱们种了噬心咒，没立刻要了我俩的性命，肯定是有差事要使唤我们。小的手上功夫颇好，在盛京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而这位黄鼠狼精......在盛国人称‘黄老板’。她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足迹遍布整个盛京，平日以倒卖各种奇珍为生。南海的珍珠，川渝的蜀锦，江南的龙井......各式各样的稀罕物件她都经过手，在盛京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富商巨贾了。她手头有多少钱财，贵人，您品，您细品。”
若非厉鬼冰裳在这儿看着，黄琱此刻把戴瑁的头拧下来的心都有了。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攒下来的家财可能要便宜别人，她只觉得整颗心都在滴血。但是被种了噬心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挤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道：“她......她说的对。我的所有钱财，都是......都是贵人您的。”
厉鬼冰裳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笑都要笑不出来的黄琱，开口询问道：“哦？照她这么说，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来翩然的家中偷窃钱财？”
黄琱讪讪笑道：“贵人，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商人，越有钱越抠门。狐妖翩然死前还欠小的不少银钱，我一想起她钱还没还，人就没影儿了，心里就不舒坦。这次在鬼市上看到了她的贴身首饰被人售卖，我们心想这女人定是死透了，这才过来回回血。”
厉鬼冰裳似笑非笑道：“我有个朋友在盛京做生意，自然也知晓黄老板手眼通天。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也不会白要黄老板的银子。正好，我手头有一大批赃物，品质都不错，就是不太好处理，回头便按照市场价转手给你吧。”
黄琱闻言笑容一僵，问道：“贵人，您说的赃物是……”
“你猜的没错，其中有一些赃物就是从翩然的屋子里搬出来的。她买的东西，大部分都送给了她那死透了的情郎，应当已经被姜家的人给瓜分了。剩下的都是些首饰珠宝。我也不打算花大心思处理那些赃物，既然是从你的铺子里出来的，那便还是交给你处理吧。”
黄琱：......
“您方才说您不想处理那些赃物，可是我看到了鬼市上有在售卖她的贴身首饰……难道......”
“呵，不给你们抛个饵，又怎好引蛇出洞呢？”
戴瑁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满脸惊骇道：“您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们......”
“二位都不用紧张。你们二人在坊间皆是鼎鼎有名之人。我虽给你们下了噬心咒，但也只是为了防范二位对我捅刀子。我无意害你们的性命，也无意抢占二位的财产，更无意让二位做有悖于自己原则的事儿。相反，我只是想在与二位知根知底，相互信任的情况下，邀你们做笔大生意，与二位共同富裕。”
说罢，厉鬼冰裳便甩袖离开，只给屋内满脸无措的二人留下一道话音：“明日卯时，我将与二位在此地会合。届时我将会给二位引荐一位贵人。”
二人闻言只是面面相觑，一同屏息凝视静静等待。等到彻底感受不到那魔头的气息后，戴瑁才“啐”了一口道：
“共同富裕？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儿？这女魔头拿翩然的首饰引我们上钩设计我们，她会有那么好心，带着我们共同富裕？”
这时黄琱亦是从今晚的变故中缓过神来。今日这番不仅没能追回欠款，费了老大劲儿推销出去的东西又要回到手里重新售卖，甚至还被人下了噬心咒。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黄老板气急败坏地大声尖叫，张牙舞爪地向戴瑁袭来：
“啊啊啊你这个小混球！你他大爷的竟然把老娘的底透给了那个魔头！我要宰了你，我要宰了你！”
戴瑁闻言露出不由得幸灾乐祸的笑容。她今日倒了血霉被那女魔头胖揍了一顿还种下咒术，但让这个奸商比自己更倒霉，就足以宽慰戴瑁今日的郁愤。
猫妖下意识地要像往常那样向前翻滚躲开黄琱的攻击，但做出这般动作的同时，全身多处骨折和瘀伤便让她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此刻她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面对大叫着袭来的黄琱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被对方痛揍发出连连哀叫，一时间屋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深夜，翩然生前所住的小屋内。
两只身材矮小的妖怪正在轻手轻脚地到处摸索，翻箱倒柜寻找着可能存在的金钱财宝。
她们同翩然一样，是来自荒渊的妖怪。一个为猫妖，名为戴瑁。一个为黄鼠狼成精，名为黄琱。她们在荒渊中称霸一方，厌倦了成日打打杀杀的生活后，以折损大半内力为代价强行闯破荒渊封印，流落到了盛国定居。黄琱平日里以倒卖五湖四海的玉器古玩为生，戴瑁则喜欢在坊间厮混，从事过偷坟掘墓盗窃行骗各类活计。二“人”依靠灵活的脑瓜，在人间活得风生水起。
她们二妖和翩然平日里关系颇好，在她刚来盛京之时给她资助了不少银钱，帮助其在盛京立足。当然俩人从不做亏本的生意，也不会交无用的朋友。翩然在这两人的诱导下成了“月光族”，大手大脚地给自己和姜饶消费。在她死去之前，都还未还清手头欠两妖的银钱。在吃透翩然的记忆碎片后，这两个狡诈的妖怪便成了厉鬼冰裳的重点目标。
两妖在翩然的居所翻了大半天，都没有找到任何值钱的物件。黄琱捅了捅戴瑁，低声道：“翩然把手头值钱的东西都藏哪儿去了？这房子里，是不是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机关？”
戴瑁一听这话不停摇头，嘟囔道：“不可能！这狐妖手上功夫可没我好，她的屋子里不可能有我发现不了的机关！”
说罢，她狠狠瞪了身旁的黄鼠狼一眼道：“你之前在鬼市上看到了她的贴身首饰，还跟我说这婆娘死外头了！依我看，她根本没死，是你平日里宰她宰得太狠，让她手头欠的钱太多，逼得她卷款跑路了！”
一听这话，黄琱的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举起双手故作无辜道：“冤枉啊！你和她都是我的朋友，我哪里会宰你们！你也是我的老客户了，当然知道，我做生意，可比我的那些同行实在多了！”
戴瑁呸了一声道：“我去你大爷的！还实在，你可比你那群人类同行心黑多了！我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攒了那么多年的小金库，全在你这儿买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给花光了，现在手头还欠你银子！不然，谁吃饱了饭没事干跟你一起演戏诓那狐狸的钱！这下倒好，她手里还欠着我的钱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黄琱给自己叫屈道：“翩然那家伙，长着张好脸没脑子，我骗她当然不带手软。但是老伙计，你那么精明，我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骗你啊！”
戴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意就这个话题和这家伙继续扯皮。她用手摩挲着下巴，嘀咕道：“这狐妖的情郎还在外头打仗呢，她就这么跑了？不能啊，她对那情郎爱得死去活来，怎么可能就这么跑了呢？难不成，她是真死了？”
“你猜的没错。”二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女子轻笑声，“翩然死了，魂飞魄散，挫骨扬灰。我杀的。”
二妖猛地回头，便见一道戴着厉鬼面具的红衣魔影飘在空中，双手背在身后，面具下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用戏谑的目光俯视着二妖。
二妖见状，一齐摆出防御的姿态，一边缓步向后退去，一边高声对着那魔影喊道：“阁下是翩然的仇人？我等和翩然素无瓜葛，还请阁下高抬贵手，让我等离开此地！”
厉鬼冰裳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她左手向上一翻，掌心凭空多出了一根黑雾凝结成的长鞭。她知晓自己在战斗经验上远弱于这些从荒渊中厮杀而出的妖魔，只能依靠更为雄厚的内力取胜。于是她向长鞭中灌了十足的内力，悍然挥动手中的长鞭向底下的二妖甩去！
二妖举起双臂，十指生出利爪遮住面部，岂料那鞭影一过，便将二妖刚硬胜铁的利爪一齐削平！二妖心底大骇，还未来得及反应，第二道鞭影紧随而至，狠狠抽在二妖的手臂之上。刹那间二妖接触到长鞭的部位连皮带肉皆被削去，伤口附着的黑色烟雾，还在“滋滋”灼烧着露出的骨头！
剧烈的痛楚让二妖痛呼一声，眼中皆闪过猩红嗜血的光芒。她们是从荒渊中杀出来的妖魔，双手皆是沾满了血腥。利爪和双臂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唤醒了她们在人间被压抑的暴戾凶性，二妖怒吼一声，四足用力一蹬，一齐挥爪向厉鬼冰裳扑来！
红衣厉鬼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她手中黑色长鞭化作掌心一道游动的黑芒，在二者靠近之时她飞扑而出，狠狠撞在猫妖的怀里！红衣厉鬼双臂紧抱着张牙舞爪的戴瑁，与其一同急速自空中坠落的同时，她将手中黑芒奋力向后掷出。黑芒击中了那黄貂精的后背，令其口中“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因巨大惯性狠狠撞在墙面上，随后便从高处狼狈地跌落于地。那黑芒力透她坚实的皮肉灼烧着她的后背，因内劲而惨遭脏腑破裂的痛苦让她整个人都痛得蜷缩起来。
另一边厉鬼冰裳死死抱住猫妖与其一同重重摔落在地上，趁其因剧痛而失神之际用了十成力道狠狠一拳砸中她的鼻梁，令其眼冒金星短暂失去意识。紧接着潮水般蠕动的黑雾便涌了上来，如巨蟒一般死死将这猫妖的四肢和身躯紧紧缠绕起来。强力而蛮横的挤压让戴瑁的五脏六腑都仿佛因此错位，肺腑的空气也被尽数挤出。猫妖痛叫一声，便因窒息而晕了过去。
一旁的黄琱眼底露出惧意，她想要逃跑，可是小屋的木门已经被黑雾封锁，短时间难以突破。眼见那魔头马上要腾出手来对付她了，黄琱低喝一声，分化出八道与她别无二致的虚影，掌心凝结出黄褐色的妖力一齐向厉鬼冰裳挥掌袭来！
厉鬼冰裳见状嗤笑一声，身形猛地向后倒飞而去。那些正死死缠住猫妖的黑雾再度凝结延伸至她的掌心，她拖拽着这粗长的黑鞭，将黑雾连同猫妖的身体“呼呼”地抡了起来，宛若挥舞着一柄沉重的流星锤。红衣厉鬼轻盈地跃至空中，掌中黑雾带动着戴瑁的身躯，急速旋转着朝包围过来的黄琱虚影抡去！
那八道虚影被“流星锤”触碰到后都迅速破灭，唯留下正主的身形在刹那间愣在原地，满脸愕然地看着黑雾和好友身躯组成的巨锤向自己抡来！她在下意识想要抬掌格挡的时候，望着好友鼻青脸肿的脸，不由得犹豫了一瞬。
黄琱比戴瑁年长许多，二人多年的交情让她潜意识里不想出手伤及好友。这一瞬的犹豫让她的身躯在下一刻便被“流星锤”锤飞了出去。巨大的力道贯透胸腹带来剧痛，黄琱倒飞出去的身形再度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不仅肋骨断了好几根，被巨力砸到的胸口一阵气闷，一吸气便觉得整个肺部疼得宛若火烧一般。
在她倒地挣扎之际，抬头便见那红衣魔影缓缓自空中降落，双眸低垂平静地注视着她。黄琱顿时明白对方暂时无意要她性命，只是要用巨大的实力差距让自己屈服。于是她跪坐在原地急速运转内力，妖魔强悍的身体素质让她在一炷香的功夫便恢复了基本的战斗力。她缓缓站立起来，注视着眼前覆手而立的魔女，掌心附着了十成的内力，双足蹬地如炮弹般怒吼着向对方袭来！
厉鬼冰裳悠然伸出右掌，抬手接下了黄琱气势汹汹的攻势。黄琱大喝一声将周身内力皆灌入掌心，她怒目圆睁，脖颈上青筋暴起，但是无论她如何发力，那魔女的手掌皆是纹丝不动，赤红色面具下注视着自己的双眸，依然是一片无比平静的冰冷。
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后，厉鬼冰裳自知目的已经达到，便伸出左掌猛然发力拍在黄琱的胸口处。黄琱身体再度倒飞出去并吐出一大口鲜血，胸前再度受到的重击让她直接昏迷了过去，结实的身躯撞在翩然的衣橱上将其捶了个稀烂，整个人都被纷纷掉落的衣裳掩埋起来。
厉鬼冰裳见两个妖魔都昏迷过去，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鼓动另一个自己与她一同杀死狐妖翩然并吞噬其妖丹，果然是她做出过最正确的抉择。
翩然当年身为九尾妖狐，在荒渊都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纵使断了两尾实力也依旧强横，其妖丹亦是给厉鬼冰裳带来了极大进益。且她这些时日见缝插针地钻研翩然记忆碎片中与荒渊妖魔打斗的过程，以此来弥补自己贫瘠的战斗经验。若非如此，她今天可做不到以雷霆之势收拾掉这两个同出自荒渊的妖魔。此二妖皆是阴险狡诈之辈，头脑灵活手段颇多，若是运作得当，将给她们二人带来颇多助力。
她缓缓踱步过去，给二妖皆种下了噬心咒。随后她掌心冒出红光缓缓运转咒术，心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二妖如离水的鱼儿一般猛烈挣扎醒了过来。见状厉鬼冰裳掐灭了手中红光，用戏谑的目光注视着警惕地打量自己的二人，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
“荒渊的妖魔，就这点本事？”
二妖听闻此言，都不由得觉得脸上发烫。她们在荒渊中实力虽挤不进最顶级的那一批，但也曾是称霸一方的雄主。可惜为了冲破封印她们折损了大半修为，且到了人间后大多是和凡夫俗子打交道，便也在修炼之事上有所懈怠。如今连二打一都被这来历不明的魔头打得落花流水，真是给荒渊老家丢脸啊！
欸等等...
黄琱这个生意人率先反应过来了不对。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看向厉鬼冰裳道：“贵人，您怎么知道，我们二人是从荒渊来的？”
厉鬼冰裳微微一笑道：“翩然告诉我的啊。她还和我说，你们是她最好的朋友，我杀了她，你们一定会给她报仇。”
黄琱&戴瑁：......
二人心底皆是对死去的翩然破口大骂道：咱拿你当好姐妹，你死前就是这样坑咱们的？你自己死就死了，还要拉上我们同你一齐上路吗！
戴瑁闻言对厉鬼冰裳扯出个满是讨好的笑道：“贵人，您不了解我们妖族。您有所不知啊，妖魔之间哪来的友谊？咱们表面上和她亲热，实际上只是看她好骗，觊觎她的钱财。您这次逮着我们，也不是因为我们想给她报仇，只是她死前还欠着我们的钱呢，我们得到她屋里讨点利息呀。”
黄琱亦是满脸堆笑道：“是呀贵人，先不说我们和那翩然没啥交情，您实力如此强悍，咱们这俩孬货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您做什么呀！”
戴瑁对着厉鬼冰裳挤眉弄眼道：“您给咱们种了噬心咒，没立刻要了我俩的性命，肯定是有差事要使唤我们。小的手上功夫颇好，在盛京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而这位黄鼠狼精......在盛国人称‘黄老板’。她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足迹遍布整个盛京，平日以倒卖各种奇珍为生。南海的珍珠，川渝的蜀锦，江南的龙井......各式各样的稀罕物件她都经过手，在盛京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富商巨贾了。她手头有多少钱财，贵人，您品，您细品。”
若非厉鬼冰裳在这儿看着，黄琱此刻把戴瑁的头拧下来的心都有了。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攒下来的家财可能要便宜别人，她只觉得整颗心都在滴血。但是被种了噬心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挤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道：“她......她说的对。我的所有钱财，都是......都是贵人您的。”
厉鬼冰裳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笑都要笑不出来的黄琱，开口询问道：“哦？照她这么说，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来翩然的家中偷窃钱财？”
黄琱讪讪笑道：“贵人，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商人，越有钱越抠门。狐妖翩然死前还欠小的不少银钱，我一想起她钱还没还，人就没影儿了，心里就不舒坦。这次在鬼市上看到了她的贴身首饰被人售卖，我们心想这女人定是死透了，这才过来回回血。”
厉鬼冰裳似笑非笑道：“我有个朋友在盛京做生意，自然也知晓黄老板手眼通天。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也不会白要黄老板的银子。正好，我手头有一大批赃物，品质都不错，就是不太好处理，回头便按照市场价转手给你吧。”
黄琱闻言笑容一僵，问道：“贵人，您说的赃物是……”
“你猜的没错，其中有一些赃物就是从翩然的屋子里搬出来的。她买的东西，大部分都送给了她那死透了的情郎，应当已经被姜家的人给瓜分了。剩下的都是些首饰珠宝。我也不打算花大心思处理那些赃物，既然是从你的铺子里出来的，那便还是交给你处理吧。”
黄琱：......
“您方才说您不想处理那些赃物，可是我看到了鬼市上有在售卖她的贴身首饰……难道......”
“呵，不给你们抛个饵，又怎好引蛇出洞呢？”
戴瑁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满脸惊骇道：“您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们......”
“二位都不用紧张。你们二人在坊间皆是鼎鼎有名之人。我虽给你们下了噬心咒，但也只是为了防范二位对我捅刀子。我无意害你们的性命，也无意抢占二位的财产，更无意让二位做有悖于自己原则的事儿。相反，我只是想在与二位知根知底，相互信任的情况下，邀你们做笔大生意，与二位共同富裕。”
说罢，厉鬼冰裳便甩袖离开，只给屋内满脸无措的二人留下一道话音：“明日卯时，我将与二位在此地会合。届时我将会给二位引荐一位贵人。”
二人闻言只是面面相觑，一同屏息凝视静静等待。等到彻底感受不到那魔头的气息后，戴瑁才“啐”了一口道：
“共同富裕？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儿？这女魔头拿翩然的首饰引我们上钩设计我们，她会有那么好心，带着我们共同富裕？”
这时黄琱亦是从今晚的变故中缓过神来。今日这番不仅没能追回欠款，费了老大劲儿推销出去的东西又要回到手里重新售卖，甚至还被人下了噬心咒。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黄老板气急败坏地大声尖叫，张牙舞爪地向戴瑁袭来：
“啊啊啊你这个小混球！你他大爷的竟然把老娘的底透给了那个魔头！我要宰了你，我要宰了你！”
戴瑁闻言露出不由得幸灾乐祸的笑容。她今日倒了血霉被那女魔头胖揍了一顿还种下咒术，但让这个奸商比自己更倒霉，就足以宽慰戴瑁今日的郁愤。
猫妖下意识地要像往常那样向前翻滚躲开黄琱的攻击，但做出这般动作的同时，全身多处骨折和瘀伤便让她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此刻她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面对大叫着袭来的黄琱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被对方痛揍发出连连哀叫，一时间屋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