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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chapter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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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些小年轻, 整天不学好, 就知道欺负人……”

    杨素芬砸人砸得自己气喘吁吁的, 她单手叉腰, 一只手指着这些小年轻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嘴上唾沫星子飞溅, 直接就溅到了这些混混的脸上去。

    动弹不得的混混们:“……”

    卧槽, 口水,口水喷我脸上了啊!!救命啊!我们知道错了啊!!

    “你们不说话,是不是知道错了?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们,你们这些人就该进警察局好好教育教育, 我现在就给警察打电话……”一边说着, 她一边拿着手机给警察那边打了电话。

    倒是巧了,在这附近就有一个警察局,没过几分钟,警察局的人就来了, 不过看着真正“呆若木鸡”的混混们, 还有气势汹汹的杨素芬女士,一时间有些卡壳了。

    看见警察们的身影,杨素芬热情的迎了上去,道:“警察同志你们来了啊, 你们不知道,我们差点就被这些混混给欺负了啊……”

    我们没有!明明是你一直单方面的殴打我们!

    听到她的哭诉的混混们在心底大声呐喊着,可惜他们不仅不能动, 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拿一双悲愤又可怜的目光看着警察们。

    警察们有些摸不着头脑,听杨素芬说的,大体上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些混混怎么这么老实的在这站着不动?难道等着他们抓他们?

    “……这什么东西,符吗?怎么还在额头上贴了一张黄符?”一个年轻警察凑到混混身边,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大脑门上贴着的黄符,好奇之下,他伸手把符扯了下来,嘀咕道:“这难道是一个新的邪教?”

    想到这,他整个人都有些严肃起来了,事关邪教,那么这事就马虎不得了。要知道,许多邪教可是会糊弄老百姓,甚至会威胁到老百姓的性命的。

    这边年轻警察脑海里跟跑火车似的飞快的闪过好几个念头,那边被扯掉黄符的混混却是浑身一软,啪叽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去,看着警察手里的黄符,目光里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恐惧和惊讶。

    就这么一张纸,竟然就能让他们动弹不得?

    这时候,领头的警察拍板了,道:“把这些人都带回局里教育教育……”

    然后两个警察推着他们往前走,却发现这些人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完全没有动静。

    这下,警察们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些人怎么一动不动的?”

    软倒坐在地上的混混举着手,眼里带着几分惊恐,小声道:“是符,贴了那张符,就动弹不得了。”

    闻言,警察们的目光顿时就放在了混混们头顶上贴着的黄符上。

    “这东西,贴了就动弹不得了?骗鬼吧你!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用……”刚才扯掉黄符的警察拿着符看了一眼,一边嘟囔着,一边拿着黄符吧唧一声往自己头上按。

    “……”

    四周陷入一片寂静,年轻小警察还保持着手帖额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一阵风吹过,四周的人都沉默了。

    一只手伸过来把他头上的符扯了,顾蒙把符塞进口袋里,道:“这是定身符,只要贴在额头这里,就能让人动弹不得。”

    说着,她瞥了一眼这个身子软下来的年轻警察一眼,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自己把定身符往脑门上拍的。”

    年轻警察:“……”

    顾蒙伸手把符收了回来,手指一扬,那些贴在混混们额头上的黄符立刻就脱离了他们的身体,轻飘飘的飞了回来,落在她的掌心。

    看到这一幕的其他人:“!!!”

    他们是产生幻觉了吗?

    齐声一会儿指着那些混混,一会儿指着顾蒙,结结巴巴的道:“刚才……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是变戏法吗?你手上难道藏了什么机关?”

    顾蒙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了,这些符是她所画的,自然受她控制啊?

    她殊不知,刚才自己的举动,到底给周围的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冲击。

    被扯开了黄符的混混们身子瞬间能动了,然后跟多诺骨米牌效应一样,全部人都软倒在了地上,在那唉声叹息,痛苦的叫着。

    ——一直保持着那么一个姿势,一点都不能动,还不能说话,这可真的太难受了。

    “小古,你没事吧?”剩下的三个警察纷纷围到刚才那个年轻警察身边,关心的看着他,一边瞅他还一边忍不住去看顾蒙——这是个高手啊?

    叫做小古的年轻警察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半晌卧槽了一声,道:“那符真的有作用,我这么贴在脑门上,身体就不能动弹了!”

    这下,大家的目光又都落在了顾蒙身上,尤其是那些混混们,那是又怕又惧的。

    顾蒙微微仰着下巴道:“我画的符,自然是很厉害的。”

    这下,大家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就变了——这还真的是个高人啊?

    警察们把那些混混们带回警察局去教育,这些混混们一个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的,谁都不敢搞什么花样出来。

    小古跑到顾蒙身边,有些兴奋的道:“高人,您的符,能不能卖我几张?”

    有生意!

    顾蒙的双眼噌的一下就亮了,他看着小古,问道:“你要什么符,我这里有驱邪符,平安符,还有定身符……桃花符也有,你要哪个?”

    “这,这么多种类啊?”

    “是啊,你要什么符?”

    小古犹豫了一下,道:“那要两张定身符,一张驱邪符、平安符,桃花符就算了。”

    “定身符两万块钱一张,驱邪符三万,平安符五万,一共十二万!”顾蒙嘴皮子一掀,噼里啪啦的说道。

    小古挠了挠头,掏出自己的手机来,道:“十二万啊,我身上也没那么多现金,我转账给你好了!”

    他这丝毫不犹豫的作态,让齐声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没看出来啊,这小警察竟然还是个有钱的,能随随便便的拿出十二万来买几张符,可以看出家中财力可以的。

    随着叮咚一声转账到的声音,顾蒙脸上的表情更加愉悦了,虽然她的脸看起来仍然是僵硬的,但是一双眼却是在发光的。

    等警察们离开,齐声才有些迟疑的问顾蒙:“一张符真的就有那样的效果?”

    明明只是一张普通的黄纸,怎么能有让人定身的作用?要是放在以前,齐声绝对会觉得这人是个骗子神棍,可是刚才那一幕他也是看见的,因此心里顿时就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了。

    而且,如果黄符真有用,那是不是就说明,这世界上真有鬼神一说?

    “有没有效果,你要不要试一下”顾蒙瞥了他一眼,说道。

    齐声:“……还是不用了,谢谢。”

    他伸手摸着外衣口袋里的符,有些迟疑的问:“那你说我脸上有死气的话,是真的?”

    如果顾蒙真的有本事,那么她以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那也是真的了?

    顾蒙微微点头,道:“你脸上死气还没散,这代表着你随时都有死去的危险。”

    “……”

    齐声叹息,道:“我大概真的是疯了,我竟然有些相信你的话了。”

    作为一位经受了科学主义教导的人,他觉得自己的科学观有些岌岌可危,正在处于崩碎的边缘。

    那边杨素芬已经伸手把凌七七扶了起来,凌七七笑盈盈的看着她,道:“妈,您看见了吗,于涵把欺负我的人都打跑了,我就知道他会保护我的。他说过,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闻言,杨素芬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什么叫于涵把那些人打跑了,分明就是我给你把那些坏人打走的。于涵已经死了,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杨素芬吸了口气,道:“好了,你爸做好饭在家里等我们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说着,她扭头招呼顾蒙他们,道:“齐先生、顾小姐,让你们看笑话了。走吧,我已经让我家老头做好饭了,我们回去就能开吃了。”

    杨素芬和凌七七走在前边,齐声看着她们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事来,他问道:“我记得,昨天你说,凌小姐男朋友的魂魄,的确是在她身边的?”

    “如果这只鬼真的是凌小姐的男朋友,那么的确是在。”顾蒙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边抬头朝着前边看去,当然,她看的自然是凌七七身边的那个透明鬼魂。

    这只鬼长得不算十分英俊,但是很秀气,身材挺拔,如今走在凌七七身边,轻声细语的提醒着:“你走路小心点,多看着路……前边那里有个坑,你注意一点。”

    当然,不管他怎么说,凌七七都没有给他一个回应。

    就在这时候,似是感受到了顾蒙的目光,那只鬼突然扭过头来,正巧就和顾蒙的目光对上了。

    鬼魂一愣,等看见顾蒙不闪不避的看着自己,他的表情顿时就变了,惊道:“你看得见?”

    顾蒙道:“你是鬼,我当然看得见你。”

    鬼更是大惊,瞪大眼睛看着顾蒙。大概是完全没想到真有人能看得见自己,他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远远的落在杨素芬她们母女后边,顾蒙问这只男鬼:“你是凌小姐的那个男朋友吗?”

    男鬼,也就是于涵苦笑,他点了点头,道:“我是。”

    顾蒙歪着头道:“人死之后,除非心有执念,鬼魂才会在人间上盘桓,不愿意离去。我看你身上也没有怨气,那你的执念是什么?”

    “……我的执念……”于涵喃喃,目光落在了前边的凌七七身上,眼底只有一片温软之色。

    顾蒙想了想道:“你的执念,就是凌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顾蒙突然想起了陆长庸。陆长庸当初死去的地方绝对不会是y省,他死去的地方,甚至可能距离y省千里万里。但是在他死后,他的魂魄却回到了y省来,呆在了沈老太太身边。

    他的执念……便是那位沈老太太?

    顾蒙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来,半晌,她吐出一口气来,道:“你们人类真奇怪。”

    她不懂,这种死后也要留在对方身边的执念,到底是什么。人类的感情,可真是复杂。

    她这话倒是有些孩子气了,于涵听着倒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看向凌七七,道:“我只是放不下七七,她一直不愿意接受我死去的消息,把自己陷在幻想之中……我怕,我怕这样下去,她的精神会出现什么问题。”

    死了之后,他发现自己又“活了过来”,不,很快的他就意识到,他已经死了,而现在还留在这世上的只是他的魂魄而已。

    有一天,凌七七突然对着他说起话来,还叫他的名字,这让他大喜过望。

    “我以为她看得见我,可是很快的我就知道了,她看不见我……”

    他跟她说话,她也听不到。

    就像杨素芬所说的,凌七七不能接受他已经死去的消息,所以在骗自己,甚至可能精神状况都出了点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于涵又怎么舍得离开?

    齐声看顾蒙一个人在那说话,像是自言自语,但是那样子,分明就是在和人交谈啊。

    “……你在和谁说话?凌七七的男朋友?”他表情僵硬的问。

    顾蒙点头,道:“是啊,他说他是凌七七的男朋友……对了,你要不要见见他?”

    齐声惊讶了,也顾不得害怕了,问道:“我可以吗?”

    顾蒙点头,道:“当然可以,民间其实有些办法就可以见鬼,就像用牛眼泪滴到眼睛里。”

    不过,她倒是不用这些办法就可以让人开天眼,看到鬼了。

    她停下脚步,伸手在齐声的额头上画过,好像是在他额头上画了一道符一样。

    等她最后一笔画完,齐声下意识的闭了闭眼,觉得眼睛有点不舒服。等他再次睁开眼,分明是逆着光的,他却有一种阳光十分刺眼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黑黑白白的,色彩看上去并不纯粹。

    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在一片色彩之中,他像是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就像是黑白电视机里的人物一样,正在对他笑。

    齐声:“……”

    能晕过去不?

    鬼啊!

    他在心里尖叫,面上却是一片清风云淡的样子,甚至还十分礼貌客气的和这只鬼点了点头。

    “你好!”

    于涵忙回道:“你好!”

    齐声:“……”

    不,其实我一点都不好,我觉得我的三观正在被打破,又正在被重塑。

    鬼啊,那可是鬼啊!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真的能见到鬼!!

    不过既然鬼都存在,而且顾蒙还有让自己也能见鬼的本事,那就代表顾蒙是真的有本事的人啊。

    想到这,齐声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么她说自己脸上有死气,可能要死,那么很大可能就是真的了。对于他来说,这真的是一个很绝望的消息了。

    四人加一鬼回到凌家,杨素芬乐呵呵的笑道:“现在顾小姐买了我家的房子,那么我们以后就是上下楼的邻居了。”

    当初买这房子作为凌七七他们小两口的婚房,打的主意就是靠他们近,也方便他们小两口照顾他们两个老的。

    只是可惜……

    想到这,杨素芬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是很快的她又打起了精神来,招呼顾蒙和齐声进屋。

    屋里充满着饭菜的香味,刚才他们过来的时候杨素芬已经打电话给自家老头子说了,这时候饭菜都已经摆在了餐桌上了。

    “来来来,你们两人别客气,反正以后都是邻居的,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我们还会走动了。”杨素芬热情的招呼着。

    凌七七的爸爸叫凌士书,他是个大学教授,整个人充满了一种书卷气。不过此时他系着围裙,看起来倒是很有居家的气息,看着顾蒙他们,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你们坐,灶上还熬着鱼汤,我去端过来。”说着,他已经转身去了厨房,很快的就用帕子抬着一个白色的那种瓷器炖锅出来。

    凌士书伸手把锅盖掀开,顿时锅里的热气就散了出来,里边的汤汤色奶白,鱼肉若隐若现的,看起来十分诱人。

    凌士书坐下,道:“这鱼是我今早买的,还是活着的了,可新鲜了。这人啊,就要多喝汤,这样才能补身体。”

    凌七七去添饭拿筷子,一共六双筷子,除了他们五个的,她还给于涵准备了。

    “你不是最喜欢喝鱼汤吗,我给你舀一碗吧。”她拿着汤勺,对着空无一人的那个位置说道。

    杨素芬夫妻二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硬了起来,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

    齐声扭头,看见于涵透明的人影坐在那里,笑得温柔,他点了点头,道:“好,那就麻烦七七了。”

    凌七七自然听不见他的话的,自言自语的说了一些什么,舀了一碗汤摆在无人只有鬼的位置。

    “……我们吃饭吧!”杨素芬眼眶微红,急忙招呼道。

    忽略这个差缺,这顿饭吃得还是很愉快的,凌七七父亲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哦。这么多年来,凌家一直就是他掌厨,杨女士下厨的机会实在是很少的。

    顾蒙吃得倒是很开心,看得杨素芬和凌士书脸上都浮现出高兴的笑容来。

    小姑娘虽然长得丑了一些,脸上身上都是干瘪的,但是一双眼睛长得漂亮啊,像是会发光一样,尤其是高兴的时候。

    “喜欢就多吃点!”杨素芬急忙招呼道。

    吃完饭,几人坐在客厅里喝茶,凌七七又给于涵倒了一杯。

    齐声算是发现了,只要忽略她所做的这些事情,这姑娘看上去挺正常的,脑子清晰,思路也清楚。可惜,就是在她男朋友方面,却固执的认着一个理。

    她这个样子,自己受罪,连带着杨素芬两口子也难过得很。

    齐声看了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七七,你去洗点苹果来。”杨素芬突然抬头对凌七七说道。

    凌七七哦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等她一走,杨素芬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扭头对顾蒙他们说道:“不好意思啊,可能让你们心里不舒服了。”

    凌七七那种作态,不知道的人看到了心里大概只觉得瘆得慌吧。她这样子,也被其他人说是神经病,听起来就让人很难过。

    “我家七七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老实说,我们两口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杨素芬说,她皱着眉,道:“其实啊,当时车祸七七也在车上,多亏于涵保护,她才没什么大事。”

    那时是于涵开的车,凌七七则是坐在副驾驶上,当危险来临的那一瞬间,是于涵扑到了凌七七身上。而凌七七活了,他却是还没送到医院就断了气。

    “七七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总说于涵还活着,我们要是说起这件事,她就会变得歇斯底里。你们可能不相信,从医院醒来之后,她就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似乎只要她哭了,好像于涵就真的死了,所以她不愿意哭泣,不愿意流泪。

    想到这,杨素芬心里就难过得不行。

    抬头看向顾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顾小姐,我看见了,你靠着一张符就能让人动弹不得。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招鬼的本事?”

    招鬼的本事?

    顾蒙看着她,问道:“您的意思是……”

    杨素芬道:“有句话不是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吗,七七这个状态,我实在是不放心。我想着,要是她能再见于涵一面,说不定,就能解开心结了。”

    顾蒙转头看了于涵一眼,对方亦步亦趋的跟着凌七七,现在正站着厨房门口,目光似乎一直没有从凌七七身上移开过。

    “其实,于涵的魂魄一直在凌小姐身边。”思考了一下,顾蒙说道。

    而凌士书两口子却是瞪大了眼:“什么?”

    顾蒙道:“在他死后,他的魂魄就一直跟着凌小姐。对于他来说,他的执念是凌小姐,他放不下她,自然就在人间盘桓不去了。”

    闻言,杨素芬的肩膀突然就怂搭了下去,她闭了闭眼,哭道:“这两个孩子,怎么都这么死心眼啊,这又是何必了?”

    一个不愿意接受爱人的死亡,固执的坚持着对方还活着的这个念头。另一个呢,死后变成了鬼,也放不下对方,魂魄一直盘桓在对方身边,不愿意轮回。

    “这又是何必呢,何必呢……”杨素芬哭,一直念叨着“何必呢”这三个字。

    死亡这两个字,那是隔着生与死的距离,这便是天堑,一个怎么也无法逾越过去的距离。

    于涵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站在沙发后,突然对顾蒙说道:“顾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今日天气倒是晴朗得很,醒过来的时候外边太阳都从窗户那里照了进来,因为没有拉窗帘,顺着地毯爬到了床上来。

    凌七七扭头看了一眼,被耀眼的阳光刺得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她转过头来,对着床上另一边空无一人的位置笑道:“早上好啊,于涵!”

    当然,在其他人看起来这是空无一人的,在她眼里,那里却躺着一个人,他对她说:“早上好啊,七七!”

    凌七七心情愉快的去洗漱了,等她洗漱完毕走出卧室,就看见自家母亲神神秘秘的朝她招手。

    走过去,凌七七开口问:“怎么了,妈?”

    杨素芬笑了一下,伸手塞了一个纸袋子给她,道:“于涵让我告诉你,让你下午去这个地址找他。对了,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我偷偷看了,是一件裙子,肯定是让你穿这件裙子去和他约会。”

    被自己母亲这么打趣,凌七七有些臊得慌,忍不住跺了跺脚,叫了一声:“妈~”

    “妈知道,知道!”杨素芬笑眯眯的说道,态度十分敷衍的样子。

    “不和你说了!”凌七七嘟囔了一句,拿着衣服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袋子里装着的是一件浅蓝色的长裙,凌七七拿起来一看,惊道:“这,这不是我最想要的那条裙子吗?”

    这条裙子当初她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上了,只是可惜的是价格太昂贵了,所以她只是偷偷的在网上找找图看看解解馋。但是没想到,于涵竟然会把这条裙子买下来送给她。

    凌七七心里高兴,但是嘴上却嘟囔道:“这么贵,这也太浪费钱了吧。”

    外边阳光落在她的腿上,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有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

    她心里产生一个疑问。

    ……

    中午吃完午饭之后,杨素芬就开始催她,让她出门了。

    “你快点去,别让人家于涵等久了。”杨素芬催道。

    凌七七坐在椅子上没动,她说道:“您可真是的,有什么好着急的啊。他要等,就让他在那里等啊。”

    杨素芬看她,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还不快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凌七七咬唇,皱着眉,看起来有些焦躁的样子。

    看她这个模样,杨素芬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她走过去,摸了摸凌七七的头,道:“去吧,于涵在那里等着你了。”

    闻言,凌七七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半晌才点了点头:“好!”

    她进屋去换上那身浅蓝色的裙子,出来的时候杨素芬忙给她理着衣裳,道:“你怎么忘记抹口红了,既然是出去约会,自然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样以后回想起来才不会后悔啊。”

    “又不是最后一次和他约会了。”凌七七嘟囔,等说完这句话,她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恍惚,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画面,像是车辆碰撞的声音。

    杨素芬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啊。”

    凌七七回过神来,她挠了挠脸,想不明白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行了,我走了啊。您别说了,您不是说不能让您的宝贝女婿多等吗,我现在就去!”

    “你这孩子……”

    大门关上,杨素芬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消失不见,她伸手捂着嘴,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

    外边天气明媚,凌七七拎着包下来的时候,看见小区里有人指着她在说着什么,她倒也没在意,只听到什么“疯了”“神经病”之类的词语。

    “小区里的这些女人可真爱说三道四的……”凌七七嘟囔着,嘀咕着不知道是哪个人又被这些人讨论上了,暗暗可怜一下对方。

    照着自家母亲所说的地址,凌七七来到了一家餐厅。

    这是一家甜点餐厅,卖的便是各种喝的还有小蛋糕之类的甜点,里边窗明几净,有阳光落进来,充满着一种甜腻而干净的气息。

    不过,这个时候,这家餐厅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凌七七推门进来的时候听见头顶的风铃在响,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您好,是凌小姐吗?”一位穿着黑色小马甲的服务人员走上前来,轻声问了一句。

    凌七七点头,道:“如果是说凌七七的话,我是。”

    服务人员一笑,一只手背负在后,十分绅士的朝着她鞠了一躬,而另一只抬起来的手,上边则是一只玫瑰花。

    “这是于涵先送给您的花,他让我对您说一句,于涵很爱凌七七。”

    闻言,凌七七一愣,半晌,她才伸手把花接了过来。

    服务人员往前伸手示意,道:“您请,于先生在里边等您了。”

    凌七七笑了一下,慢慢的朝着里边走去。

    接下来,她又遇到乐十个服务人员,他们每个人都送了她一朵花,还给她说了一句话。

    “于涵很爱凌七七!”

    第十一朵玫瑰花拿在手里,凌七七拐了一个弯,脚步顿时一顿,因为她看见了坐在窗边的人。

    对方身上铺满了阳光,眉眼间带着让凌七七熟悉的温柔,在阳光下,他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一样。

    于涵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叫了一声:“七七!”

    听到他的声音那一瞬间,凌七七觉得自己想哭,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情绪,可是就是有种想落泪的感觉,似乎十分悲伤。

    只是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上却是一片干涩,一滴眼泪都没有。

    “怎么了?”于涵问。

    凌七七摇头,她走过来,将玫瑰花放在桌上,道:“你今天搞这么多花样是做什么?难道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了?”

    于涵笑,他目光眷念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笑道:“是啊,我做错了事情,所以想要求得你的原谅啊。”

    “……以前和你一起看电视剧的时候,你不是说,如果我做错事情了,就让路人说一句“于涵爱凌七七”这句话,然后再送给你一支玫瑰花……那么,刚刚已经有十一个人跟你说了,于涵爱凌七七这句话,那么现在就剩下我了。”

    他正了正神色,十分认真的道:“我于涵,很爱凌七七!我很爱她!”

    闻言,凌七七一愣,她的眼眶瞬间红了,不过她自己像是没有察觉到,她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于涵唔了一声,他说:“七七,如果哪一天我们两出现了意外,那么我一定会拼死救你的……”

    “你别说了!”凌七七突然尖叫道,她使劲的摇着头,道:“我不想听,你别说了!”

    于涵笑了一下,他站起身来,伸手拉住凌七七的手,将她捂住耳朵的手拉了下来,然后蹲在她的身边。

    “……我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用觉得自责,因为那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你一直好好的,对我来说,那就是最好的。”

    凌七七使劲的摇着头,声音泣血一般的,带着绝望,她叫道:“你别说了,别说了……”

    于涵叹了口气,叹道:“七七,你知道的,我已经死了的。即使你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的确是死了的,你忘了吗?”

    凌七七不说话了,她瞪大眼睛盯着于涵,脑海里却闪过对方满脸是血的样子,一滴眼泪就这么从眼眶里滑了下来。

    是啊,于涵已经死了,她看着他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扑在了她的身上,他头上的血滴在她的脸上,带着一股铁锈味。

    “七七,不要难过,你还安好,就是让我最高兴的了。”

    于涵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他笑起来的样子还和生前一样温暖,只有他触碰她脸颊的冰冷的手,才让人感受到他的冰冷来——没有一点的人气。

    他说:“就算我走了,你也要好好的。你答应我,你会好好的生活下去,对不对?我知道,你是个很坚强的孩子。”

    凌七七摇头,不是的,她一点都不坚强的!

    于涵伸手抱住她,给了她一个冰冷的拥抱。

    即使窗外阳光这么大,但是他的怀抱仍然是冰凉的,他说:“你只要记住,于涵是最爱凌七七的,他永远都希望凌七七好好地!”

    说完,他伸手捧住凌七七的脸,低头在她沾着泪珠的眼睫上留下了一个冰冷的亲吻。

    凌七七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只感觉落在眼睫上的这个吻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棉花一样,轻极了,也软极了。而且,一触即逝。

    “七七,我爱你!”

    于涵永远爱凌七七一个人!

    凌七七睁开眼,只看见飘散的金色的光点,她伸出手去,只能抓住流泻在指尖的光芒。

    “呜呜呜,啊啊啊!”

    凌七七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泪如雨下。

    这一天,这个咖啡厅的人永远记得这神奇的一幕,漂亮的女人坐在窗户边大声哭泣着,阳光似是在环抱着她一样,甚至在亲吻她。

    这一幕,美得让人心醉,也让人觉得十分悲伤。因为那个女人哭得实在是太悲伤了,就好像失去了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一样。

    而对于凌七七来说,她的确失去了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她失去了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一个人。这辈子,除了他,可能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喜欢她,甚至愿意为她失去性命的爱人了。

    “七七其实是个很坚强的人,我相信她会很快的就从悲痛中走出来……啊,真是不甘心啊,想到以后她还会爱上另外一个人,我就超级不甘心的啊。”

    于涵叫道,眼里透着几分不甘来,但是脸上却是在笑的,他说:“我想她一辈子记得我,一辈子都只爱我一个。可是想想还是算了,那样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苦了。”

    他摇头,叹息道:“我还是希望她能忘记好,找一个爱她的人,再生两个宝宝,好好的生活。”

    于涵扭头看向坐在窗前大哭的凌七七身上,眼里带着几分眷念,但是他还是扭头对顾蒙说道:“谢谢你,顾小姐。这下,我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因为他知道,凌七七这辈子都会好好的。而他,是不能留在她的身边的,人鬼始终有别,他的留下,给她带来的只会是痛苦与过去。

    所以,他得走了。

    顾蒙伸出手去,看着有金色的光点没入自己的手心——这是从于涵身上所带来的功德。

    “谢谢你,顾小姐!”

    于涵再次说道,身影慢慢的消散在了空中。

    “……消失了。”齐声愣愣的说道,扭头问顾蒙:“他没事吧?”

    顾蒙摇头,道:“没事,只是去地府转世投胎去了。他虽然仍然心有执念,但是却1是放开了。”

    说到这,她的表情有些困惑,实在是不对,明明有执念,却能放开,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齐声有些疑惑的道:“不需要黑白无常来勾魂吗?”

    闻言,顾蒙忍不住瞥了他一眼,道:“天底下成万上亿的人,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死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勾魂使者勾魂?”

    而且黑白无常又是什么人,那是地府数一数二的一把手,他们会跑来做勾魂这样的小事?

    “人死之后,魂魄自然会受到地府的牵引,前往地府去转世投胎的。当然,那也是一定的时效期的,若是过了这个时效期,就会变成孤魂野鬼,不得再入轮回,除非享受到了一定的香火。”

    齐声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人死后都会变成鬼吗?”

    顾蒙摇头:“不一定。”

    “不一定?”

    “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以前人类信奉鬼神,相信有地府的存在,死后便会成为魂进入地府,再入轮回,那是那时候的人的道,所以鬼神存在。但是现在的人类,他们相信科学,对于他们来说,生命的产生是慢慢诞生的一个过程……”

    顾蒙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新时代的生命说这个,她思考了一下,道:“反正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鬼神之说已经淡去,科学才是他们的道。信则有,不信则无,所以,鬼神不再存在,他们也不需要地府轮回。死去的人会消散在了大自然中,生命的衍生也变了。”

    齐声努力在脑海中理解着顾蒙的话,他有些迟疑的道:“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变成鬼,进入地府、进入轮回的?你说的信则有,不信则无,是说现在的人类,他们所相信的便是存在的?他们相信科学,也就是说科学才是存在的?他们不信鬼神,鬼神也就消失了?”

    顾蒙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其实不过就是一句话的解释:信则有,不信则无。

    因为人类相信科学,所以鬼神才会消失,鬼神已经离开了这片土地。上次她前往地府,那里的阎君也曾表示过,地府迟早会消失。

    对于人类来说,科学才上他们的道!

    这便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齐声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的道:“怪不得,现在都很少听说什么鬼神了。”

    说到这里,他就想到一事,忙问道:“你说我面带死气,会有死劫。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躲过这一劫的?我还这么年轻,又这么英俊,还有大把的时光等着我去浪费,我可不想这么早死。”

    闻言,顾蒙看了他一眼,道:“要躲过这一劫啊,那你要远离女性。我看你这一劫犯在桃花上,也就是说,这一劫属于桃花债,这桃花是要你命的桃花。”

    桃花债?

    齐声现在能想到的桃花债,那就只有叶曼了,但是叶曼那么温柔体贴,怎么可能是他的桃花债呢?

    “……咦,我看你脸上死气好像又加重了。”顾蒙突然凑近说道,她眼底带着几分趣味,道:“你们人类的面相命运可真是有趣,经常是在变化的,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吗?”

    齐声:“……”

    你一个小神棍,说什么“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实在是让我很出戏啊。

    顾蒙倒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随口说道:“我给你的符记得贴身带着,就算有什么魑魅魍魉想要害你,还没有本事能破开我给你的符的防御。”

    “既然你的符这么厉害,那我应该是百分百安全的啊,那你为什么还看得出来我脸上有死气?”齐声疑惑了,忍不住问道。

    难不成,这符还是假冒伪劣产品?

    顾蒙瞥了他一眼,道:“面相代表的是你接下来所要遇到的劫数,只有你渡过了这个劫数,你的面相才会改变。”

    齐声似懂非懂,他也懒得去理解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了,道:“反正你是专业的,听你的准没错。”

    “回去吧,快下雨了。”顾蒙突然说道。

    齐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嘀咕道:“天气看起来很好啊,还是大太阳了。”

    怎么看,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

    将顾蒙送回家之后,齐声就驱车回了家,等他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齐声,你能来陪陪我吗?”电话那边传来叶曼甜腻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胆怯。

    齐声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怎么了?”

    正说着,外边突然打了一个雷,他走到窗边,往外看去,才发现外边竟然下了大雨,豆大的雨珠砸下来,天边一片雨蒙蒙的。

    还真的下雨了啊!

    齐声心里惊叹。

    而此时,手机里也响起了叶曼瑟瑟发抖的声音,她说:“下雨打雷了,我,我有点怕。”

    闻言,齐声大咧咧的道:“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还怕打雷啊!”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叶曼:“……”

    “没关系,等打雷的时候,你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假装自己听不见,那就不会怕了。”

    “……我还是怕。”

    叶曼说,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来陪陪我吧,好不好啊?”

    她语气甜腻,似乎带着某人暗示性的意味,让人心头一热。

    “不行,这大晚上的,我过来,孤男寡女的,擦枪走火了怎么办?”

    我tm不介意擦枪走火!

    叶曼心里爆了个粗口,嘴上却还是温温柔柔,含羞带怯的道:“我,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我这人最是正经不过了!”齐声表示很得意。

    “那,那你过来吗?我真的好怕啊。”说着,她似乎要哭了。

    齐声站起身来,想说什么,又想到顾蒙所说的“桃花债”,他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不好,要是被狗仔拍到了,你的事业肯定会受创的。这样吧,我打电话叫你的经纪人去陪你怎么样?反正你们两都是女孩子,可以抱在一起害怕的。”

    说着,他自认为十分幽默的哈哈大笑了两声,道:“哈哈哈,不要太感谢我,谁叫我是你的男朋友呢?”

    感谢?我感谢你个球啊!!

    叶曼没忍住,直接把手机给砸了。

    “该死的直男!”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愤怒。

    外边有一道闪电劈过,紫色的光芒几乎撕开了整个天空,也将叶曼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她脸上一半脸美若天仙,一边脸却盘旋着半只蜘蛛,蜘蛛就像是活着的一样,你仔细看去,那半边身子,蜘蛛的一只眼睛甚至动了动。

    而且,比起上一次,她脸上的蜘蛛似乎是更大了,正在朝着另一半完美的脸扩大。不,准确来说,似乎照着另一半边脸在生长。

    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再过不久,她的另外半边脸,大概会长出另外半边蜘蛛脸来。到那时候,一张脸应该便是一只完整的蜘蛛了。

    叶曼伸手抚着脸,脸上的蜘蛛不是看起来是活的,她伸手抚摸,都能抚摸道蜘蛛身上的绒毛,那么真实的触感,好细腻的肌肤完全不同。

    “不能让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她喃喃,脸上的那只蜘蛛咧开了嘴巴,似乎是在微笑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了一万二,难得……

    其实是我早上有点拉肚子,然后大清早就爬起来写了,就睡了四个小时左右吧。

    所以,顺便求个营养液评论啥的!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