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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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刚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几个医生护士围在苏宁远的床前，拿着医疗器材给他做急救。
温黎站在一边，神色麻木，一双眼睛因含着泪而憋得通红，她的视线死死的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
顾之走了进去，抓着温黎的手，紧张的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没有说话，整个人跟失了神一样。
医生收好医疗设备，走到温黎面前，表情凝重，“苏太太，情况我大致也跟你说过，苏先生昏迷的这些年，身体机能早已逐渐消退，如今还出现多个并发症，你……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温黎踉跄了几步，顾之连忙扶住她，让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宁远昏迷的这些年，我始终告诉自己，只要人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那些昏迷多年的人都能再次醒来，宁远也一定能像那些人一样，或许哪一天我来看他，他突然就醒过来了。他会像从前那样对我笑，对我说一句好久不见，我们就能回到从前……没想到……我等到最后，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说着，温黎始终含着的泪终于落下，心底的那道防线也彻底崩塌，“我不是不知道的，他早就醒不过来了，这一切都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想法，我以为这样就能让日子不那么难过……他是我往后余生的盼望，他若不在了，我该怎么活……”
顾之拥着温黎，眼眶也渐渐泛红，“没事的，没事的，都会好的。”
傅宴书是后面过来的，他满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像是从什么地方赶来，身上的西装都带了些凌乱。
傅宴书来了，顾之在这里倒显得有些多余，她寻了个借口，就走出了病房。
病房内，傅宴书站着，脸色沉重，连带周遭的气压也跟着低了几分。
温黎坐在苏宁远床前，两眼通红。
母子两人几年未见，如今得以重逢，却是这个情形。
两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温黎打破了僵局，“宁远出事的这些年，我心里始终觉得愧对你。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是我们这个家给了你太多的负累，让你不得不背负起这些本不属于你的责任。当初把你带进这个家的时候，我们真的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让你能幸福快乐的成长。可我们都第一次做人父母，也不知道怎么去做才能让你高兴……”
傅宴书打断温黎的话，“你接下来的话，是准备要赶我走吗？”
温黎站起身，连忙摇头，“不是的！当年为了让宁远继续治疗，是我选择了牺牲你，像我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又怎么配做你的母亲？你怪我是对的，不愿见我也是对的！”
“牺牲？你怎知不是我心甘情愿？”傅宴书看向苏宁远，语气平缓的道，“白薇的条件不是她说的，是我主动提出，因为我当年根本就没想过要回陆家。如果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何乐而不为？”
“可那毕竟是你的家。”
“家？”傅宴书眼底闪过抹狠戾的光，说出的话也跟着冷了半分，“陆景阳只生我，却不曾养育过我半分，到我长大了，他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认回我。他真的觉得每一句道歉，都能轻易换回一句原谅吗？我的成长过程中从未有过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是你和叔叔给了我往后所有的爱。你们只是不善于表达，但一直以来，我都心里明白。所以你不必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白薇始终觉得是她拿捏了他，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家让他恶心至极，他根本就不屑回去。
若不回陆家能换一个苏宁远活下去的机会，他甚至不会犹豫半分。
温黎一时无言，震惊的看着傅宴书。
怎么会是这样……
“如果你没有怪我，在同安的那几年，你为何始终不愿见我，也不愿回来？”
“当年家里发生变故，若我们不愿接受白薇的救助，叔叔就只有死路一条。以你的性格，若你知道我不愿与陆家扯上任何关系，你肯定会为我和陆家断得干干净净。既然你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白薇给的一切，还不如让你觉得我是怪你的。只要这样，叔叔就能活着。”
他也不是没有回来过A市，相反的，他回来过很多次，他们的情况他也都很清楚，只是他从未出现在他们面前罢了。
内疚和感动同时涌上心头，温黎捂着脸，泪水在指缝间滑落，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她的哭泣声如潮水般涌出，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和不公全部倾泻出来。
“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已经长大，也有可以保护你们的能力，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们了。”傅宴书重重的呼了口气，拥着温黎的肩膀，声音如带着魔力般，让人无法质疑。
平复好情绪以后，傅宴书和温黎并肩坐着，若不是此情此景不对，倒是难得的祥和美满。
看着那只能包裹住自己手的大掌，温黎眼底的泛着无尽的温柔，“你回陆家，是因为你已经原谅他了吗？”
温黎没有说这个他是谁，照傅宴书的话听来，他当年应是恨透了陆景阳，可如今他却回去了。
当年那么艰难的情况下傅宴书都没有选择回去，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也有独立的能力，为何却突然要回去？
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就是傅宴书已经原谅陆景阳了。
傅宴书并没有回答，视线落在了病床上的苏宁远身上。
苏宁远的脸苍白无血色，若不是还能看到仪器屏幕显示的生命体征，他甚至觉得那不过是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
当年苏宁远的事因着证据不足，和他跳楼昏迷导致死无对证，这件事警方很快就结了案。
后来傅宴书却在苏宁远留下的东西里，找到了一段录音，但因那段录音并不完整，且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即便他拿出来，白薇也有无数借口可以推翻，所以他便一直在等。
等一个，能让白薇百口莫辩的机会。
无辜的人不该背负一身骂名，甚至赔上性命，而犯错的人也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傅宴书的神情让温黎突然想到什么，“你怀疑宁远的事是白薇做的？”
当年白薇为了赶傅宴书离开A市，用过很多肮脏的手段，但最后都因着他家的关系而没有得逞。
有些传言她后来也听过，不过没有证据，她也始终没有当真。如今想来，事情又有几分可信，若他们家都自顾不暇，又怎会顾及到傅宴书？
顾之站在门外，抬着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就在她以为能听到傅宴书的回答时，送药来给苏宁远的护士就叫了她一声，把药递给她。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顾之呲着牙，一脸大写的无语。
命运的齿轮还没来得及转，人生的链子就已经掉完了。
轻敲了两下门，顾之就开门进去了，把药和食物都放桌面上，她一脸淡然，仿佛刚才偷听的人就不是她一样。
“医院饭堂的东西一看就觉得不好吃，我就跑外面去买了，去得有点久，才刚回来。呵呵……呵呵～”
温黎看了顾之一眼，没忍住低头浅笑，傅宴书呵了一声，也没拆穿她。
吃饱喝足后，顾之特别积极的跑去外面涮碗，傅宴书也没管她。
温黎回头看着玻璃门后的顾之，嘴角止不住的勾起，由衷道，“你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傅宴书愣了下，眼底一片柔情，“我知道。”
顾之进来时，见两人都盯着她看，咽了口唾沫，没理由的心虚起来，“我……没打碎碗。”
傅宴书忍俊不禁，大掌在顾之头顶揉了揉，“嗯，你真棒！”
顾之倒吸了口凉气，不禁瞪大眼，身体惯性往后缩了缩。
怎么回事？
傅宴书怎么突然表扬她？
好慌！好害怕！
两人在医院陪温黎待到很晚，一直到温黎忍不住开口赶人，两人才离开。
停好车，见顾之已经睡着，傅宴书轻喊了句，“顾之，你到家了。”
顾之也不知是不是睡糊涂了，眼睛撑开条缝看了眼，伸手在鼻梁上抓了两下，换了个姿势又继续睡了。
“天还没亮，我再睡一会～”
傅宴书无语，这才十点多，天要是亮了，她才应该要害怕吧！
想着顾之今天忙了一个晚上，傅宴书也没忍心叫醒她，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顾之睡觉。
大概是安全带勒着不舒服，顾之眉头微皱，不满的扯了扯胸前的带子。
傅宴书微微转了下身子，给顾之解了安全带，又发现带子被顾之的头发给缠上。
他眉头紧蹙，也是疑惑。
这家伙的头发是不是长得太快了？
他脑中对顾之的印象还停留在第一次见她时的齐肩短发上，怎么一下子头发就长这么长了？
车内空间狭小，傅宴书不得不弓着腰起来，动作笨重的俯在副驾上。好不容易解开了安全带，刚要坐回来，顾之原本侧着的头就突然转了过来，嘴唇若有似无的擦过他的下巴。
傅宴书整个人跟被电到一样颤了下，低头看着顾之。
岂料某人睡得跟死猪一样，丝毫不知自己刚做了什么。
傅宴书缺德的伸手捏了捏顾之的脸，某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呵～睡这么死，也不怕被人给卖了。”
一阵微风从开着的窗吹进来，撩起顾之的发，扫得她的脸又酸又痒，她伸手抓了抓，嘴唇不悦的嘟起。
莫名的，傅宴书居然想起了上次亲顾之时那温软诱人的触感，喉咙滚动了下，视线落在了顾之的唇上。
鬼使神差下，他竟然亲了下去……
车前，傅宴书亲顾之的这一幕完全落入了宋司琰的眼中，他的眼神犹如炽热的火山，掩藏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傅宴书也看到了他，微愣了下，还是从车上下来。
他的表情平静淡然，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这，便是你的不伤害她？”宋司琰的话如利刃般，直刺向傅宴书。
“我后悔了。”傅宴书紧攥着手，再次坚决的说，“宋司琰，我后悔放开顾之了。”
宋司琰嗤笑，冷冷道，“你一句后悔便想将她拉进深渊，傅宴书，你的爱就那么拿不出手，非要抱着顾之一起死吗？！”
傅宴书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你要做什么我管不了，我也不会管，但你若伤害到顾之一根头发丝，我都不会放过你！”宋司琰看了车上的顾之一眼，压低声音，“傅宴书，你要做什么你自己清楚，既然你无法保证你的破事不会伤害到顾之，你就不要把顾之拉进这趟浑水！她是无辜的，她不该被你牵连！”
“即便不是我的本意，这趟浑水她已经漟了。陆家想与顾家联姻，但被顾之拒绝了，她还在众人面前表明了立场。”傅宴书一顿，“白薇可以接受顾之放弃联姻，但她绝不允许顾之站在我身后。白家即便沉寂多年，可也曾是名满A市的大家，他们的手段……你应是了解。除非你有让顾之离开A市的办法，不然这趟浑水她已经走不了了。”
“傅宴书！”
宋司琰握紧拳头，青筋暴起，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发泄胸腔中的这股怒气。
傅宴书被打得踉跄了几步，站稳身子后，他抬手抹了下嘴角的血丝，看着宋司琰，“我会尽我的全力保护好顾之……”
“不！”宋司琰打断了傅宴书的话。
“真相和顾之，你只能选一样！傅宴书，你想好了！”没等傅宴书回答，宋司琰直接越过他，走到副驾旁边。开了车门，轻拍了两下顾之脸，柔声道，“顾之，起来了，你到家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顾之睁开眼，脑子依旧蒙圈得很，看着宋司琰那张不太高兴的脸，又茫然的拍了拍脑袋，“宋司琰？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怎么在车上睡着了……”
“下车，我带你回家。”没等顾之反应过来，宋司琰直接把顾之拉下车，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包包，就直拽着她回去。
“诶！傅宴书？”余光中看到傅宴书站在一旁，顾之想过去，就被宋司琰拖着走了，“宋司琰，我还有话要跟傅宴书说……”
“大晚上的，你还有什么好说？你爸都找你半天了，手机打烂了也没人接，你再不回去，他就该报警寻人了。”
“骗人，我今天电话就没有响过……诶！我手机什么时候没电的……宋司琰你今天是吃火药了吗？才刚见面，我又没有得罪你……”
“吵死了，闭嘴！”
“……”
……
顾之刚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几个医生护士围在苏宁远的床前，拿着医疗器材给他做急救。
温黎站在一边，神色麻木，一双眼睛因含着泪而憋得通红，她的视线死死的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
顾之走了进去，抓着温黎的手，紧张的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没有说话，整个人跟失了神一样。
医生收好医疗设备，走到温黎面前，表情凝重，“苏太太，情况我大致也跟你说过，苏先生昏迷的这些年，身体机能早已逐渐消退，如今还出现多个并发症，你……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温黎踉跄了几步，顾之连忙扶住她，让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宁远昏迷的这些年，我始终告诉自己，只要人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那些昏迷多年的人都能再次醒来，宁远也一定能像那些人一样，或许哪一天我来看他，他突然就醒过来了。他会像从前那样对我笑，对我说一句好久不见，我们就能回到从前……没想到……我等到最后，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说着，温黎始终含着的泪终于落下，心底的那道防线也彻底崩塌，“我不是不知道的，他早就醒不过来了，这一切都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想法，我以为这样就能让日子不那么难过……他是我往后余生的盼望，他若不在了，我该怎么活……”
顾之拥着温黎，眼眶也渐渐泛红，“没事的，没事的，都会好的。”
傅宴书是后面过来的，他满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像是从什么地方赶来，身上的西装都带了些凌乱。
傅宴书来了，顾之在这里倒显得有些多余，她寻了个借口，就走出了病房。
病房内，傅宴书站着，脸色沉重，连带周遭的气压也跟着低了几分。
温黎坐在苏宁远床前，两眼通红。
母子两人几年未见，如今得以重逢，却是这个情形。
两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温黎打破了僵局，“宁远出事的这些年，我心里始终觉得愧对你。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是我们这个家给了你太多的负累，让你不得不背负起这些本不属于你的责任。当初把你带进这个家的时候，我们真的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让你能幸福快乐的成长。可我们都第一次做人父母，也不知道怎么去做才能让你高兴……”
傅宴书打断温黎的话，“你接下来的话，是准备要赶我走吗？”
温黎站起身，连忙摇头，“不是的！当年为了让宁远继续治疗，是我选择了牺牲你，像我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又怎么配做你的母亲？你怪我是对的，不愿见我也是对的！”
“牺牲？你怎知不是我心甘情愿？”傅宴书看向苏宁远，语气平缓的道，“白薇的条件不是她说的，是我主动提出，因为我当年根本就没想过要回陆家。如果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何乐而不为？”
“可那毕竟是你的家。”
“家？”傅宴书眼底闪过抹狠戾的光，说出的话也跟着冷了半分，“陆景阳只生我，却不曾养育过我半分，到我长大了，他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认回我。他真的觉得每一句道歉，都能轻易换回一句原谅吗？我的成长过程中从未有过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是你和叔叔给了我往后所有的爱。你们只是不善于表达，但一直以来，我都心里明白。所以你不必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白薇始终觉得是她拿捏了他，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家让他恶心至极，他根本就不屑回去。
若不回陆家能换一个苏宁远活下去的机会，他甚至不会犹豫半分。
温黎一时无言，震惊的看着傅宴书。
怎么会是这样……
“如果你没有怪我，在同安的那几年，你为何始终不愿见我，也不愿回来？”
“当年家里发生变故，若我们不愿接受白薇的救助，叔叔就只有死路一条。以你的性格，若你知道我不愿与陆家扯上任何关系，你肯定会为我和陆家断得干干净净。既然你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白薇给的一切，还不如让你觉得我是怪你的。只要这样，叔叔就能活着。”
他也不是没有回来过A市，相反的，他回来过很多次，他们的情况他也都很清楚，只是他从未出现在他们面前罢了。
内疚和感动同时涌上心头，温黎捂着脸，泪水在指缝间滑落，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她的哭泣声如潮水般涌出，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和不公全部倾泻出来。
“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已经长大，也有可以保护你们的能力，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们了。”傅宴书重重的呼了口气，拥着温黎的肩膀，声音如带着魔力般，让人无法质疑。
平复好情绪以后，傅宴书和温黎并肩坐着，若不是此情此景不对，倒是难得的祥和美满。
看着那只能包裹住自己手的大掌，温黎眼底的泛着无尽的温柔，“你回陆家，是因为你已经原谅他了吗？”
温黎没有说这个他是谁，照傅宴书的话听来，他当年应是恨透了陆景阳，可如今他却回去了。
当年那么艰难的情况下傅宴书都没有选择回去，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也有独立的能力，为何却突然要回去？
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就是傅宴书已经原谅陆景阳了。
傅宴书并没有回答，视线落在了病床上的苏宁远身上。
苏宁远的脸苍白无血色，若不是还能看到仪器屏幕显示的生命体征，他甚至觉得那不过是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
当年苏宁远的事因着证据不足，和他跳楼昏迷导致死无对证，这件事警方很快就结了案。
后来傅宴书却在苏宁远留下的东西里，找到了一段录音，但因那段录音并不完整，且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即便他拿出来，白薇也有无数借口可以推翻，所以他便一直在等。
等一个，能让白薇百口莫辩的机会。
无辜的人不该背负一身骂名，甚至赔上性命，而犯错的人也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傅宴书的神情让温黎突然想到什么，“你怀疑宁远的事是白薇做的？”
当年白薇为了赶傅宴书离开A市，用过很多肮脏的手段，但最后都因着他家的关系而没有得逞。
有些传言她后来也听过，不过没有证据，她也始终没有当真。如今想来，事情又有几分可信，若他们家都自顾不暇，又怎会顾及到傅宴书？
顾之站在门外，抬着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就在她以为能听到傅宴书的回答时，送药来给苏宁远的护士就叫了她一声，把药递给她。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顾之呲着牙，一脸大写的无语。
命运的齿轮还没来得及转，人生的链子就已经掉完了。
轻敲了两下门，顾之就开门进去了，把药和食物都放桌面上，她一脸淡然，仿佛刚才偷听的人就不是她一样。
“医院饭堂的东西一看就觉得不好吃，我就跑外面去买了，去得有点久，才刚回来。呵呵……呵呵～”
温黎看了顾之一眼，没忍住低头浅笑，傅宴书呵了一声，也没拆穿她。
吃饱喝足后，顾之特别积极的跑去外面涮碗，傅宴书也没管她。
温黎回头看着玻璃门后的顾之，嘴角止不住的勾起，由衷道，“你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傅宴书愣了下，眼底一片柔情，“我知道。”
顾之进来时，见两人都盯着她看，咽了口唾沫，没理由的心虚起来，“我……没打碎碗。”
傅宴书忍俊不禁，大掌在顾之头顶揉了揉，“嗯，你真棒！”
顾之倒吸了口凉气，不禁瞪大眼，身体惯性往后缩了缩。
怎么回事？
傅宴书怎么突然表扬她？
好慌！好害怕！
两人在医院陪温黎待到很晚，一直到温黎忍不住开口赶人，两人才离开。
停好车，见顾之已经睡着，傅宴书轻喊了句，“顾之，你到家了。”
顾之也不知是不是睡糊涂了，眼睛撑开条缝看了眼，伸手在鼻梁上抓了两下，换了个姿势又继续睡了。
“天还没亮，我再睡一会～”
傅宴书无语，这才十点多，天要是亮了，她才应该要害怕吧！
想着顾之今天忙了一个晚上，傅宴书也没忍心叫醒她，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顾之睡觉。
大概是安全带勒着不舒服，顾之眉头微皱，不满的扯了扯胸前的带子。
傅宴书微微转了下身子，给顾之解了安全带，又发现带子被顾之的头发给缠上。
他眉头紧蹙，也是疑惑。
这家伙的头发是不是长得太快了？
他脑中对顾之的印象还停留在第一次见她时的齐肩短发上，怎么一下子头发就长这么长了？
车内空间狭小，傅宴书不得不弓着腰起来，动作笨重的俯在副驾上。好不容易解开了安全带，刚要坐回来，顾之原本侧着的头就突然转了过来，嘴唇若有似无的擦过他的下巴。
傅宴书整个人跟被电到一样颤了下，低头看着顾之。
岂料某人睡得跟死猪一样，丝毫不知自己刚做了什么。
傅宴书缺德的伸手捏了捏顾之的脸，某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呵～睡这么死，也不怕被人给卖了。”
一阵微风从开着的窗吹进来，撩起顾之的发，扫得她的脸又酸又痒，她伸手抓了抓，嘴唇不悦的嘟起。
莫名的，傅宴书居然想起了上次亲顾之时那温软诱人的触感，喉咙滚动了下，视线落在了顾之的唇上。
鬼使神差下，他竟然亲了下去……
车前，傅宴书亲顾之的这一幕完全落入了宋司琰的眼中，他的眼神犹如炽热的火山，掩藏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傅宴书也看到了他，微愣了下，还是从车上下来。
他的表情平静淡然，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这，便是你的不伤害她？”宋司琰的话如利刃般，直刺向傅宴书。
“我后悔了。”傅宴书紧攥着手，再次坚决的说，“宋司琰，我后悔放开顾之了。”
宋司琰嗤笑，冷冷道，“你一句后悔便想将她拉进深渊，傅宴书，你的爱就那么拿不出手，非要抱着顾之一起死吗？！”
傅宴书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你要做什么我管不了，我也不会管，但你若伤害到顾之一根头发丝，我都不会放过你！”宋司琰看了车上的顾之一眼，压低声音，“傅宴书，你要做什么你自己清楚，既然你无法保证你的破事不会伤害到顾之，你就不要把顾之拉进这趟浑水！她是无辜的，她不该被你牵连！”
“即便不是我的本意，这趟浑水她已经漟了。陆家想与顾家联姻，但被顾之拒绝了，她还在众人面前表明了立场。”傅宴书一顿，“白薇可以接受顾之放弃联姻，但她绝不允许顾之站在我身后。白家即便沉寂多年，可也曾是名满A市的大家，他们的手段……你应是了解。除非你有让顾之离开A市的办法，不然这趟浑水她已经走不了了。”
“傅宴书！”
宋司琰握紧拳头，青筋暴起，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发泄胸腔中的这股怒气。
傅宴书被打得踉跄了几步，站稳身子后，他抬手抹了下嘴角的血丝，看着宋司琰，“我会尽我的全力保护好顾之……”
“不！”宋司琰打断了傅宴书的话。
“真相和顾之，你只能选一样！傅宴书，你想好了！”没等傅宴书回答，宋司琰直接越过他，走到副驾旁边。开了车门，轻拍了两下顾之脸，柔声道，“顾之，起来了，你到家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顾之睁开眼，脑子依旧蒙圈得很，看着宋司琰那张不太高兴的脸，又茫然的拍了拍脑袋，“宋司琰？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怎么在车上睡着了……”
“下车，我带你回家。”没等顾之反应过来，宋司琰直接把顾之拉下车，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包包，就直拽着她回去。
“诶！傅宴书？”余光中看到傅宴书站在一旁，顾之想过去，就被宋司琰拖着走了，“宋司琰，我还有话要跟傅宴书说……”
“大晚上的，你还有什么好说？你爸都找你半天了，手机打烂了也没人接，你再不回去，他就该报警寻人了。”
“骗人，我今天电话就没有响过……诶！我手机什么时候没电的……宋司琰你今天是吃火药了吗？才刚见面，我又没有得罪你……”
“吵死了，闭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