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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混乱和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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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就是这样发生的。

    被地狱咆哮贴近肉搏,杰克铁石心肠,直接把铁手推到前面,让这位以老硬汉继续发挥光热。新入战场的恩佐部众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一心只想夺回安全箱,而杰克也正想报拦车之恨,换上最近入手的得意装备,准备完成一人干翻一片的壮举,两边直接捉对厮杀。西门小姐护送卫星地面站撤离,速度非常尴尬,在不依不饶的长庚部队面前,完全成了活靶子,只能且战且退。

    乱战渐次升级。

    铁手是最早接受身体强化的那批改造人,伴随着技术革新,几十年来经历无数次痛苦的更新和升级,双臂强化一直是改造核心。和强调整体平衡性的“琦玉体系”不同,他走的是“悟空体系”——追求某一方面的极致性能。

    双臂中注塑多项支撑力点和动力引擎,肌肉和骨骼经过多次机械和生化双向强化。相应的,为了能适应这双无坚不摧的双臂,胸腔结构、肋侧、颈椎和腰椎、盆腔以及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改造。

    今天,如地狱咆哮这样的控制机甲日趋成熟,改造人仍旧大行其道,正是因为人体结构有无与伦比的优势,以大自然最巧夺天工的造物为基础,简洁但有效。

    铁手直接从天窗窜出去,猿猴般直接攀到地狱咆哮身上,一把抓住前肢突出来的枪管,猛然发力,竟然把枪管生生拗断。

    地狱咆哮侧身翻滚,企图把铁手摔到地面,背上的第七臂沿着身体表面切来,锋利的盾面丝毫不逊于刀锋。铁手的身体打横,用一只手撑在地面上保持整个身体的平衡,在狭小的空间中游走。

    斜切而来的盾锋紧追不放,铁手放松撑地的手臂,让半个后背贴紧地面,接着一拳狠狠锤在盾牌一侧,隐约响起“吱呀”声,第七臂被他揍了回去。翻身让自己前胸着地,双手撑住地面,上身如旗帜般斜立起来,双脚对着地狱咆哮连续猛踢,可惜脚的威力远不如手,不过他也借力往前窜了出去,拉开已经极度危险的距离。

    第一轮交手,似乎铁手略占上风。

    枪管被拔掉的前肢重新变回螳螂刀锋,拗断的枪管不过是多种外显式武器终端中的一个,几乎是不痛不痒。而第七臂和机体的连接处有多层减震和卸力结构,依旧运转自如。

    反观铁手,脸色殷红,仅仅是刹那之间的交锋,就让他的身体温度达到40度,双臂温度更是超过50度。双边肩胛喷出两团蒸汽,借此送出多余的废热。

    “接着,老头!”

    已经完全换了个模样的杰克从“钢虎”上一跃而下,顺手把一柄铁灰色的双手重剑扔过去,被铁手反身接住。

    “你这家伙真是死沉!小心着点儿,别把老命也搭上了——老子去教那些混蛋怎么做人。”杰克回头向车里剩下的司机和两个马仔吼道:“给我看好车!还有车上的东西!”

    杰克全身包裹在全封闭的金属甲衣中,铁甲贴合身体曲线,看起来相当精干。这是最近十年复原出的古代技术之一,据说几百年前曾被冠以“钢铁侠”之名。表面材质为高强度记忆金属,能实现一定的物理形变;位于背后的两个微型离子炉输出功率有限,但续航够他狠狠地打几仗;双手和双脚中埋入喷气式引擎,可以让使用者完成包括飞翔在内的一系列动作。

    杰克上校是一位武器收藏的骨灰级粉丝,通过跨越大洋的黑市渠道,重金定制出这套钢铁机甲,还特意将面甲100%还原为自身样貌,其恐吓指数超过了所有曾经存在过的恐怖面具。

    如果就这么点儿准备,那就太对不起骨灰级粉丝的称号了。杰克身后还背着一个高两米,宽1.2米,厚0.8米的金属封闭箱,里面藏着多把他引以为傲的手持式武器。就连这个能在任意位置开门、结实耐操的移动武器柜也是他的得意收藏之一。翡冷翠佣兵团将近十分之一的利润都被杰克用来购置个人武装,如果不是在战斗中总是身先士卒、毫不惜命,这种败家团长早就被人给拉下马了。

    杰克的战斗宗旨就是:就算打不过你,也得在武器方面碾压你。

    刚刚接战,上校就凭借一个人的火力输出取得压制效果,把恩佐的九名战斗员打得四处乱窜。情绪到处,上校忍不住纵声长啸,在巨大的地下空间中上蹿下跳,大有“天地广大,任我横行”的气概。

    不过,来自众妙的战斗人员韧性十足,火力虽然普通,防护衣甲却是领先时代的高级货。打不死的小强最擅长死缠烂打,也让杰克抽身不得,越打越是烦躁——要知道,弹药也是要钱的。

    杰克的抱怨是有理由的,那把剑是真他妈重——铁手的双手大剑重达300公斤,七十大寿时他最得意的学徒送给他的礼物。从那时起,老而弥辣的铁手每天坚持练剑两个小时,渐渐将重剑练得如若鸿毛。他认为已不必再为改造系统升级,因为这把重剑已经把一双铁手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然而,用上重剑也没能止住铁手的颓势。“悟空体系”过于强调单个方面的极致威力,最初那兔起鹘落的几下过招其实不是常态,老人更习惯于以力破巧。可跟地狱咆哮这样的钢铁怪物相比,在力量上又能占什么优势?每一次硬碰硬,都让铁手有热血沸腾的感觉——不是形容,他的血液确实在朝着沸腾的方向去了——脸色鲜红如血,肩胛上的两排散热孔已满负荷运转,团团蒸汽几乎遮蔽了他的面庞。

    那个私人维护工程师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只要他切勿在短时间内持续做大功率输出,比起“琦玉”和“雪莱”,“悟空”体系的最大短板就在散热上。

    陷入困境的并不只是铁手,剑术过人的鹤翔也遇上了同样的麻烦。

    启勋也装备上了跟杰克类似的钢铁战甲,而且显然是重装型,粗壮了近乎一倍。使用经验也非是杰克这个“新用户”可比。

    他将每个关节上的引擎都运用的炉火纯青,乘胜追击时犹如千尺垂瀑般迅猛,采取守势时也能守的涓滴不漏。鹤翔的长剑虽利,攻击半径却被不断蚕食,他要兼顾自身的防御,攻击最多只能用到七分力道。然而非是全力一击,没能斩中薄弱位置的话,根本无法破开铁甲。

    他至少要坚持到西门小姐把卫星地面站拉进通道,在这次任务中,他负责偷袭和断后,与恩佐的交易中接连出现不可控的因素,让第一条使命失去意义。

    “为什么非要跟我们过不去?菌群已经给杰克了,你该去找他!”鹤翔试图用语言挑拨。

    启勋的回答和他的攻击一样简单凌厉:“以血还血!”

    “你杀的人还不够多吗?鲜血早已经还清了。”鹤翔忍不住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尸体,那是刚刚被启勋干掉的三个战友,活着的只剩西门小姐、光头达尔、卫星专家、自己和另外两个战友。

    “不,别忘了还有‘夜未央’那一晚的事。”左肩胛升起一架小型脉冲枪,虽然未能命中目标,却让鹤翔的动作失衡,启勋借机抢进,右拳狠狠砸向胫骨。鹤翔来不及闪躲,干脆直击中宫,一剑直刺面门。启勋并不希望两败俱伤,拉开距离,重新组织攻势。

    度过险境的鹤翔厉声道:“当晚长庚根本就没有人死亡!”

    “那又怎样?”隔着金属面具,鹤翔仿佛能看到他脸上的讥讽,“长庚的声誉不容侵犯,区区几个无名之辈的鲜血又怎够洗刷耻辱?你叫鹤翔吧,很好,有名有姓的,第一个就从你开始。”

    启勋忽然收缩四肢,埋下脑袋,把整个身体抱成一个怪异的金属球。他在地面上弹起,随即对着鹤翔冲去。金属球的各个方向都在喷吐引擎的火焰,不仅让他本身在快速自旋,而且行进轨迹变得飘忽不定,无法捉摸。鹤翔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攻击方式,只能凭着剑手的本能,不断用剑拨开袭来的金属球,不让他有近身的机会。

    球形让启勋更容易卸力,多个角度的动力输出让他可以随时改变切入角度,让鹤翔的斩击只能发挥最小的作用力。终于,在连续数次无功后,启勋没有被再次拨开,反而利用和剑身近乎水平的自旋力把长剑荡开,撞进鹤翔身前。

    这一刻,再无人能够改变鹤翔的命运,启勋骤然舒展四肢,如同一朵盛放的死亡之花。薄弱的防护在钢铁之躯面前不值一提,眼前的人体被撕成数爿。头颅高高飞起,握剑的右臂和长剑一起抛出很远,鲜血和内脏拍打在铁灰色的金属战甲上,猩红的让人作呕。

    忽然有人说:“先生,你刚刚残忍的杀了人!你的行径已经严重触犯了公民法。”

    “谁他妈的在放屁?”

    正在亢奋边缘的启勋霍然回头,发现一条通道入口又出现了新的来访者,为首的还是一位熟人。

    “田峰!”

    “原来是启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