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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今夕何夕触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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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瘟疫得解,京都接到传信,满城欢喜。

    圣心大悦,一连串的赏赐下来,还没抵京的官员们府里都已经收到了此行的赏赐。

    攻城修坝,贪官斩首,安抚民心,一连串动作司马玄做的很好,于是此时龙案上便摆上了封王的拟旨,只差那最后的署名。

    等那人回京述职,高官厚禄丰厚赏赐。

    荣锦开国以来,除了孟国公这位奇葩不要权位拒绝封王,有史以来第一位正式的王爷封赐就呈上了章程。

    是民意,也是圣心。

    ……

    这厢一过半月,工部对此事也是格外看重,几乎是传回密报的当即便派人下来验收成果。

    堤坝建成,只差最后的验收工序,由全民见证堤坝再次开闸放水,除了象征性的意义,还可以稳定民心——

    终于不用日日夜夜担惊受怕,怕大水冲毁家园的可怕噩梦敲醒香梦。

    让人心安。

    洛水、沔江、洛南一干沿线支流所有原先撤离百姓全部迁回,先前做好的疏散准备全然是徒劳,然而遇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司马玄没觉得疏散群众这个决定不对。

    而此时,让他觉得不对的是——

    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东方雁,才让他觉得,她来?才是万分不对的选择。

    此时习惯了拿捏大权掌握人心的司马皇子,竟然在此时为了一个女子生出了懊悔的情绪……

    原因无他。

    那‘奄奄一息’的女子那日接受了王润的提议,为全城人解蛊。

    王润老规矩召唤出那小白蝶,其实只要东方雁再一点血,楚丰云不知从哪摸出来一瓶已经是满足了大半需要,只需要再来一点点……

    一点点。

    许是那几日东方雁总被搅扰没休息好,许是当真失血过多也有些影响?

    救司马玄时太过豪情壮志浪费了不少血,让楚丰云看着地上那浪费的血都啧啧有声一脸不舍?

    或许没有那么多缘由,也许当真只是东方雁当真体力不支。

    那小白蝶停在她指尖,轻轻一啜,几乎是毫无痛觉。

    眼看着那白蝶渐渐泛起朦朦的粉光,再渐渐渲染成妖异艳丽的红,几乎同时,东方雁便倒了下去,正正倒在早有准备的司马玄怀里。

    看她脸色苍白,他早觉得她或许撑不住的,对此,又不能阻止?

    为了民生,为了大计?

    他其实远远不想考虑那么多,也许,只想为了自己的私心,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道德大义下,却终究不得不违心而为,世上,终究有许多事只能接受,无从选择。

    此时每当见着她那细腕上寸许长的伤口,结了狰狞的疤痕,不觉吓人,只让人心痛。

    于是心痛之余,司马玄殿下便做出了决定——寸步不离东方雁。

    甚至连公文都搬到了东方雁隔壁来处理,更是亲自干起了原本很多该是鹂儿干的活?自然……

    除了洗澡。

    于是此时,‘奄奄一息’的东方雁无语瞪视,表示微弱的抗议。

    “我自己来。”

    “我来。”

    “我自己来!”

    “让鹂儿来。”

    “我可以!”

    “你不行。”

    “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那有本事你别晕?!”

    ……

    东方雁斗嘴都斗得心累,翻个白眼不予理会,干脆一翻身蒙头继续睡,却奈何有人不让她安生?

    “起来喝药。”

    “不要。”

    “乖,听话。”

    “不要!”

    “我记得你说我喂你你就喝?”

    “没有!”

    她闷头不语,被窝下一抹红霞却已经蔓延到了脖颈?那无意说出让鹂儿放弃灌药的玩笑……竟然让他调笑至今?

    当真是丢脸……

    东方雁捧着脸无语,改天一定让这厮也尝尝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酸爽!看他还牛!

    被子被拉开,他两手撑在耳边,一个压迫的姿势,让人心跳不已,是谁一愣?

    一愣之间,气势便颇有些顶不住……

    “你……你干嘛!”

    “叫你喝药。”

    “你先起来……”

    “你答应我就起来。”

    “我……”

    “我在给你机会,别逼我用强。”

    他舔舔嘴唇,充分表示出对‘用强’的积极性,高高在上高冷如冰的司马皇子竟然如此无赖!?当真让人无语!

    东方雁别开视线努力不去看他,低声嘟囔?

    “我知道了,喝完你就走,别来烦我。”

    司马玄起身不做表示,端起药碗示意她喝。

    一碗苦药一饮而尽,有人苦了脸色……

    近来喝的全是补气血的药,味道倒当真不算怪异,只是?

    东方雁自打到凝华院第一年犯病以来总被孟旋逼着喝药,眼看已经产生了神经质,当真看着药就下意识的抗拒。

    若说苦?

    倒当真不怕的。

    司马玄坐在床边看这厮喝药比喝酒还爽快,掌中握着一枚金丝枣眼看就失去了用武之地,看着她的神情略微不满,含笑调侃?

    “你让我觉得这药很好喝?不如……给你再来一碗?”

    “咳咳咳咳……”

    她一口汤药没来得及咽下,猝不及防一呛,险些喷他一身?!

    她急忙忍住,却终究是呛到了气管里,此时呛咳不止,眼中都泛起了盈盈泪光?当真是楚楚可怜。

    他坏坏含笑给她抚顺,按在背上的手划过一股暖流,内力一顺,顿时顺平了紊乱的气息,止住了她的呛咳。

    有人做了坏事,却依旧心情雀跃?!

    “苦不苦?”

    话题突然地跳跃,东方雁却知道他说的是药?无语翻个白眼,不耐答一句,“苦!”

    某人心里却思量着,若她说不苦,也许这厮当真能给她再熬一碗来?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这厮却笑得贼兮兮的,是谁含笑哄劝?

    “来,雁儿,我给你准备了金丝枣,九蒸九制加名贵药材酿制而成,味道甜美还能补气血,和你那药相辅相成,吃一颗?”

    她眨了眨眼,一愣神的功夫,口中已经品味到一抹甜腻?

    他微微晃神。

    一颗甜枣塞到嘴里,嘴唇不经意触及那手指,她却是脸一红别开了去?

    “行了行了你丫是不是很闲?!公文处理完了?没处理完就快去去去去!”

    是谁娇羞难掩?

    一边掩饰性的嫌弃挥手,一边暗暗脸红!恨不得让这扰人的家伙快点远离她的视线才好!

    他此时却转了性,答应的意外的爽快,端起药碗转身便出了大厅。

    看着他挺拔背影,她默默品了品口中的甜枣,那甜丝丝缕缕在口中化开,恍惚似乎化成了一波波温柔的甜浪?冲刷了四肢百骸,说不出的甜腻,让人一身发软,沉溺其中。

    东方雁紧张之余也没注意到……

    司马玄的耳根也是红的,手指不自觉的搓捻,似乎回味那芳唇蜻蜓点水的一瞬,指尖的柔软的触感恍若挥之不去,令人心旌摇动,不能自已……

    如此一闹?倒清净了好些天。

    有人乐得自在。

    时隔半月,好容易司马玄不在,东方雁才有机会走出了房门?

    堤坝修好只差验收,不需要她和洛星河再镇守堤口,而此时才是自堤坝下来之后当真出房门的第二次?

    司马玄那厮霸道的很,愣是近半月没让她走出大门!

    天气燥热,整天闷在房里,她只觉得自己都要闷成了梅菜扣肉!

    好久没呼吸到新鲜空气,此时便是分外怀念。

    却没料到……

    一出房门便遇见了洛星河一干人?同在京都,似乎洛星河楚丰云王润几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整日整日呆在一起,沔南一事告一段落,终于得了空闲,一群人大街小巷都去转了一转?倒让‘卧病在床’的东方雁好生羡慕,一边心里问候了司马玄祖宗,一边笑着打招呼道:“沔南城区好玩吗?”

    洛星河似是惋惜看着她,啧啧嘴。

    “城区还不错,可惜洛华你没福气。”

    东方雁:……

    你xx个xx才没福气!

    一干人戏谑而含笑的神情,是谁调侃?

    “你家二皇子管的太严,你怕是踏不出这衙门才是。”

    ……

    什么时候成了‘我家’的?!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

    司马玄之心,人皆可见,此时众人见了东方雁这茫然的样子不像假装?不由都是撇撇嘴。

    莫非她本人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洛星河却半是苦涩半是希冀的开口道:“洛华,你想逛城区?”看着她越来越亮的颜色?他心有期待,却暗自忐忑的继续道:“不如我……”

    话音未落,被谁打断?

    “你想逛随时都可以逛,正好我要出去办点事,你想不想一起?”

    司马玄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干人一惊?!

    愣没搞懂这人是从哪里出现的!

    ……

    一路全是建筑修建,敲敲打打修缮水利。

    某白鼠憋闷已久,迫不及待的答应了某人的邀请!

    此刻……

    却不知道——

    后悔晚不晚?

    司马玄面前厚厚的公文,根本无暇顾及玩不玩……

    东方雁百无聊奈靠在马车角落,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之际听见司马玄惊疑的声音,惊跑了瞌睡?!

    有人不满!

    “你大呼小叫是要干嘛?”

    她睡觉被吵出门被扰,心情不好!此时脾气也不是太好。

    司马玄并不在意,呢喃自语?

    “这水利改道的文书是我上的?我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可我不记得我有上报给父皇?”

    说着,他疑惑的看向东方雁——

    似乎有那么一段时间的公文,是她在代为处理?

    她懒懒打个哈欠,丝毫没有惊色,反而怪谁大惊小怪?

    “你睡的时候我递的折子,”他疑惑的神情望过来,她浑不在意的一瞥?啧嘴,“用你的名义。”

    此时她眼角挂着泪珠晶莹一抹,十足的慵懒疲倦?

    有人无语失笑。

    “你倒是不客气。”

    更有人反唇相讥?

    “你对我也不是很客气。”

    ……

    他无语看着她这话似怨怪似不满,但衬上她此刻含笑慵懒神情更像是娇嗔,他没来由的心里一颤?

    终究苦笑一声合上文书,是谁自觉失误在哪?

    “说好带你出来散心,是我疏忽了。”

    她懒懒打个哈欠,“你一惊一乍吵我瞌睡,确实疏忽了。”

    司马玄:……

    似乎对她,总是停不了的惊喜。

    时而疏远抛却形同路人,又总在危难之际舍身相护?

    上一刻冷脸相对,下一刻巧笑嫣然?

    谁是她?她是谁?

    她总不愿依靠他,长袖善舞化解一切危机,明明推给他是最轻松最正确的选择,却总是一力承担不愿示弱?

    她如此坚韧如此多变,却自己不知,这样的坚韧?让人更加——

    舍不下,放不得。

    似乎有没有你她都能笑能生活?而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若是生活没了她,便失了色彩?

    是雁园结下总角之缘?

    是轩辕见她互做不识?

    是早年展现睿智机敏而置身事外的风采深虑?

    是异国他乡多少梦境,无声无息浸润长夜漫漫,相思无眠?

    她永远不用同一张脸面对你,上一刻可以是挚友,下一刻可以是路人,而不论何处她都是一道风景,而他,只愿做那唯一赏景的人。

    相思,结缘,何时起?

    相伴,相知,待何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