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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二十四章 万古神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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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君再度揪紧了那截白袖,黛眉深拧,忧心忡忡得对白行风叨念着:

    “但我此番来凡间不单单是为了逃婚,亦是为了你,我偷听到月老与皇兄的对话,说你在这,但你是天界神君,承继上古神力责任重大,怎可任意久留人界,你还是同我回去吧。

    两百年前那回下凡已经害得你在度日如年的天狱里,受了四十九天雷殛之刑、四十九天火炙之刑、又四十八天冰裂之刑,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天刑罚即将结束,你却又前功尽弃逃狱来人界。你瞧你,气色不如以往,莫不是在人界的污浊之气中待久了,因而害病……”

    “住嘴──”

    白行风飞快得瞄我一眼,并厉声喝斥,遏止湘君的絮絮叨叨。

    湘君浑身发颤,似是从没见过白行风这幅烦躁恼火的模样,小巧的瓜子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不解。

    我笑了笑。

    那厢被当作心肝宝贝的湘君未尝被粗声粗气得对待过,但这厢无关紧要的我还瞧过更凶更可怕的,所以……

    哼!吓不倒我。

    然而,湘君说白行风在天界受刑罚又逃下凡间,莫非这就是他不愿回天界的原因,这却是我不曾预料到的事。

    又见白行风好端端的忽而板着脸,对湘君道:“公主多心了,但人界委实不是公主该待的地方,我让凌霏护送你回天界。”

    “不行……我……”湘君焦急拒绝,却在望见白行风冷峻的脸色后怯弱得缩了回去。

    见湘君眼眶泛红,委屈得瘪着嘴,这副惹人怜的模样对某人的不舍表露无遗,我撇开视线,这不就是身在福中不知褔嘛,某人也太糟塌仙女了。

    “公主不妨先留下吧。”皞月起身行至窗边,推开窗扉。他盯着天幕上厚重的云雾,风凉笑道:

    “既然公主私下凡间至此,表示天帝派来的追兵亦在不远处。看这云气由三方汇聚而来的态势……不亏是天帝最宠爱的小公主,竟让天军动用了乾坤三垣阵封了临海城。”

    皞月又道:“若真是乾坤三垣阵,则三墙合围,以三分鼎足之势筑成三层封锁结界,据说其中每一层结界皆倾注了三倍灵力,故而一阵法相当于九重结界。这可是当初那位万古神将用来围猎歧山魔兽的阵法,即使是上古魔兽也闯出不去,所以你们要出城可能有些麻烦。况且,公主既然已经见过你们,此时若将她交给天军,难保不会泄漏你们的行踪,届时大伙就都是瓮中之鳖了。”

    湘君连忙点头,愣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得捂嘴惊呼:“有追兵?是我引来天兵的吗?”一双丹凤眼泪汪汪,摇着白行风手臂,急忙解释,“行风哥哥,我不是存心引天兵来抓你的,我只是听月老说你在这,一心急就直接来这了。”

    白行风扬首望向窗外,金边墨瞳的光采转了几转,似是挟带着深沉的思绪在脑中翻了几圈后,再尽数掩入瞳底。

    随后,白行风缓了神色,温言对湘君宽慰。

    “他们应该是仍未知晓我也在此。”话中未有责怪之意,但他瞟向皞月时眸光如刃,声色俱寒,“至于你,狼妖,你仍有些用处,我会忍着不取你命,但这不意味着我不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最好规矩点,若是你又如同方才于大街上耍猴戏一般,尽使些魔族摄心迷魂的小戏法,我便活扒了你那身皮。”句末,眸光之利似已见血。

    沉重的气氛中,我霍然起身,“我回客栈,失陪了。”

    无暇思索白行风的话中含意,我真是倦了,今日真是倒楣,只是想买支玉簪却不成事,打一早起即深刻得体悟到人情世故,不想再留下看这对什么、什么的男女离情依依,惹得我心里有点什么、什么的……说不出得……烦闷。

    但,方迈步,手腕即被握住,我愤而转头瞪着那个一把攥着我,身边却又贴着个貌美公主的神仙。

    他眉心淡锁,瞳心深处似有柔光湛了湛,但那温热的光芒藏得太深、太飘渺,我视不清,抓不牢。

    说话啊!为何不说话?

    这般不言不语得望着我是何意思?是仍想让我继续见识他们有多浓情蜜意、多匹配,让我明白我对他的妄想有多可笑不自量吗?

    他不放开又不说话,如此静默对视,饶是巧笑倩兮的湘君也不禁蹙了眉,疑惑得扯了扯白袖。

    “别哭。”

    淡淡二字,他松了手,我头也不回得冲出房门。

    ……

    “江姑娘!”

    我急促得走在街衢上,听见皞月从后唤住我,便将水光眨掉,慌乱得抹了把脸。

    “对不住,我失礼了。”

    皞月摇头,“无妨。此刻白公子分不开身,我送你回客栈吧。”

    不想皞月虽是妖,却待人客气且礼数周到,我想了想,颔首答谢。

    如此也好,可以再谈谈那白玉胚的事,由方才雅阁内的情况瞧来,要白行风画幅双面画是不可能了,但也许一路上我可以说服皞月以另种画作做为替代。

    如此估量着,我便探问道:“那双面画,为何要画一位传说中的神将?”虽然听皞月说来那位神将舍身救世,值得崇敬,但一只妖要神像做甚?太荒谬了,妖也会崇拜神明?

    皞月侃侃而道:

    “该神将乃上古四方神族遗孤,年少即晋位上神,后因战功彪炳受命拥旄,统御百万天军。且他被誉为一代传奇性儒将,文计策,浚水兴邦,武行军,一袭银甲铁履踏平四海八方。但为何传奇并非是因他文韬武略,经纬远图,而是因为他治世用兵皆出奇,屏弃窠臼,不拘正道,故而争议加身,褒贬不一,甚至外人对其容貌之描述亦是扑朔迷离,雌雄莫辨。”

    “在人间传说中,他慈悲为怀庇佑凡人,太一城和临海城的百姓皆蒙受其恩。而在妖族,群妖皆言此神将狡诈狠毒,据闻他曾于一场古战役中坑杀妖族降兵,赶尽杀绝无一放过,使千里荒漠血流漂杵。是以,经此一役,妖族闻风丧胆,遂与魔族分道扬镳,不再助之对抗天庭,亦因此,魔族视他为眼中钉,急欲除之而后快。”

    似是感慨一段久远前的过往,抑或是思索着什么,皞月的眸光深幽迷离。

    稍一停顿,皞月扫去多余的思绪,一笑,轻快得对我道:“凡人崇敬,妖魔惧怕,仿佛是天地间浩然正气的化形,然而在天界,众仙家对他毁誉参半,有仙人称扬他容止谦和,负重致远,但也有仙人不齿他恃才傲物,言行轻浮荒唐,且近年来在天界外亦流传不少他与异族的风流事迹,言其处处留情……嘶──”话尚未说完,他抽气,像是咬了舌头般皱眉偏头。

    “他耳力真好……”低声碎念一句后,皞月突兀地对我说道:“怒风又起,你察觉到了吗?凡间文人云,风有雌雄,而我说,风亦有真实情绪,虽不易察觉,但若你仔细观察,必有所获。”

    他浅笑着摊开手,让掌心几缕黛紫色的断发在风中飞散。

    这番没头没尾的话让我一愣,我虽没感觉到风是喜是怒,但仔细想想今日我身边的气流委实怪得紧,仿佛有什么冥冥中跟在身旁,怪可怕的,连同道而行的皞月亦与我保持一步远,不敢离我过近。

    想着,我却见到皞月手背上有一道伤口留有血渍。

    “你受伤了!”我指着他手背。

    皞月瞧了一眼那口子,“方才在茶楼中伤到的,无妨。”

    见皞月像只狼般随意得将血渍舔去,我想到身上有一块行风留与我使的素帕,便想拿给他清理伤口。

    皞月见我掏出帕子,笑哼了声,连连摇首,“真是个迟钝又粗心的姑娘。多谢,但不必了,以免伤得更重。”

    若非与行风长久相处,耳濡目染了他的习性,否则我也是不带帕子的。本看皞月与我以前相同,皆是不拒小节,不免有些亲近之感,但他既婉拒,我便作罢。

    我收了素帕,继而言道:“依你所言,这位作了古的神将性情反覆不定,而且,像是四处拈花惹草似的。”

    话锋回到那位神将,但皞月话中所说的是同一个人吗?听起来过于矛盾了。

    “他尚在世间,虽是活得有些……癫狂。这或许是因上古血脉赋予他超群神力,也一并予他一身傲骨,如此得天独厚的出身让他随心所欲惯了,进而藐视常道,更无视于天规约束,否则他怎会在多年前救了我,而今……”皞月眸光一闪,指向了我,“也救了你。”

    我一怔,停下脚步,见皞月虽笑得开怀,但却不像是在说笑。

    仔细回想,在地底灵河时行风的杀伐决断十分狠戾,且寒苍也提过行风曾统领天军,如此说来,皞月的描述委实与他有诸多相符之处。

    所以白行风不仅是位神仙,还是位身分非比寻常的神仙,该如何形容?

    神仙中的神仙?

    所以,我与他的距离远比我所想得还要更更更遥远,况且他还欠了不知凡几的风流债。

    这也难怪,以他的身分外表,是有本钱游戏人间,而我则淹死在三千弱水之中……

    但他为何一再舍命救我?只因为需要我协助他寻水文吗?

    “江姑娘,你是否无恙?我瞧你的脸色苍白,且手脚发颤呢!”皞月眉峰轻蹙,狐疑望来。

    好端端的,我忽然真像溺水般胸闷非常,且头重脚轻,眼酸鼻酸。

    我想前行,却无法迈步,只能强打起精神对皞月摇头道:

    “约莫是前些时候在树上食下坏了的馅饼,遂患了病,但不碍事。”

    皞月疑惑轩眉,关切问道:“如此不当心!是否需要延医?”

    我生硬得扯出笑容,“神农尝百草,亦难免一死,人非圣贤,孰能不误食。所幸,我只咬了一口,我捉摸着……吐掉即可。”

    皞月的表情更显疑惑了。

    我迟疑片刻,虽说要吐掉,但终是没骨气、没志气、不争气地再向皞月询问:“那白玉……”

    皞月果然善解人意,不待我说完,即爽快应允,“这白虎凝玉本出自白行风,在下自当奉上,此外,为筹谢江姑娘替我讨回钱袋,故以此物相赠,不成礼数,还望江姑娘笑纳。”

    皞月将白玉胚交给我后,又拿出一条带金饰的华丽宫绦。

    宫绦末端缀以一段深紫色毛皮,毛皮的颜色与他的发色相同,在光线照耀下渲染开迷离光晕。

    只见他手中毛皮的光采闪了闪,我由衷得叹道:“真美!”

    然而,我灵光乍现般一晃脑,即无法思考,甚至连自己是何时回到客栈中的亦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