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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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朝代的灭亡代表着一个世家的消失，而每一个朝代的建立也代着一个寒门的掘起。
随着大晋王朝初立，出来了不少新兴的家族，明家便是其一，而张阁老的次子和三子媳妇也是出自于新兴的家族。
因为是新兴的家族，对族中女子的教育便有些不上心，张家的次子和三子媳妇便是出自于这等新兴家族，这诗词书画……等也不是不懂，圣人之言也略略读过，但这见识与性子总是略差了一些，比不得出身自世家大族的张家嫡长媳了。
要不是张家嫡长媳和张家的长子都外放在外头，赶不回来的话，张云的添妆宴也不会论到张家二媳和三媳招乎客人了。
因为是嫁入皇家，张云的添妆宴上来的客人极多，一开始张家二媳与三媳冷落贾家之时，张家太太一开始还没注意到，但没多久便查觉了，之所以没去打圆场，是因为她也有恨……
张阁老多年来忠于圣上，尽心教导太子，虽然多少有些私心，但凭心而论，终究是无愧于内阁大学士之名，结果却莫名的当了太子的替死鬼不说，连当年求娶之时，发誓会善待云儿的贾家，竟然为了自保而毒杀她女儿。
每当云儿讲起她惨死在贾家之事，她便心如刀割，她娇养了一辈子的宝贝女儿，竟然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抛弃在产床之上，血尽而亡，每当想到这事，她就狠不得拿刀砍了那老虔婆。
可现在不是时候，贾家势大，太子在圣上面前犹有脸面，她只能先忍着，忍到那一天为止。
张家太太深吸一口气，强撑起笑容，一步一步走向贾史氏，来者是客，总得好好招待了。
张家太太只是听女儿转述，尚且有着如此深刻的恨意，更别提张云了。
张云一见着贾史氏的身影，这眼睛都顿时红了起来，那眸子里的恨意，那怕是不知事的小婢都吓的厉害，更别提旁人了。张云整个人发抖，都话都说不清了，一方面是恨的，一方面也是怕的。
一看到贾史氏，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晚上……
自张家出事之后，她的陪房家人尽数被清理干净，她被贾家人关押着，偌大的房里只剩下她……
贾赦躲在书房中喝酒，她被赖嬷嬷强灌下催产药，腹中的孩子急着要出世，肚子疼的厉害，孩子却怎么也生不下来，然后被老虔婆绑在床上，让产婆一下又一下狠推着肚子的那一晚……
从黑夜一直挨到窗外天色朦胧亮起，孩子怎么生下来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下半身痛的厉害，腰部以下都不似自己的了，那个孩子……她连一眼都没见着就被老虔婆给抱走了，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她唤过贾赦的名字，求过老虔婆，甚至连贾政和王氏都求了，但都没人理她，她们让她在产床上等死。
最后……她只记得她冷的厉害，血不断地流着，一滴一滴的从床上掉落到地上，而耳边还隐约听见孩子的哭声……
她死的这么惨，为什么这人还能继续做着她的国公夫人！？
老虔婆被张家冷着，见着老虔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张云心中暗暗痛快，老虔婆威风了一辈子，怕是没遇上过这等子场面。
张云对贴身婢女──雨儿略略吩咐了几句。这样不够，她想要的更多……
雨儿还有些犹豫，张云薄怒道：“快去！我叫去便去，还迟疑什么，是我张家的奴才，可不是贾家的丫环。她能对做什么。”
“可是……可是……”雨儿仍然迟疑，那可是荣国公夫人啊。
“快去！”张云怒骂催促时，她一转头见着明涵芷与贾史氏婆媳两不知说了些什么，贾史氏笑着拉过明涵芷的手，眼角眉稍满是亲睨之色，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瞧见了，只怕还会把她们当成亲母女。
张云眼眸微，妒意涌上心头，为什么？为什么那明氏到那里都人人喜欢，而她却不行。
她还记得，当年她初嫁进贾家时，贾赦嫌弃她颜色普通，压根便不喜欢她，只知道睡通房，三日中大概只有一日才会进她的房，太太也对她嫌弃的很，就连当年大力求娶她的老太太也不喜欢她。
她不过对嫣红生的庶子出了手而已，那户人家能容得下庶长子，她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为什么他们都为此恼恨着她，那不过是一个庶子罢了。
她的瑚儿才是嫡子啊，可怜的瑚儿死的不明不白，老爷和太太却故意粉饰太平，不肯让她查下去，还有那王氏……
而明氏贵为四皇子妃，一直受着四皇子的宠爱，还连生三子，那怕四皇子府里后来进了侧妃也不曾影响到她的地位，最后……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明明她的家世比明氏好，明明明氏除了一张脸之外，样样都不如她，为什么明氏的命就是比她的好呢？
张云眸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且慢！”
她拉过雨儿，悄悄地再跟雨儿吩咐了一句。
“小姐……这……”雨儿有些犹豫，她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和贾家杠上了一般，上次是针对贾家大公子，方才又想欺辱起荣国公的当家夫人，这次又针对起贾家大奶奶了。
“叫去办便是了。”张云的眼神中隐隐有着疯狂之色，“还是我得让胡嬷嬷过来？”
胡嬷嬷是张府中专门负责调／教丫环的嬷嬷，有时也会帮着把一些不听到的丫环家丁给发卖了。
雨儿被张云的眼神吓的打了个冷颤，她见过上个没按照小姐吩咐办事的人，结果被小姐一句话打发了出去，后来好像被胡嬷嬷胡乱配给了庄户，在农村里做着农妇吧。
“奴婢一定听话。”雨儿急忙回道，连忙握紧了小姐要她下的药。
“记得。”张云再次叮嘱道：“一定要下到贾大奶奶的茶里。”
“是！奴婢知道。”雨儿连忙应着。
张云见着雨儿急急忙忙的走了，冷冷一笑，她倒要瞧瞧，这世明氏的肚皮不再像前世那么厉害，贾家是不是会像四皇子一般把她捧在手心里。
还有嫣红母子的事，她就不信，明氏能全然不在意嫣红母子，张云冷冷一笑，算算时日嫣红那贱人肚子里也该有孩子了。
一个无子的妻再遇上一个有子的妾，她倒要看看，这个明氏还能不能像前世一般过的好了。
张家太太终于过来打圆场了，嘴上说是给两个儿媳妇赔罪，但那态度硬的很，又隐隐约约流露出一丝恨意与不情愿，贾史氏也是见过世面的，那会感觉不出来。
贾史氏莫名被张家太太挑着刺，心下也是有气，她贵为国公夫人，特意前来给们张家贺喜，张家没好生奉承也就算了，话里话外总是暗暗讽刺，那眼神更是隐含恨意，不知情的人还道两家是世仇呢。
贾史氏也气了，当下拉长了脸，这下子两家越发尴尬了。
好在一旁的太太们也感觉有些不对，连忙寻个理由拉走了张家太太，要不只怕两家人在宴席上直接闹翻了也不定。
这张家太太一走，贾史氏的脸色反而比之前难看了，明涵芷废了老大的气力才安抚好贾史氏，说了这么多一番话，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很，连忙拿了旁边新沏好的茶喝。
这水还没入口，嘴里像是猛地被人堵住一般，茶水从嘴色流了出来。
见明涵芷突然‘吐水’，贾史氏哎啊一声，贾史氏微微皱眉，“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接着一看左右，低声道：“要吐口水也得私底下吐啊。”
媳妇儿有心为她出气是好事，不过也别在人多时做啊。
明涵芷也一脸愕然，“我……”
莫说她不会做出吐口水一事，就算做也会对准张家人的茶水或吃的菜肴里吐吗，吐在外面有啥用处呢。
正当明涵芷想要解释之时，却看见她吐出来的那一口水爬起来了！
对，没错，就是各种意义上的爬起来了，只见那一滴水突然生出细细的，只比头发略粗一点的小手小脚，然后从地上那一堆茶水中爬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滴水上面还隐约可见眼和嘴一类的，而且水滴的颜色隐隐泛着蓝光。
只见那小水滴爬了起来，动动手，动动脚，然后左右望了一下，突然往张家内院的方向跑去。
明涵芷揉揉眼，再定晴瞧去，似乎还隐约看到小水滴跟她挥着小手，然后继续地跑，其中被人踩踏无数次，可怜的小水滴被踩到后来，原本浅蓝的身影上都被踏出一层灰泥了。
见着小水滴十分人性化的越踩越勇，百踩不挠，拼了命似的一股脑往张家内院冲去，明涵芷默默地用帕子揉了揉眼，她一定是眼睛有业障，看错了……吧。
明涵芷毕竟是张云亲自请来的客人，发生冲喜进贾家一事之前也算是张云诗会上结交的朋友之一，没多久便有人特意请了明涵芷前去添妆。
张云贵为阁老嫡女，平日里待人接物也是极客气的，京城女眷中与她交好者倒真不少，给她添妆者不少，只是她虽是特意请了明涵芷过去，但却若有意似无意的故意冷着明涵芷，只差没当着众人之面给她脸色看了。
明涵芷不明究理，不过张云这般冷待倒也和了她的意，便默默地在一旁冷眼瞧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张家姐姐似乎有些怪怪的……
张家姐姐以往虽然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但毕竟是个大家闺秀，张阁老的掌上明珠，那眼神是清澈干净的，看得出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而眼下张家姐姐虽然妆化的艳丽，穿着打扮无一不精致贵气，但不知怎么的，给人一种狠戾之感，而且总觉得张家姐姐好似被黑气罩着一般，给人一股阴冷之感。
明涵芷不忍再看，默默地低下了头，却看到……
一只灰绿色的小水滴从门外滚了进来，一路滚到张家姐姐身旁，那细细的小手臂在水滴尖上一抹，好似在抹汗一般，还有一些灰灰的泥屑掉落下来。
小水滴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再用力往上一跳，看来似乎是想要跳到香几上。
小水滴虽小，但倒是跳的颇高，只是这准头却不是太好，一会儿跳的太低了，直接撞到了桌脚滑了下来，一会儿跳的太高了，直接从香几的另一侧摔落到地上，还有一次好不容易眼见跳到香几上了，偏生被张家姐姐一袖子给甩了出去。
一旁的明涵芷看的都有些牙疼了。
在小水滴试了无数之次，它退后几步，再次猛地一跳──正巧跳进张家姐姐放在香几上的杯盏之中，然后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不见了。
明涵芷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小水滴爬出来，她一阵默然，怎么感觉咋没用呢？
每一个朝代的灭亡代表着一个世家的消失，而每一个朝代的建立也代着一个寒门的掘起。
随着大晋王朝初立，出来了不少新兴的家族，明家便是其一，而张阁老的次子和三子媳妇也是出自于新兴的家族。
因为是新兴的家族，对族中女子的教育便有些不上心，张家的次子和三子媳妇便是出自于这等新兴家族，这诗词书画……等也不是不懂，圣人之言也略略读过，但这见识与性子总是略差了一些，比不得出身自世家大族的张家嫡长媳了。
要不是张家嫡长媳和张家的长子都外放在外头，赶不回来的话，张云的添妆宴也不会论到张家二媳和三媳招乎客人了。
因为是嫁入皇家，张云的添妆宴上来的客人极多，一开始张家二媳与三媳冷落贾家之时，张家太太一开始还没注意到，但没多久便查觉了，之所以没去打圆场，是因为她也有恨……
张阁老多年来忠于圣上，尽心教导太子，虽然多少有些私心，但凭心而论，终究是无愧于内阁大学士之名，结果却莫名的当了太子的替死鬼不说，连当年求娶之时，发誓会善待云儿的贾家，竟然为了自保而毒杀她女儿。
每当云儿讲起她惨死在贾家之事，她便心如刀割，她娇养了一辈子的宝贝女儿，竟然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抛弃在产床之上，血尽而亡，每当想到这事，她就狠不得拿刀砍了那老虔婆。
可现在不是时候，贾家势大，太子在圣上面前犹有脸面，她只能先忍着，忍到那一天为止。
张家太太深吸一口气，强撑起笑容，一步一步走向贾史氏，来者是客，总得好好招待了。
张家太太只是听女儿转述，尚且有着如此深刻的恨意，更别提张云了。
张云一见着贾史氏的身影，这眼睛都顿时红了起来，那眸子里的恨意，那怕是不知事的小婢都吓的厉害，更别提旁人了。张云整个人发抖，都话都说不清了，一方面是恨的，一方面也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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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张家出事之后，她的陪房家人尽数被清理干净，她被贾家人关押着，偌大的房里只剩下她……
贾赦躲在书房中喝酒，她被赖嬷嬷强灌下催产药，腹中的孩子急着要出世，肚子疼的厉害，孩子却怎么也生不下来，然后被老虔婆绑在床上，让产婆一下又一下狠推着肚子的那一晚……
从黑夜一直挨到窗外天色朦胧亮起，孩子怎么生下来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下半身痛的厉害，腰部以下都不似自己的了，那个孩子……她连一眼都没见着就被老虔婆给抱走了，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她唤过贾赦的名字，求过老虔婆，甚至连贾政和王氏都求了，但都没人理她，她们让她在产床上等死。
最后……她只记得她冷的厉害，血不断地流着，一滴一滴的从床上掉落到地上，而耳边还隐约听见孩子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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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张云怒骂催促时，她一转头见着明涵芷与贾史氏婆媳两不知说了些什么，贾史氏笑着拉过明涵芷的手，眼角眉稍满是亲睨之色，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瞧见了，只怕还会把她们当成亲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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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过对嫣红生的庶子出了手而已，那户人家能容得下庶长子，她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为什么他们都为此恼恨着她，那不过是一个庶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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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明氏贵为四皇子妃，一直受着四皇子的宠爱，还连生三子，那怕四皇子府里后来进了侧妃也不曾影响到她的地位，最后……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明明她的家世比明氏好，明明明氏除了一张脸之外，样样都不如她，为什么明氏的命就是比她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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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张云再次叮嘱道：“一定要下到贾大奶奶的茶里。”
“是！奴婢知道。”雨儿连忙应着。
张云见着雨儿急急忙忙的走了，冷冷一笑，她倒要瞧瞧，这世明氏的肚皮不再像前世那么厉害，贾家是不是会像四皇子一般把她捧在手心里。
还有嫣红母子的事，她就不信，明氏能全然不在意嫣红母子，张云冷冷一笑，算算时日嫣红那贱人肚子里也该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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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水还没入口，嘴里像是猛地被人堵住一般，茶水从嘴色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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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儿有心为她出气是好事，不过也别在人多时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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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涵芷毕竟是张云亲自请来的客人，发生冲喜进贾家一事之前也算是张云诗会上结交的朋友之一，没多久便有人特意请了明涵芷前去添妆。
张云贵为阁老嫡女，平日里待人接物也是极客气的，京城女眷中与她交好者倒真不少，给她添妆者不少，只是她虽是特意请了明涵芷过去，但却若有意似无意的故意冷着明涵芷，只差没当着众人之面给她脸色看了。
明涵芷不明究理，不过张云这般冷待倒也和了她的意，便默默地在一旁冷眼瞧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张家姐姐似乎有些怪怪的……
张家姐姐以往虽然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但毕竟是个大家闺秀，张阁老的掌上明珠，那眼神是清澈干净的，看得出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而眼下张家姐姐虽然妆化的艳丽，穿着打扮无一不精致贵气，但不知怎么的，给人一种狠戾之感，而且总觉得张家姐姐好似被黑气罩着一般，给人一股阴冷之感。
明涵芷不忍再看，默默地低下了头，却看到……
一只灰绿色的小水滴从门外滚了进来，一路滚到张家姐姐身旁，那细细的小手臂在水滴尖上一抹，好似在抹汗一般，还有一些灰灰的泥屑掉落下来。
小水滴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再用力往上一跳，看来似乎是想要跳到香几上。
小水滴虽小，但倒是跳的颇高，只是这准头却不是太好，一会儿跳的太低了，直接撞到了桌脚滑了下来，一会儿跳的太高了，直接从香几的另一侧摔落到地上，还有一次好不容易眼见跳到香几上了，偏生被张家姐姐一袖子给甩了出去。
一旁的明涵芷看的都有些牙疼了。
在小水滴试了无数之次，它退后几步，再次猛地一跳──正巧跳进张家姐姐放在香几上的杯盏之中，然后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不见了。
明涵芷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小水滴爬出来，她一阵默然，怎么感觉咋没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