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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表妹小白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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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呼兰柯拿来干净的衣物, 并引着他去更换了长袍之后,恭谨的将这位怀化将军给送上了马,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位小将军的神色似乎是不大好看。他回过神之后急忙上了二楼,进入尽头的那间屋子里面,就见陶桃正优哉游哉的自斟自饮, 那壶用来待客的好茶已经没了大半。

    上前两步十分自然的将其手中的茶杯抽走, 呼兰柯面对着对方那不乐意的怒视, 十分淡然:“小姐,我这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回头你再病了, 红玉姑娘不得来店铺里拧掉我的头!”

    “她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陶桃不甘心的小声嘀咕, 整天喝那些补汤,就算是再好的东西那也吃腻了, 还不许她喝点茶水清清肠了?

    呼兰柯只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移了话题:“我刚才瞧着那位将军的神色不大对劲, 怎么?是没谈拢吗?还是他觉得咱们裕盛堂的诚意不够?要不我说再让两分也是可以的, 左不过就是一些银钱, 哪有安稳来的重要?”

    陶桃闻言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像是想笑却又得强忍着,半晌才摆了摆手:“祁国公府有顾虑那也是应当的, 谈生意嘛……哪里有能一遍就皆大欢喜的,多磨几次就好了。”

    实际上刚刚两个人也并未在这方面说上几句话,她估摸着对方到走都还在晕乎着, 不过到底这事儿也是挺着急的,看来明天又少不得要往祁国公府发上一道帖子了。要是在祁肃之离京之前办不妥,那祁国公可不会这般好说话的吧?虽然她有信心说服老祁国公,但是明明有比较省力的捷径,她又不傻,偏要去走那需要披荆斩棘的道路。

    呼兰柯见她都这么说了,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没多一会儿,一位他瞧着面生的丫鬟就走了上来:“小姐,咱们该回府了,红玉姐姐走之前特别叮嘱奴婢,要让小姐按时吃药,半点都延误不得。”

    听到这话,陶桃的脸皱了皱,还没怎么呢,就觉得嘴巴里一个劲儿的往外泛苦。

    “这丫鬟,看着倒眼生,红玉姑娘去哪儿了?”呼兰柯本以为是陶府中有事儿,红玉一时间抽不开身,如今听起来却不是。

    陶桃眼神闪了闪:“红玉啊……回娘家去小住几日。”说起来对方跟在她身边整整两年,知道她暂时不想被京中的一些人发现踪迹,红玉便也不提归家之事。如今她已经决定开始进行下一步,那自然应当让人家回去瞧瞧了,虽说这两年一直在关注着其母家的消息,但是总归比不得自己亲自回去。

    没再多说什么,陶桃起身走了出去,在经过阮炀所在的屋子的时候,微微侧头往里瞟了一眼,脚步未曾停,很快就越过去了。

    屋子里阮炀正背对着门口听着伙计滔滔不绝的介绍,而坐在他对面的李明志恰好抬头,然后直接愣了住,连带着手中捏着的茶杯都略微倾斜,里面的茶水哗啦啦的淌在了地毯上,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阮炀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那伙计则是善意的笑了笑:“怕是这柄玉石双面绣太过于貌美,让李公子看失了神。阮公子,您若是买回去送给阮夫人,夫人一定高兴。”

    李明志仍旧伸长了脖子往外看,这会儿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了,挠了挠头:“奇怪……”

    挥了挥手,示意那伙计先退去一边,阮炀问道:“李兄,你这是怎么了?”现在的他比之两年前长相更是多了一些棱角,神情中会透漏出些许的阴鸷,不过不明显,反倒是显得整个人愈发的有深沉。

    “刚刚过去一位姑娘,我瞧着竟与两年前曾暂居过你府上的那位表小姐极为想象……不过这不可能啊,那位表小姐不是……”说到这里,李明志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对面人表情有些不对劲,急忙住了嘴,接着试图挽救:“大抵不是,要说这漂亮的姑娘长得多少都有些相似,呵呵呵……”

    说完懊恼的抿了抿唇,他明明知道当初那位表小姐意外身亡对阮家造成了多大的打击,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这张嘴呢?不过刚刚那一瞥的确令他没能第一时间回过神,因为实在是太像了,他不觉得长成那样的脸,在这京城中竟然能有第二张。最终他也只能以眼花了来解释,心中还颇为奇怪,怎的无缘无故的就将旁人看做了那两年前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可是阮炀却不这么想,当初虽然在马车周围发现了大量的血迹,但是他的那位表妹的尸首压根没有寻到。血迹一直通往附近的山路上,之后没了踪迹。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认为,那么一个弱女子还受了重伤,跑到山里就算不是失血过多而死,那也会过往的野兽给撕成碎片。于是乎派人草草的扫了一遍山脚下,没有任何发现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若是……若是对方还活着呢?!

    阮炀突然瞪大了眼睛,接着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顺着楼梯‘蹬蹬蹬’的跑下了楼,却在追出店铺大门外的时候,只来及看到一辆马车渐渐远去。他迟疑了一下,便要追上去,却被呼兰柯一个闪身给拦住了去路。

    只见呼兰柯拱了拱手:“阮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可是店里的伙计招待不周?不若让小人亲自为您解说,您看如何?”

    这么一耽搁,再看过去,已然不见马车的身影了。阮炀咬了咬牙,面上却不显,一副很和善的样子:“呼兰掌柜的,方才您送走的不知是京中哪一家的贵人?”

    呼兰柯但笑不语。

    这种态度足矣惹得阮炀发毛,他收起了笑,冷哼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店铺内。一双眸子里蕴藏的是令人心惊的狠厉,不过就是一家裕盛堂罢了,就算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是在这京中到底根基尚浅。要是他真的想去查探着裕盛堂的底细,只怕过一段时间,这位呼兰掌柜的就要哭着喊着去阮家求见了。

    太子还没倒呢,这京中就有敢瞧不起阮家的了?

    ……

    如此又过了两日,红玉便返回了陶府。呼兰柯到的时候,就见院子里那颗有年头的柳树下,红玉正一手端着碗一手掐着腰,呲着牙冲着摇椅上姿态悠闲的人道:“小姐,算是奴婢求求您,这药方是老太爷远在桐州特意求了已经隐居的神医开来的,它就算是比之普通的汤药苦上一些,那也是有道理的呀!而且您别当我走了两天就不知道,这些日子您可没少破戒吧?我说……”

    “红玉姑娘。”呼兰柯语带笑意。

    红玉见他走进院子来,便微微屈膝行礼,然后暂时的放过了陶桃。

    陶桃笑得颇像是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之后才略微收敛了神色,问道:“呼兰,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儿,你可向来都是无事不登门的。”

    “的确是有事。”呼兰沉吟了一下:“这两日阮公子一直试图打听你的身份,不知是否是那天你和怀化将军在店中见面,被他给瞧了去?”

    红玉闻言,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神情也是显而易见的不安。

    陶桃只是挑了挑眉,没吱声。

    见她如此淡定,呼兰柯登时便觉得无趣,于是不再故弄玄虚,而是接着道:“不过他并未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许是对方还想着对裕盛堂动什么手脚来着,不过俱是被……国公府给拦了回去……我以为,您和怀化将军并未谈妥。”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摇椅上的人一眼。

    “……是未谈妥……”陶桃想了想:“不过想来这事儿有门,呼兰,你回头把原本咱们商量好的那些东西就送去国公府吧,看人家是收还是不收?”她眯了眯眼,到底是难掩心头那股子愉悦。

    “是。”呼兰柯应了之后,又闲聊了几句,便告辞匆匆返回店铺去了。

    待旁人都走了个干净,红玉这才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小姐……您说少爷……不,是阮公子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要不怎么竟无缘无故的盯上裕盛堂了?”

    “你可以想开一点,没准阮家只是看裕盛堂眼红,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呢?”陶桃倒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自打裕盛堂规模扩大出现在京中这些贵人的视野之内后,打这个主意的人就不少,不过一直没有动作也都是相互顾忌,生怕贸然出手得罪了哪位。就在这样微妙的平衡中,裕盛堂一直努力的发展,如今眼瞅着已经成长到了一个会有人冒险打破平衡的地步,她自然就得率先出手找一个靠山了。

    可惜大梁国女子不能为官,要不何必搞这些舍近求远的东西,啧。

    说完之后,她见红玉仍旧是惴惴不安,便笑了开来:“安啦,我的小管家婆,两年了,也该见见那群故人了,是不是?”

    ……

    裕盛堂出海的船队已安全停靠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每个月的这个时候,都是太白街最为热闹的。人们都想着来看看,裕盛堂又从海外带回来什么新鲜玩意儿,就算是买不起,那开开眼也总是好的。

    平民们经常会因为一件商品的归属而互相起了冲突,贵族这面的状况反倒是明显好上许多,他们等级分明,且自持身份,大多数是不屑于做出这种举动的。

    马蹄溅的整条街都是尘土飞扬,几息之内,几匹马便打着响鼻停在了裕盛堂的门口。彼时呼兰柯正在大厅中招呼客人,见状就迎了出去。

    阮炀已经下了马,正站在那里看着一位小厮打扮的人将另一位中年男人从马上扶下来,那中年男人约莫三十四五岁的样子,身材高大,衣着华贵,光是头上的簪子都贵的令人咂舌。

    身为裕盛堂的掌柜的,呼兰柯自然是有这个看物件的本事的,他见阮炀对待这种中年男子态度恭谨,心下也有了几分计较。很快他挂上了热情的微笑:“小人给阮公子问安了,几日不见,阮公子是愈发的有神采了!”

    阮炀神情淡淡,没有半分搭理他的意思,只引着那位径直往里走。

    呼兰柯只能跟在后头,直到上了二楼将人给安排在一间屋子里,回身正要吩咐伙计好生伺候着,阮炀却开了口:“呼兰掌柜的,听闻你们裕盛堂这回可是带回来一套极品和田玉的围棋,还不拿过来让我们瞧瞧?”

    将视线隐晦的在那一直没言语的中年男子身上扫了扫,呼兰柯心下了然,当今圣上棋艺精湛,有不少大臣就是因为有着一手好棋艺而在官途上平步青云。据说皇上最喜欢收集这些名贵和罕见的围棋,种种迹象一综合,这中年男子是谁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能同阮炀同行还这个年岁的,除却太子宗元好像并无第二人了。

    是以他登时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迟疑道:“这……”

    “怎么,掌柜的是觉得本……我买不起?”那中年男子终于开了口,语气是上位者惯有的威严。

    “哪能呢?”呼兰柯十分惶恐,没法子也只能据实说:“二位公子有所不知,六皇子一早便来了,如今那套围棋正在六皇子那里进行品鉴赏玩呢!”他这边话音未落,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忽而就起了身,走出屋子,站在那里细细分辨声音之后,准确的找到了另一间屋子,走过去将那扇门猛然推开。

    阮炀还有几位随从自是急忙跟了过去,却在一进屋子的时候,登时就愣在了当场。桌边正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长相俊秀,气质儒雅,正是当今皇上的六子宗宸;那女子长得倒不是绝美,气质中却独带着一股子英气,很是吸引人,除了庞瑶还有哪家的千金能有此等气质?

    庞瑶显然在猝不及防之下也受到了惊吓,本来六皇子宗宸贸然相邀她就有些迟疑,但是为了那迟迟不动的羁绊值,便也只能咬牙前来赴约。好在这裕盛堂私密性够高,且有宗宸在想来是不会有人胆敢前来打扰,万万没想到,那门就被人如此粗暴的给推了开,更没想到的是,进来的人竟然还有阮炀!

    一时间,她竟找不到合适的表情来应对,只得起身躲到一边,将头低的不能再低。其实她和宗宸大婚在即,如此相会也没人敢说什么,但被阮炀看个正着,并不是她所预想过的画面。

    这边呼兰柯正要进来,却被人给拦了住,见那些随从都是冰块脸,他也不强要往里进,狗咬狗一嘴毛,他还真不愿意凑那个热闹!

    太子和六皇子不合已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过二人如今看起来见面还算是客气,就算都想要这一套围棋,也只是你来我往的互相暗刺了几句。到底是外面,二人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是以一来二去就这么僵持住了,谁也不肯放弃。

    他们倒是还能悠然自在的喝着茶,却苦了屋子里的其他人,特别是庞瑶,在那些打量的目光里,恨不得立即逃脱出去。

    就在事情陷入了僵局的时候,门口处突然传来了清亮的女声:“哟,几位贵客真是好兴致,不过恐怕这围棋的珍贵之处,伙计是说不清的,几位若是不介意,由我亲自介绍,可好?”

    众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了那处,此时一个明眸善睐的少女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头发梳的也不是大梁国的传统发髻,而是高高束起在头顶,身上穿着的像是改良了的骑射服,十分的利落干净。而呼兰柯正恭敬的站在她的身后,他这个态度,这女人的身份似乎不言而喻。

    宗元和宗宸倒还好,此时的庞瑶和阮炀才是真的在心中翻起了惊天骇浪。

    “几位贵客,这是我家小姐。”呼兰柯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众人心中的猜想,他顿了顿,余光看到阮炀和庞瑶似乎已经屏住了呼吸,于是薄唇轻启:“我家小姐,姓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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