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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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如果这项技术只给法师用,又谈何造福人民?我们完全有理由有相信这会引来战争,而且规模是空前绝后的。”

    “孩子,你会这么想仅仅是因为你太年轻了,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在我们法师的标准里,持续一百年的动乱是可以接受的,一千年的动乱是有些麻烦的,一万年的动乱才是需要避免的,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

    导师这话一出口,亨利吓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面对这些能将视角无限放大的虚无主义者,任何辩论都是毫无意义的,在他们的眼里没有极端的事物,即便有,只要再把视角放大一个级别就无所谓了。

    “那么。。。。。。假设一切如您所希望的那样,法师控制了一切,之后又该怎么做?”

    亨利放弃了无意义的反驳,打算先问清他们的最终目的。

    “很简单,将人类进化成神。”

    “!!!”

    亨利又被吓呆了,只是这一次,他什么能说的话都想不到了。

    “神是全知全能,至高无上,凡人所无法企及的存在,你是这样想的吧。可是若真如此,塔主大人就不可能从星辰女神那里夺来力量,接着又创造出完整的法师体系。”

    “什。。。。。。么?”

    法师的起源来自神力,这个大家都知道,但其过程却有两种说法,弑神说和恩赐说。

    从导师的描述看来,他似乎相信的是弑神说。

    又或许不只是相信,而是知道其中的真相,毕竟以他的身份来说,这是很有可能的。

    “神话是文明发展中的一个必然过程,人们下意识的会将神明理解成神话中那样无所不能的存在,然而事实上,那些神话中的神明从未回应过信徒的祈祷。反倒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强大力量降下了神迹,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究竟有什么理由相信,他们与神话中的神明是一样的存在?”

    “这。。。。。。好像,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

    “伟大的塔主大人是最早察觉这一点的人,而他也采取了足够多的行动,因此得知了其中的秘密,并将其作为法师最核心的机密传给历代黑棺长老。”

    沉默,惊人的事实让谈话陷入了僵局,亨利很想问清真相,但他显然没有资格了解其中的细节,于是他打算换一个角度问。

    “不管怎么说,那些降下神迹的存在,都不是身为凡人的我们可以抗衡的,或许法师可以从一个神那里夺走力量,但我们都知道的真相是。。。。。。诸神显然不止一个,无论是阴谋还是战争,法师看起来都没有胜算不是吗?”

    “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导师一边笑,一边示意亨利注意容器中的生物。

    亨利注视着这具残缺的身体,思绪飞快的运转着,不知是突发灵感还是推理出了真相,他想到了一个线索。

    传说中的攥星者·索尔兹伯里死后,据说葬在了观星塔的地基中,其棺椁被称为“白棺”,而他设立的特殊继任者被称为“黑棺长老”,那么很有可能的是。。。。。。

    白棺只是一个迷惑世人的障眼法,他的遗体其实在黑棺里!

    亨利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摸向了容器。

    从手感上来看,只是普通的水晶,没有任何的法术防护,而且从这容器精妙的工艺来看,显然不是那种历史悠久的古董,这具身体甚至很有可能是近期才转移到里面的。

    若真如他猜测的那样,情况就十分奇怪了,如此重要的人物难道不应该得到最好的保护?

    “我猜不出来。”

    于是,他放弃了思考转而向导师寻求答案。

    “这位,就是黄金时代的缔造者,博学精神的开拓者,奥秘宗师,法师之祖,圣·索尔兹伯里大人。”

    “!!!”

    这怎么可能?我猜对了?你们的处理也太随便了吧?

    亨利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正如大多数人所知道的那样,法师在黄金时代后期与圣武士及黑卫士开展了旷日持久的战争,而其结果是平手,这并非是因为我们法师无力再战,仅仅是因为塔主大人被人类的极限所束缚,寿命耗尽罢了,因此我们长久以来的重点项目都只有一个,复活他并再次开启黄金时代。所以,你的问题已经有了一个十分明显的答案,我们的优势是压倒性的。”

    “。。。。。。”

    亨利再次沉默了,这样复杂的情况让他一时间竞难以判断其中的利弊。

    超脱生死的束缚将人类进化为神,这对人类而言真的是美好的吗?即便为此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吗?以他短暂的人生阅历来说,想要将之理解透彻实在是太困难了。

    “恕我直言,导师。。。。。。”

    然而就在这时,听了半天的安妮开口说话了。

    “据我所知,索尔兹伯里这个人并非像您所说的那样是什么高尚之辈。事实正好相反,正因为他的出现,那个年代的迪姆多林才是历史上最为黑暗混乱的时期,所谓‘黄金时代’也只是法师们臆想出来的辉煌,对当时的人民来说,法师就是痛苦的根源,是他们的奴隶主。‘造福人民’的说法不过是他为了实现野心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安妮这种十分肯定的口气让豪斯曼非常的生气。

    “只有恶人才能理解恶人,当我读到那段历史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自称‘攥星者’的人与我是同类,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将他人视为手中的工具,肆意欺诈唬骗,只为了将一切打造成想像中的那个样子。真正的良善之人即便迫于无奈犯下罪恶牺牲他人,也不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美化自己。而那些想尽办法将行为正当化的人,心中装的东西从开始到结束都只自己。”

    “狂妄!你如何能对千年之前的往事如此肯定?”

    在豪斯曼看来,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得出如此肯定的结论是非常自以为是的。

    “是的,没错,这只是我片面的看法,但这对您来说难道不也是一样的吗?即便是以您的阅历来说,想要肯定千年之前的往事,也是做不到的吧?即便是最愚蠢的谎言,被说上一千遍也会有人将它视为真相,而您所信奉的东西,在我看来就是某个被流传了千年的谎言。”

    “肤浅!”

    豪斯曼被安妮的话彻底激怒了,开始了与她无休止的争辩。

    虽然亨利并不知道这个胆小的姑娘究竟哪来的勇气说这些话,但他自己已经不再迷茫了。

    因为有野心的人他是可以理解的,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了,反倒是那种不顾他人感受,将别人置于自身那所谓‘高尚事业’中的人要可怕的多,即便导师所坚信的东西确实是真相,那也不过是情况更糟罢了。

    你想把我变成“神”?难道不应该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吗?我凭什么得听你的?就因为你拳头比我大?

    无论如何,这样的家伙都不应该存在。

    下定决心的亨利开始飞快的思考起对策来。

    这个水晶容器虽然没有法术防护,但坚固异常,就靠亨利手中的匕首显然是无法破坏它的。

    亨利看了看导师,发现他依然在与安妮激烈的争吵着,背对着自己,丝毫没有注意他的意思。

    机会只有一次。

    虽然亨利从没想过做什么救世主,但真当这样的抉择摆在眼前时,他是断然不会逃避的。

    如果拯救无数人的代价是牺牲自己一人,他不会犹豫,至少在他看来,这样的交易是非常划算的。

    他不动声色的掏出了从导师那“借”来的传送术卷轴。

    以亨利的施法水平来说,他显然用不了这样的五级法术卷轴,他真正想要的,是它的副作用。

    既然这里禁止使用三级法术,那么同为三级法术的火球术,肯定可以对这里的容器产生威胁。

    于是,他施展了磨练多年的潜行步伐,悄悄绕到容器的后方,在这里的话,应该不会让导师和安妮受致命伤,大概吧。。。。。。

    就在此时,安妮注意到了亨利的动作以及他手上拿着的卷轴,从外形来看,显然不是他能使用的高级货。

    亨利将食指对着嘴唇,示意她不要声张,于是后者立刻将目光移了回去,继续和导师争辩。

    可是警觉的豪斯曼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想要回头察看,不得已之下,安妮使出了非常手段。

    擒手顶腹!

    这不是什么法术,而是法师在内战中常常会用到的招式,抓住对方的双手,然后用头部重重的顶向对手的腹部。

    吃过这招的法师,大多都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施法。

    得到支援的亨利迅速展开卷轴,将姆指按在了符文上,没有一丝一豪的犹豫。

    可就在这时。。。。。。

    嘭——!

    水晶容器碎裂了。

    而让任何人都没能想到的是,破坏它的力量是从内到外的。。。。。。

    从容器中伸出的干枯手掌,牢牢的抓住了亨利那只拿着卷轴的手。

    一阵从未体验过的强烈恐惧感从手掌中传来,亨利的身体瞬间被这股无法抵抗的强大力量麻痹住了。

    这,似乎是某种法术效果。

    呃。。。。。。这可真是尴尬。

    在亨利自嘲的同时,令其困惑的那个问题也有了答案。

    这位大人有能力自保,并不需要别人给他的法术防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