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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章 挽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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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子里安静漆黑,裴雁不觉加快了脚步。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原先还一直担心爹娘让她吃闭门羹的,没想到还是给她留了门。

    轻轻推开进去,发现关氏坐在院子里,把她吓了一跳。裴雁刚刚分明还理直气壮的,看到关氏却又软弱下来了。其实不过是自己堵气,生气的时候把自己想得其委屈无比——虽然关氏夫妇不会过日子,但是对她这个女儿,有时倒也似宝如珠。自己着实不该想着父母只是为早点把她嫁出去才让她那么早成亲。

    关氏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上来:“雁儿回来了。晚饭吃过了没有?”

    “嗯。”娘如此热情,裴雁倒不好意思了,“夜深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你不回来我哪儿睡得着。”关氏拉着她一起在院子坐下,叹了口气,“你到晚上还不回来,我和你爹都急了。心里想着你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让我们操心,我也知道你不想嫁是因为我们的缘故,当然最重要的是你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想嫁的男人。既然如此,我们以后也不逼你了,随你怎样吧。”

    裴雁听了欢喜道,“娘说的话要算话。”

    关氏看了她一眼,叹道:“人家姑娘巴不得想嫁人,听说我们不催着你嫁了,反能让你兴高采烈成这样。”

    裴雁拉着关氏的手:“等到我想嫁,你想拦都拦不住,何必着急?我答应你,三年之内必定把自己嫁了,这下你不用再操心了吧。”

    关氏心里郁闷,只得点了点头。再过三年,她可就是二十一岁了!人家的娃儿再过几年好成亲了,她的娃娃在哪里还不知道呢。哎,但是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做长辈的也许真的不该强求太多。

    又说了会子话,方才回房去了。次日一早,关韬亲自做了许多好吃的给裴雁,想必也觉昨儿与娘子过份了,委屈了宝贝女儿。关裴雁看着他们那样儿反而不自在,再说一家人哪里没个磕磕拌拌的,谁会往心里去。

    次早和关氏一起收拾了去上工,迎面撞上荀清,关氏看他的脸,“哎哟”一声,“少当家这脸是怎么了?”

    裴雁朝他使了个眼色,荀清捂着嘴角道:“昨儿被疯儿咬了,不碍事。”

    “还好伤得不重,要不这俊俊的脸毁了可怎么是好。”关氏叹道。

    裴雁顿时觉得好笑,荀清年纪轻,而且为人随和,作坊里的大娘都爱拿他开玩笑。这个英俊少年总被中年妇女调笑,真是笑死裴雁了。荀清瞪了她一眼,“雁儿姑娘什么事这么乐?”

    “哦没有,”裴雁认真地道,“看少当家脸上多了点色彩,反而生动活泼。”

    关氏忙将她的手一扯,低声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荀清也正好笑,牵到嘴角,不由“嘶”了一声叫。他看裴雁道,“雁儿姑娘,一会儿廖威会跟你说个事儿,你做好了准备来找我。”说着便先走了。

    关氏看他的背影,又回头看裴雁,“廖总管会跟你说什么事儿?莫非你无意中得罪了他们,他们要把你辞了?”

    “哪有啊,娘想多了。”

    “刚刚看少当家那样子,你怎么还笑?也忒没良心了。要不是他,咱娘儿俩能像现在这样过舒坦的日子吗?还没日没夜地开那小摊子,一天到晚赚不到几个钱呢。”

    “我会感恩图报的。”可是荀清那个样子是好笑嘛。边寻思着不知廖威找她什么事?

    才进作坊,便看到廖威指挥着两个妇女正在那儿摆弄束综提花机,这机子鲜少动用,裴雁一双眼睛直盯着他们看,廖威走过来道:“关姑娘来的正好,请随我往这边来。”

    关氏有点担心,裴雁安抚地按了下她的手便往作坊的另一个门走。出了门,廖威道:“关姑娘,今儿本来我要陪少当家去一趟挽霞村,只是马上就是秋天,宫里娘娘们要赶着新裁衣裳了,我一步也离不开,所以少不得要麻烦你替我走这一趟。”

    裴雁吃惊地看着他,“我陪少当家?”

    “正是,”廖威笑道,“你来的日子虽不长,但我留心观察,姑娘是个极心细有眼光的人。只是你是个姑娘家,要出行只怕不方便。所以我来问问你,若是实在不能去,也便罢了。我另外再寻个人陪少当家便是。”

    裴雁有点儿兴奋。她竟得到了廖威的赏识?嘴里却道:“姑娘家毕竟不便——我得问问我娘。”

    廖威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关氏一听说裴雁要和少当家一同去挽霞村,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反而大力赞成。“你就放心去,我和你爹你就不必操心了。”

    裴雁很觉得古怪。怎么娘竟然不担心她被荀清占便宜么?而且没什么特殊关系的孤男寡女出行,出于礼法也好,道德也好,都不妥当。

    转念一眼她就明白了,娘这么热切,多半是希望她在路上能和荀清发生点什么事,最好能一下子把她嫁出去,娘就省心了。如此一想,觉得娘脸上此时这灿烂无比的笑容竟非常可爱,不由自己也笑了。到廖威那儿和他回话,他笑道:“能去则好。姑娘心细,能够辅佐到少当家的。”

    裴雁微笑道:“这挽霞村好像家家户户都养蚕?”

    “是的。姑娘知道的不少啊。”

    “可是蚕丝不都是春末收的么?现在去做什么?”

    “这个村子的蚕丝最好,可是每年他们都把这些卖给了丽锦阁。所以今年要早些去先定下来,省得到时候又被丽锦阁捷足先登了。”

    “如果他们有意向给丽锦阁,应当在春末收走蚕丝的时候已经有了来年的协议,我们再去,只怕……”

    廖威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不去跑跑,怎么知道没有收获呢?”

    裴雁颔首。午间吃饭时,荀清叫人过来找裴雁。那些大婶们都笑道:“少当家果然最青睐咱们雁儿姑娘。”

    裴雁小脸飞红,“哪有的事。”心里想着荀清对她格外有心,万一当真对她有意思那可咋办?