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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梦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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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缓缓起飞,平稳后,贺韵看向诺艾尔。

    男孩旁边B2的位置上是一个略显魁梧的外国人,同样的金发碧眼,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露出整个额头,看起来有些严肃。不知道是不是诺艾尔的家长。

    因为中间隔了两个人+一个过道,贺韵不得不向迟尉那边探身,却是对男孩笑着说:“这次没有忘记翻译器。”

    诺艾尔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给您添麻烦了。”

    B2的男人这时候才看了男孩一眼。诺艾尔跟男人解释,贺韵听着似乎在说“机场比赛”,“很厉害”之类的。

    男人点点头,他也带着翻译器,对贺韵说:“我是列侬·普兰,感谢你对他的照顾。”

    贺韵连忙摆手,也自报家门一番。

    诺艾尔:“我和老师本来打算先来看L市的比赛,接着去看类王赛,不过我爸爸把票定错了,没赶上这边的比赛,有点可惜。”

    列侬:“有比赛录像,但是你自己选择不看。”

    诺艾尔:“比赛花样太多了,而且解说会干扰我的思考。”

    列侬:“好吧……如果你看了,你就会知道,这位女士正是本次比赛的冠军。”

    诺艾尔:“哇哦!是这样吗?!怪不得你那么厉害!”

    贺韵感觉他眼睛一瞬间亮了下,虽然受别人夸赞感觉真的很好,但谦虚总是美德。

    贺韵说:“地域级比赛罢了……国内有很多比我优秀的选手。”她转移话题:“说起来,普兰先生是你的老师?”因为两个人发色瞳色相同,她完全以为是父子。

    也许是在长辈身边,诺艾尔变得活泼了些:“您也以为我们是父子吧?”他很开心的笑了笑:“实际上很多人这么认为的。”

    诺艾尔:“我们的关系比父子还要好。”

    贺韵点点头,因为她和诺艾尔聊得开心,不自觉的往迟尉那边靠近了些:“列侬·普兰……列侬……这名字真的很耳熟啊。”

    迟尉合上手中的杂志,稍抬眼:“列侬·普兰,十几年前的类王杯冠军。”

    列侬在当时是非常有名的选手,他蝉联了三年类王冠军,还包揽四个洲际比赛的冠军,拿到过两次大满贯。他的人生经历也很传奇,没到30岁就退役,之后行踪成谜。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碰到本人!

    只不过列侬跟他们不是同个年代的选手,贺韵刚才没反映过来。

    现在听迟尉一说,不知道是应该去握手,还是去要签名,遇到类王的震撼让她有瞬间忘了坐在身边的是迟尉,靠近他小声问道:“真的是他?”

    迟尉:“真的。”

    贺韵:“……”这反应也太平静了,至少应该兴奋一下啊。

    迟尉:“而且你和那个男孩聊的太多了。”

    贺韵:“啊?”

    这么突然扯到这上面了,这哪儿跟哪儿啊。

    她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自己和迟尉的距离,向后移了移。

    然后探出头去接着和诺艾尔聊天——用一个非常别扭的角度。不过这样,他们还是聊的很尽兴。虽然贺韵要比诺艾尔大上十几岁,但是两个人越聊越熟悉,丝毫不见年龄所产生的代沟。

    趁着诺艾尔去洗手间,空姐来分发饮料的时候,他们的对话终于能告一段落。

    贺韵坐正,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迟尉替她端来一杯橙汁:“你这么说话不累么。”

    贺韵:累,不然你试试。

    但是当然不可能这么跟他说。贺韵生硬的说:“不累。”同时因为看到他递了杯子过来,顺手接住了。

    贺韵:不应该接的。

    贺韵把这杯退回去:“我不喝橙汁。”

    迟尉接过:“那你要什么?碳酸饮料?最好少喝……”虽然这么说,他又转身去跟空姐招手。

    贺韵:“……”感觉频率没对上。

    贺韵拦住他:“不用了,我不渴。”

    只不过空姐已经过来了,迟尉:“那给你拿条毯子吧。”

    贺韵:“别折腾了。飞机上……”万一吵起来多不好看。而且迟尉对她殷勤,她也总觉得怪怪的。

    迟尉解释道:“你以前晕机……拿条毯子你好休息。”

    贺韵:“……”

    那是她以前耍赖才说自己晕机的。她只有在飞机上升和下降的时候耳朵才不舒服。说晕机,迟尉就会让她靠在他身上,对她百般照顾,她很享受被宠爱的感觉。

    贺韵低下头,摆弄指甲:“嗯,现在没事了。不会晕机了。”

    不过毛毯还是盖在了她腿上。

    贺韵不想说话,把毯子拉到身上,假寐。她闭眼一段时间,居然真有些困,半清醒半昏沉,转眼间真的睡了过去。

    也许是旁边坐着迟尉,贺韵居然罕见的做起关于他们的梦来。她离开迟尉之后的一段时间,每夜都要被这种梦困扰,倒不是因为噩梦缠身,而是因为梦中实在过于甜蜜,两人的感情毫未出现过裂痕,甜美的让人不想醒来,就要把梦中当成真实世界。

    导致她每次睁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身边是冰凉的空气,都觉得如坠冰窖。从圆满变得失落,面对冰冷的现实,一度要崩溃。

    但她控制不了。梦的剧情自顾自的演下去。他们亲密无间,还是在那个熟悉又无情的游乐园。

    “你喜欢的三色冰淇淋。”迟尉把手中的冰淇淋递给贺韵:“队伍有点长,等久了吧。”

    梦里的贺韵还带着些娇憨与可爱,她摇摇头,一手接过,一手拉住迟尉摇晃:“下次别买啦,这么长时间够我们做完一个游戏了。”

    迟尉:“可是有个人在来的时候一直念这个,我就算想当做没听见,魔音也已经入脑‘想吃想吃想吃’……”

    贺韵扑到他身上捂住他的嘴:“别学我!我哪有一直念叨。”她讨好的把冰淇淋送到迟尉嘴边:“辛苦尉哥,让你吃第一口。”

    迟尉不喜欢吃甜,但是贺韵喂给他,他都会吃。迟尉稍稍低下头,在最上面的尖尖抿了一口,可眼睛却一直看着贺韵。

    “你吃就吃,看我做什么。”贺韵的脸有些红,她放开迟尉的手,走到一边慢慢的舔冰淇淋。

    “是不是我都不能看你了?”

    “能能能,我们尉哥是谁呀,”贺韵笑得像朵花:“当然是随便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他们并肩而行,在讨论下一个项目玩什么,突然间,游乐场一阵剧烈晃动,设施也摇摆起来,电缆、游戏舱纷纷掉落,四处烟尘弥漫,断瓦残垣,游人尖叫逃跑,贺韵一看脚底——地面居然裂开了!

    迟尉一把抓过她往门口跑:“跑!”

    两人奋力奔跑,贺韵几乎是被迟尉拖拽着,可这是她居然还没把冰淇淋丢掉!更可怕的是那地面的裂缝居然追她而来,那下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紧跟在她身后,仿佛只要跑慢一步就会掉进去,贺韵一边回头一边跑,又要注意着地面,又要跑,她实在太累了!

    贺韵喘息着说:“尉哥,你跑吧!我跑不动了!”

    迟尉:“我不会丢下你的。”说完一把抱起贺韵继续跑。前就是出口,他们只要过去就安全了。可惜带着一个人的速度实在太慢,黑缝已经逼近迟尉的脚后!

    迟尉松开贺韵,把她推向大门:“走!”

    贺韵转过身,只能看到迟尉被黑洞渐渐吞噬的身影,他的手还是推她的姿势,似乎也在对她说“快走!”,贺韵惊慌地喊:“迟尉——”

    贺韵握着冰淇淋,瞬间睁开眼睛。

    还在飞机上。

    处在云层之上,即使遮光板都放下来,也还是很明媚。

    她手中握着的也不是冰淇淋,而是迟尉的手。

    温暖的触感。

    贺韵一惊,回过神,赶紧把手拿开。

    迟尉的手腕有被握过的痕迹,有点发红,估计是她很用力才握出来的。只不过对方一动不动,似乎不知道被她抓过。

    贺韵视线上移,有些心虚的期待迟尉也睡着了——

    却跟那双异常清醒的眼瞳对上视线。

    贺韵缩回手:“抱歉。”

    迟尉却问:“做噩梦了?”

    贺韵:“……没有。只是有点奇怪的梦而已。”

    迟尉:“你喊了我的名字。”在贺韵略有惊慌的表情下,迟尉靠近她,他的表情即温柔又难过:“言言……”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

    贺韵垂眼,推了推迟尉的肩:“坐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