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雷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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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希安琪登门拜访，前后一番畅谈，本初和林悦余也不矫情，当晚直接跟着她和云游离开。反正这破屋没什么留恋，行李也少，一个肩包就能塞下两人的全部家当。
本初留下一份字条给李茉莉，让她勿念，之后会找机会联络她云云。田峰那边，也没做隐瞒，直接把这边的状况和新地址发送过去。
希安琪把他们安排在拳场上头的那座实验室。
第二天一早，本初就全力投入工作，林悦余精力稍有恢复，做他的助手，指挥其他人员各就其位。林悦余有主导顶级实验室的经验，对于实验方向有近乎本能的直觉；本初则领导一个初创公司从零到一做到独角兽级别，对资源如何分配简直如臂使指。两人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黑教团调拨来的六个工程师直接变身可编程机器人，一举一动都被两人操控，痛并快乐着，累成狗的同时，进步神速。
他们面对的是海量工作，光是环境准备就能让人崩溃。
用林悦余的话讲：“这些设备完全是一堆垃圾，我们只能废物利用，尽可能拼凑出那么点儿有用的东西。可惜我的专业不是废品回收，不然进度可能会快些。”
硬件需要改造，软件需要升级，这些工作在众妙都有支撑组去完成，林悦余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得面对这么琐碎且“低端”的活儿。好在本初也是从穷鬼走过来的，深知榨取残存价值的窍门。
令本初意外的是，希安琪很早也到了实验室，而且不是来监督工作。
“我离开学院后，在铜锤大学主修信息安全专业，也许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铜锤大学历史悠久，初建于大重建时代，校名极具时代特色。
事实证明，她确实帮得上忙，比所有其他工程师都有用。
“凭这些‘破烂’，你有多大的把握？”忙了一整天，晚饭的时候希安琪问本初。
“今天我分析了安检系统的新策略，并没有升级到特别高的水平，还是在既有的架构里打转，最大的改动是加入了脑波匹配。其实，脑波的硬件传感器，在上一代升级芯片时就加进去了，只不过错误率太高，一直没法实用。我的芯片里早就预埋了脑波接口，理论上不存在技术瓶颈。”
希安琪笑起来：“这么说，是你的远见帮了个大忙喽？你手里的技术储备，是不是远远领先时代了？”
本初摇了摇手指：“时代这个词用的不准确。你知道安全技术的巅峰是什么时候吗？”
“这还用说，当然是黄金时代啦！有什么技术的巅峰不是在黄金时代吗？”
“哦……没错，是那个时代。那时候的安全技术能达到巅峰，是有原因的。更早之前，人们一度相信技术可以实现绝对的安全，比如量子通信等等。可后来都一一证明可以破解，量子纠缠态不也还是能被窃取吗？就像某位信息大师说过的一句话：世上没有完全密不透风的墙。”
希安琪显然是个合格的聆听者，知道什么时候接话：“那黄金时代的原因又是什么？”
“因为人工智能——人们最后发现，安全技术的底子，完全是复杂度托起来的。那时候人工智能发展的高度，能够完成多维和混沌两个领域的数学计算。架子搭的高，自然成就也就不一样了。”
“好像有一种说法，”希安琪顿了一秒，“黄金时代就是毁于人工智能。如果这是真的，也算是安全技术的巅峰吗？”
林悦余在旁边小口小口的喝着咖啡，对这个论断不以为然，却罕见没有插嘴。她猜本初不是无缘无故提到这茬儿，后面肯定还有文章。
就听本初说道：“年代太久远了，中间还有一百多年的大衰退时代。那中间堪称寸草不生，淹没掉所有痕迹，谁又真能知道当初的原因？不过，我听闻贵教历史极为悠久，宗教典籍中又多有历史论述。关于黄金时代的毁灭，贵教就没有记载？”
本初套话的意思明显，希安琪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背后的教会可谓神秘，从不主动传播教义，在中心城市更是少有人知，自然容易勾起别人的好奇心。
“其实，连官方史料都有断代，教会的就更是不可靠了。我教发轫于大重建时期，也有近400年的教史，迭经动荡，能走到今天殊为不易。对于更早的时代，‘圣文书’中有模糊记载，多为寓言故事和隐喻性的描述。我根据这些零星片段联想，可能在黄金时代，已有圣人在人间布道，可以认为是先教会而生的先知。当时有人工智能几乎达到生命的层次，威胁人类安全，圣人联合其他有识之士，遏制人工智能发展。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整个世界竟然濒于崩灭。”
希安琪苦笑了一下，“现在神秘主义在教内大行其道，信息权限卡的极严，我虽然是地方教区的主教，对大多封存档案却都没有阅读权限。”
本初追问：“圣文书？是不是就是贵教的根本经典？是成书于何时？”
“成书时间应该在大重建后期，与教会成立的时间差不多，据说是由初代的使徒和牧首合著。全书共有22卷，前四卷封存在圣室，只有教廷的核心人物有权调阅。5到8卷我有权查阅，我之前说的内容就是散布在这四卷中。后14卷则为教化训诫之书，为信众所必读。”
“主说：你应当自然生长，经历衰老，走入坟墓，才称得上真正的人。”本初问她：“这句经文，是不是来自于圣文书？”
希安琪果断摇头：“5到22卷里都没有这句话。”
本初一时沉吟不决，盘算着“圣文书”和“雪山文书”的关系。那些恼人的梦境没再找过他，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记忆，只留下许多支离破碎的片段。自己到底是不是来自600多年前的那个世代，根本无法判断。之后他和伊莎贝拉又搜索了几次，仍然只找到最初的那条信息。
“嘿——”林悦余忽然拍了几下巴掌，站起身说：“休息够了吧？大家不想今天熬通宵，那就接着干活儿！”
林老板一天时间就建立起个人威信，其他人哀叹归哀叹，还是老老实实开始干活儿，连本初和希安琪也回到工作岗位上。
饶是众人马不停蹄，当晚也熬到深夜，直到凌晨两点，才算完成林悦余划定的当日目标。
这边刚宣布停工，电梯间就传来“叮”的声响，云游从电梯中走出来。
他的面色铁青，眼球上布满血丝，沉默的外表下隐藏着骇人的怒火。他快步走到希安琪旁边，在她耳边低语，说了近一分钟时间。
听他低语的过程中，希安琪的脸色渐渐苍白，到了最后，完全是惨白如纸。等云游说完，希安琪盯着他，沉声道：“可有善后？”
云游点点头：“来之前，我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人员隔离，抽调临时警备，冻结相关一切权限以及通报教廷等等。只可惜我发现的太晚了……这件事，我难辞其咎！”
希安琪抬起手，摇头道：“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要说用人不明，那也是我的失职。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已经不多，相信对方的后手很快就会到来。还有件事，和城里的所有联络渠道，必须马上销毁——”她让云游附耳上来，在他耳边低语片刻。
云游向她点了点头，又说道：“黑男爵没带铁嬴走，怎么处置他？”
希安琪沉吟片刻：“铁嬴没做过错事，可他是黑男爵捞出来的人——先把他看管起来吧。”
“好。”云游也不理会其他人，转身又匆匆而去。
“真是抱歉，为了两位的安全起见，我可能要请两位离开了。”希安琪走到本初和林悦余身边，神色平静的说道。
林悦余问：“安琪妹妹，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牧者黑男爵叛变，与铁帮勾结。”
希安琪做了一次深呼吸，竭力稳住情绪，“今晚他们里应外合设下陷阱，杀害了60名与黑教团交好的其他帮会成员……我的执法队也全军覆没，那是黑教团最主要的一支武装力量。我还不知道事件的细节，也许，只能等我的敌人来告诉我了。”
林悦余上去拉住她的手，轻轻说道：“说老实话，我们也没什么地方好去。我也不说什么共患难的话，听起来忒假。你不用管我俩，快去处理你的事吧。真要有危险，我们也长了腿的，难道不会逃跑吗？”
希安琪对她感激的一笑，说：“那就等你们想走的时候再离开。你们先休息吧，我得连一下网络。”
实验室里早安排好临时床铺，众人各自去休息。希安琪在一台终端前操作几分钟后，也找了一张空床，和衣躺下，不一会儿，便传出微微鼾声。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
第二天一早，众人被一阵柔和的铃声叫醒。才六点刚过一点，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希安琪脸上看不出丝毫憔悴的痕迹。
这么早就叫醒人是有原因的——
“主教大人，‘笃信者’昆塔带了一位客人来，说要见您，已经等候在平层的大会客室。我本来不想吵醒您，可是，可是那位客人的级别高的吓人，他的身份ID在系统中显示为——红色。”
“那真是尊贵的客人了。”希安琪面无表情的说道：“让他们稍待片刻，总要先吃完早饭。”
林悦余也被本初迷迷糊糊拉了起来，她苏醒过来没几天，嗜睡的要命，如果是众妙那会儿，这个点没准儿已经开始工作了。三人洗漱过后，围着一个小桌子匆匆吃了早餐。
希安琪对两人说：“我猜你们不肯走，可能是对教会有兴趣。现在来了位真正的大人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林悦余嘿嘿一笑：“冰雪聪明！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过待会儿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你们可别忘了，自己还长着一双腿呢。”
希安琪难得也开了一个玩笑。可两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神经已经绷到极限。
大会客室在地上，是一间占地颇大的平房，除了几个通向地下的电梯间，地上部分几乎全被这个会客室占据。内部面积近三百平米，方方正正，只在房间最里边摆了几副桌椅。
昆塔没敢坐，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一旁。他的几名手下，更站在他之后。而坐在主位上的，正是会议记录里的那名“使徒”。
那个叫做雷炽的教士。
果然，希安琪看到他，不卑不亢的说：“尊贵的使徒雷炽，你应该在圣部的穹顶下聆听神意，而不该在世俗的尘埃中行走。你那身黑色的衣服，真像一只乌鸦，是不是也带着坏消息而来？”
雷炽没有回答希安琪，反而先看向本初，说道：“我认出你了——你也在，这很好。”
那天希安琪登门拜访，前后一番畅谈，本初和林悦余也不矫情，当晚直接跟着她和云游离开。反正这破屋没什么留恋，行李也少，一个肩包就能塞下两人的全部家当。
本初留下一份字条给李茉莉，让她勿念，之后会找机会联络她云云。田峰那边，也没做隐瞒，直接把这边的状况和新地址发送过去。
希安琪把他们安排在拳场上头的那座实验室。
第二天一早，本初就全力投入工作，林悦余精力稍有恢复，做他的助手，指挥其他人员各就其位。林悦余有主导顶级实验室的经验，对于实验方向有近乎本能的直觉；本初则领导一个初创公司从零到一做到独角兽级别，对资源如何分配简直如臂使指。两人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黑教团调拨来的六个工程师直接变身可编程机器人，一举一动都被两人操控，痛并快乐着，累成狗的同时，进步神速。
他们面对的是海量工作，光是环境准备就能让人崩溃。
用林悦余的话讲：“这些设备完全是一堆垃圾，我们只能废物利用，尽可能拼凑出那么点儿有用的东西。可惜我的专业不是废品回收，不然进度可能会快些。”
硬件需要改造，软件需要升级，这些工作在众妙都有支撑组去完成，林悦余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得面对这么琐碎且“低端”的活儿。好在本初也是从穷鬼走过来的，深知榨取残存价值的窍门。
令本初意外的是，希安琪很早也到了实验室，而且不是来监督工作。
“我离开学院后，在铜锤大学主修信息安全专业，也许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铜锤大学历史悠久，初建于大重建时代，校名极具时代特色。
事实证明，她确实帮得上忙，比所有其他工程师都有用。
“凭这些‘破烂’，你有多大的把握？”忙了一整天，晚饭的时候希安琪问本初。
“今天我分析了安检系统的新策略，并没有升级到特别高的水平，还是在既有的架构里打转，最大的改动是加入了脑波匹配。其实，脑波的硬件传感器，在上一代升级芯片时就加进去了，只不过错误率太高，一直没法实用。我的芯片里早就预埋了脑波接口，理论上不存在技术瓶颈。”
希安琪笑起来：“这么说，是你的远见帮了个大忙喽？你手里的技术储备，是不是远远领先时代了？”
本初摇了摇手指：“时代这个词用的不准确。你知道安全技术的巅峰是什么时候吗？”
“这还用说，当然是黄金时代啦！有什么技术的巅峰不是在黄金时代吗？”
“哦……没错，是那个时代。那时候的安全技术能达到巅峰，是有原因的。更早之前，人们一度相信技术可以实现绝对的安全，比如量子通信等等。可后来都一一证明可以破解，量子纠缠态不也还是能被窃取吗？就像某位信息大师说过的一句话：世上没有完全密不透风的墙。”
希安琪显然是个合格的聆听者，知道什么时候接话：“那黄金时代的原因又是什么？”
“因为人工智能——人们最后发现，安全技术的底子，完全是复杂度托起来的。那时候人工智能发展的高度，能够完成多维和混沌两个领域的数学计算。架子搭的高，自然成就也就不一样了。”
“好像有一种说法，”希安琪顿了一秒，“黄金时代就是毁于人工智能。如果这是真的，也算是安全技术的巅峰吗？”
林悦余在旁边小口小口的喝着咖啡，对这个论断不以为然，却罕见没有插嘴。她猜本初不是无缘无故提到这茬儿，后面肯定还有文章。
就听本初说道：“年代太久远了，中间还有一百多年的大衰退时代。那中间堪称寸草不生，淹没掉所有痕迹，谁又真能知道当初的原因？不过，我听闻贵教历史极为悠久，宗教典籍中又多有历史论述。关于黄金时代的毁灭，贵教就没有记载？”
本初套话的意思明显，希安琪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背后的教会可谓神秘，从不主动传播教义，在中心城市更是少有人知，自然容易勾起别人的好奇心。
“其实，连官方史料都有断代，教会的就更是不可靠了。我教发轫于大重建时期，也有近400年的教史，迭经动荡，能走到今天殊为不易。对于更早的时代，‘圣文书’中有模糊记载，多为寓言故事和隐喻性的描述。我根据这些零星片段联想，可能在黄金时代，已有圣人在人间布道，可以认为是先教会而生的先知。当时有人工智能几乎达到生命的层次，威胁人类安全，圣人联合其他有识之士，遏制人工智能发展。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整个世界竟然濒于崩灭。”
希安琪苦笑了一下，“现在神秘主义在教内大行其道，信息权限卡的极严，我虽然是地方教区的主教，对大多封存档案却都没有阅读权限。”
本初追问：“圣文书？是不是就是贵教的根本经典？是成书于何时？”
“成书时间应该在大重建后期，与教会成立的时间差不多，据说是由初代的使徒和牧首合著。全书共有22卷，前四卷封存在圣室，只有教廷的核心人物有权调阅。5到8卷我有权查阅，我之前说的内容就是散布在这四卷中。后14卷则为教化训诫之书，为信众所必读。”
“主说：你应当自然生长，经历衰老，走入坟墓，才称得上真正的人。”本初问她：“这句经文，是不是来自于圣文书？”
希安琪果断摇头：“5到22卷里都没有这句话。”
本初一时沉吟不决，盘算着“圣文书”和“雪山文书”的关系。那些恼人的梦境没再找过他，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记忆，只留下许多支离破碎的片段。自己到底是不是来自600多年前的那个世代，根本无法判断。之后他和伊莎贝拉又搜索了几次，仍然只找到最初的那条信息。
“嘿——”林悦余忽然拍了几下巴掌，站起身说：“休息够了吧？大家不想今天熬通宵，那就接着干活儿！”
林老板一天时间就建立起个人威信，其他人哀叹归哀叹，还是老老实实开始干活儿，连本初和希安琪也回到工作岗位上。
饶是众人马不停蹄，当晚也熬到深夜，直到凌晨两点，才算完成林悦余划定的当日目标。
这边刚宣布停工，电梯间就传来“叮”的声响，云游从电梯中走出来。
他的面色铁青，眼球上布满血丝，沉默的外表下隐藏着骇人的怒火。他快步走到希安琪旁边，在她耳边低语，说了近一分钟时间。
听他低语的过程中，希安琪的脸色渐渐苍白，到了最后，完全是惨白如纸。等云游说完，希安琪盯着他，沉声道：“可有善后？”
云游点点头：“来之前，我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人员隔离，抽调临时警备，冻结相关一切权限以及通报教廷等等。只可惜我发现的太晚了……这件事，我难辞其咎！”
希安琪抬起手，摇头道：“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要说用人不明，那也是我的失职。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已经不多，相信对方的后手很快就会到来。还有件事，和城里的所有联络渠道，必须马上销毁——”她让云游附耳上来，在他耳边低语片刻。
云游向她点了点头，又说道：“黑男爵没带铁嬴走，怎么处置他？”
希安琪沉吟片刻：“铁嬴没做过错事，可他是黑男爵捞出来的人——先把他看管起来吧。”
“好。”云游也不理会其他人，转身又匆匆而去。
“真是抱歉，为了两位的安全起见，我可能要请两位离开了。”希安琪走到本初和林悦余身边，神色平静的说道。
林悦余问：“安琪妹妹，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牧者黑男爵叛变，与铁帮勾结。”
希安琪做了一次深呼吸，竭力稳住情绪，“今晚他们里应外合设下陷阱，杀害了60名与黑教团交好的其他帮会成员……我的执法队也全军覆没，那是黑教团最主要的一支武装力量。我还不知道事件的细节，也许，只能等我的敌人来告诉我了。”
林悦余上去拉住她的手，轻轻说道：“说老实话，我们也没什么地方好去。我也不说什么共患难的话，听起来忒假。你不用管我俩，快去处理你的事吧。真要有危险，我们也长了腿的，难道不会逃跑吗？”
希安琪对她感激的一笑，说：“那就等你们想走的时候再离开。你们先休息吧，我得连一下网络。”
实验室里早安排好临时床铺，众人各自去休息。希安琪在一台终端前操作几分钟后，也找了一张空床，和衣躺下，不一会儿，便传出微微鼾声。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
第二天一早，众人被一阵柔和的铃声叫醒。才六点刚过一点，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希安琪脸上看不出丝毫憔悴的痕迹。
这么早就叫醒人是有原因的——
“主教大人，‘笃信者’昆塔带了一位客人来，说要见您，已经等候在平层的大会客室。我本来不想吵醒您，可是，可是那位客人的级别高的吓人，他的身份ID在系统中显示为——红色。”
“那真是尊贵的客人了。”希安琪面无表情的说道：“让他们稍待片刻，总要先吃完早饭。”
林悦余也被本初迷迷糊糊拉了起来，她苏醒过来没几天，嗜睡的要命，如果是众妙那会儿，这个点没准儿已经开始工作了。三人洗漱过后，围着一个小桌子匆匆吃了早餐。
希安琪对两人说：“我猜你们不肯走，可能是对教会有兴趣。现在来了位真正的大人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林悦余嘿嘿一笑：“冰雪聪明！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过待会儿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你们可别忘了，自己还长着一双腿呢。”
希安琪难得也开了一个玩笑。可两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神经已经绷到极限。
大会客室在地上，是一间占地颇大的平房，除了几个通向地下的电梯间，地上部分几乎全被这个会客室占据。内部面积近三百平米，方方正正，只在房间最里边摆了几副桌椅。
昆塔没敢坐，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一旁。他的几名手下，更站在他之后。而坐在主位上的，正是会议记录里的那名“使徒”。
那个叫做雷炽的教士。
果然，希安琪看到他，不卑不亢的说：“尊贵的使徒雷炽，你应该在圣部的穹顶下聆听神意，而不该在世俗的尘埃中行走。你那身黑色的衣服，真像一只乌鸦，是不是也带着坏消息而来？”
雷炽没有回答希安琪，反而先看向本初，说道：“我认出你了——你也在，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