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一次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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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横眉头紧锁，听完这番话，心中疑虑更重。这人如果没有说谎——召集各帮会的骨干来，只为起震慑作用，需要付出那么高的价码吗？毕竟入城的名额对三大势力来说也属稀缺资源。可如果出现意外的可能很高，众人没有枪械，又如何防身？
那人不容众人思考，又道：“现在开始选人。”他话音刚落，暗影中又有一群人缓缓走来，为首之人正是黑教团的牧者黑男爵。
黑男爵沉默不语，只是冲前方微微扬头，身后有人走上前组织，上位者的派头十足。
一排排走过来看过去，随着黑男爵点头或摇头，有人留下，也有人得离开。初时大家还安安静静，渐渐地人声渐起，许多人发现规律后，甚至喧哗起来。
“嘿，你个王八羔子啊！大家发现了没有？他一个帮会里头，就只挑四、五个，非不凑出六个来！有没有跟我一样，是冲着入城指标来的？他黑教团不仗义，拿个空头支票诓人！”
“没错！刘二瞎都能上，我怎么不行？”
“黑男爵，我肯带兄弟们来，是信任你们，14个兄弟你只选中5个，必须得给个说法！”
众人发现猫腻，聒噪起来。
黑男爵目光扫向众人，气势逼人，当场就让叫嚷厉害的闭上了嘴。他也终于开口说话：“刚才文森特有句话没说错，棚户区里从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也想想，抛开那入城的名额不说，剩下的报酬算少吗？遇上收成一般的时候，都赶得上一次大拾荒了吧？代价不过是让你们各出四五个人，在这儿守一夜而已。”
他顿了顿，给众人留几秒钟思考的时间，见大多神色有所缓和，才又慢慢说道：“都考虑清楚，我这儿对谁都不强留。觉得还划算的就留在这儿，觉得没意思的就走，回去把好口风，我事后绝不追究。文森特，跟我继续挑人。”
这边继续挑人，那边已经选完的则各自抱团商量。陆陆续续有十几个选罢，其中四个帮会选择集体离开，其他也有不忿的，到底经不住剩余报酬的诱惑。义士团站得远，排在最后一个，选到这里时，前面十五个已全部选完，其中只有两个二级帮会有六人中选。
到李茉莉时，黑男爵明显愣了一下，显然认出了这个姑娘。在这儿他停顿了比别人多几秒的时间，才最终缓缓摇头。
最终，义士团五人中选，李亨利父女都不在入选之列。
田横向左右看了看，用平稳的语气说道：“既然没能凑够6人，那我们义士团也不参与了。大伙儿跟我回去吧。”
“等等！”
文森特把他叫住，然后在黑男爵耳边低语道：“人数似乎少了些。”
黑男爵脸色阴沉，剩下的人数确实比他想象的少。接下来的行动，任何细节都是关键，决不能再引入不确定因素。他回过头，看向义士团淘汰掉的5个人，又在李茉莉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却对着李亨利说：“你留下。”
身后嗡嗡之声又起：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帮会也能凑足六人，这不是当众打脸吗？也有自以为高明的，在那儿大发议论：“这是人家收买人心的手段！这里头，就他一家面生的，从此以后，肯定也要倒向黑教团了。”
最终，共有16个帮会中的60人留下，田横和李亨利便在其中。
“爸……”李茉莉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仿佛这不是暂别，拉着她老爸的手不肯松开。
李亨利却觉得羞臊，往外甩她的手，催促道：“跟你几个叔叔回去！你别缠人，回去睡一觉，醒过来我就到家了！”
“你们都走。”田老大也发话了。
跟着其他几人回到车上，李茉莉还在生闷气，嘀咕道：“一觉醒来你就回来了？哼哼，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开车的兄弟是阿力，来的时候就是他开车，回去时开的还是同样的一辆。他是李茉莉的叔叔辈，说话直接：“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在我们眼里，你不就是个孩子嘛。”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担心而已。”
“我看这次没什么危险，你不用瞎想。个人有个人的命，田老大、你老爸还有其他兄弟，都不是短命的人，后面还有多少好日子等着咱们呢。”
李茉莉沉默下来，车辆继续在黑暗中行驶。十几分钟之后，李茉莉忽然直起身子，叫道：“糟糕！另一辆车的钥匙还在我身上呢，他们怎么回来？”
“这有点麻烦，要不我再开回去吧？”阿力说道。
“不用，都开出这么远了，其他人还想回去睡觉呢。你在路边停一下放我，我给他们送回去，路我都认得。”
阿力把车停下来，看着黑漆漆的外面，有点不放心。李茉莉笑道：“就这么点儿路，你还怕什么？”她凑近阿力，又小声说：“其实我偷偷带了把手枪呢。”说完冲他嘻嘻一笑，就跳下车去，向车上众人挥了挥手，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这里距离那片废弃厂房好几公里，其实也不能算近，何况送完钥匙之后她又怎么回来？李茉莉只是想找个独处的借口罢了，当然，她也并没有一把手枪。那种莫名的慌张感并没有减退，就像心里钻进了一条小蛇，怎么也驱赶不掉。她想快一点回去，却又有点害怕回去，因此速度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路上花了足有一个小时。
厂区静悄悄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些长草随风乱舞，更像是披着夜色的鬼怪。她发现义士团的那辆车还停在老地方，也有其他帮会的车散落在厂区里。她蹑手蹑脚的走近那间大厂房，轻轻推开门，却发现里面是空的，完全漆黑一片。
慌张感一下子强烈到了顶点，转化成一种噬人的恐惧。
她慌乱的撞开门，四下摸索，从前走到后，可厂房里真的空无一人。风从破碎的窗格间灌入，发出呜咽的声响。她被脚下的东西连续绊了几下，向前扑倒在地，恨恨抓起脚下的东西，却是几片肮脏的草席，又被她恶狠狠的扔出去。
“不行，我得冷静点儿，别自己吓自己。”
她使劲儿拍拍自己的脸，用形意拳的诀窍调整呼吸，渐渐恢复平静。她想起来，那个执法队成员有说过，厂区里有交易，“一定是都派去交易地点附近，执行任务去了。”
这个厂区确实很大，李茉莉所在的只是一个分区，一样规模的厂房就有十个以上。她很疑惑，这么大的地方，为什么荒废成这个样子？稍作投入，这就是个不错的居住区，条件会超过寨子一半以上的地方。她小心的趟过一片片野草，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响。今晚的月色暗淡，黑暗中一片影影绰绰，她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对的，只能冲着建筑最多的地方去。
猛然间，左前方响起一记枪声，李茉莉猛地打了个冷颤，全身寒毛倒竖。
枪声？不是说，不能有丝毫枪声，影响到交易的客人吗——
李茉莉开始狂奔，向着枪声的方向狂奔。
然后，她渐渐听见嘶喊声，起初只是依稀可闻，几十秒后，就演变成远处鼎沸的人声。野草太高，不适合奔跑，超越常人的柔韧性和力量让她不至于摔倒，还能保持一定的速度，胸口的伤处在隐隐作痛。
她能看得见光亮了，那是强力手电反射几次后的余光。前面是一片人造建筑包围的洼地，也许曾经是厂工的活动区。再有50米，她就能跑出野草区，到达建筑与建筑之间的空地，再往前就是那片洼地。
她没有停下来，现在能听清那确实是嘶喊声，从许多个男人粗糙的喉咙里发出来的——里面仿佛有愤怒，以及某种虚张声势、如同野兽示威般的吼叫。
忽然，前方的草丛中跃出二十几个黑衣人，个个身手敏捷，踏着统一的步伐向洼地奔去。与此同时，洼地上猛然腾起一片接着一片爆炸的火光，爆鸣声响彻天际，连李茉莉都感觉到隐隐灼热的气浪。
黑衣人们毫不犹豫的往火光里冲去。
李茉莉像是撞上一面看不见的墙，骤然止步。
火光映在她的双瞳里，如同显形的魔鬼。她猛地跪倒在地，上身挺立着，被一股仅存的气息支撑着。就这么片刻，她垂下头干呕起来，泪水、鼻涕、胃液放肆的流淌，她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伤口的隐痛变成剧痛，可还是有什么堵住胸口，让她无法呼吸。
呕到嘴里发苦，她捂着自己的嘴，撑起上身。火光中传来哀嚎声，时断时续，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从爆炸中幸存的男人们被陆续斩杀，倒在灼热的血泊里，有的沉默着死去，有的发出最后一声惨叫。随着时间推移，男人们被杀戮干净，场中的黑衣人越来越多，竟开始互相厮杀，并且陆续有声线粗犷的枪声穿透长夜。
“呼吸，呼吸……”李茉莉喃喃自语，涣散的瞳孔渐渐重新凝聚。沉闷的“呵！”了一声，一口浊气喷出，她站起身来，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她才跑出十米，一道黑影从斜前方掠过，和她撞在一起。两个人滚成一团，压弯了无数野草，滚了几圈才停下来。李茉莉被压在下边，一道冰冷的金属贴在喉间。
“咦？怎么是你？”头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放我过去！”李茉莉死命挣扎着，身上像压了一座山，纹丝不动。
男人厉喝：“你不要命了吗？”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有种杀了我，对！把我也杀了！”她的喉咙已嘶哑，挣扎的越发猛烈，好像一条濒死的鱼。
她听到男人发出一声叹息，然后被他猛地拉起上身，脑后被他的手掌击中。昏迷之前，她隐约听见，比之前更加密集的爆炸声。
田横眉头紧锁，听完这番话，心中疑虑更重。这人如果没有说谎——召集各帮会的骨干来，只为起震慑作用，需要付出那么高的价码吗？毕竟入城的名额对三大势力来说也属稀缺资源。可如果出现意外的可能很高，众人没有枪械，又如何防身？
那人不容众人思考，又道：“现在开始选人。”他话音刚落，暗影中又有一群人缓缓走来，为首之人正是黑教团的牧者黑男爵。
黑男爵沉默不语，只是冲前方微微扬头，身后有人走上前组织，上位者的派头十足。
一排排走过来看过去，随着黑男爵点头或摇头，有人留下，也有人得离开。初时大家还安安静静，渐渐地人声渐起，许多人发现规律后，甚至喧哗起来。
“嘿，你个王八羔子啊！大家发现了没有？他一个帮会里头，就只挑四、五个，非不凑出六个来！有没有跟我一样，是冲着入城指标来的？他黑教团不仗义，拿个空头支票诓人！”
“没错！刘二瞎都能上，我怎么不行？”
“黑男爵，我肯带兄弟们来，是信任你们，14个兄弟你只选中5个，必须得给个说法！”
众人发现猫腻，聒噪起来。
黑男爵目光扫向众人，气势逼人，当场就让叫嚷厉害的闭上了嘴。他也终于开口说话：“刚才文森特有句话没说错，棚户区里从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也想想，抛开那入城的名额不说，剩下的报酬算少吗？遇上收成一般的时候，都赶得上一次大拾荒了吧？代价不过是让你们各出四五个人，在这儿守一夜而已。”
他顿了顿，给众人留几秒钟思考的时间，见大多神色有所缓和，才又慢慢说道：“都考虑清楚，我这儿对谁都不强留。觉得还划算的就留在这儿，觉得没意思的就走，回去把好口风，我事后绝不追究。文森特，跟我继续挑人。”
这边继续挑人，那边已经选完的则各自抱团商量。陆陆续续有十几个选罢，其中四个帮会选择集体离开，其他也有不忿的，到底经不住剩余报酬的诱惑。义士团站得远，排在最后一个，选到这里时，前面十五个已全部选完，其中只有两个二级帮会有六人中选。
到李茉莉时，黑男爵明显愣了一下，显然认出了这个姑娘。在这儿他停顿了比别人多几秒的时间，才最终缓缓摇头。
最终，义士团五人中选，李亨利父女都不在入选之列。
田横向左右看了看，用平稳的语气说道：“既然没能凑够6人，那我们义士团也不参与了。大伙儿跟我回去吧。”
“等等！”
文森特把他叫住，然后在黑男爵耳边低语道：“人数似乎少了些。”
黑男爵脸色阴沉，剩下的人数确实比他想象的少。接下来的行动，任何细节都是关键，决不能再引入不确定因素。他回过头，看向义士团淘汰掉的5个人，又在李茉莉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却对着李亨利说：“你留下。”
身后嗡嗡之声又起：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帮会也能凑足六人，这不是当众打脸吗？也有自以为高明的，在那儿大发议论：“这是人家收买人心的手段！这里头，就他一家面生的，从此以后，肯定也要倒向黑教团了。”
最终，共有16个帮会中的60人留下，田横和李亨利便在其中。
“爸……”李茉莉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仿佛这不是暂别，拉着她老爸的手不肯松开。
李亨利却觉得羞臊，往外甩她的手，催促道：“跟你几个叔叔回去！你别缠人，回去睡一觉，醒过来我就到家了！”
“你们都走。”田老大也发话了。
跟着其他几人回到车上，李茉莉还在生闷气，嘀咕道：“一觉醒来你就回来了？哼哼，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开车的兄弟是阿力，来的时候就是他开车，回去时开的还是同样的一辆。他是李茉莉的叔叔辈，说话直接：“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在我们眼里，你不就是个孩子嘛。”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担心而已。”
“我看这次没什么危险，你不用瞎想。个人有个人的命，田老大、你老爸还有其他兄弟，都不是短命的人，后面还有多少好日子等着咱们呢。”
李茉莉沉默下来，车辆继续在黑暗中行驶。十几分钟之后，李茉莉忽然直起身子，叫道：“糟糕！另一辆车的钥匙还在我身上呢，他们怎么回来？”
“这有点麻烦，要不我再开回去吧？”阿力说道。
“不用，都开出这么远了，其他人还想回去睡觉呢。你在路边停一下放我，我给他们送回去，路我都认得。”
阿力把车停下来，看着黑漆漆的外面，有点不放心。李茉莉笑道：“就这么点儿路，你还怕什么？”她凑近阿力，又小声说：“其实我偷偷带了把手枪呢。”说完冲他嘻嘻一笑，就跳下车去，向车上众人挥了挥手，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这里距离那片废弃厂房好几公里，其实也不能算近，何况送完钥匙之后她又怎么回来？李茉莉只是想找个独处的借口罢了，当然，她也并没有一把手枪。那种莫名的慌张感并没有减退，就像心里钻进了一条小蛇，怎么也驱赶不掉。她想快一点回去，却又有点害怕回去，因此速度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路上花了足有一个小时。
厂区静悄悄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些长草随风乱舞，更像是披着夜色的鬼怪。她发现义士团的那辆车还停在老地方，也有其他帮会的车散落在厂区里。她蹑手蹑脚的走近那间大厂房，轻轻推开门，却发现里面是空的，完全漆黑一片。
慌张感一下子强烈到了顶点，转化成一种噬人的恐惧。
她慌乱的撞开门，四下摸索，从前走到后，可厂房里真的空无一人。风从破碎的窗格间灌入，发出呜咽的声响。她被脚下的东西连续绊了几下，向前扑倒在地，恨恨抓起脚下的东西，却是几片肮脏的草席，又被她恶狠狠的扔出去。
“不行，我得冷静点儿，别自己吓自己。”
她使劲儿拍拍自己的脸，用形意拳的诀窍调整呼吸，渐渐恢复平静。她想起来，那个执法队成员有说过，厂区里有交易，“一定是都派去交易地点附近，执行任务去了。”
这个厂区确实很大，李茉莉所在的只是一个分区，一样规模的厂房就有十个以上。她很疑惑，这么大的地方，为什么荒废成这个样子？稍作投入，这就是个不错的居住区，条件会超过寨子一半以上的地方。她小心的趟过一片片野草，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响。今晚的月色暗淡，黑暗中一片影影绰绰，她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对的，只能冲着建筑最多的地方去。
猛然间，左前方响起一记枪声，李茉莉猛地打了个冷颤，全身寒毛倒竖。
枪声？不是说，不能有丝毫枪声，影响到交易的客人吗——
李茉莉开始狂奔，向着枪声的方向狂奔。
然后，她渐渐听见嘶喊声，起初只是依稀可闻，几十秒后，就演变成远处鼎沸的人声。野草太高，不适合奔跑，超越常人的柔韧性和力量让她不至于摔倒，还能保持一定的速度，胸口的伤处在隐隐作痛。
她能看得见光亮了，那是强力手电反射几次后的余光。前面是一片人造建筑包围的洼地，也许曾经是厂工的活动区。再有50米，她就能跑出野草区，到达建筑与建筑之间的空地，再往前就是那片洼地。
她没有停下来，现在能听清那确实是嘶喊声，从许多个男人粗糙的喉咙里发出来的——里面仿佛有愤怒，以及某种虚张声势、如同野兽示威般的吼叫。
忽然，前方的草丛中跃出二十几个黑衣人，个个身手敏捷，踏着统一的步伐向洼地奔去。与此同时，洼地上猛然腾起一片接着一片爆炸的火光，爆鸣声响彻天际，连李茉莉都感觉到隐隐灼热的气浪。
黑衣人们毫不犹豫的往火光里冲去。
李茉莉像是撞上一面看不见的墙，骤然止步。
火光映在她的双瞳里，如同显形的魔鬼。她猛地跪倒在地，上身挺立着，被一股仅存的气息支撑着。就这么片刻，她垂下头干呕起来，泪水、鼻涕、胃液放肆的流淌，她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伤口的隐痛变成剧痛，可还是有什么堵住胸口，让她无法呼吸。
呕到嘴里发苦，她捂着自己的嘴，撑起上身。火光中传来哀嚎声，时断时续，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从爆炸中幸存的男人们被陆续斩杀，倒在灼热的血泊里，有的沉默着死去，有的发出最后一声惨叫。随着时间推移，男人们被杀戮干净，场中的黑衣人越来越多，竟开始互相厮杀，并且陆续有声线粗犷的枪声穿透长夜。
“呼吸，呼吸……”李茉莉喃喃自语，涣散的瞳孔渐渐重新凝聚。沉闷的“呵！”了一声，一口浊气喷出，她站起身来，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她才跑出十米，一道黑影从斜前方掠过，和她撞在一起。两个人滚成一团，压弯了无数野草，滚了几圈才停下来。李茉莉被压在下边，一道冰冷的金属贴在喉间。
“咦？怎么是你？”头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放我过去！”李茉莉死命挣扎着，身上像压了一座山，纹丝不动。
男人厉喝：“你不要命了吗？”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有种杀了我，对！把我也杀了！”她的喉咙已嘶哑，挣扎的越发猛烈，好像一条濒死的鱼。
她听到男人发出一声叹息，然后被他猛地拉起上身，脑后被他的手掌击中。昏迷之前，她隐约听见，比之前更加密集的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