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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碎一池月光,留一弯心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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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上次惊马闹得沸沸扬扬——

    东方雁便得了机会,有了理由,理直气壮——

    呆在屋里哪也不去……索性也没人来打扰,乐得清静。

    似乎也没人想起第一天的闹剧一般,继续如火如荼的比赛和游乐。

    唯有一件事令人哭笑不得,大赛前三名的奖励中居然包含一枚聚缘楼的金卡,竟然便是最后捆绑套餐里的金卡,看来是谁四万黄金抄底买了金卡——

    答案不言而喻……

    这下可好,一张就抵万金,其他的珍贵奖励反而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了……

    于是众人眼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等式,秋狩奖励聚缘楼金卡‘等于’御赐孟国公府大腿兼敲门砖。

    再于是……今年比赛竟比往年更添三分冲劲,参赛者们各自神采飞扬!紧追不放!誓不罢休!是以今年战况多么激烈,超过每年同期以往。

    小樱子冒泡:不明觉厉……

    东方雁宅在院子里每天寥寥见到的几人中,便包括同在一个院子里——同样无所事事浑身不爽,但是唯独表情不同的一脸‘你来挑衅我啊’的东方菲。

    每次见了她都是一副奇怪的脸色,撇撇嘴阴阳怪气的道:“妹妹真是好运气,难得二皇子那么上心。”

    弦外有音,东方雁故作不懂,柔顺的答:“托姐姐的福。”

    东方菲似乎也能理解成自己想要的意思,格外受用。

    傍晚,东方雁穿着随意,姿态潇洒,坐在桌边。

    脚跷在桌上,人陷在贵妃榻里,一手是每天送来的不重样的精致糕点,一手是游记一本,边看边吃,津津有味!也不知令人兴致盎然的究竟是书还是点心。

    只是有美中不足,便是每天这个时辰女眷回房——

    一定能听见三姨娘尖利的嗓音吵吵嚷嚷,东方雁充耳不闻,懒得搭理,房门紧闭,任她吵闹,落得清闲……

    这几天没人来看她,她便什么也不做,便是同住的几房姨娘兄妹几人也不曾来打扰,十分惬意。

    东方雁懒,懒得勾心斗角,懒得虚伪以蛇,懒得探测人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此一来竟然过了好几天猪一般吃了睡睡了吃的幸福生活,惬意无比。

    耳边突然有声音乍起,响起一个幽怨的声音,“你倒是过的清闲。”

    东方雁猛地一惊,身子一僵,听见声音后反而放松下来,头也不回答道:“二皇子也清闲,这个时辰还来这闲逛。”

    若是外人见了必定是要瞪落了眼珠子——

    素来高冷的二皇子此时并不高冷,素来温婉的东方小姐此时也并不温婉,此时一问一答,反而透露出一股子熟稔劲儿,不用敬语,不加掩饰,赫然是要好朋友间的正常对答。

    索性这一幕没人看见,不然必定有少女咬坏了手帕,暗骂自己的好白菜被猪拱了。

    此时此‘猪’却不自觉,只在暗自苦恼怎么人都到了身后都没发觉?最近感觉不如以往灵敏?惬意日子过得太舒适,反应迟钝了不是?

    殊不知有武功这种东西,精妙传承博大精深,即便是她身手凛然直觉敏锐,也不及有人飞檐走壁落地无声,不可谓不妙哉。

    司马玄低低一笑,绕过她坐在了对面,自己倒了一杯茶请抿一口,口齿中香甜弥漫,格外舒爽,嘴角勾了一勾——

    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开口问道:“好些了吗?”

    她似乎格外熟悉这样的模式,此时也不抬头,“好多了,托你的福。”

    他见了她这般平淡的揭穿了内幕也被勾起了兴趣,实际原本也可以是一句客套话,但是做了什么的人总是容易对号入座的。

    于是此时二皇子便对号入座了,挑眉浅笑,“哦托我的福?”

    东方雁放下书,收下放在桌上的脚,单手托腮也端起茶杯轻抿,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只笑问:“茶好喝吗?”

    司马玄见她不回答,有些郁郁的一口饮尽一杯又倒上一杯。

    茶,确实很香,不过她不回答他,他也不回答她罢了,哼!

    “不想听我答案?那你喝吧,多喝点。”司马玄一顿,不放过她一闪而过的狡黠神色,轻轻咂了咂嘴,香甜芬芳,再看她这难得的狡黠神情,莫非茶有问题?

    东方雁高高挂起仰头得意状,哼哼,我还不知道你那性子,越对你好你越怀疑,你越怀疑我越开心!哼叫你作死惹本小姐。

    于是司马玄钻牛角尖了,此时又挂心她说‘托他的福’又挂心那句‘喝吧喝吧,多喝点’,此时也是一肚子疑问,想问又不想问,不问又难受,生生憋着。

    再看她一眼,赫然是一脸你不问我不说的神情,便无可抑制的勾起了好奇心。

    相处一年,东方雁早知道他那傲娇的性子,此时似乎想到什么,心情一好,也不逗他了,微微一笑,“茶里有柚子蜂蜜青苹果,果香纯甜,配你送来的点心再好不过的。”

    司马玄眼神一亮,没在意这茶多美多精妙,只紧抓不放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送的?”

    东方雁含笑塞了一块在嘴里,模糊道:“哦?我还知道这几天托你的福那么安静,不然二哥那闲不住的人会不来看我?”

    司马玄讪讪挠头,“我不是想让你安心养伤嘛?你一向喜静,这是怪我了不是?”

    东方雁瞥他一眼,眼带笑意,调侃道:“我哪敢。”脸上却看不出‘不敢’的神情,反而越发悠然自得。

    “诶,你对我终于正常了,我以为你下了山就不打算搭理我了。”司马玄一脸无奈,几不可觉的落寞轻轻散出。

    室内一片静默……东方雁神情微敛,此时也并不想解释。

    他是皇子,他眼中的世界总是光芒万丈。

    她是杀手,她眼中的世界总是丑恶肮脏。

    官场挤兑,虎视眈眈,多少人紧盯皇子的动向,想早早的把握住皇子妃的位置?他身边的位置太过光鲜亮丽,习惯黑暗中隐藏自己的人始终避而不及。

    他不懂,他也不用懂,皇家教育自然与众不同,又怎么有机会让他去面对那些丑恶?

    再说了,她东方雁没得到完整的人生幸福的童年,又何苦再去毁了一个人眼中纯净光明的世界?便由他,便由他……

    “九月十三的晚宴你可一定要来,你第一次参加一定不知道,有歌舞有烟火,可是很好玩的,每年这边还要放几次烟火,那天晚上就有。”司马玄双眼发亮,孩子气的话语满满全是欢愉,东方雁也不忍驳了他的兴致,便点头应好。

    说快也快,转眼便是九月十三。

    皓月当空,晴空朗朗,是个赏月的好天气。

    月上梢头摩挲了树影,一地斑驳。

    草场上简易的搭起大帐,以整个空地为界拉起了帘幕,人们便在月光下欣赏歌舞,觥筹交错倩影袅娜,又是别一番惬意。

    东方雁开场时露了个面便悄悄溜走,也不算是失了他的约。

    此时正围着草场边缘一脸惬意的踱步,晚风携着清浅的草香悠悠拂面而来,随之而来的是飘渺的叶笛声,凄凄切切,幽幽诉说思念之情,不是当下时兴的曲调,也不是悲伤地音律,赫然是从没听过的异域曲调。

    ——不过乐本承心,此情此景,月色皎洁夜色静缓,更能听出弦外之音罢了。

    东方雁反正无聊,便往声源处悠悠踱步而去。

    不疾不徐的漫步,伴着耳畔乐声渺渺,树下月影稀疏,赏月赏乐,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声源处。

    清越低曲戛然而止,有人低喝道:“谁在那里!”

    男子猛然回头,紧紧盯着树下的阴影处,眼中目光全然是从未见过的警惕。

    东方雁本就没有躲藏的意思,也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此时脚下不停,便正对着他,慢慢从黑影中踱步而来。

    月色下——他本就妖魅邪肆的面容更显柔和与温情,细长的眼目中似水波潋滟,蕴含的却不是绵绵脉脉的情意,而是潋滟冷绝的杀意。

    “我以为我跑的够快了,原来有人捷足先登。”东方雁娇小的身影在黑暗中渐渐显现出来,一步步摆脱阴影,直到整个暴露在月光下,浅色的纱衣似乎吸收了月光,此时便在月色下泛着朦朦的冷光,稚气的脸上却是柔和的笑意,“表哥好兴致。”

    此处正是猎林中的某个陡坡边缘,可以说是陡坡也可以说是断崖,不过说不上深,距离平地十几米罢了。

    而此处却是林木繁茂中一个难得开阔的地界,月光无遮无拦的畅快洒落,在如水夜风中泛起朦朦月色光华,如波如练,轻摇慢荡,柔和了一切。

    仿佛不存在天人交战杀机毕露,只是两个天真的孩童亲昵的交谈一般。

    她全然不惧,迎着他的目光,步步走近。

    不畏惧他眼中冷厉杀意,不畏惧此时地势凶险,不畏惧他,因为是他。

    步伐稳定,此时走到他身旁,便也挨着他在崖边席地而坐,腿在崖边一甩一甩,目光放远,凝视远方林梢树尖,淡淡道:“很好听的曲子,哪学的?”

    咬牙半晌,终于无奈轻叹,对她——

    总是下不了手的。

    听她发问,便也偏过头望着她凝望的方向,不语。

    ——神色间,却陷入了长远的回忆。

    气氛一时缓和,无人对答,却无声平静。

    看她面色恬静却不显呆滞,一脸从容仿佛与平时无异,凝视她半晌终于开口,“你有故事。”

    她根本也不在意他回不回答,此时也不反驳他的猜测,噗嗤一笑,“有这么明显?难道”她狡黠一笑,拉长了语气,“你没有故事?”

    ——又是一片无声沉默。

    孟旋似乎想从她神情中看出什么,却终究是徒劳,那是浑浊的岁月积淀下来的澄澈,经历过纷扰更加难能可贵的平静,经不起任何揣测,也让人无从揣测。

    此时只余返璞归真的纯,透过岁月的真。

    她似乎也不纠结,只平静坦荡的说:“这年头,没个故事谁敢出来混?”

    前世经典狗血的台词,偶尔拽一句自我感觉良好!霸气侧漏!

    孟旋也被她逗乐了,“听你说这种话感觉很怪。”

    沙沙沙——似是风吹树叶的声音,由远而近如同起伏的波浪状传来……黑暗中有人沉默注视,手中寒刃闪闪,隐而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