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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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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芙蓉还是国二生时,有天傍晚放学返家,拎着书包爬上二楼,往走道尽头房间走去,经过了弟弟唐浩群的房门口。

    门敞开着。阳光洋洋洒洒地泼进房里。她弟弟小小的身影蜷在床头,睡得正香甜,夕阳斜映身影,他都一无所觉。

    在弟弟身旁,有个女孩睁大着眼盯着他瞧。小女孩瞧得极认真而出神。

    唐芙蓉看着,忍不住掩嘴失声笑了出来。

    因为她瞧见那才小学三年级的女孩儿,竟倾身偷偷地亲啄弟弟的脸颊。

    好呀!可给她撞见了一个秘密,她心里忖度。

    她不打算惊扰房内的小女生,悄声地走回房。一边走一边摇头窃笑着。

    好个袁芯瞳!哪有女生主动偷亲男生的?

    不过也不能怪这个从小即被惯坏了的袁芯瞳。

    她是早已移民美国的康氏集团总裁康兆立的私生女。

    自台湾的生母死后,即被寄养在唐家。

    唐父虽无康氏在国际上足以呼风唤雨之大型企业,但在小小台湾一隅倒也称得上是个来头不小的食品公司。

    于是乎,袁芯瞳住在唐家,过的是锦衣玉食,备受宠爱的日子。

    宠爱?是的,有钱的家庭要宠爱小孩是特别的容易,也特别放纵。

    反正照顾小孩有佣人帮忙,唐母从不觉多了个袁芯瞳有啥麻烦。

    她还是一样牌照打、街照逛,从不错失下午茶时间。

    而袁芯瞳对于能住进唐家似颇欢快。

    因为她喜欢唐芙蓉;而芙蓉也爱逗她玩。

    她更喜欢唐浩群,因为他白净斯文的样子很像小甜甜里的安东尼。

    总之,袁芯瞳住进唐家才一年,她已如鱼得水。

    这小妮子最大的特色便是爱笑;见人即笑,即使是走路不小心摔跤了,她也不怕疼,还尽在那傻呼呼地笑着。

    是的,谁舍得给爱笑的小孩难看脸色?尤其唐家,上上下下全疼爱她。

    就连一问骄气的唐笑蓉,最后也被这个小妮子的笑容给融化,兴起时还乐的逗她玩。

    唐笑蓉回到房间,将房门虚掩,打开音响。

    才换上便装,察觉她已返家的袁芯瞳小小的身影已溜了进来。

    "芙蓉姐姐"她跳上床去,晃着脚丫子。

    "功课做完了没?"芙蓉问她,一副当姐姐的威严。

    "等姐姐跟我一起做啦!"她娇笑着,口如糖蜜。

    "少来了。你是不是又想找我帮你造句?"

    "我不会造'如果'"她皱起眉头。

    "'如果'就是'假如'"关蓉拉了张椅子在袁芯瞳身旁坐下。"哪,自己造造看"

    芯瞳歪着头.认真瞪着天花板,结结巴巴道:"如果如果就是假如,如果"她想半天。

    "有这么难吗?"

    "如果嗯有啦!如果是水果。"她的反应变快了。

    "狗屁不通!"笑蓉笑斥。

    芯瞳格格地笑。"如果狗屁不通!"

    芙蓉也同她一起咧开嘴大笑。真受不了她!

    接着,芙蓉想起方才事,转为好笑地瞥向芯瞳,取笑着她。

    "阿瞳"芙蓉拉高声调,神秘兮兮地。"我刚才看见了喔"她夸张地奸笑两声。

    芯瞳傻了一下。

    "嘎?什么?"

    "我着见你对浩群'那个'喔!"她撞撞芯瞳的手肘,暖昧地示意。

    "哦那个呀"

    袁芯瞳双手捣嘴,眼一弯,眉一扬,大声喷笑,倒在床上。

    芙蓉见状,扑上床去捏她,骂道:"不害躁,羞羞脸,还笑、还笑!"

    她的威胁只使得芯瞳笑得更大声。

    唐浩群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知道,他的初吻如果那也称得上是初吻的话,在小学六年级、一个傍晚不经意的打盹,即已被家里那个霸气十足、无法无天的丫头给夺走了。

    从小即被教养得斯文有礼的唐家公子,倘若有知的话,不知该有多震撼。

    女生被男生偷亲一口,可以认定是吃豆腐;那么男生被女生偷亲了呢?

    那大概只能哑巴吃黄连认栽了。

    隔天,唐家的司机老葛照常一早即买了早点来接唐家姐弟和芯瞳上学。

    唐浩群礼貌地道过早安。

    唐芙蓉则忙着朝楼上喊,提醒母亲今晚父亲要提早返家,带全家上餐厅的事。

    袁芯瞳睡眼惺松,歪歪倒倒地去牵葛伯的手。

    "没睡饱呀?"葛怕慈蔼地抱起她。

    芯瞳撒娇地亲了葛伯一下,娇笑着环住他的脖子。

    拖拖拉拉一阵,四人才上了车。

    车后座照旧坐了个瘦小苍白的女孩,像团面粉似地缩着。

    那是葛伯的独生女葛雪贞。和浩群同年级。

    唐家宽厚地默许葛伯每回顺道载他的女儿上学。

    反正同是市立小学,除了芙蓉一人已上国中之外。

    唐芙蓉按例坐前座。葛雪贞则坐后座左侧。

    每当唐家小孩一上车,她即刻意藏起她那破旧泛黄的书包,双腿亦尽量往车门挤靠。正因她的鞋子补痕大多,看起来很笨拙。

    坐中间的,正是倍受宠爱的袁芯瞳。

    右边则是浩群。

    一坐上车葛伯即把早餐全派给小孩子们,然后发动车子往学校去。

    芯瞳一边吃着烧饼、一边"啧啧呱呱"说个不停,满嘴烧饼屑乱掉,身子亦动来动去的,似有用不完的精力。

    车上最静的人永远是浩群和雪贞。

    而芙蓉则是吃了一日早餐即扔进袋里。

    梆伯笑着对她道:"小姐,早餐不吃对身体不好喔!"

    芙蓉懒洋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我讨厌吃烧饼。"她实话实说,没特别意思。

    倒是葛伯马上唯唯诺诺地说道:"啊,这样明天买别的好了。下次改买小笼包好吗?"

    "唔"芙蓉淡淡应了一声。

    芙蓉的行为令坐在后座的葛雪贞看了极不是滋味,忍不住为了她爸爸那极尽讨好的模样生起气来。

    然而身为下人的女儿,她除了暗中替父亲叫屈外,又能多说什么?

    只好一股气往肚里吞。

    梆雪贞已经很不爽快了,偏偏这时身边的袁芯瞳又突然大叫一声。

    霎时,整车人全住她身上瞧去。

    只见这小妮子从烧饼里捏出了个小黑点,朝司机座的葛伯怪嚷。

    "哇!苍蝇,我的烧饼里有苍蝇。"她其实是兴奋得意多于恶心恐惧。

    这时葛伯已愧疚到颈子都红了。

    偏偏芯瞳还捏着"战利品"挥着手嚷。"葛伯,烧过不是刚出炉的吗?这苍蝇还跑进去吃,它不怕烫啊?"她清脆的声音充满了整车。

    梆伯涨红脸忙着敷衍点头。

    芙蓉被芯瞳的动作、话语逗得暗自发笑。只有正经的唐浩群细心地察觉到葛雪贞难堪的表情。

    他用手肘暗地里撞撞芯瞳,谁料,这一撞把芯瞳捏在手里的苍蝇给撞掉了。

    "啊!我的苍蝇掉了!"她叫得更大声了,弯身即往葛雪贞膝上找。

    梆雪贞皱紧眉,看芯瞳那只刚捏过苍蝇的手在她膝上乱搜着,令她感到恶心,脸色也越来越白。

    浩群则拉着芯瞳,急忙道:"别找了!"这死丫头,他真想捶醒她的带脑袋!

    芙蓉这次再也憋不住,大笑起来。

    整车的人被袁芯瞳搞得天翻地覆,延迟了车程。

    而芯瞳一迳找着那只苍蝇。

    "我的烧饼烧死了一只苍蝇喽!"那一整天她都四处嚷着这事,仿佛是一件了不起的奇遇。

    她不世道,大家都觉得恶心。

    她不知道,隔天巷口的早餐店老板好纳闷,为什么这天的烧饼会滞销。

    转眼间,几个小孩都大了。

    唐芙蓉凭着她聪明、组织力强的脑袋,不用太辛苦即考上法学研究所。

    她留长了头发,略方的脸上有着浓眉大眼、高挺的鼻及略厚而倔强的唇。

    美得极有个性。

    追她的男孩子很多。

    但受不了她大小姐个性的男孩子更多。

    熟识她的朋友说她直爽,不熟的骂她骄傲自负。

    特别当她对某事不耐时,那种不屑地略掀掀眼眉、翻个白眼的模样,马上迅速吓退任何对她有好感的人。

    她常不给人好脸色,唯独袁芯瞳例外,那小姑娘怪模俊祥的德性总能惹得她发笑。

    她心底早把袁芯瞳当自己的亲妹妹。她总是不着痕迹地疼她。

    可是到十九岁,好不容易用那勉强及格的烂成绩,才毕业的袁芯瞳当然没考上大学,就一直赋闲在家。

    她没必要赚钱。

    她一个月光是她老爸汇给她的生活费就有十万元。

    于是她天天理直气壮地玩乐挥霍、努力让生活过得不无聊。

    追袁芯瞳的男孩足足多到可以绕唐宅三大圈。她爱笑、活泼、乐观、容易亲近,加上明眸皓齿及最标准的鹅蛋脸,配上玲珑有致的好身材、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简直漂亮到无懈可击的地步。

    而上天就是这么不公平。

    有人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天天以"游玩"为职业;有人却得辛苦地半工半读,医治家里生病的母亲,边念完大学。

    梆雪贞就是一例。

    她和唐浩群同时考上台大。唐浩群念中文系,嗜爱古典文学。

    而葛雪贞则考进热门的国贸科。

    除了家境比不上别人外,葛雪贞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考试几乎都拿第一、第二。

    谁也看不出来她纤弱的身子骨里,有怎样坚毅的血液流着。

    梆雪员不似袁芯瞳面红齿白、神清气爽。正好相反地,她面容削瘦、苍白,眼眸永远透着股忧郁。幸好,五官还算细致,气质高雅秀丽。

    袁芯瞳爱笑。她则不,常皱着眉心。

    袁芯瞳爱闹。她则恬静得很。

    袁芯瞳常口无遮拦,直来直往。她却是举止温柔,说话谨慎有分寸。

    两人若穿上同样衣着,葛雪贞大概更像出身良好的富家小姐。

    唐浩群常想,同是女人怎会有这样大的差别?在唐浩群的心底,有时难免会替葛雪贞的苦命抱屈。

    这使得袁芯瞳种种挥霍玩乐的行径,在他眼里看来更加地不长进。

    这日当他进门见袁芯瞳手抱一桶爆米花、瘫在沙发上看肥皂剧时,忍不住道:"阿瞳,你不觉得你该找点正经事做了吗?"

    袁芯瞳仍是瘫着,然后懒洋洋、慢慢地仰起脸问:"正经事?什么正经事?!"

    "我是指找份工作做。"

    她张大嘴巴。"为什么?"

    他耐心道:"你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呀!"

    "我有呀!我爸说他的事业就是我的事业啊!"说完,她又被电视里的剧情逗得大笑。

    "你起码可以着点书吧!别老是看这种没营养的电视剧。"

    "有必要吗?"她困惑了。

    "当然!人家不都说了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

    "可是"她摸摸双颊。"我很久不看书还是很漂亮呀,我每星期都按时敷脸保养呢!"

    唐浩群看着她理直气状的模样,用力深呼一口气,耐心劝道:"总之,看书对你有好处。"他真会被她的"白痴"气死。

    "是吗?"她不以为然。

    "好,那我问你,有没有看过'挪威的森林'?"那是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的成名作。

    "我没去过挪威呀!怎么看森林?"她纳闷。

    '唉,我说的是村上春树!"他摇头叹息。

    "什么树?挪威的国树吗?"她好奇地坐直身子,兴冲冲地。"这树很特别吗?什么样子?你看过呀?"

    唐浩群的脸开始抽搐,对她不耐烦地大吼。"那是一个作者的名字啦!'挪威的森林'是一本很有名的书,真是,和你简直不能沟通了。"他摇摇手,挫折地上楼,还丢下一句"葛雪贞就不会这样,你真该反省反省。"

    这真是"天崩地裂"般的打击。

    唐浩群说再多的书啦、作者啦,都没最后一句来得刺激她。

    袁芯瞳膛目结舌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顶端。她深吸口气,噘起嘴,落寞地瘫在沙发上,电视里的丑角再不能令她发笑。

    她关上电视,扔了手里的爆米花,心情差极了。

    没想到在唐浩群的心中,对葛雪贞的评价竟如此高,甚至高过了她自己的地位。袁芯瞳一直觉得她和唐浩群同住一间屋,一起度过漫长的童年生活,将来,很自然也会一直住在一起,世上的女人没人比得过她和浩群的关系。而此刻她的心,开始体验到不安了。

    他说:他越来越不能和她沟通了。

    没错,他和葛雪贞同一学校、社团、他们甚至常常一起在唐浩群的房里讨论功课。

    而她没有。

    他们最大学生,而她不是。

    小时候他们三人可以玩在一起,现在,袁芯瞳已脱离他们的圈子了。

    十九岁的袁芯瞳开始紧张,感觉到在不知不觉中,葛雪贞已然悄悄侵入她幸福的世界,威胁她的未来。

    袁芯瞳自小到大即拿唐浩群为她将来丈夫的蓝本。在她心底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比得过唐浩群。

    没人比他有气质,没人比他有深度,没人比他斯文英俊。更没有任何一个男孩子可以像唐浩群般给她安全感。

    而如今,她意识到有人要抢走她的浩群哥。她还不懂得爱情,但,她先有了嫉妒对葛雪贞有了防备。

    袁芯瞳决定巩固她和唐法群的关系,她不要和他越来越疏离。有了决定,她即刻采取行动。

    她跳下沙发,扔掉身上的爆米花屑,奔上楼去找唐浩群,她决定从今日起,她要多"照顾照顾"他。

    她兴冲冲、喜孜孜地闯进他的房里。

    正和人讲电话的唐浩群半掩话筒,回头问道:"什么事?"

    她微笑地跑去坐到他身边,撒着娇。"我想和你聊天嘛"

    "我正和雪贞讲电话!"他没好口气。

    又是葛雪贞!"你们等下再聊啦!"

    "不行"他正色地说。

    袁芯瞳嘴一撇,耸耸肩,"那我等你们聊完好了。"她笑咪咪地,没打算出去。

    唐浩群看她笑得极诡异,于是请电话里的雪贞等一下。然后双手交抱胸前,认真打量袁芯瞳。

    "你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他记得上个月她骑车撞断了巷口人家的爱犬一条腿。

    "没有。"她摇头。

    "真的?"他不相信她呢!

    "真的"他怎么搞的,老不信她?袁芯瞳不禁皱眉。

    "那你到底想干么?"

    "我说啦我想和你聊聊天啦!就是沟通呀,你有什么心事、烦恼都可以告诉我,我很乐意倾听你心灵深处的声音。"她摊开手。"毕竟,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她双眸闪耀着真挚的光辉。"不论如何我都要你知道,当你孤独时,

    我永远永远会"

    "阿瞳"他含笑打断她的话。"你最近又是看了哪部文艺片?"

    她没听出他的讽刺,还当真歪着头认真想。"好像是'爱你爱到杀死你',黎明演的!"

    唐浩群无奈地摇头。"来"他拉起她往门外一推,随即关上门。

    "喂!"袁芯瞳用力拍门"喂"

    里头的人喊。"我和雪贞有正事要谈,你还是去看你的电视好了。"

    梆雪贞!又是她

    袁芯瞳用力揣了门一脚,挫折地垂着头对门叹气,随即拖着无力的步伐回房。

    当袁芯瞳情绪正低落时,远在美国的爸爸康兆立拔了国际电话给她。

    "心瞳是爸爸。这星期过得好不好呀?"

    康兆立极疼这个女儿,每周总要拨通电话问她吃住可好?每半年也定百忙中拨一周假期返台陪陪这个女儿。

    或许是因为袁芯瞳是私生女吧!母亲又早死,他对这女儿总有份难言的歉疚,于是更加倍宠她,更胜于他与元配的独子。为此还常引起家庭纠纷,但他依然不改其态度。

    袁芯瞳一听是爸爸慈祥的声音,马上笑开。"爸要回来啦?"

    康兆立笑了起来。"没要年底才能回去呀!"

    "讨厌!"她佯装生气。

    "乖女儿,是不是很想爸爸呀?"

    "哼!"

    "喔,跟老爸发脾气喔!不然你来美国陪爸爸。"

    袁芯瞳才会不得离开唐家呢!"不要"她拒绝道。

    "看吧!老要爸爸飞十几个小时飞机回台湾;自己都舍不得坐一次飞机来美国陪爸爸。老爸越来越老了,哪天坐不动飞机了怎么办?"

    "那我们就别见了。"她故意赌气!

    康兆立马上嚷道"哟你好狠心哪!"

    又像文艺片对白,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康兆立低声下气向女儿撒起娇来,逗得她直叫恶心。

    案女闲扯一阵,芯瞳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爸!你有没有看过'挪威的森林'?"

    "没有哇!美国的森林倒有看过。"

    "那你知不知道村上春树?"

    "什么树?挪威的树吗?"

    "原来都是你遗传给我的啦!害我这么笨。"袁芯瞳下了结论,硬把问题推向她老爸身上。

    "笨?"康兆立被骂得莫名其妙。

    这世界上敢骂康氏企业总经理康兆立笨的大概就只有他的女儿了。

    稍晚芙蓉返家,袁芯瞳马上迫不及待地将唐浩群之前问她的一番话转达给芙蓉听。

    芙蓉听完大笑不止。"老天!你真这么回他呀?"

    "是呀!他听完好像觉得很有挫折感。"

    "当然。如果那个日本作家也听到你的话.恐怕更严重呢!那太书可是大有名气!"

    "芙蓉姐"袁芯瞳担心地说。"你觉得我是不是真不如葛雪贞哪?"

    "你干啥跟她比。你有你的优点啊!"芙蓉扯高嗓门大声回道。

    芙蓉其实不喜欢葛雪贞。

    梆雪贞脸上喜怒永远不形于色。芙蓉永远记得小时候她来家里玩唐浩群的游戏机,不知哪儿操作不当把游戏机玩坏了,芙蓉当时也在客厅,看得出来那卡匣输不出画面。芙蓉本想问怎么回事,可是却见葛雪贞面无表情,像一点也没事地取下那块卡匣换上别张,又继续玩。

    芙蓉原本不爱管闲事,一会儿就出门和朋友上书店租书了。稍晚返家倒见阿瞳在槁那张卡匣,芙蓉觉得奇怪,问阿瞳怎么换她在玩?

    阿瞳当时傻愣愣地回她,"葛雪贝说这张卡匣游戏很好玩。"她纳闷他说。"可是怎么我一直开机都不能玩?"

    当晚,阿瞳即波浩群骂了一顿,以为是她搞坏了卡匣。

    芙蓉本想替袁芯瞳争辩的,可是怕越描越黑。更好笑的是,阿瞳自己也搞不清楚开机的方式有没有做对。

    不论如何,这事令芙蓉对雪贞印象大坏。特别是当她见到才小学六年级的雪贞在弄坏东西时,竟能神色自若,而且还懂得嫁祸给别人。

    "我觉得葛雪贞不如你。"芙蓉坚决道。

    "真的?"芯瞳大乐。

    "当然那只瘦猴子"她不屑地。"你至少比她漂亮一万倍。"

    "不过,浩群哥和她很好呢!明天,我要去买一堆书,什么森林啦、树啦、我统统买下来,把它全部看完"

    "唉,你对看书又没兴趣,干么勉强?"

    "不行,浩群哥的兴趣,就是我的兴趣。"

    芙蓉看她那副认真的模样,不禁摇摇头,语重心长道:"阿瞳,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

    阿瞳当然听不出芙蓉的活中另有涵义。

    她已经开始盘算要到书店大肆采购书了。

    台北县旧巷中一像公寓顶楼,违章加盖建筑内,狭小的套房、闷热的空气,只有一只老旧电扇发出吵杂的声音,送出来的仍是窒人的热气。

    那是个用铁皮加盖的简陋套房。

    夜色深沈,床铺旁的台灯亮着,床铺上一对情入正激情地抚慰彼此,发泄彼此的欲望。

    在激情过后,女的下床拿烟,她雪白的肌肤仍闪耀着汗珠。她,无视暴露的裸体,也没穿衣的打算,过热的天气令她不停地流汗。

    她拿了烟和打火机,即回到床上男人的怀抱。

    男人疼爱地将她揽进怀里。

    他是台大国贸系高村生章书桐,身形高壮健朗,标准运动家的身材、他的五官端正、浓黑的眉,黑白分明的眼透着股男人味。是女人看了会心动的那一型。

    可惜他虽有优秀的外貌、丰富的知识,和优异的成绩,然而,他的出身却极贫寒。念大学靠的也是助学贷款,人还没毕业即先负债。

    他和葛雪贞在同一家咖啡店打工。

    今夜在他怀里的女人,即是和他偷偷相恋四年的雪贞。

    同是贫寒出身,令他们的心更加相依。

    但亦是因同出身于贫寒,令早已厌倦穷困生活的雪贞,又不肯和他正大光明地交往。

    他深爱她、但她呢?她也爱他吗?

    这问题他们已讨论过无数次。

    她说她是爱他、愿意和他相恋,但是

    "雪贞"他深情地问着正抽着烟的情人。

    "将来你愿意嫁给我吗?"

    梆雪贞为难地叹息,弹了弹指尖的香烟,烟灰飞散在空气里。

    "我不想过苦日子。"

    "我会努力工作的。毕业后,当完兵,我一定会找个好差事。"

    "别说了,好烦。你知道白手起家有多困难?大久了,我不想等。我再也不要忍受这种没钱的苦日子。我要飞黄腾达、我要当少奶奶、要有佣人伺候我、有司机、有车、有房子!"

    "那不是短时间就能得到的"

    "不,可以做到的。"她坚决地说。

    "你还是想嫁入唐家?"

    "如果,唐浩群喜欢我的话"她早算计好了。

    "你不会被唐家接受的。他们只会当你是灰姑娘,当你图他家的财产。"他口气酸溜溜的。

    "是吗?"她诡异地笑起来。"我倒觉得唐浩群自小即喜欢我。"

    "那不代表爱。他不像我深爱你,他是堂堂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怎么可能去喜欢一个司机的女儿?"他直言不讳,希望她打消这念头。

    她带着怒意回他。"是,我是司机的女儿,那又如何?门当户对的观念早就落伍了。我们要争口气.嫁入他家,进入他家的企业,做出一番大事业。"她胸有成竹。"我会让他爱上我的!"

    章书桐叹了口气。

    他知道她意志坚决,改变不了她的决心;即使他深爱着她。他不知道,他还能这样没有未来地爱她多久?

    "如果,你算有天属于唐浩群那我们呢?我们的爱又算什么?"

    她爱怜、不忍心地望着他,并亲吻他的面颊。

    "你放心,我不会属于姓唐的。就算有天我嫁他了,我也永远不会属于他,我心底爱的是你,我仍会跟你见面、跟你相恋。我只爱你一个人。"

    只是她更爱她自己。

    "你要我当你的情夫?"他白他一眼,不满地。

    看他吃醋生气的模样,她笑了,随即哄着他。

    "别气嘛!情夫、丈夫,又有什么不同?重要的是爱的是谁?你知道我爱你的。"

    "但我不要沦为情夫"

    "多少女人还不是为了爱沦为情妇?男人就不能为爱受些委屈吗?"

    "别人也许可以,但我不要。"

    "那"她爬到他的身上,边亲他边撒娇。

    "难道你舍得离开我?"

    "一旦我离开你,你会难过吗?"

    她用微笑敷衍。她只知道有钱、有势后,谁离开她,她都不会再痛苦。虽然她的确是深受着章书桐的。

    她常想,假如书桐和浩群是同一个人,那该有多好。

    但她亦明白,世上没有完美的事。

    所以她只能选择一个对她自己最好的,这不能怪她,她自觉没有做错。

    她耍赖地甜甜道:"好啦别老提这种杀风景的事,好吗?"

    面对她温柔的讨好,章书桐只有缓了脸色,拥着她、吻着她。

    这时电话声响起。

    雪贞接过,一听是唐浩群,即挥手示意书桐噤声,然后才同浩群谈话。

    "浩群,什么事?"她的声音特意地放柔,在他面前称职地扮演着楚楚可怜的角色。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温书?"

    "嗯"她犹豫了一下,才答应。"好吧!"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才挂上电话。

    章书桐此时已穿衣下床,准备离去。

    "又是唐浩群"他拿了外套,不满地抱怨着。

    "好啦!别那么小孩子脾气。要走啦?"

    "唔。"他点头,穿上鞋。

    梆雪贞送他到门口,讨好地抱抱他,同他道再见。

    章书桐带着委屈,亲亲她面颊,毕竟他是爱着她的。

    棒日唐浩群下课后便去找雪贞,两人一起吃饭。

    唐浩群每次见雪贞时,自铺意带她去吃些较高级的餐馆。

    毕竟一同长大,他对她贫困的生活是心疼的。特别的是她总是拼命打工,以致身形消瘦。今日她不上班,他即带她上馆子补补身子,然后才一起进图书馆准备毕业考的资料。

    两人用餐时,唐浩群和她聊起了芯瞳前夜对"挪威的森林"闹的笑话。

    他轻松地谈起阿瞳,眼角唇侧不知不觉扬起了笑意。他想起她让人又气又好笑的可爱模样,话语里忍不住有宠爱的味道。

    "那丫头,整天就会吃喝玩乐、游手好闲,和她说话真会被笑死。有时我看她那样无忧无虑地活着,真搞不懂她为什么能那么快乐,好像一点烦恼都没有。活得像卡通人物似的"

    他对阿瞳的宠爱全看进雪贞的眼底。而她仍只是浅浅微笑。"阿瞳的确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

    "有时"他笑言。"我真嫉妒她活得那么惬意,不像我们,还得烦考试啦、报告啦"

    她望着他。"你以后也会很辛福。别忘了你同她都是一辈子衣食无缺的呀!"

    唐浩群听了,看着雪贞苍白的脸。他知道她比他们活得辛苦、活得沉重。如果有一天他有能力了。唐浩群真的愿意帮助雪贞,将他的幸福分一半给她,令她常纠结的眉头能松开些。

    "雪贞,你妈妈的病好点了吗?"

    "一样吧!"她的口气淡淡的。

    "有没有帮要我帮忙的地方?"

    "浩群"她体贴地替他盛汤,轻描淡写道。"别烦恼我的事,喝汤吧!"

    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着实令他心头温暖。

    他想,这么善良的女孩,为何偏这么命苦?真替她叫屈。反观他有良好丰裕的生活,不用似她这样为生活拼命工作,才能够读大学。面对这样好学的女孩,他有时会不自觉地惭愧起来,只能多关心照顾她一些。于是唐浩群打心底决定只要有空,即会多陪陪雪贞。

    他希望从小一同长大的雪贞能活得开心些;脸上多些笑容。

    稍后,他们前往图书馆。

    两人默默地对坐看书。而在一个小时后,袁芯瞳突然抱了一大叠厚重的书,出现在他们面前。

    唐浩群看到她很惊讶,小声地问:"你来干么?"

    "妈妈说你来看书,我也想看书就来喽!"芯瞳说道。她也叫浩群的母亲"妈妈"。

    他示意芯瞳小声坐下。

    梆雪贞主动和她打招呼。"嗨!"她笑笑地。"你带了好多书啊!"她表情平静,心底却想笑;这满脑豆腐的女娃儿看得懂才怪!

    芯瞳对她善意的微笑毫无反应,只忙着向唐浩群撒娇着。"我以后也看书,我们一起上图书馆看书好不好?"

    "这里是图书馆,小声点"他皱眉训斥,然后看看她带来的书,问她道:"你把村上春树的书都买来了?"

    "是哇!"她骄傲得意地,觉得今天的她特别有气质。

    他拿起最厚的一本。

    "'世界末日与冷酷异境?'"他念着书名微笑了。"你看得下去?看得完?"芯瞳坚决地点头,很有决心地。"唔"他可不相信。"这可不是你常看的文艺小说喔!"

    "我知道,我看得懂!"芯瞳认真地道。

    梆雪贞挑挑眉,差点笑出声。

    芯瞳看他们两人不大信似地,马上摊开书本端坐。

    "我现在就看,好吗?"

    哼!竟敢瞧不起她?不过就是看书而已吗?

    "好吧!你乖乖地看书,我和雪贞还有报告要写。"唐浩群说。

    袁芯随果然生平头一回看起文学作品来。

    他们三人安静地各念各的书。

    但不过半个小时,唐浩群即见袁芯瞳卖力念书念到脸都埋进书本里。有这么浑然忘我吗?接着,他竟发现她睡着了。

    他好笑地对葛雪贞使使眼色。"我看她受不了'世界末日与冷酷异境',宁可睡觉去了。"说完,拿起自个的外套替她披上,以免她受寒。

    梆雪贞将他的举动看进眼底,默默地在心底砍了阿幢十刀。

    一会儿,葛雪贞说:"我想提早回去了!"

    "我送你回家。"

    "那阿瞳呢?"

    "我还有一些资料要查。我先陪你去等公车,待会儿再回来,我留一张字条给芯瞳。"

    他写了张小纸条,说明他陪雪贞去等车,一会儿就回来。然后拎起背包,将纸条搁在他的位子上,这才和雪贞并肩离去。

    到了图书馆外,雪贞突然"啊"了一声,惊呼她有本书没带,于是要唐浩群等等她,她又蜇回馆内。

    她走到之前的位置,悄声将桌上唐浩群留下的字条揉成一团,并丢进垃圾桶。

    然后,一脸从容、微笑地回到唐浩群身旁。

    他问她。"书拿了吗?"

    "拿了,走吧!"她说。

    两人遂离开了台大校园。

    一会儿,唐浩群重回时,袁芯瞳已不在位置上。

    他猜她已先返家。于是他继续查他要做的报告资料,很晚才回到家。

    "你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图书馆?"

    唐浩群才踏进家门,既听到满肚子气的阿瞳对他大声咆哮。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住了。

    一旁的唐母正和朋友们打牌,一边也跟着斥责他。"浩群,你怎么放阿瞳一个人回来?不是我要怪你,治安那么坏,阿瞳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妈!你这是什么话?"他听了极不舒服。"难道葛雪贞一个女孩子,她就不怕吗?怎么阿瞳需要人送,她就不用?"

    "你拿我跟她比?"阿瞳气得跳脚。她没恶意,只是说话直接。

    但唐母却接错了话

    "开玩笑!我们阿瞳可是康兆立的女儿呐,那个葛雪贞只是咱们家司机的女儿,怎么说也是阿瞳重要"

    "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唐浩群怒喝,愤愤地走上楼。

    阿瞳追了上去。

    "喂,你干么生气?该生气的是我耶?!"

    "袁芯瞳"他头一次如此严肃喊她全名,随即板着脸道:"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么任性,这么霸道,这么以自我为中心,看了简直令我厌恶。你简直就是被宠坏了!"

    他当着她的面用力甩上门。

    袁芯瞳则是愣住了。

    从小到大浩群从未对她说过如此重的话,从未对她发如此大的脾气,从来都没有如此讨厌过她。

    她太过震惊,一时也忘了反应。

    过了一会儿,才哇哇地叫奔回房间,倒在床上哭泣。

    对于一向爱笑的阿瞳而言,她是头一次尝到了伤心的滋味。

    头一次,流泪流个不停。

    头一次,有了被冷落的感觉。

    而这些感觉

    令她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排解。

    她只是觉得自个好委屈、好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