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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几日, 宫里内外便传出了四皇子庶长子衔玉而生一事, 就连宫里的圣上也得知了此事,让人把徒晖带着他的玉一起进宫去。圣上不但亲自抱过徒晖一回,还赞喻徒晖道:“孙辈中第一人。”

    此话一出, 顿时惊起了千重浪,这大皇子与太子均有了嫡子, 太子的嫡子甚至一出生便被圣上抱去养活,亲自教养, 但在圣上眼中二人还颇有几分不如徒晖, 可见得徒晖之聪慧。

    一时间,四皇子风头无两,就连王静妮亦隐隐得意着, 在四皇子府中越发神气, 衔玉而生这事虽然是假的,但晖儿聪慧一事倒的确是真的, 要不是晖儿聪慧过人, 那能得到圣上的喜爱呢。

    这四皇子府上好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来往的官员不断,就连几个兄弟也隐隐有着讨好之色,端是热闹非凡, 孰不知徒煜为了此事着实大怒,每日在书房中发着脾气。

    “这事是怎么让人知道的?”徒煜来回踱步,质问着苏培盛。那玉之前一直在他书房里锁着, 这事怎么会让人知道?

    苏培盛苦笑,“奴才已经让人去查了。”

    他也不知道啊,当年侧妃娘娘生子之时,知道这件事的稳婆和周嬷嬷都被他们给杀了,这事除了四殿下和他之外,就连侧妃娘娘自己都不知道,旁人怎么会知道呢。

    见着四殿下不善地看着他,苏培盛连忙跪下来,连连磕头,“四殿下明鉴,这事奴才当真没跟人说过啊。”

    “起来吧!”徒煜没好气的说道,“我知道不是你。”

    苏培盛跟了他多年,他对苏培盛的为人自是极了解的,小心思自然是有的,贪财也是难免,但这么大的事情,想来他也不敢胡乱去说。

    “主子英明!主子英明!”苏培盛大松一口气,连连又磕了好几个响头才起身。

    徒煜在书房中踱步许久,桌上正是跟着徒晖一起出生的五彩美玉,美玉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若是以往,徒煜每日都会拿在手上赏玩一番,但眼下徒煜越想越是心烦,要不是念在此玉伴着晖儿而生,真真恨不得将它摔碎算了。

    他那些兄弟那一个是好相与的,晖儿越是受圣上重视,只怕……

    想到这事,四皇子心下一紧,连忙道:“快!晖儿身旁再添加些人手,绝计不能让晖儿落单了。”

    “是!”苏培盛闻言也心中一?牛?饧溉展夤俗湃ゲ檎馐露?窃趺葱孤冻鋈サ模?故峭?嗽诖蠊?由砼远嗉有┤吮;ち耍?渌导肝换首又?涠返睦骱Γ??共恢劣诙院笤旱母救撕19酉率郑?皇顷凸?尤缃袷芰耸ド锨嘌郏?慌隆??br>

    苏培盛只略略一想,便吓出一脑门的汗,“老奴马上让人去办。”

    可靠的奴才那是那么容易寻的,匆忙之间,苏培盛也来不及细细挑选,一口气让人在徒晖身旁加了一倍的人手。

    按理主子身旁侍候的人都得反复查了又查,确定没问题了,方好放在主子跟前伺候着,但眼下情况特殊,苏培盛也不及细选,便急急忙忙在徒晖跟前加了人手顾着,希望这人一多了之后,个个眼睛盯着,旁的人也不好混水摸鱼了。

    张云心知肚明,硬是以?s儿为记名嫡子,按理这身份比徒晖还略高一点,怎么身旁服伺的人还比徒晖还少为由,硬是将苏培盛安排给徒晖的人分了一半去。

    苏培盛再怎么厉害能干也不过是个奴才,张云开了口,张雪筠又在四皇子耳边吹着枕头风,四皇子碍不过美人哭求,最后还是允了,苏培盛无法,也只能由着张云硬是要走了一半奴才走,苏培盛还没来得及再安排人手侍候大公子,这徒晖便因为一场意外,溺死在荷花池中了。

    听闻徒晖溺死的消息,王静妮当场晕死过去,就连人在宫中的四皇子也吓了一跳,顾不得殿前失仪,连忙赶了回府,但看到的却是徒晖已经冰冷的尸体。

    王静妮整个人都快疯了,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她的孩子中午还好好的啊,怎么会突然没了呢?而且晖儿一向极乖,她一直都吩咐着他不要离了人的,好好的怎么会去了荷花池那里,怎么会突然掉到池子里了呢?

    望着徒晖冰冷的尸体,王静妮哭的不能自己,紧紧地抱着仅剩的女儿,生怕这唯一的骨肉也会跟了去。

    徒岚年龄虽小,但要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弟弟再也不会起来陪她玩了,小脸皱成一团,也抽抽咽咽的在母亲怀里哭了起来。

    徒晖溺死,这么大的事儿,府里上下所有的人顿时都知道了,就连奉旨养病的张云也扶着张雪筠的手赶了过来,瞧见王静妮失了神的模样,张云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她当年也是这般抱着瑚儿的尸身痛哭,当时这女人是怎么说的?叫她别哭的太大声,吵着了老爷和太太,老爷和太太已经为了张家的事儿而心烦了,再吵吵闹闹的,惹得老爷和太太不喜便不好了……

    想起前尘往事,张云越发愤恨,瑚儿死时,她连哭都不能好好地为儿子哭上一哭,这种滋味,她也得让王氏尝尝,她上前一步,正想开口讽刺时,却被张雪筠给拉了回来,拼了命的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说话。

    张雪筠是真急了,她这个堂姐是不是真癫狂了?什么时候还想去刺激王侧妃。这种时候,千言万语不如一默,那怕徒晖死了,王侧妃终究是侧妃,又管家多年,手底下不知有多少人手,那是个好惹的,况且失子之母,谁能想到会做出什么事儿。

    瞧见徒晖的尸身,张雪筠也是吓的心碰碰直跳,这事虽然是她推波助燃的,但也没想到旁人也能做的这么绝,当真这么快就要了徒晖的命了。

    见着小小的徒晖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张雪筠难得的有了几分歉意,只是可怜虽可怜,但为了她?s儿的将来,徒晖还是死一死的好。

    张云虽是恼恨张雪筠大胆,但想着四皇子说不定随时会回来,也就罢了。她还记得,当年要不是被贾赦撞见她强灌嫣红堕胎药一事,她和贾赦到后来也不会形同陌路。

    张云眼眸间哀伤之色一闪而过,但望向王静妮时,那眼眸里的幸灾乐祸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她当年所受之苦,她终于也尝受到了。

    当四皇子回来之时,便看到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互相抱成团,在徒晖的尸身前一直哭泣,四皇子心疼的不得了,还来不及说话便见王静妮抱着岚儿扑了过来。

    “煜哥!你得给咱们的孩子报仇啊!”王静妮见着四皇子之后,就像找着了主心骨一般,紧紧抱着徒煜,泣道:“咱们晖儿这么乖,怎么可能会去什么荷花池边呢,妾身已经告戒过他好些次了,晖儿绝计不会去那儿的。”

    王静妮一边说着,一边愤恨地瞪着张云,方才她虽然哭的厉害,但四周人的神色她可是瞧的一清二楚,张云面上满是恶意,再想着张云平日对晖儿的态度,王静妮越发觉得晖儿一事是张云动的手脚。

    “妮儿放心。”徒煜摸着王静妮的秀发,低声道:“这事我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事一定是几位兄弟们做的手脚,虽然不知是那位,但他慢慢查着,总是能查到。

    徒晖那怕再受圣上重视,终就不过是个未满十岁的孙辈,圣上得知了徒晖死讯之后也只是道了声可惜罢了。

    因为还是个孩子又是夭折,这葬礼也是颇为简单,不过停灵七天便就发葬。

    这七天之内,不只王静妮瘦了好几圈,就连四皇子也熬的憔悴不堪,张云和张雪筠等人也不甚好过,四皇子为了长子夭亡而心伤着,她们背地里再怎么幸灾乐祸,也不好当着四皇子的面表露出来,还得时不时陪哭一番,几个女人都熬的不轻,就连徒岚与徒?s也硬生生熬瘦了。

    当日跟着徒晖之人,不是熬不过刑死了,便是背景当真干干净净,徒煜不惜动用舅父的人手查探,终于查到这徒晖跟前的人中有着圣上与太子之人。

    雍郡王府前院书房中,徒煜一字一句的看着舅父好不容易得来的口供,恨恨道:“好个太子!晖儿这才四岁,你竟然能下此毒手。”

    “说不得是康僖那老头动的手。”一轮椅老者不屑道:“康僖老头素来阴毒,说不定是他忌讳晖儿衔玉而生,要了晖儿的命也不定。”

    徒煜苦笑一下,避而不答。舅父对父皇颇有心结,一但遇到什么坏事便下意识认定是父皇所为,但虎毒不食子,父皇再怎么的也不至于对亲孙子下手啊。

    况且父皇身边有着夏德全,只要父皇唯唯露出一点意思,夏德全必定会劝阻。

    夏德全此人性子,旁人不知,但他们几个无母皇子是最为清楚不过,夏德全素来不对十岁以下的孩子下手,对宫里的几个孩子也是照顾有佳,说句不好听的,若无夏德全在,他一个无母皇子,那怕有着舅父明里暗里的照顾,只怕也活不今日了。

    倒是太子颇有几分可能,太子虽然膝下也有嫡子,一出生便被封为皇太,养在父皇身前,但据闻蠢笨不堪,晖儿又得了父皇的亲口赞赏,说不得是太子下的手……

    徒煜眼眸一寒,既然太子做了初一,便不要怪他做十五了。

    不过太子和皇太孙身旁的人不知有多少,岂有那么容易下手,正当徒煜筹谋之时,一日竟接到圣上旨意……

    夏德全亲自带了传旨太监前来雍郡王府。天使降临,那怕是奉旨养病的张云都得装扮了大衣裳在正堂听旨。

    只听那传旨太监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日梦母后皇太后想念儿孙……今四子雍亲王徒煜纯孝良善,特命其及其家人代朕祭陵,归期不定。”

    此旨一下,众人震惊,就连张云都吓的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简单点说,便是圣上梦到了过逝的母亲说想念儿孙,于是圣上便让四皇子领着全家上下代他去祭陵了,而且还特加封了雍郡王为雍亲王,至于何时回来……圣上都特意加了句归期不定,便是要四皇子长待在皇陵处,无召就别回来了。

    如此一来,这祭陵和守陵有何差别?但这守皇陵向来是犯了大错的皇子才会被罚的事儿,尤其是那句归期不定,更是让人琢磨,圣上是有意让四皇子守几年的皇陵?一年、二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圣上贵人事忙,说不定连四皇子这个儿子都会忘了,如此粗粗一算,四皇子在外头待上几十年都是极有可能的。

    张云顿时慌了。这事儿在前世时可是从来没有过啊。

    “公公。”张云连忙让人奉上了荷包,急道:“这会不会是弄错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让咱们爷去守皇陵呢。咱们爷可没做错什么啊。”

    若是为了徒晖之死,他们才是受害者,不是吗?

    夏德全一叹,他也为四皇子委屈,儿子没了还得去守皇陵,但圣上铁了心要保太子,这不就只能牺牲四皇子了。

    夏德全比了个二字,叹道:“四殿下好自为之吧,为臣者不可有怨啊。”

    做臣子的绝不能对上面有怨啊,四皇子对太子有了怨,这便就是错,圣上也是不忍责罚,这才远远的打发了四皇子。

    徒煜如坠冰窟,从上一直寒到下,瞬间整个人都透心凉了。父皇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还由着太子!

    果然……在父皇心中,除了太子之外,他们其他几个儿子都是捡来的吧。

    “‘臣’……领旨。”徒煜领了旨,头垂的极低,不敢让夏德全瞧见他眼底的怨毒。

    同为儿子,为何他们便不可争上一争?如果父皇便是如此偏心,就莫怪他选了那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