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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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萧凉一行人走后，萧凛微笑着向昭玉颔首道：“今日之事，多谢九妹妹了。”
“你我兄妹二人，何须言谢？”昭玉牵着叶冰裳的手上前，对萧凛说道：“今日是叶大小姐有要事要禀告六哥，而且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萧凛有些惊讶地看向叶冰裳道：“叶大小姐有事要寻我商议？”萧凛对自己这个妹妹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不是那种会信口胡说夸大其词的人。但是叶大小姐只是一个闺阁女子，会知道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多谢六殿下和九公主今日仗义执言，出手相助。”月莹心听到几人要谈要事，便识趣地扶起澹台烬，起身对众人行礼道，“奴婢和世子便先行退下了。”
月莹心转头，便见澹台烬的目光又直勾勾地盯着叶冰裳看了。她心中无声地叹息一声，在暗处用手戳了澹台烬一下。澹台烬这才反应过来，对众人拱手行礼道：“多谢各位今日出手相助。”
“澹台世子今日在我盛国王宫遭受这等无妄之灾，此事本就是我应做的，世子又何须言谢？”萧凛温声道，“澹台世子还是赶快去休息一下吧。我之后会差人送一些红箩炭和驱寒的汤药过来，算是代五哥向澹台世子赔罪。”
主仆二人道谢后一同离开，月莹心见到澹台烬冻得直打哆嗦，嘴唇发青的模样，不由得心软了几分。她柔声问道：“世子对那位叶家大小姐可是有意？”
澹台烬闻言感到有些疑惑，他不知道什么是有意。但是他知道应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让月莹心产生了误会：“不是，只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
月莹心叹了口气道：“世子若是对她无意，那就不要一直盯着她看了。叶大小姐还是尚未出阁的姑娘，世子此举会有损她的清誉。”
澹台烬不发一言，月莹心也就权当他听进去了。“还有一件事，澹台世子，六殿下和九公主多次对您出手相助。为何您依旧对他们不假辞色？”
澹台烬闷声道：“我不喜欢萧凛的那个妹妹。她不喜欢我，帮我仅仅是因为我是景国送来的质子，我的安危事关两国邦交，并不是真心对我。”
你这种被人帮助却连个谢字都不愿意说的人，谁会真心对你？月莹心听到澹台烬的回答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还是只能按捺内心的烦躁，伸手替澹台烬拢紧了披风，用尽量温和的声线道：“没有人是应该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的。便是我月莹心，也是因为柔妃娘娘的缘故，才会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世子。六殿下和九公主与世子非亲非故，能出手相助已是难能可贵。世子应当真心感谢他们的回护之情，而不是妄加揣度对方的目的。”
见澹台烬一直低垂着头，月莹心便知他这次肯定又没听进去，内心不由得感到有些厌倦，便也停止了说教。“此处风大，世子又受了寒，咱们还是赶紧回屋歇着吧。”
此时的月莹心却没有看到，澹台烬那低垂的头颅，面上的神情阴郁得可怕。
她更不会知道，自己方才苦口婆心地说了那么多，澹台烬却只听进去了一句话：
“便是我月莹心，也是因为柔妃娘娘的缘故，才会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世子。”
澹台烬虽然不通人情，但是对人类情绪的捕捉能力却是强得可怕。月莹心方才眉宇间闪过的那一抹倦怠之色被他敏锐地收于眼底，再想到她说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生死相随只是因为他的母妃...
澹台烬身侧的月莹心对此却是一无所知。此时的她不会知道，方才的几句谆谆教诲，却是为自己数年后的凄惨命运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边叶冰裳一边与萧凛等人在御花园中散步，一边向其叙述棉花这种作物的特征、黄婆的人生经历、她在步黎族中学习的纺织技术，以及她回到家乡后亲手改造的器械。
萧凛听着叶冰裳的讲述，心中也感到颇为难以置信。一个少年时做童养媳的农妇，在逃亡过程中被隐世不出的异族收留，并在三十年后衣锦还乡，还为家乡带来了异族的宝贵技术与器械。这般传奇的经历，连世上最天马行空的话本恐怕也不敢这么写。在听到这些器械能给纺织业的产量带来质的飞跃时，向来冷静自持如萧凛也不由得感到心潮澎湃。
而萧凛兄妹和叶冰裳都没注意到：一旁的庞宜之在听到叶冰裳口中名为“棉花”，亦可被称作为“白叠”的作物的特点之时，脸上露出了有些古怪的神色。
这种作物，他是见过的！在遥远的万年之前，宙神稷泽的花园之中收纳了人世和神域的所有花草树木，在一众不起眼的凡草之中，便有一株名为“棉花”的作物！其特征也和叶冰裳所描述的一模一样！而那时他的名字还不叫庞宜之，那时他名为怜华，是为宙神看顾花园的花童，亦是稷泽的徒弟！
而在听到叶冰裳描述的“去籽搅车，弹棉椎弓，三锭脚踏纺纱车”之时，庞宜之心中更是泛起浓浓的荒谬之感。
庞宜之在人世中辗转漂泊上万年，历经不知道多少次转世。因他有稷泽所赋予的特殊使命在身，与不断轮回却能忘却前尘的凡人不同，庞宜之保留了这上万年来每一次转世的记忆。
除了少数几次他能够幸运地投生富贵人家，上万年来大部分时日他都是以穷苦百姓的身份度过一生。虽然他对红尘中的一切都并不是很在意，但恐怕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凡尘俗世！
他很清楚的记得：在自己的上一辈子，凡间的纺织技术有多么落后。那时凡间使用的都是旧式单锭手摇纺车，功效很低，要三四个人纺纱才能供上一架织布机的需要。因此比起在场的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权贵，庞宜之更清楚一台单人可以操作，且能解放双手的三锭脚踏纺纱车，会给棉麻织物的产量带来多大的提升！
“听叶大小姐提到的这些，萧凛真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萧凛的慨叹将庞宜之剧烈激荡的思绪猛地拽回了现实世界。只听那位六王子殿下言道：“可惜我此次返回盛京却是有不少公职需要处理。若不是前往扬州需要耗费太长时日，萧凛真想亲至扬州，去拜访那位有着传奇经历的黄婆，去亲眼看看她改造的那些器械。”
庞宜之收敛心绪，凝神思索：如今他已经被叶冰裳所言的一切勾起了极大的好奇心。可惜他这次来到凡间，本是为了协助萧凛调查客栈一案，不好花费太长时间于旅途之中。现在此案陷入了僵局，若是让他在未曾目睹黄婆所造器械的情况下无功而返，想必回到仙门后他也会心有不甘。
想到这里，庞宜之出声提议道：“若是乘坐马车去往扬州，一路上舟车劳顿，往返需要耗费太多时间。但若是御剑飞行，我和六殿下又无法带上九公主和叶大小姐。不如我向师门申请拨一艘飞舟给我们。我等若是乘坐飞舟前往扬州，花费在路途上的时辰便会被缩短许多。”
萧凛闻言有些意动，但还是犹疑道：“为了凡间之事劳烦仙门飞舟出动，是否会有些不妥？”
庞宜之笑道：“所谓事急从权。此事确实于天下生民有利，且师侄身上同时肩负盛国六殿下和逍遥门大师兄两重身份，以掌门对你的器重，想必会谅解我等切实的需求。”
萧凛闻言便颔首表示自己认可了这一提议。盛国王室多年和仙门互通有无，昭玉虽未入仙途，但对仙门也有一定了解，因此听到飞舟一词时并无太大反应。而两世为人却皆是凡人的叶冰裳，在听到这个词汇是真的满脸茫然。
萧凛见状，便温声对叶冰裳说道：“小师叔向师门申请飞舟的使用权，不出两日应当就能收到回复。叶大小姐先回去安心等待，若是得到了掌门的首肯，叶大小姐就可以亲眼见识何为仙门飞舟了。”
叶冰裳按下心中疑虑，微笑着对萧凛道：“那冰裳便等着殿下的好消息了。”
待萧凉一行人走后，萧凛微笑着向昭玉颔首道：“今日之事，多谢九妹妹了。”
“你我兄妹二人，何须言谢？”昭玉牵着叶冰裳的手上前，对萧凛说道：“今日是叶大小姐有要事要禀告六哥，而且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萧凛有些惊讶地看向叶冰裳道：“叶大小姐有事要寻我商议？”萧凛对自己这个妹妹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不是那种会信口胡说夸大其词的人。但是叶大小姐只是一个闺阁女子，会知道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多谢六殿下和九公主今日仗义执言，出手相助。”月莹心听到几人要谈要事，便识趣地扶起澹台烬，起身对众人行礼道，“奴婢和世子便先行退下了。”
月莹心转头，便见澹台烬的目光又直勾勾地盯着叶冰裳看了。她心中无声地叹息一声，在暗处用手戳了澹台烬一下。澹台烬这才反应过来，对众人拱手行礼道：“多谢各位今日出手相助。”
“澹台世子今日在我盛国王宫遭受这等无妄之灾，此事本就是我应做的，世子又何须言谢？”萧凛温声道，“澹台世子还是赶快去休息一下吧。我之后会差人送一些红箩炭和驱寒的汤药过来，算是代五哥向澹台世子赔罪。”
主仆二人道谢后一同离开，月莹心见到澹台烬冻得直打哆嗦，嘴唇发青的模样，不由得心软了几分。她柔声问道：“世子对那位叶家大小姐可是有意？”
澹台烬闻言感到有些疑惑，他不知道什么是有意。但是他知道应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让月莹心产生了误会：“不是，只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
月莹心叹了口气道：“世子若是对她无意，那就不要一直盯着她看了。叶大小姐还是尚未出阁的姑娘，世子此举会有损她的清誉。”
澹台烬不发一言，月莹心也就权当他听进去了。“还有一件事，澹台世子，六殿下和九公主多次对您出手相助。为何您依旧对他们不假辞色？”
澹台烬闷声道：“我不喜欢萧凛的那个妹妹。她不喜欢我，帮我仅仅是因为我是景国送来的质子，我的安危事关两国邦交，并不是真心对我。”
你这种被人帮助却连个谢字都不愿意说的人，谁会真心对你？月莹心听到澹台烬的回答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还是只能按捺内心的烦躁，伸手替澹台烬拢紧了披风，用尽量温和的声线道：“没有人是应该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的。便是我月莹心，也是因为柔妃娘娘的缘故，才会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世子。六殿下和九公主与世子非亲非故，能出手相助已是难能可贵。世子应当真心感谢他们的回护之情，而不是妄加揣度对方的目的。”
见澹台烬一直低垂着头，月莹心便知他这次肯定又没听进去，内心不由得感到有些厌倦，便也停止了说教。“此处风大，世子又受了寒，咱们还是赶紧回屋歇着吧。”
此时的月莹心却没有看到，澹台烬那低垂的头颅，面上的神情阴郁得可怕。
她更不会知道，自己方才苦口婆心地说了那么多，澹台烬却只听进去了一句话：
“便是我月莹心，也是因为柔妃娘娘的缘故，才会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世子。”
澹台烬虽然不通人情，但是对人类情绪的捕捉能力却是强得可怕。月莹心方才眉宇间闪过的那一抹倦怠之色被他敏锐地收于眼底，再想到她说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生死相随只是因为他的母妃...
澹台烬身侧的月莹心对此却是一无所知。此时的她不会知道，方才的几句谆谆教诲，却是为自己数年后的凄惨命运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边叶冰裳一边与萧凛等人在御花园中散步，一边向其叙述棉花这种作物的特征、黄婆的人生经历、她在步黎族中学习的纺织技术，以及她回到家乡后亲手改造的器械。
萧凛听着叶冰裳的讲述，心中也感到颇为难以置信。一个少年时做童养媳的农妇，在逃亡过程中被隐世不出的异族收留，并在三十年后衣锦还乡，还为家乡带来了异族的宝贵技术与器械。这般传奇的经历，连世上最天马行空的话本恐怕也不敢这么写。在听到这些器械能给纺织业的产量带来质的飞跃时，向来冷静自持如萧凛也不由得感到心潮澎湃。
而萧凛兄妹和叶冰裳都没注意到：一旁的庞宜之在听到叶冰裳口中名为“棉花”，亦可被称作为“白叠”的作物的特点之时，脸上露出了有些古怪的神色。
这种作物，他是见过的！在遥远的万年之前，宙神稷泽的花园之中收纳了人世和神域的所有花草树木，在一众不起眼的凡草之中，便有一株名为“棉花”的作物！其特征也和叶冰裳所描述的一模一样！而那时他的名字还不叫庞宜之，那时他名为怜华，是为宙神看顾花园的花童，亦是稷泽的徒弟！
而在听到叶冰裳描述的“去籽搅车，弹棉椎弓，三锭脚踏纺纱车”之时，庞宜之心中更是泛起浓浓的荒谬之感。
庞宜之在人世中辗转漂泊上万年，历经不知道多少次转世。因他有稷泽所赋予的特殊使命在身，与不断轮回却能忘却前尘的凡人不同，庞宜之保留了这上万年来每一次转世的记忆。
除了少数几次他能够幸运地投生富贵人家，上万年来大部分时日他都是以穷苦百姓的身份度过一生。虽然他对红尘中的一切都并不是很在意，但恐怕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凡尘俗世！
他很清楚的记得：在自己的上一辈子，凡间的纺织技术有多么落后。那时凡间使用的都是旧式单锭手摇纺车，功效很低，要三四个人纺纱才能供上一架织布机的需要。因此比起在场的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权贵，庞宜之更清楚一台单人可以操作，且能解放双手的三锭脚踏纺纱车，会给棉麻织物的产量带来多大的提升！
“听叶大小姐提到的这些，萧凛真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萧凛的慨叹将庞宜之剧烈激荡的思绪猛地拽回了现实世界。只听那位六王子殿下言道：“可惜我此次返回盛京却是有不少公职需要处理。若不是前往扬州需要耗费太长时日，萧凛真想亲至扬州，去拜访那位有着传奇经历的黄婆，去亲眼看看她改造的那些器械。”
庞宜之收敛心绪，凝神思索：如今他已经被叶冰裳所言的一切勾起了极大的好奇心。可惜他这次来到凡间，本是为了协助萧凛调查客栈一案，不好花费太长时间于旅途之中。现在此案陷入了僵局，若是让他在未曾目睹黄婆所造器械的情况下无功而返，想必回到仙门后他也会心有不甘。
想到这里，庞宜之出声提议道：“若是乘坐马车去往扬州，一路上舟车劳顿，往返需要耗费太多时间。但若是御剑飞行，我和六殿下又无法带上九公主和叶大小姐。不如我向师门申请拨一艘飞舟给我们。我等若是乘坐飞舟前往扬州，花费在路途上的时辰便会被缩短许多。”
萧凛闻言有些意动，但还是犹疑道：“为了凡间之事劳烦仙门飞舟出动，是否会有些不妥？”
庞宜之笑道：“所谓事急从权。此事确实于天下生民有利，且师侄身上同时肩负盛国六殿下和逍遥门大师兄两重身份，以掌门对你的器重，想必会谅解我等切实的需求。”
萧凛闻言便颔首表示自己认可了这一提议。盛国王室多年和仙门互通有无，昭玉虽未入仙途，但对仙门也有一定了解，因此听到飞舟一词时并无太大反应。而两世为人却皆是凡人的叶冰裳，在听到这个词汇是真的满脸茫然。
萧凛见状，便温声对叶冰裳说道：“小师叔向师门申请飞舟的使用权，不出两日应当就能收到回复。叶大小姐先回去安心等待，若是得到了掌门的首肯，叶大小姐就可以亲眼见识何为仙门飞舟了。”
叶冰裳按下心中疑虑，微笑着对萧凛道：“那冰裳便等着殿下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