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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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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古代有一个说法,是讲起名字不能起得太好,如果起得太好,会被上天妒忌,活不长。

    还有个说法,如果一个人福禄太大,命又不够硬,最后就会莫名其妙的落魄甚至死亡,这就是所谓的“无福消受”。

    高洋,似乎就出现了类似的状况。

    封天禅地的帝王,必须是一统天下,开天辟地的雄主。

    比如说秦始皇嬴政,汉武帝刘彻,光武帝刘秀这样的人。哪怕是后来封禅泰山的唐高宗李治,他当皇帝那时候的大唐,也算得上是国力雄厚,富有四海。

    高洋虽然是雄主,但此时天下三分,北齐仅占其一。关中,江南都不在其掌控,荆襄和江州之地,也只是名义上从属而已。

    原则上讲,高洋是没有资格去封禅泰山的。

    想想看,若是泰山在关中,那高洋要封禅泰山,岂不是还要跟宇文邕打商量?这说出去都是笑话了。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命数,或许是鬼神不忿,看不惯高洋装逼,或许是上天不允,觉得他没有资格封禅泰山。

    封天仪式完成后的第二天,正当大军准备开拔到梁父山下的时候,高洋“毫无征兆”的病倒了,并且一病不起!

    泰安县衙的后院里,高伯逸焦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早已将所有的仆人都驱赶到外面。而祖珽正在一间厢房里给昏迷的高洋诊断病情。

    正当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祖珽才摇头叹息的走了出来。

    “如何?”

    隔墙有耳,高伯逸也不敢问得太直接。

    “皮肤破损,脸哭似笑、牙关紧闭、口难张大,此乃金创瘈疭。我已经给玉真散三钱吞服,并让人蝉衣一两水煎。还做了针灸留针。

    至于效果如何,只能说生死难料!”

    祖珽再次摇头叹息,声音很小,只有高伯逸和他能听见。

    艹,这不是破伤风吗?

    高伯逸心中大惊,脸上还算镇定。

    “快,给陛下清洗伤口!”

    伤口?

    祖珽好奇问道:“陛下脸上的淤青伤痕并不碍事。还有哪里要清洗的?”

    破伤风怎么会是这点皮外伤呢,高洋身上一定还有其他的伤口,估计是他忍着没说。要知道,一根锈了的铁针扎手指,都有可能引发破伤风的!

    古代没有疫苗和神药,只能靠清洁伤口和自身免疫力。以现在高洋那个身体,真是……在赌命啊!

    高伯逸感觉现在事情有些大条了。

    两人冲进高洋的卧房,当着康虎儿的面,将高洋剥得精光!

    果不其然,在大腿内侧,有一道狭长的伤口,已经发炎溃烂。高洋大概是

    祖珽才华横溢,但医术其实只能算是半路出家,并非医学世家出身,也不是从小耳濡目染。有些常识性的知识,他还不如高伯逸。

    如果是高伯逸在诊治,起码会在第一时间看看高洋身上有没有伤口。

    “康将军,准备水煮过的麻布,和锋利的小刀,马上,事不宜迟!”

    看到高伯逸神色大变,高洋又是……如此景象,康虎儿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

    “将这些溃烂的地方切下来,用金疮药,你来吧,毕竟你专业。”

    高伯逸熟练的将锅甩给祖珽,他没有从医的经验,胡乱弄,会把高洋给弄死的。

    再说高伯逸也知道,祖珽一定会接锅。如果高洋死在路上,高伯逸还能到荆襄造反,但祖珽却是一定会死翘翘给高洋陪葬,这个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其实祖珽应该是有觉悟的。

    “我试试看,不知道有没有用,要是没用的话……”

    祖珽没把话说完,似乎也不必说完。

    秦始皇东巡的时候病倒了,回关中的时候,尸体都烂了发臭,老远都能闻到。

    可惜高伯逸和他都当不了赵高!

    不一会,祖珽端着一盆热水进去了,背影看上去有些悲壮。

    ……

    这一天高伯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去的,心乱如麻,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以及高洋若是在东巡路上驾崩,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总而言之,别人怎么样不好说,但他高伯逸一定是会功亏一篑,倒在黎明前的黑暗角落。

    高洋生病的消息,根本隐瞒不住。因为今日本来是大军开拔,去梁父山的重要日子。

    就算基层的士兵不知道,傅伏、泰安县衙里进进出出这么多人,谁都不是瞎子啊!你以为别人会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

    若皇帝真的没事,有本事让他出来走两步啊?

    “康将军,你护卫陛下周全,所以你的话最有说服力。现在你就去跟傅伏将军说,陛下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过现在陛下的病情已经好转,禅地的行程稍微延后一些再说吧,让大家都稍安勿躁。”

    高伯逸在康虎儿耳边说道。

    嗯?

    我可是亲眼看到陛下流了不少血啊!这就没事?

    康虎儿发现高伯逸这样的“肉食者”,开口忽悠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赵高当年指鹿为马,也不过是开了个头,后继者一茬又一茬。

    “喏,在下这就去。”

    康虎儿用有限的政治智慧盘算了一下,感觉弄死高洋,似乎高伯逸也落不到好,于是半信半疑的出了院子。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祖珽才满头冷汗的从厢房里出来。一看到高伯逸,就将他拉到一边。

    “陛下情况已经稳定,开始出汗了。熬过今夜,应该就无事了。”

    要是熬不过呢?

    高伯逸瞪了祖珽一眼。

    “药医不死病啊兄弟,我能拿自己脑袋开玩笑吗?”

    祖珽压低声音说道:“今夜,咱们都别睡了,在这里等着,任何人都不能靠近这里。越是危急,越是不能让人浑水摸鱼了。”

    “这样,你守在厢房,我守在院子里,康虎儿负责打杂,傅伏负责对外传话,先就这么定了。”

    谁是自己人,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是需要提防的人,这是每一个从政的人,最先就要弄清楚的事情。

    其他的都要排在后面。

    祖珽也好,高伯逸也好,都是不算是细心手巧之人,更别提一股子蛮劲的康虎儿了。然而现在,为了将所有的风险都降到最低,不使用奴仆,是最低限度的要求。

    两人商议完毕之后就开始行动,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们连带康虎儿在内,连晚饭都没吃,水也不喝,就是担心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等啊等啊,就在子夜刚过的时候,厢房的门打开了,祖珽摇头叹息着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