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郑公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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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荷里活大笪地。
大笪地并不是特定的地名，而是粤语中的名词，大意是指一大块空地的意思，荷里活道临近皇后大道西的这处大笪地，则被香港人称为港九第一平民夜总会。
正值日暮，此时大笪地上各色生意都已经早早开档，几十家大排档的师傅们正卖弄着手艺，让自家菜色的香味飘的更远，嘴里也不忘大声吆喝：
“行过路过唔好错过！鳝丝面里的鳝鱼大过青瓜来嘅！摆明便宜街坊！”
“碗仔翅！保证碗碗有翅！”
除了这些小吃之外，挂着“省城城隍庙贺记神算”“顺德关帝庙邓记批命”等招牌的相命摊档，圈一块空地，竖起“今日回目：《儿女英雄传之齐天庙会》”“讲古：《说岳之挑滑车》”等水牌的露天讲古场，靠着耍蛇变杂耍吸引百姓，趁机兜售各种包治百病，膏丹丸散的中药摊，以及一些收受旧货的二手货摊位。
这些摊档虽然数量极多，足有二三百个，但却多而不乱，依次相邻，成行成市，各有地盘场地，绝不越界，再把这处大笪地分割出几条道路，方便平民百姓挤挤挨挨的沿着道路四下打量，夕阳下的大笪地，看起来倒比尖沙咀那些富贵地更多几分繁华。
因为价格低廉，所以引得没有其他夜生活娱乐的平民百姓蜂拥而至。
没钱去看电影，就站在大笪地看一看耍蛇杂耍，或者站在讲古场圈子外，竖起耳朵听一段故事，吃不起山珍海味，花上几角钱来一碗碗仔翅安慰自己也尝过鱼翅味道。
而这处大笪地正中位置，立着一栋三层的茶楼，茶楼的牌匾三个行草大字一气呵成：旧雨楼。
此时旧雨楼三楼一处包厢内，邓恩坐在下首座位上，腰杆挺直，稍扬着脸，如同晚辈一样恭谨的看向上首的中年人：“潮哥，您找我。”
对面的中年人斯斯文文，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笔挺的马甲衬衫，半长的头发用发蜡细细梳过，拢成偏分，此时手里正细致的剔着一只焗蟹的蟹肉。
“不用这么客气，阿恩。”中年人把蟹肉送进嘴里慢慢品过之后，才抬头对邓恩笑笑：“你叫我潮哥，那我是不是要叫你邓探长？”
邓恩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潮哥您是什么身份。”
“是这样，我听人讲，你最近同和字头的老火有些龌龊？”潮哥用手帕擦掉手上的碎屑油渍，从旁边的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问道。
邓恩连忙起身，划着火柴拢着火贴过去，帮对方把香烟点燃，这才坐回位置之后点头开口：“是，本来是想趁老火最近内乱，把马金贵的探长位置拿到咱们潮州自己人手里，哪想到冒出个盛嘉树，结果好处没捞到，仲死了两个兄弟，押店也丢了一笔钱，还好各位大佬肯帮手，现在对方已经点头，赔两百万出来。”
“叫盛嘉树的那个人，四处借钱？三分利？”潮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吐了口烟雾问道。
邓恩接口说道：“没错，那家伙没有钱，傻乎乎想要借贵利，又肯付利息，所以很多大佬都拿钱出来给他，实际上盯的不是他那些利息。”
“我知道，想趁机吞了老火的地盘和生意。”潮哥嘿的笑了一声。
邓恩陪着笑开口：“怎么？潮哥你也有兴趣？那不如……”
“我没兴趣，一块大笪地就够我胃口啦，钱多惹人惦记，撑不死我也会害死我。”潮哥喝了一口普洱茶，朝着门口招招手：“进来。”
包厢外，一名青年手里拎着个皮包走过来：“你也知道，我地盘小兄弟少，前几天你出事帮不到你，不过大家又都是潮字头，我扮盲看不见大家又会骂我不讲道义，所以这点心意。”
青年把皮包递给邓恩，邓恩接过来有些惶恐的起身：“潮哥，太客气，您肯喊我来饮茶，我都不知多有面子。”
“打开看下。”潮哥笑笑，催着邓恩打开皮包。
邓恩打开皮包拉链，里面是一叠文件，他不解的看向潮哥，潮哥开口说道：“你押店生意出了问题，但是总还要赚钱，我同几个商会的朋友聊过，让他们找了些码头上的生意交给你来打理，文件就等你签字，然后我安排他们和你一起坐坐，把事情敲定。”
“潮哥……”邓恩脸色狂喜，手足无措的端起茶盅做出个敬酒的动作：“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讲！总之一句话！潮哥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不怪邓恩这么失态，主要是被他成为潮哥的这位中年人，身份有些特殊，潮哥本名郑公潮，祖籍潮州，如今定居香港，并且拥有社团身份，潮勇胜辈分最高的叔伯，就连潮勇胜此时最风光的红棍大飞，他的拜门大佬马吊通见到郑公潮，也要乖乖叫一声潮哥，至于大飞，如果死磕规矩和辈分，他差不多要叫郑公潮一声阿公。
因为收郑公潮入会的，是马吊通的大佬，潮勇胜的龙头靓全，靓全碍于郑公潮的身份，不敢自己收郑公潮，只敢抬出死鬼大佬的名义来开堂，表示自己是代自己死去的大佬收郑公潮入会。
至于为什么郑公潮年纪轻轻就能与已经满头白发等死的靓全称兄道弟，则因为他有两个哥哥，大哥名叫郑公万，二哥名叫郑公持，早在三十年代，在霍家，卢家，傅家，高家盘踞的澳门博彩业，郑氏兄弟白手起家，靠着贩运鸦片和黑吃黑，硬生生在澳门踢打出一片地盘，并且拿下了澳门赛狗场的生意，坐稳了位置，俨然新晋大亨，并且在香港经营秀东酒店，花都酒楼等生意，包括域多利戏院，域多利夜总会在内的诸多娱乐生意，成功从底层小人物转型成为潮州知名商人。
郑公潮就是1936年，两位哥哥事业巅峰期时，提出加入的潮勇胜，那时候潮勇胜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潮字头正眼巴巴盼望着郑氏兄弟能给潮字头一个机会，杀入澳门赌业，所以哪怕被人当成小饼，潮勇胜龙头靓全也大张旗鼓舞龙舞狮的搞出了代大佬收门生郑公潮这一段江湖笑柄。
可惜郑公潮加入潮勇胜之后，郑家生意就及转而下，郑公万，郑公持两兄弟被澳门四大家族联手设计，先是被霍家动用人脉的，用赛狗场生意锁住郑氏兄弟的资金，随后承包赌场时又被傅家和高家联手压制，最后卢家收尾，引郑氏兄弟入局，把豪兴赌场转包给郑氏兄弟，随后四大家族安排三十多名顶尖赌术高手血洗豪兴，半个月把郑氏兄弟杀到破产！
郑氏兄弟黯然离开澳门，回香港筹谋东山再起，可是香港的酒店，酒楼等生意，被省城商会的人算计，最终也被收走，二哥郑公持操劳过度，心梗发作而死，大哥郑公万则被四大家族下了追杀令，远走澳洲另寻生路，如今香港，只剩一个郑公潮，依靠两位哥哥之前与潮州商会各位豪商的关系，勉强照顾郑家一门，他没有再想要替兄报仇，而是努力维系人际关系，与人为善，埋头做起了小生意，最大的一笔生意，就是买下了大笪地这块地，经营起了平民夜总会的生意，每月收两三百处摊档的规费，都能轻松过万，当然，这个数目比起之前郑家的豪奢气派，如今自然是没落不堪。
但是哪怕如今的郑家，也是油麻地洋楼两栋，家中佣人数名，出入豪车代步，比不起那些潮州豪商，但在大多数人眼中，郑家仍然是让他们仰望的存在。
“约了哪一日摆和头酒？”郑公潮吸着香烟，看着兴奋的邓恩问道。
邓恩双手捧着这些合约翻来覆去的看着，还没从激动的心情中平复过来，开口说道：“三天后，午时，红宝石餐厅。”
“这么不巧？”郑公潮皱了皱眉：“我和那几个朋友，刚好也约在三天后，中午，兰香室餐厅，那就看你自己决定了，是去饮和头酒，还是见见生意上的朋友。”
邓恩犹豫了一下，看看郑公潮的脸色，又低头看看手上这些合约，最后咬咬牙：“无所谓，老火那些扑街，不用俾面给他们，我当然跟潮哥你去兰香室，如果老火的人不爽，那就打到他们低头！”
“好，到时候我让人去接你。”潮哥满意的点点头：“好了，我还约了人，那就不陪你了。”
听到郑公潮送客，邓恩连连欠身赔笑，嘴里说道：“潮哥，如果真的能把码头上的生意拿下来，我一定请您去最好的酒店饮酒，一世不敢忘您的恩情。”
“不用客气，走吧，阿庆，替我送阿恩下去。”郑公潮嘴里客气的回应了一句，就转身去衣架上摘自己的外套。
邓恩则跟随郑公潮的手下，先一步朝着楼下走去。
郑公潮把西装穿在身上，嘴里开口问道：“盛嘉树在什么地方？”
“潮哥，人在半岛酒店。”外面，一个声音说道。
郑公潮把最后一个纽扣系好：“去安排车，我想去见见他。”
港岛，荷里活大笪地。
大笪地并不是特定的地名，而是粤语中的名词，大意是指一大块空地的意思，荷里活道临近皇后大道西的这处大笪地，则被香港人称为港九第一平民夜总会。
正值日暮，此时大笪地上各色生意都已经早早开档，几十家大排档的师傅们正卖弄着手艺，让自家菜色的香味飘的更远，嘴里也不忘大声吆喝：
“行过路过唔好错过！鳝丝面里的鳝鱼大过青瓜来嘅！摆明便宜街坊！”
“碗仔翅！保证碗碗有翅！”
除了这些小吃之外，挂着“省城城隍庙贺记神算”“顺德关帝庙邓记批命”等招牌的相命摊档，圈一块空地，竖起“今日回目：《儿女英雄传之齐天庙会》”“讲古：《说岳之挑滑车》”等水牌的露天讲古场，靠着耍蛇变杂耍吸引百姓，趁机兜售各种包治百病，膏丹丸散的中药摊，以及一些收受旧货的二手货摊位。
这些摊档虽然数量极多，足有二三百个，但却多而不乱，依次相邻，成行成市，各有地盘场地，绝不越界，再把这处大笪地分割出几条道路，方便平民百姓挤挤挨挨的沿着道路四下打量，夕阳下的大笪地，看起来倒比尖沙咀那些富贵地更多几分繁华。
因为价格低廉，所以引得没有其他夜生活娱乐的平民百姓蜂拥而至。
没钱去看电影，就站在大笪地看一看耍蛇杂耍，或者站在讲古场圈子外，竖起耳朵听一段故事，吃不起山珍海味，花上几角钱来一碗碗仔翅安慰自己也尝过鱼翅味道。
而这处大笪地正中位置，立着一栋三层的茶楼，茶楼的牌匾三个行草大字一气呵成：旧雨楼。
此时旧雨楼三楼一处包厢内，邓恩坐在下首座位上，腰杆挺直，稍扬着脸，如同晚辈一样恭谨的看向上首的中年人：“潮哥，您找我。”
对面的中年人斯斯文文，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笔挺的马甲衬衫，半长的头发用发蜡细细梳过，拢成偏分，此时手里正细致的剔着一只焗蟹的蟹肉。
“不用这么客气，阿恩。”中年人把蟹肉送进嘴里慢慢品过之后，才抬头对邓恩笑笑：“你叫我潮哥，那我是不是要叫你邓探长？”
邓恩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潮哥您是什么身份。”
“是这样，我听人讲，你最近同和字头的老火有些龌龊？”潮哥用手帕擦掉手上的碎屑油渍，从旁边的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问道。
邓恩连忙起身，划着火柴拢着火贴过去，帮对方把香烟点燃，这才坐回位置之后点头开口：“是，本来是想趁老火最近内乱，把马金贵的探长位置拿到咱们潮州自己人手里，哪想到冒出个盛嘉树，结果好处没捞到，仲死了两个兄弟，押店也丢了一笔钱，还好各位大佬肯帮手，现在对方已经点头，赔两百万出来。”
“叫盛嘉树的那个人，四处借钱？三分利？”潮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吐了口烟雾问道。
邓恩接口说道：“没错，那家伙没有钱，傻乎乎想要借贵利，又肯付利息，所以很多大佬都拿钱出来给他，实际上盯的不是他那些利息。”
“我知道，想趁机吞了老火的地盘和生意。”潮哥嘿的笑了一声。
邓恩陪着笑开口：“怎么？潮哥你也有兴趣？那不如……”
“我没兴趣，一块大笪地就够我胃口啦，钱多惹人惦记，撑不死我也会害死我。”潮哥喝了一口普洱茶，朝着门口招招手：“进来。”
包厢外，一名青年手里拎着个皮包走过来：“你也知道，我地盘小兄弟少，前几天你出事帮不到你，不过大家又都是潮字头，我扮盲看不见大家又会骂我不讲道义，所以这点心意。”
青年把皮包递给邓恩，邓恩接过来有些惶恐的起身：“潮哥，太客气，您肯喊我来饮茶，我都不知多有面子。”
“打开看下。”潮哥笑笑，催着邓恩打开皮包。
邓恩打开皮包拉链，里面是一叠文件，他不解的看向潮哥，潮哥开口说道：“你押店生意出了问题，但是总还要赚钱，我同几个商会的朋友聊过，让他们找了些码头上的生意交给你来打理，文件就等你签字，然后我安排他们和你一起坐坐，把事情敲定。”
“潮哥……”邓恩脸色狂喜，手足无措的端起茶盅做出个敬酒的动作：“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讲！总之一句话！潮哥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不怪邓恩这么失态，主要是被他成为潮哥的这位中年人，身份有些特殊，潮哥本名郑公潮，祖籍潮州，如今定居香港，并且拥有社团身份，潮勇胜辈分最高的叔伯，就连潮勇胜此时最风光的红棍大飞，他的拜门大佬马吊通见到郑公潮，也要乖乖叫一声潮哥，至于大飞，如果死磕规矩和辈分，他差不多要叫郑公潮一声阿公。
因为收郑公潮入会的，是马吊通的大佬，潮勇胜的龙头靓全，靓全碍于郑公潮的身份，不敢自己收郑公潮，只敢抬出死鬼大佬的名义来开堂，表示自己是代自己死去的大佬收郑公潮入会。
至于为什么郑公潮年纪轻轻就能与已经满头白发等死的靓全称兄道弟，则因为他有两个哥哥，大哥名叫郑公万，二哥名叫郑公持，早在三十年代，在霍家，卢家，傅家，高家盘踞的澳门博彩业，郑氏兄弟白手起家，靠着贩运鸦片和黑吃黑，硬生生在澳门踢打出一片地盘，并且拿下了澳门赛狗场的生意，坐稳了位置，俨然新晋大亨，并且在香港经营秀东酒店，花都酒楼等生意，包括域多利戏院，域多利夜总会在内的诸多娱乐生意，成功从底层小人物转型成为潮州知名商人。
郑公潮就是1936年，两位哥哥事业巅峰期时，提出加入的潮勇胜，那时候潮勇胜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潮字头正眼巴巴盼望着郑氏兄弟能给潮字头一个机会，杀入澳门赌业，所以哪怕被人当成小饼，潮勇胜龙头靓全也大张旗鼓舞龙舞狮的搞出了代大佬收门生郑公潮这一段江湖笑柄。
可惜郑公潮加入潮勇胜之后，郑家生意就及转而下，郑公万，郑公持两兄弟被澳门四大家族联手设计，先是被霍家动用人脉的，用赛狗场生意锁住郑氏兄弟的资金，随后承包赌场时又被傅家和高家联手压制，最后卢家收尾，引郑氏兄弟入局，把豪兴赌场转包给郑氏兄弟，随后四大家族安排三十多名顶尖赌术高手血洗豪兴，半个月把郑氏兄弟杀到破产！
郑氏兄弟黯然离开澳门，回香港筹谋东山再起，可是香港的酒店，酒楼等生意，被省城商会的人算计，最终也被收走，二哥郑公持操劳过度，心梗发作而死，大哥郑公万则被四大家族下了追杀令，远走澳洲另寻生路，如今香港，只剩一个郑公潮，依靠两位哥哥之前与潮州商会各位豪商的关系，勉强照顾郑家一门，他没有再想要替兄报仇，而是努力维系人际关系，与人为善，埋头做起了小生意，最大的一笔生意，就是买下了大笪地这块地，经营起了平民夜总会的生意，每月收两三百处摊档的规费，都能轻松过万，当然，这个数目比起之前郑家的豪奢气派，如今自然是没落不堪。
但是哪怕如今的郑家，也是油麻地洋楼两栋，家中佣人数名，出入豪车代步，比不起那些潮州豪商，但在大多数人眼中，郑家仍然是让他们仰望的存在。
“约了哪一日摆和头酒？”郑公潮吸着香烟，看着兴奋的邓恩问道。
邓恩双手捧着这些合约翻来覆去的看着，还没从激动的心情中平复过来，开口说道：“三天后，午时，红宝石餐厅。”
“这么不巧？”郑公潮皱了皱眉：“我和那几个朋友，刚好也约在三天后，中午，兰香室餐厅，那就看你自己决定了，是去饮和头酒，还是见见生意上的朋友。”
邓恩犹豫了一下，看看郑公潮的脸色，又低头看看手上这些合约，最后咬咬牙：“无所谓，老火那些扑街，不用俾面给他们，我当然跟潮哥你去兰香室，如果老火的人不爽，那就打到他们低头！”
“好，到时候我让人去接你。”潮哥满意的点点头：“好了，我还约了人，那就不陪你了。”
听到郑公潮送客，邓恩连连欠身赔笑，嘴里说道：“潮哥，如果真的能把码头上的生意拿下来，我一定请您去最好的酒店饮酒，一世不敢忘您的恩情。”
“不用客气，走吧，阿庆，替我送阿恩下去。”郑公潮嘴里客气的回应了一句，就转身去衣架上摘自己的外套。
邓恩则跟随郑公潮的手下，先一步朝着楼下走去。
郑公潮把西装穿在身上，嘴里开口问道：“盛嘉树在什么地方？”
“潮哥，人在半岛酒店。”外面，一个声音说道。
郑公潮把最后一个纽扣系好：“去安排车，我想去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