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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龙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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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暴动开始的那一瞬间, 沈舟诚当机立断把怀里的小白团推了出去,自己翻滚下了床, 全身上下火辣辣的,如同被烈火焚烧一样,一股炙热的暴虐涌上了他的大脑, 让他升腾起强烈的破坏欲望。

    沈舟诚跌倒在地上, 趁着还能冷静控制自己的时候, 用尽全身所能控制的一切力量在自己的周围画了一个防护阵法, 将自己与外界隔离。

    额头上的龙角似乎还在长大,全身上下粼粼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 原本柔软的肌肤上时隐时现的覆盖上一层锋利如铠甲般的龙鳞, 当那银白色的鳞片撞击在一起的时候,发出了金石相击的铮铮之声。

    沈舟诚只感觉到身体传出来的无穷无尽的痛苦, 仿佛有一柄刀刃在切割他的身体,有一把锥子在凿穿他的骨头, 那痛入骨髓的痛苦是世界上最难受的折磨, 身体被一次次拆开重塑……

    从他怀里被抛出去的小狐狸掉落在枕头上, 白色的一小只焦急的从软枕上爬起来, 黑亮的眼睛里看清了床底下的景象,刚刚还对着他笑的男人此时痛苦的被折磨着, 小狐狸焦急的发出了几声仓促的狐狸叫。

    它以最快的速度跳下了床, 像一颗流星一样撞到沈舟诚的身边,然而当它就快要接触到对方身体之前,空气里划过一道银光, 沈舟诚事先布置下来的阵法将它弹离在了外面。

    强大的反弹力把小白狐撞了回去,身体磕在了床板上,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小狐狸忍住身体和腿上逐渐扩散开了的刺痛,再一次跑到了阵法旁边。

    它的爪子拍在那层透明的隔膜上,又一次想用身体撞进去。

    “别……过来,我没事。”沈舟诚勉强抬起眼皮,看见了小狐狸那如同自残一样的动作,咬着牙轻轻安慰它,他用尽最后一丝灵力把自己的声音穿透隔绝阵法,送到它尖尖的小耳朵里。

    他咳嗽了几声,身体里又是一股强烈的骨肉分离的剧痛猛然间侵袭过来,他的手指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指间血肉模糊,刚硬的鳞片被他自己出于痛疼的忍耐而活生生抓出了裂痕。

    在这样的痛苦之下,他居然还能分出一点心思,想起一些小说作者写龙在剧痛之下,伸手剜自己的鳞片,倒居然是真的,他现在就痛的想把自己身上那些鳞片一片片拔下来。

    在剧烈的痛苦之下,沈舟诚的脑袋里升起一股又一股强大的破坏欲望,他想要毁灭一切东西,来缓解他身体上的疼痛,他用隔离阵法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来,就是怕自己在如此不可控制的状态下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在这阵法里,他只能伤害自己。

    小狐狸在外面焦急的看着他,它的狐狸叫声越来越急促,它用自己的小脑袋拼命去撞击那层隔离罩,哪怕是浑身早已又肿又痛它也顾不得了。

    黑亮的小眼睛里布上了一层血丝,有斑驳的泪光从它那莹莹上挑的眼眸中掉落下来,它的叫声也嘶哑了,爪子上出现了粼粼血痕。

    “别……过来,在外面等着,乖——”他干裂的嘴唇里挤出这几句话,然而并没有力量把这些话再传送去阵法外面让小狐狸听到,他已经完全不能再操控身体里胡乱暴动的灵力,沈舟诚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完成一次蜕变,唯有熬过去才行,熬不过去了……

    这一次秋蟹宴过去,沈舟诚能感觉到自己灵力增长速度越发高涨,像是一个黑洞一样聚集了许多的漩涡,而今,这个黑洞的力量已经蓄满,已经到了要炸开的时候。

    小狐狸眼睛红肿着,它的叫声越发沙哑,它再一次尝试着退后,用自己虚弱的身体去撞那一层隔离罩。

    其实已经失败了很多次,每次撞上去之后,就像是碰到了钢铁一样的硬物,很疼很疼的感觉出现在身体里,被弹出去的时候,骨头也好像要被撞裂了。

    雪白的小身体已经染上了殷红,它不管不顾地撞了上去,那一双黑亮水盈盈的眼眸闭了起来,等着再一次剧痛的降临——

    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圆滚滚的身体撞了进去。

    沈舟诚已经疼得意识不清晰了,眼睛也不太睁得开,剧痛和疲惫迫使他就这么昏睡下去,但是他仅有的一丝意识还在坚持,他还想着外面的小狐狸,再让它那么撞下去,要真变成狐狸饼了,傻东西。

    但他不能把阵法撤回来,因为他不想自己伤害小狐狸。

    沈舟诚的腹部已经被自己划伤,有几块鳞片出现了裂痕,他的手指仿佛要深深的扎进地下,他翻滚下来的时候,一起跟过来的一块金砖,已经在他与剧痛的挣扎下,被他捏变了形,坚硬的黄金,在他手底下变得跟面团似的任他揉搓。

    一个暖呼呼的柔暖的小东西靠近了他的身体,当感觉到那熟悉的柔软的触感之后,沈舟诚难以置信的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缩在他手臂边上的那只小狐狸。

    那只软绵绵的小家伙模样很凄惨,两只尖尖的小耳朵没有生气的垂了下来,原本雪白柔顺的漂亮皮毛东一撮,西一撮,染上了黑色的灰尘和红色的血痕,它墨黑色的眼眸里带着泪光,倔强的望着他。

    “你……怎么……进来了啊?叫……你在外面等……着。”沈舟诚有些慌乱,他现在的力量不可掌控,时不时意识也会失去一阵,他的手都能把黄金捏碎,若是这股力量用在小白团子身上,那该怎么办?

    “乖,出去等着我,我可能是要化龙了……”

    小狐狸撑起自己的身体,爬到他的肩膀附近,低低了几声狐狸叫声,它用自己的小脑袋在沈舟诚的脖颈上蹭了蹭。

    它轻轻的狐狸叫声,像是在安抚他一样,带着一种莫名的平静的意味,不知怎么的,沈舟诚突然感觉到身体里那股炙热的爆炎似乎也被安抚住了。

    一股带着安宁力量的灵力流入了他的身体。

    小狐狸趴在他肩膀边上,雪白的狐狸毛扫在他的脸上,它闭上了眼睛,软绵绵的身体上仿佛一下子迸发出了无限的灵力,那些清甜如甘泉一样的灵力,能平息世上最烈的火焰。

    带着斑驳血痕的手掌在它雪白的毛发上轻轻抚摸着。

    虽然身体上的疼痛并没有衰减,但是沈舟诚却感到自己的精神清醒了许多,他已经不再感到混混沌沌,好似下一秒就要彻底昏睡过去,他隐隐约约知道,若是失去意识彻底昏睡过去,等待他的可能会是永远这样长眠。

    他的身体像是一次次拆开,又一次次重组,无穷无尽的疼痛与折磨时时刻刻在考验着他的忍耐力。

    也不知道这个难熬的夜晚还有多久,

    他把小狐狸抱在怀里,他们俩就在地上度过了一夜,等到外面有浅白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轻轻照进来的时候,沈舟诚感觉到眼前一亮,身上的痛苦似乎也已经消减了。

    沈舟诚睁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他脚下的土地已经被他用手活生生刨出了两个大坑,一块被扭得不成样子的金砖掉落在泥土中,周围被圈在阵法范围内的椅子和桌子,已经只剩下一些残胳膊烂腿,最可怜的是那个白色的保温杯,已经被他压成了保温饼,或者说是……破铜烂铁。

    他抱着小狐狸,迷迷糊糊企图站起来的时候,蓦地发现自己的腿似乎是短了一截,好像还多了一条尾巴……等等,尾巴?

    熬了一整个晚上的眼睛往自己下半身一看,触目可及的事物像是一个巨大的铁锤敲击在沈舟诚的后脑勺。

    他上半身还是人类的样子,估计头顶上的龙角和手臂上的龙鳞也还在,从腰部往下的部分,却已经变成了龙尾和两节小短腿,雪白的龙鳞覆盖在威武的龙身上,两只爪子刚硬无比,就是有点短和胖。

    沈舟诚翻过身体,把自己雪白的一条龙尾抬起来,两条腿……或者说是两只龙爪爪心向上,凌空抓了一下。

    真tm不习惯。

    人家都是什么人身蛇尾的女娲后人、伏羲、美杜莎之类的,放在他身上就成了人身龙尾,沈舟诚试图站起来,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站,靠两只后爪站起来?

    ……那个画面岂不是很诡异,毕竟他上半身还是人的身体,一双手的长度和两只爪子的长度明显不协调,再说,沈舟诚也不想学四条腿走路……

    让一个习惯了两腿行走的“小龙人”去学会爬,心理上有些过不去。

    向蛇一样靠尾巴扫着走?

    他也不会啊。

    最多就是——

    沈舟诚试着按照脑海里过去的回忆那样,把自己的尾巴一圈一圈卷了起来,然后他直立起来了。

    实在是太难了。

    沈舟诚一手抱着昏睡的小狐狸,一手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水,他又操作了几下,发现自己其实是可以浮空飘着走的,但是浮空飘就意味着他得全身趴着,脸部朝下,就好比一个人正面触地,平移着走。

    这……放谁身上,都难以接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