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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焗鲈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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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邀请沈何夕参加的这场举办在春日的聚会,克莱德·赖恩先生的庄园此时只有寥寥几个客人

    沈何夕和苏仟是其中唯二的两名女性。

    是的,苏仟也来了,以沈何夕好友的身份来光明正大的蹭吃蹭喝。

    体格庞大的的克莱德大厨站在庄园的门口热情地招呼着两个漂亮的东方女孩儿:

    “多么美丽的女孩儿,多么美丽的春天。相信我,这里最美丽的兰花也比不上我尊贵的客人!”

    沈何夕小退了一步,不管怎样,她还是难以接受克莱德先生这种与腐国绅士还是有区别的热情。

    苏仟熟门熟路地迎了上去:“您好,我是cici的朋友,您的庄园里美丽得像是留住了这个城市一半的春天。”

    “那另一半的春天之美也来到了这里。”

    克莱德和苏仟轻轻握手。

    沈何夕有点受不了这两个人这种高卢式的互相赞美和恭维,选择暂时忘记走在前面的两人,她看向这个道旁种满了各种植物的庄园。

    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幼芽和新叶,仔细分辩一下,沈何夕惊讶地发现这些植物几乎都是可以放进食物里的香料和可以做成食物的食材。

    薰衣草、薄荷、茄子、土豆、姜、辣椒……

    高高低低疏落有致,微风吹来能闻见一些植物特有的气味。

    整个农庄的布局非常别致漂亮,在腐国难得的晴日里,那些植物的枝蔓茎叶绿的欣欣向荣带着让人喜爱的新鲜气息。

    将来要给老头子弄一个这样的园子,让他没事儿在这样的园子里遛狗也不错啊。

    沈何夕真心觉得这样的地方特别适合沈抱石的养老生活。

    “我祖辈一直都有收集癖,我的爷爷是喜欢马,所以他收集了大量马的图片和海报,据说还养过一只很棒的的赛马。我的父亲喜欢各式各样的刀具,里面有些有趣的东西,一会儿可以带你们去参观。至于我,比较喜欢收集香料,自己种自己采摘也是非常有趣的。”

    看的出来,克莱德确实非常喜欢烹饪,所以对烹饪的各种调味品都如数家珍甚至亲力亲为。

    “关于今天吃什么,里面那几个家伙争论了两天。”走到房子的门口,今天的主人克莱德指了指房子里面。

    “烤牛肉配布丁还是意大利海鲜饭搭配鱼排?也有人推荐煎蝶鱼……不过今天是我做主,我决定请你们吃鲈鱼。”

    克莱德想起自己朋友们无奈的表情,又哈哈笑了起来。

    “相信我,绝对是非常新鲜的鲈鱼。”

    今天来的五六位厨师沈何夕认识其中两个,对她提出这次聚会邀请的大厨和她第一次录制节目的时候那位亨利先生。

    她们走进房间的时候,他们正在讨论一种新式酱料的调配方法,沈何夕听着觉得很有意思不知不觉就加入到了讨论中。

    克莱德的存在似乎把整个会客室里的空间都压缩了,他看见自己的客人们相谈甚欢,非常满意地挥了挥手:

    “好了你们聊吧,我去做菜,wei今天来不了,我们的库克小朋友大概又要迟到了。”

    无论是h烤还是煎制,西方人都喜欢选用一公斤以上的鲈鱼,说白了,肉块够大,吃起来口感能更加丰富可口。

    在腐国生活了半年,沈何夕觉得西方人对美味的理解与入口的满足感是分不开的。

    就好像中国人眼中点评一道菜,首先是否看它是否保留了食物原有的“鲜美”一样。

    入口的满足感和舌尖对鲜美的特殊追求都是用语言无法准确形容的感觉,就好像掠夺欲占有欲与对生命力存续的信任在食物中得到了延伸和发展一样。

    但是这种奇妙的延伸说不清道不明,难以证明它们是否真正的存在。

    可是沈何夕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什么新的体会。

    鲈鱼要去骨去皮。

    看着重达两公斤的鲈鱼,克莱德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沈何夕的刀工。

    “cici小姐,有没有兴趣来这两条大鱼身上再来展示一下您的神奇技巧?哦不,不是技巧,您的刀工漂亮的像是最顶级的艺术表演一样。”

    给鲈鱼去骨去皮?

    简单。

    不过……沈何夕看了看这个大厨房里面的配置——为了配合克莱德高大的身材,它们的型号都是特制的,包括菜刀和料理台的高度。

    “我大概需要一副小一点的手套和一把手柄更细的刀子。”

    克莱德专用的道具刀柄都要比别的更粗一些。

    “刀具?简单。”

    克莱德带着沈何夕来到了他父亲的藏品室,“我父亲生前收集了几百把刀子,里面有不少可以用来烹饪,你可以随便挑一把。”

    架子上和柜子上摆放了几百把形态各异的刀子,长刀短刀,有鞘无鞘,直刀弯刀,甚至有折叠的现代军刀和旧式的手术刀。

    充分展示了故去的赖恩先生对于刀具的收集是多么的痴迷。

    事实上,沈何夕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些形形色/色的刀。

    她的眼中只看到了一把刀。

    刀长九寸七分,其中刀面长六寸五分宽一寸一分厚一分,单面开刃,刀尖尖锐刀刃上无纹路,只是刀面上有惊涛拍浪卷水纹。

    蓝色珐琅刀柄上镶嵌有青白昆山玉两侧各一块。

    刀柄端上是鎏金圆环,圆环上……

    镂刻了两个字——流鱼。

    行刀如水,刀走如鱼,这把刀就叫流鱼。

    看见这把刀的一瞬间,沈何夕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她曾经跪在沈家牌位前背下的誓言。

    “凡沈家子弟,若有朝一日带回流鱼,则历代先祖可安矣,则沈家十技可全矣。一代不成可及两代,两代不成可及百代,流鱼不归,沈家无一安魂。”

    据说这是她爷爷的爷爷在死前留下的话,像是嘱托,更像是诅咒,他简直就是在说如果找不回这把刀,沈家的世世代代都不得好死。

    那种恨意和狠意强烈到深深地刻在了沈家人的骨血里,不知道是对于一个时代的怨恨还是对于辉煌的不舍。

    那把在旧王朝被攻破京城时夺去的刀。

    那个在她耳边叹息的苍老的声音。

    还有她的折燕寂寞湮灭的光彩。

    女孩儿听见了自己的耳膜在鼓噪作响,她的血液似乎在短暂的停滞后重新奔腾。

    流鱼。

    流鱼!

    克莱德看着沈何夕在愣了一会儿之后直接拿起了那把装饰性大过实用性的刀子,那把刀在那个位置上大概放了二十几年,似乎是他父亲在经济大萧条的时候从市场上收来的。

    这个刀漂亮是漂亮,他父亲却不怎么喜欢,因为这不是一把杀人的刀。

    此时就在他的眼前,有一双纤细的手,和一把同样纤细的刀,但是克莱德可以发誓,在它们在一起之后,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在握住珐琅刀柄的时候,沈何夕觉得自己好像重活了一次。

    和折燕刀完全一样的手柄,那种熟悉的触感简直是在燃烧着她的灵魂。

    冷静下来。

    她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还是在对自己的刀说。

    “我们要做什么来着?”她问克莱德。

    克莱德看着这样的抬头问自己的沈何夕,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两条鲈鱼……把它去骨去皮。”

    “才两条。”

    女孩儿语气里有点失望,她径直往外走去,完全忘记了克莱德这个房子主人。

    鲈鱼摆放在料理台上,看起来相当的肥美新鲜。

    几个客人看见沈何夕拿着一把刀回来,都纷纷地围在了厨房里。

    对于cici小姐的刀工他们都见过或者听说过,此时自然是期待着的。

    先剃掉鱼骨再剥除鱼皮。

    沈何夕用手压住鱼的身体,右手持刀从鱼背部与头相连的地方切了进去。

    这么大的鱼要剔掉鱼骨需要几刀?

    那些小心翼翼的初学者大概要切无数刀,熟练的家庭主妇大概要四五刀,在座的几位厨师中精于做鱼的大概需要两刀或者三刀。

    一刀沿着鱼鳍切开鱼背,一刀沿着上一刀的痕迹切断鱼骨和鱼肉的连接。

    可是这个女孩儿只用了一刀。

    就好像她用这把刀做了几千次几万次一样的事情那样,她用一刀就精准地,快速地,分毫不差地切下了半个鲈鱼。

    自鱼头开始自鱼尾终结,过程是一道漂亮的弧线,带着刀尖轻轻颤抖的轻盈。

    背鳍和鱼的大刺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一刀之后就暴露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场中唯一不懂厨艺的只有来蹭饭的苏仟,在她的眼里只觉得小夕的这一刀切得漂亮又好看.

    银光一闪鱼肉不留什么的.

    苏仟觉得那根坦荡荡的鱼刺都有一种来不及遮掩的羞涩感。

    她轻笑了一下,后退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站在身后的人。

    “抱歉。”

    “闭嘴!”她身后几个大厨异口同声地小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