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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五: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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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班日的最后一天,雷成功转正,并拿到了第一个月的薪水加上葛瑞思案件的奖金。150镑的奖金,一部分被拨给当夜调动的警察作为行动资金,剩下的达姆与克罗伊也各拿一份,到雷手里便不剩多少,加上薪水一共60镑。

    接下来,雷便迎来了长达一周的假期。这个没有网络的时代,户外娱乐方式倒是不匮乏,有钱人赌马、开酒会,穷人喝劣酒、看斗兽,作为一名追索超凡的炼金术士,雷则选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研究炼金术。

    在破布浆里加入龙息草纤维,制成附带有灵性的纸张,作为霍瓦伊奇需求的新住所。

    研究巨人委托的那份水鬼铜炼成阵。

    归纳另外十座石像的投影符号。

    研究沟通邪物的方法。

    这些事都在计划中。

    没了洛那个拖油瓶,独居的生活井井有条,充实而惬意。花了一上午的时间,雷把梵舍三号的住宅完全打扫了一遍,同时在院里架起烤炉,用四个小时时间烤了一扇四磅重的牛肋。拥有学徒之心的他,触摸肉的表面便能计算出内部温度,掌控火候堪称完美,烤出的牛肉汁水充足,软嫩脱骨。

    切下两块牛肉,雷分别喂给荷露斯和浣熊。那只瘦弱的橘猫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起来,这得益于它逐渐变得丰盈并柔顺的毛发。浣熊则有点萎靡,因为昨夜雷又用它作为替身,和那只邪物交流过了。

    在两只宠物的陪伴下,雷就着半瓶白葡萄酒用完这顿晚餐。

    回到实验室,他便打开笔记本。笔记本上记录着一些复杂的数据,是他分别用埃蒙语和丹汀语思考时的灵魂波动频率。记载这些数据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虽然有学徒之心辅助,要通过灵魂之光的波动来判断他人的思绪,似乎也是件几乎没有可能的工作……除非,他把所有精力投入其中。

    合上笔记本,雷拿出一支王之沉沦药剂一饮而尽,然后把干净得似乎从未盛装过药剂的玻璃瓶捏在手指间,眯了下眼。

    荷官的事才过去不久,雷明白,自己以真实身份接触的渠道始终是个隐患。虽然萨拜因是个信誉不错的商人,也帮他迈进了异端邪士的圈子,但这条渠道已经是时候断掉了。

    ……

    白鹄港边,翡纳河冬日死寂的河面上结着一层薄冰。极远处破冰的船只沿着地平线缓缓消失,最终只能看到从船锅炉里冒出的黑烟,远远的细得像是发丝。

    一所旧房子临着河面,墙底发霉的地方染上了渐变的铁锈色。萨拜因踢开空酒瓶,看向那条被各种玻璃瓶子和废纸、垃圾占据的台阶,沿着唯一能通行的一尺来宽的窄路,来到门前。

    他握住门把一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这家伙果然不关门啊……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萨拜因这样想着,走进屋子。屋里的摆设很凌乱,他左手边的桌子被灰白的苎麻台布完全盖住,露出桌上三个石膏像的轮廓。楼梯边上的架子也被盖着,沙发也是如此。

    一个把衬衣扣子解开到前胸的胡子拉碴的男人就裹着大衣躺在盖住沙发的白布上,能让他在这天气里解开衣领的除了酒就没啥了,果然萨拜因在沙发边上看见了两个崭新的空酒瓶。

    屋里的一切都很凌乱,灰白而且惨淡,像一幅死板而没有生气的照片。唯有一个画架看起来斑斓缤纷,调色盘里的颜料还没发硬。画纸上是一个裸体女人,脖颈和腰肢纤细得过分,胸臀和大腿又丰腴得夸张,活像一只粗腿蜜蜂似的,萨拜因是欣赏不来这玩意儿。

    他的目光落在墙上,便露出担忧的神色。

    “嘿,瑟华卓。”萨拜因来到沙发边上拍了拍男人的脸颊。

    男人毫无反应,睡得像只死猪。如果把沙发上的白布盖过来,然后把他直接扔到尸堆里,也绝无违和感。

    萨拜因加重几分力,啪的一声脆响,男人挨了一耳光,才迷迷糊糊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支吾了两声,摸了一把萨拜因的屁股,“别闹……宝贝……”他又一个转身,鼾声大作。

    “达尔维伯爵要帮你开一场新的画展。”萨拜因说。

    男人猛地翻过身来,脸上疲倦与醉意犹存,他瞪了萨拜因好一会儿,待看清萨拜因的脸,才嗤笑一声:“别闹了朋友,你又给我带什么酒了?”

    “没记错的话你还欠我50镑。”

    “呃……那就拿画抵债,你知道,我的画还挺值钱。”

    “那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我可不想挂着画然后被条子找上门来。”

    “别逗了,就算有灰骑士愿意去你那个破酒吧,也看不懂那些画。”

    “你那幅画已经被人破解了。”

    “唔,唔……”瑟华卓皱眉露出沉思追忆的神色。

    “谜底是辉锑矿吞噬金子的那幅画。”

    “哦哦,那幅画!我记起来了。”瑟华卓有点惊讶,“居然被破解了?好吧,不过那只涉及到普通的炼金术,没人能拿那个指控你触犯禁忌。”

    “但那会引起怀疑,幸亏破解者不是条子。”萨拜因说,“好了,说正事吧,我这次不是来找你喝酒的。现在你情况怎么样了?”

    萨拜因说话间又瞥了一眼墙壁,虽然墙面被可以刮擦过了,但还是隐约能看到一些诡异的线条。

    “我很糟糕,十分糟糕。”

    “我也许可以给你介绍一些炼金术士。”

    “炼金术士?”瑟华卓咧嘴大笑,“我现在头重脚轻,嗓子干得冒烟,最好能有一瓶冰凉的啤酒给我解酒。别这样,快点,我知道你带酒了!”

    “你总是这样。”萨拜因摇头,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朗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