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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凡人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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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常难见,山高草木深。连峦帷万里,接岳幔千寻。渡鸟惜全羽,飞猱抑乱心。迎难当直上,雾破见流金。

    却说李俊自早上山,在那昏暗林中好一阵攀爬,临至山头,却是一下子豁然开朗、视野一畅无阻。清风习习,闲云散淡,艳阳高挂;荫处不知朝暮晴雨,出来才发现却还未到正午,晴光潋滟,风和日丽。

    观察四处山势,正东西两方远处仍见高峰迭起、险峻非常;西南方来处多是绝壁光岩,只有上山时的一小斜坡,密林、藤萝似紧裙密裹;正北方却也是一片绝壁,岩石笔直。

    借着日头,估摸史家村去处方向,应在此处西北方,看来之前走错了路,到了东峰绝处。向西北望去,那里也是一片连峦耸翠,中稍平、两边崖,如同鱼脊,通行倒是无碍。

    原来这少华山三座主峰尽在南面,自西向东并立紧连。西峰唤作五龙山,又名马岭山,峰顶高度仅次于中峰,山势却稍缓,可从京兆府行马到山腰。中峰为少华山绝顶,称少华山峰,又名独秀峰、玉女峰,从中峰走东山梁,就是那鱼脊道,一路北行,可通渭水之滨。

    而此处这东峰,名叫阜头峰,只有西南来处有一狭窄的山林连接,其余三面都是环崖绝壁、笔直岩石,状若巨柱。峰顶极是奇特,宛若被折断一般,并无阜头。

    其实,原本这阜头峰之名并不假,确有阜头。只是四十年前,宁西五年,这阜头峰突然崩裂,崩下土石东西五里、南北十里,压伏民居数百户,死伤无数,山下人至今仍传“山塌金斗玉”之说。

    这些李俊自是不知,他前世除了工作,便是个在宅男,只在网上感兴趣的社区当键盘侠。他此次定要越山而行,是为了顺道碰碰运气访仙门,但既然没有遇见,也不强求。便朝那鱼脊道去史进家交义气之友、学武道之事。

    刚行至崩山崖处,忽然一阵风起云涌,转眼间丽日遮隐,天昏地暗,一幅倾盆大雨之相。但等了片刻,并无半点雷动。

    这时,那天边云层,隐约闪过两道亮光,一金一青,互相辉映。定睛细看,居然像两道人影在对峙。

    云层之中,其实确有两道人影。一道是个青裙少女模样,雪肤和光,青丝系风,纤腰嫉楚宫,花面比芙蓉,偏偏杏眼倾波云雾起,柳眉倒竖怨尤生。

    另一道是个道袍少年模样,身段修长,面目刚正,广袖引乾坤,博冠辟寒温,风雷不动灵元固,正性全真此道中。

    那少年名叫王三吉,道号重九,看似不过十几岁模样,实际已修道一甲子,乃是那全真道现今的唯一传人。

    王三吉出生前夜,其母梦三道紫气入怀,以为吉兆,取名三吉。刚出生便安静,无啼哭;六月能言;九月能走;满岁即学文字。乡人异之。五岁时,便被陈抟寻到,言有缘,携入山,传道全真。

    修道不过半载,便仙门有成,再反复锤炼,又过一年半,乃成炼气九重,启仙门圆满。没错,仙门境引气、养灵,达到“指标”,便是有成,可以尝试筑基了。

    但真正仙道大宗才知道,这有成,不过一重之境,此时筑基,难成不说,就算是侥幸成了,也不过是废基。只有再接再厉,不断积累,尽量达到更高的重数,方能稳固根基。

    那王三吉不亏为绝世的修道奇才,短短两年就达到炼气极限,仙门圆满。之后,他依着全真道妙法神通,直接筑基。

    筑基当日,竟引天道加持,生出异象“重日江天明”。天才横溢之修士筑基之时,有可能引天道加持,从而获得异象,之后可以用灵力激发再显现,当做一门神通使用。

    再之后,又三年灵识小境圆通,气海境小成;又五年气海境大成,正式晋入灵台境。于是,这王三吉不过用区区十年时间,年仅十五岁,便到了这炼气化神的最后一境。

    可这时,他偏偏遇到了个冤家对头。那扶摇子不知从哪儿带回一个少女,还称其与自己同辈,令门下弟子不可怠慢。

    王三吉虽非清虚道门下,但却受陈抟传道之恩,自身也住在清虚道门中。因此,他也欲对其循长辈之礼。

    谁知那少女一见着他,便对他纠缠不休。还说他是她什么前世王郎,名唤王晋喆,本是个樵夫。某日上山砍柴,便再未归来,原来却是看仙人下棋,得了仙缘,修道去了。

    而她自己苦等不得,投了汉江,却被一条青龙所救,然后送到一老婆婆处,也得传仙法。之后一直留在汉江修炼,偶尔被周遭乡民所见,唤作汉水女神。

    再后来,两人又有重遇,但却是王晋喆渡劫前,心念不平,特来了结旧缘。于是两人恩爱不过数月,王晋喆便离去,仅留下一纸绝情诗:“樵山曾作观棋客,汉水轻分神女心。仙道无缘随侣意,全精只去炼真金。”

    神女一怒将那纸张撕得粉碎,那诗字字却化作金光飞到天上显现,过一会儿才散去。附近百姓见了,以为奇事,将诗流传了下来。李俊路过时有闻,正好拿去唬那黑虎,山上却还真有这么个人。

    后来,神女虽见王郎如此绝情,却仍不死心。她自己到处寻找未果,便想起了去找师傅帮忙。她师傅却道王晋喆渡劫失败,已转世重修去了。神女依旧不死心,渐有走火入魔之像,她师傅无奈,只好将她封印百年。

    百年之后,陈抟受托将她解封唤醒,带上山来。本来百载清心静念,神女已经快要淡忘前尘。却不想上山没多久,就遇到了王三吉。以为天使前缘再续,便对他主动死缠烂打。

    王三吉对于这位师叔之话,却是不信。但毕竟少年心性,而又有如此佳人主动示爱,却是颇为得意。刚开始也与她亲近,只是诀口不提情爱之事、坚辞道侣之邀。

    可后来几年,他发现自己修为不仅不见寸涨,反而有些下降,心性也是愈发不稳,大为恐慌。细观全真妙法,才知要澄心遣欲、清规戒律,更见具体明规:“凡人修道先须依此一十二个字,断酒色财气,攀援爱念,忧愁思虑。”

    王三吉顿觉汗流浃背、羞惭感恐,后怕不已。他本来就志在道途,又身负将全真道发扬光大的使命,于是决定也要与神女断清界限。那神女却是不依,依旧每日来寻,王三吉每日驱逐。

    终于有一日,他们都再难忍受,大打出手。各自仙法神通、法宝异象毫无保留,直打得天昏地暗,山崩地裂。四十年前,阜头峰峰顶断裂,就是这一战的结果。

    阜头峰突然崩裂,崩下土石无数,山间妖兽精怪,山下黎民百姓,尽数遭殃。惊动了睡中修行的扶摇子陈抟老祖,大发雷霆,将他二人批评严惩,然后各自禁闭,自己又沉沉睡去。王三吉关在华山西峰莲花峰,神女关在少华山玉女峰。

    只是陈抟心底对他们还是颇为喜爱、宽容,所设禁制只关肉体,不禁神魂。因此,这二人每隔十年,便会阴神出体,又到阜头峰互相交手。寻常修士灵台夜游境只能待天时,在晚上或者阴天出体。他二人却是不同,都得玄门正法,使得一手呼风唤雨、兴云作雾,自成地利。

    于是,每十年他们都将这阜头峰闹得不可开交,惊得满山不宁。清虚道无人敢、也无人愿、无人能阻止,那火龙真人辞去掌门之位,明道是寻突破,暗地其实也有避开两位凶人的原因。而山中聪明、机警、灵性点的妖兽精怪,每逢时侯,也会逃走。

    毕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李俊却是被那人参娃娃施计误导,上了这阜头峰。李俊发现天边有两团毫光后,心中存疑。极目远望,只见有两道人影你来我往,竟在交战。

    初时王三吉、神女都有克制,互相试探,人影光华模糊不清。

    后来,又打出了真火,一边是玄门清光水色,碧华半边云色;一边是全真金花火光,灿亮半边阴天。

    忽然,一道光华向正在逃远下山的李俊附近飘来。李俊心知二人厉害,眼见光华难躲,立即祭出那替身铜符。符箓一道紫色光华大盛,刺眼之极,将李俊包裹。

    过了一瞬,李俊睁开眼睛,只见自己在一陌生空间,四下茫茫。空间之中却有一道光团莹莹。仔细一看,那光团之中隐约有一人影。

    “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的眼!”忽然,一道娇蛮女声在脑海响起。

    李俊一惊,暗自戒备,不再直视,暗暗打量,思绪千转,想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光团女见自己训斥一下后,好不容易来的个东西,竟然跟不在似的,一副呆样。又生气道:“你这呆子,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在下李俊,从外面来,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李俊还不能用灵识神念交流,也不知说话有没有,尝试答道。

    “什么外面?你从外面来都不知道这是哪,我怎么知道。自我有意识时,我就在这里了。这里什么都没有……”说话她倒是听得懂,只是这回答在脑海里怎么声音委屈巴巴,活像前世动漫得一个傲娇声优钉宫大神——不行,不能脑补过甚!

    忽然,那少女惊叫一声:“你快过来!我感觉这里要塌了。”

    李俊半信半疑,还是走过去了。

    那光团这时,却突然钻进他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